爱在一念之间-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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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阵怆恻,心头一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摸她脸边的头发。然后,他慢慢地把她拥到了怀里,他用下巴去摸索着她的头顶,他一遍又一遍地去吻她的头顶,“傻瓜,傻瓜,傻瓜。”他酸楚而苦涩地骂,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滴地落在她的头发里,“你怎么会如此大方?”他哽声说:“为什么你不自私一点?不狠心一点?”
“你明知道,”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眼泪迅速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服,“我们都不会那么狠心,不会那么决绝,我们即使可以无视绍辉,无视妈,无视紫琪,可是,我们却不能无视芊芊。”
永逸移开她,用双手小心地捧住她的脸。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那尖尖的小下巴,他轻轻用嘴唇吻掉她脸上的眼泪,但是,他的眼泪却蓦然冲了出来,“亚馨,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他突然抱住她,附在她的耳边狂喊:“不行,你跟我们一起走,我可以回美国,但是,你一定要跟我走,还有妈,还有念念,我要把你们都带走。”
“不行,”她在他怀里摇头,“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那样,局面又乱了,很可能又无法控制了。”“那我也不走,”他下定了决心,“我大不了三个月回去一次,或者一个月回去一次。”
她继续摇头,“不行,这是自欺欺人的,这不一样。你留在这,芊芊会以为她失去了你。芊芊还那么小,你我都知道没有爸爸的滋味,所以,为了她,就算是为了芊芊。”她哽咽出声了,“我们都必须走这一步了。否则,我们在一起也不会快乐,我们的幸福就更沉重了。”
她移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永逸,我真的很自私,我宁可让你天天在那边想着我,我也不愿你天天留在我身边,想着那边,你看,我是不是很阴险?是不是很自私?”
“傻瓜,”他嘴里骂,眼珠迅速蒙上泪影,五脏六腑都抽痛了。他再度把她抱到了怀里,紧紧地攥着她的身子,这一刻,他几乎想把她捏碎了,填充到自己的身体里,那样,就再也不分开了,永远都不分开了。“那,”他咬着牙,咬得腮帮都痛了,“那——就趁年轻找个人嫁了吧!”
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希望我那样么?”她冷静而清晰地说:“如果你希望,我就找人嫁了。”他身子一个颤栗,脱口而喊:“不,我不希望。”他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攥的她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他的眼泪疯狂而出,“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慢慢把头靠到他的肩膀上,她哽声说:“永逸,如果你能忘还是把我忘了吧!我说不上还能遇到另外一个叶永逸呢!老天爷不会让我这么可怜,他让我失去了你,失去了绍辉,一定是要给我安排另外一个人的。”他痛楚地喊了一句:“想到将来有个人可以像我这样抱着你,我会嫉妒的发狂,发疯了。”
许久,两个人终于分开了。亚馨把他的身子拉到门里,她抚摸着他的眉头,抚摸他的嘴唇,她轻声说:“你别出去了,你别让我看见你了。我都说过,我们用来分手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如果再有一次,我会崩溃的。每一次和你分开之前,”她痴痴地看到他的眼睛里去,用手指指着心口的地方,“我这里都痛的皱到一起了,不要让我再去体会那种分别的痛苦。”
她最后无比眷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她迅速错过他的身体,要去拉门。她刚把门拉开,他就一把扯回了她,然后,他就狠狠地把她的身子团了过去,紧紧地吻住了她。他们吻得悲壮,吻得痛楚,吻得凄美,仿佛像两个生死诀别的恋人,仿佛吻过了,从此以后就阴阳相隔了,永生不见了。
然后,终于,她硬着心肠推开了他。走出门口的那个瞬间,她抛下了一句:“把妈和念念也带走吧!妈就剩下你一个儿子了,让她跟着你,念念跟着我成不了才,你帮我照顾他。”然后,她的脚步声蹬蹬下了楼,楼下那几个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芊芊从沙发上直跳了起来,“怎么样呢?小婶婶?”
亚馨直接走过去,捧住了芊芊的脸,她的眼里含着眼泪,脸上却带着笑容,“芊芊,”她温柔地说:“小婶婶犯了一个好打好大的错,这个错几乎打翻了你幸福。你有一天会长大,长大了,你要原谅小婶婶,现在,小婶婶把爸爸还给你了。”
然后,她把头转给了那坐在沙发上的叶太太,她直接过去就跪到了叶太太的膝前。她扬起头来,满眼都是眼泪地看着叶太太,诚恳而挚诚地说:“妈,你现在就剩下了永逸一个儿子,你一个人留在这太孤单了,你就跟他走吧!你把念念也带走,他跟我成不了才,你们好好培养他。如果他以后有寒暑假,你就带他回来。你放心走,至于绍辉,有我在这里陪他。”
叶太太怔住了,完全没料到亚馨会这么说,一时间,她坐在那儿,就不知如何是好了。然后,亚馨转身直接搂住了念念,她泪如泉涌,紧紧地贴着念念的脸,她酸楚而痛切地说:“念念,记住以后要听奶奶的话,听大伯大妈的话。”然后,她就疯狂而难舍地去吻念念,一遍又一遍,从鼻子亲到嘴巴,再从嘴巴亲到脸颊。
亲完了,亚馨松开了念念,去看紫琪。紫琪也正看着她,她们彼此看了一会儿。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紫琪,对不起,”她说,“对你造成的伤害无论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她诚恳而坦白地:“说句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做到你这么大度的,有时候,我宁愿你来骂我,打我,诋毁我,那样至少我心里还好过些。”
她的眼泪又开始往出流。“你别怪永逸,这段感情是我太主动,是我害了他。你重新接纳他吧!我以念念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缠着他,我把他还给你了。”她转过脸,目光避开了紫琪,看着念念,嘴里说:“紫琪,你的气度让我自惭形愧,无地自容。我不怀疑你会对念念不好,所以,我把他交给你们了。至于永逸,”她的声音嘶嘶哑哑:“给他时间,他对你是有感情的。”然后,她分开念念,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冲向门口。
走到门口的时候,叶太太突然站起身,喊了一声:“亚馨。”她的身子僵住了,没有回头。念念开始叫妈妈,挣扎着要从沙发上下来。叶太太一把抱住念念,哑声说:“亚馨,寒暑假我会带念念回来。”亚馨立即打开了门,夺门而出。
楼上,永逸靠到楼梯口,身子一软,眼泪迅速冲了出来。
一个星期以后,永逸带着他们一家人离开了北京,回了美国。
很快,亚馨和燕儿的花店开张了。花店的名字叫作:为纳德,纳德是薰衣草的名称,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为纳德的意思,顾名思义:为了等待爱情。
名字是亚馨娶的。燕儿说,这个名字太别扭,干嘛绕这么大个弯,还不如直接叫为了等待爱情呢!亚馨浅浅一笑,是啊!生活干嘛那么绕弯,应该直接一点,浅显一点,容易懂一点,那样也许一切就简单了,没那么痛苦了。
痛苦么?在无数个忙忙碌碌的日子里,亚馨似乎渐渐忘记了那一家人,似乎已经忘了痛苦。直到燕儿有一天深更半夜突然醒过来,听到客厅阳台那边传来了声音。
她没有开灯,蹑手蹑脚地躲在门口的地方,偷偷望了一眼客厅的阳台,看见那个小小的人正倚在那栏杆上,隐忍地轻声啜泣。燕儿那时候才知道,亚馨没有忘掉那一家人,她的快乐是假的。
然后,花店的声音越来越好了,来花店订花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每来一个人都是阳光灿烂的,幸福盎然的。而几乎每来一个人都会问上一句:为什么叫为纳德?为纳德是什么意思?于是,亚馨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解释给他们听,然后,听的人终于听的明白了,捧走了花,嘴里会喃喃地念叨上一句:为了等待爱情。
后来,燕儿烦了,懒得解释了,索性在店面的招牌下直接加注:“为纳德的意思就是:为了等待爱情。”
于是,秋天慢慢过去了,又到了北方的隆冬时节。这时候,距离永逸一家离开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了。这一年的冬天和往常一样,雪下得特别大,特别频繁,一连数日,天空都是那白茫茫的一片,白雪像天女散下来的花,轻飘飘地扬的满世界都是。
雪停了,太阳出来了。于是,天地之间又开始变成水汪汪的,大地上冒着雪水被蒸腾的热气,楼檐下淌着滴滴答答的水。然后,太阳又隐去了,寒风夹着刺骨的凉气跟随其后,将地面上所有的水都重新冻到了一起。于是,又一如那一年,到处都是夹着雪夹着冰夹着水夹着污泥的路面,整个世界都变得污浊了。
这是一天傍晚,花店刚刚要打烊,就有个老客户打来电话,要定一束玫瑰花,99朵,送给她老婆,老婆刚刚生完产,要出院。
医院的地方离花店不远,隔两条街,拐两个路口就到了。燕儿在盘货,新雇的那个小妹下了班,所以,送花的任务就落到了亚馨的身上。于是,数好了花,小心翼翼地包好,再按照对方的要求写好了留言卡,亚馨捧着那束花就上路了。
拐过前边一条街,她手捧着那束花,迎着晚霞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今天是星期天,没有人急着要下班,马路上的人和车没有往日那么集中。
街道上出奇的安静,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变得特别遥远。被阳光冲散了一天的寒气重新盘踞到了路面。空气中流淌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和一年前的那一天一模一样。这个傍晚,亚馨突然想起了永逸,特别的想,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没有把他从思想中挤走。
霞光不安分地从云层外面向外挤,天地间是灰茫的红颜色,有抹不同寻常的绛红星星点点地在眼缝中摇晃。她望着怀中的玫瑰花开始有点精神恍惚了,然后,她的耳边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响着那个声音:
“真惭愧:原来这竟然是我送你的第一束花。
我等你的电话,在你没打电话给我之前,我不会找你。
还是那句话: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竟然没有一时可以安静下来。
我爱你,这辈子都爱。
赶快给我打电话,不要让我等太久。
“看你捧着玫瑰花的那表情,我就知道,送花这招对你管用,那这样,我从现在开始就天天送你一束玫瑰花。”
于是,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个声音,车声,人声,喇叭声都远远地隐到云层之中。她的脚步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她的神思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她的眼前就剩下了那束红玫瑰,红的像团火,红的像晚霞,红的像血。
然后,一切就在那个瞬间发生了。不知怎么,亚馨就下了人行道,不知怎么她就直接走进了那喧嚣的车流,不知怎么,那绿色的灯在她眼里就变成了红色的,像玫瑰花一样。
车子叫嚣着冲过来,完全刹不住了,就在亚馨身子被凌空撞翻的那个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绍辉正在微笑着对她招手。她就在身子落到地上的那个瞬间,她蓦然想起,还有三天就是绍辉的祭日了。那一刻,她嘴里喃喃地迸出了一句:“绍辉。”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美国那边,念念被送去了幼儿园,芊芊被送去了学校。紫琪去上了班,家里就剩下了永逸和叶太太。那时候,叶太太正在厨房准备午饭,来美国有半年的时间了,她的饮食习惯一点都没有被影响。
反倒是永逸和紫琪,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美国的生活。对于永逸来讲,生活中的习惯早已经变得无所谓。衣食住行,全是人类生活的本能,不需要夹杂任何感□彩,反正他的身体是空的,感情也是空的,思想也是空的。
终于开饭了,紫琪也回来了。三个人各自吃着饭,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紫琪和叶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永逸呢,他的思想一直都是恍惚的,除了工作的时候,他在其他的时间都很少说话。
然后,永逸的电话响了,号码是北京的,但是,不是熟悉的那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那个电话从来没有在他的手机里出现过,他在一种复杂的矛盾的情绪中对那个电话若有所待。
接通了电话,一个熟悉的女声,是燕儿。永逸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态度的骤然变化连餐桌上其他两个人也被惊动了。她们本能地都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听觉里窥探着他的音浪。
然后,突然间,永逸手中的电话猝然从手中脱落。他的脸色变得跟死人一样白,他硬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情僵滞,脚步踉踉跄跄地冲到阳台的地方。叶太太和紫琪不知所以,她们迷迷糊糊地从椅子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