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汉-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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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人似乎早知林渺要来,卫士肃立两旁,手持枪戟,倒也有几分肃杀。
林渺驱马而过,直到陈忠下马他才悠然下马,文冲明已闻报相传。
林渺有点恼火,陈忠那般客气,而这个文冲明却似乎很傲,自己到来居然只让人相传而不亲自来迎,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城之主,更是铜马义军的首领,地位和身分在江湖之中至少要比文冲明这个自封的将军要高上一等。但既来之则安之,他自没必要去计较这些。
大殿之上,文冲明坐得很安稳,仿佛并没有因林渺的到来而有任何表示,只是面上露出一丝怪怪的笑容。
林渺的目光过处,微有些吃惊,他居然发现晏侏和玉面郎君也坐在大殿之中。
晏侏和玉面郎君见了林渺,露出一丝阴笑,像是看一只落入陷阱之中的野兽一般。
林渺目光投向文冲明,淡淡地道:“文将军请在下前来,连椅子也未备一张吗?”
文冲明有些意外,林渺居然首先向他发出责问,其气势并未因孤身一人而消减。
“哦,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林城主准备坐位?”文冲明终是生意场上的滑头,见林渺并不怯场,也不敢怠慢,毕竟,到目前为止,仍知道林渺不好惹,否则怎会如此年轻便能名动江湖?
林渺冷冷地瞟了晏侏和玉面郎君一眼,又望了望那名护卫摆在玉面郎君之下的椅子,冷然道:“我不太喜欢坐在客人的下首,你把椅子换个位置!”
林渺此言一出,文冲明和晏侏脸色皆变,林渺不仅直接而且狂傲得让他们意外。
林渺无惧地对视着文冲明,那护卫有些不知所措地向文冲明投以求援的眼神。
“你就将椅子摆在上首吧。”文冲明只觉得林渺的目光像冰一样冷,眸子之中仿佛有一个无限深邃的空洞,让他也有点心寒,只好依照林渺的吩咐。
陈忠也有些意外,但却为林渺的豪气所慑,同时也感应到厅内那有些不太寻常的气氛。
林渺毫不客气地坐于客席上首,却把晏侏和玉面郎君气坏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自看到晏侏和玉面郎君那一刻起,便已知道今日的事情可能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是以他根本就不必在意自己的言行。既然这文冲明并不怎么看得起他,他也便要让别人知道他林渺绝不是好惹的!
林渺确实是狂得可以,坐定后,便开门见山地反问道:“不知文将军请我来又是所为何事?”
“久闻林城主少年英杰,今日惊闻至谷城,我急欲一睹城主之威仪,是以才贸然让人相请,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文冲明对林渺这反客为主的作风略有惊异,朗然一笑掩去殿中不和的气氛道。
“我想文将军是过奖了!”林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又投向晏侏,故作不识地问道:“这几位也是文将军的人吗?何不介绍一下?”
文冲明一怔,目光有些怪怪地投向晏侏。
晏侏冷笑一声道:“林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故人也视而不见,我晏侏今日才算是领教了!”
“哦,阁下便是燕子楼的总管晏先生,林某有眼不识泰山了,我们曾经见过吗?”林渺不冷不热地反问道。
晏侏一怔,倒被林渺问住了,他与林渺相对的时候,林渺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只是与他的目光有过一次交结,事实上并不曾真的相见。当然,他对林渺则是看得比较清楚,是以,林渺这样一问倒把他问住了。
“自然是见过,只是林城主太贵人多忘事罢了!”玉面郎君插口道。
“或许吧,不过阁下这张面孔我倒是很熟悉,可能是晏总管为人处事太低调了,所以没有阁下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刻,真没想到竟在此地与阁下又再相见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林渺不无奚落地笑着反问道。
玉面郎君和晏侏的脸上都闪过一丝怒色,却被文冲明打断了话头:“林城主此来谷城也是因为后天武当山天柱峰一战吗?”
“自然是!我想谷城之中大部分的武林人物都是此目的!”林渺并不否认,淡然道。
“林城主日理万机,难道对这等武林闲事也有兴趣?”
“这位是?”林渺望了刚才问话之人一眼,反问道。
“哦,在下武城东!”那人应了声。
“哦,原来是文将军的军师武先生,失敬!”顿了一下,林渺又接道:“善治者勿用己亲劳而安治,治人之物非人而是法纪。是以,有明确法纪,有可信之助手,我在与不在,枭城都可以民心安定,繁荣昌盛,就像文将军有你这种人才为其打理一切,他便是离开谷城数月也可坦然安心一般!”
武城东神色间泛起一丝欣然,林渺最后一句话可真是恰到好处地捧了他一把,是以他对林渺的印象大改,而林渺所陈述的道理也确很实在。
“昔日闻林城主治理有方,使四方百姓难民趋之若鹜,颇有疑惑,今闻城主此番话语,只让人茅塞顿开,确为非凡之语,难怪城主能如此安心地远游!”文冲明也笑了笑道。
“我看文将军将谷城治理得也非常好嘛!”林渺不置可否地道。
文冲明并不推却地笑了笑,似乎是受之无愧,不过很快将话题一转,淡淡地问道:“听说林城主与玄帝有点不愉快,不知可有此事?”
“哦,哪位玄帝?”林渺心道:“果然没安好心,既然你想扯上正题,我也无所谓!”
殿中除林渺之外,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林渺的问话是摆明着不承认刘玄的地位,这对于文冲明这群等着受封的人来说,确实有些不敬。
林渺却若无其事,好像并没有看到殿中诸人的脸色一般。
“哦,原来林城主连刘玄大元帅在寅阳登基之事也不知道啊!”武城东出言打破尴尬道。
“哦,是他吗?我记不起来与他有什么不愉快,也许有吧,文将军问这个问题又是何意?是若作和事佬吗?林渺并不介意!”林渺淡然一笑,满不在乎地道。
文冲明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道:“如果林城主以为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替城主在玄帝面前做个说客,只要城主保证以后不干涉玄帝之事,愿意与玄帝共复大汉江山,我保证城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林渺听罢不由得放声大笑,良久方歇,悠然反问道:“这是刘玄让你这样说的吗?”
文冲明神色大变,林渺却又道:“如果他真能善待百姓,治理好天下,我林渺又岂会不识大义?但如果他心胸狭窄,屁大的事便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让人笑话?你可以告诉他,如果有一天他能平中原,我虽身在北方,也会率众相迎,否则各安天命!”
“玄帝乃是刘室正统,此刻人心所向,难道林城主还有何疑问?”文冲明冷问道。
“天下刘室正统又何其之多,人心所向是因乱中思定,乱世中人心所向又算什么,要是太平盛世能让人心所向那才是可贵的。至于刘玄是不是真的人心所向,或只是一群功利者借机造势却很难说,所以,文将军的提议我心领了!”林渺义正严辞地道。
文冲明和殿中诸人也都怔了怔,林渺的词锋确实很利,语气也坚决得让人有些气馁。
“如果林城主真要如此决定,那我只能感到很遗憾!”文冲明无可奈何地道。
林渺冷然一笑,目光悠然落到大殿的屏风之后,随即又将目光再次落到脸色急变的文冲明的身上,淡淡地道:“文将军手中茶杯最好拿稳一些。心里承受能力是锻炼出来的,此次王邑百万大军压境,即使刘玄是刘室正统,但在这个世道是讲究实力的,太早下注只会自食恶果,甚至是血本无归!”
文冲明的脸色一变再变,端着手中的茶杯不知是放下好呢,还是继续端着,林渺几句话竟将他的心说乱了。而事实也确是如此,谁能相信绿林军能够阻挡王邑的百万精兵呢?如果刘玄在这一场仗之中一败涂地,他还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好了,林某还有事待办,只能先行告辞了,如果有机会欢迎文将军前去枭城信都作客。我想,我们也是有合作的可能的!”林渺说完施了一礼,起身便走。
文冲明不语,他的目光也落向了那堵屏风,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但他知道,林渺已洞悉了他的一切安排,所以他不语。
文冲明绝不笨,什么样的后果,他都考虑过,知道如果摔碎手中的杯子,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后果。
林渺的话意给文冲明有些暗示,那便是说,他所要对付的不仅是林渺,更是信都军,甚至还有黄河帮与天虎寨这些力量。
文冲明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力量,以他的实力比之天虎寨尚有不及,而林渺与刘秀等人交好他并不是不清楚,那时他所承受的压力将是很多方面的。
“将军!”玉面郎君见林渺大步而去,不由得急了,呼道。
文冲明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将茶杯缓缓地放到桌子上,长长地吸了口气,目光有些冷峻,但并没有望向林渺的背影。
“林渺,你站住!”晏侏绝不想看着林渺便这样离去,难得林渺今日是孑然一身,而文冲明的临时改变计划,这使他极为恼火,是以在文冲明不理玉面郎君的话时,他再也按捺不住,离席追出。
林渺已步出了大殿,在大院中悠然转身,斜瞟了晏侏一眼,冷然问道:“晏总管有何指教?”
“你劫走了本楼的人货,难道想一点表示也没有便这样走吗?”晏侏冷问道。
林渺“哦”了一声,浅笑道:“那不是我干的,想必你找错人了!”
“那你杀了瘸子和商戚又如何解释?”玉面郎君也赶了出来,冷声质问道。
“江湖之中,杀人总是免不了的,我不杀人,自有人杀我。无须解释,那两人确实是我所杀!”林渺并不否认地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日你休想离开!”玉面郎君狠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目光盯注着玉面郎君,笑得很怪,只让玉面郎君感到心头直发毛。
“这是个很有趣的道理,这两人的死也是因为偿命,如果你们想让我给他们偿命的话,只要有足够的本事,我并不反对!”林渺自信地道,目光在一刹间变得极为深邃,更像具有无穷的穿透力,直透入玉面郎君的心底。
玉面郎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林渺的眼神让他颤栗。
文冲明并没有赶出大殿之外,似乎他已经没兴趣去在乎殿外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殿外的院中,只有文冲明麾下的战士及林渺和晏侏。
那些战士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三人,似乎感到一股寒潮漫向整个院落,这初夏的天气一下子仿佛置于深秋之中,让人无法适应。
寒气愈来愈盛,林渺本身便像是一块奇异的冰体,让人无所适从,包括晏侏和玉面郎君。
林渺变了,玉面郎君的感受尤为深切。
晏侏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竟感觉不到林渺的气机是自何而来,仿佛四面的每一寸空间之中都存在着那足以束缚人神志的杀机和压力。
“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如果真要为他们报仇的话,我并不反对。今天,我并不想杀人,至少,在这块地方我不想杀死你们,也不想过问你们的事情,但如果你们执意要与我为难,我也只好不客气了!”林渺悠然道。
“哼,没有试过怎会知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晏侏冷哼了一声。
林渺不屑地笑了笑,并不再搭理晏侏,只是再一次转身向大门外行去,在迈步的同时,淡漠地道:“我看到了你们心中的畏惧!”
晏侏本来欲趁势而攻,但林渺这句话如一记闷棍般,使他愣住了,脸色数变,竟然迟疑了,但心中更是狂怒,林渺居然如此小视他!
玉面郎君眸子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机,手一扬之间,点点莹光若幻影般没入林渺的衣衫之内。
晏侏和玉面郎君大喜之时,却发现林渺一只手缓缓地自背后抽了出来。
林渺并未转身,只是将那只自后背衣衫内抽出的手悠然举起,在五指之间竟夹着几枚亮晶晶的长针。
玉面郎君和晏侏骇然色变,如遭雷噬,尤其是玉面郎君,刚才的兴奋和欣喜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惧。
“我说过,在这里我不想杀人,如果换一个地方的话,你们今日死定了!你们是这里的客人,我也是这里的客人,一个人的容忍是有限的,希望你们不要傻得再做出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林渺语气冷得可怕。
玉面郎君不由打了个颤,他感到林渺语气之中那不可抗拒的力量,那是一种独特的杀机。
晏侏未语,他没有见到林渺的手怎会在身后,但林渺的手确实是做到了,自背后以悠然之态抽回,像是拂落一粒尘埃。
玉面郎君也一样,他的龙须针向以诡秘莫测、防不胜防著称,可是林渺居然只是以背对着他,根本未作势便将他的暗器收于手中,这怎不让他骇然?他做梦也没想到林渺竟以这样的方式破去他这绝杀的暗器。他无法想象,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