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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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因为郝平死了,我想结束所有的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不是说,你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吗?既然这样,又何须掩饰?”
沈君烨转头,对着沈君昊冷笑着说道:“大哥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其实在那天之前,都是郝平亲自去取信,那天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就当你说的是事实,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上一次,你对我说,郝平安排了替你们的先生祝寿,所以你匆匆忙忙去了暨阳,又匆匆忙忙赶回来。那天所谓的祝寿是真是假?”
沈君烨的目光从沈君昊脸上移开,自嘲地笑道:“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所以,你觉得是郝平?”沈君昊试探。他没有见过郝平,而他可以肯定,袭击他和陆航的人之中,一定有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沈君烨依旧只是冷冷笑着,许久才说:“替先生祝寿是真,但他邀我去暨阳,真正的目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大嫂的六妹尚在人间,他问我,若是他能找到云六姑娘,我是否愿意帮着安置她。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本来我想问一问大嫂再决定的,但是我根本没机会与大嫂单独说话。之后我提议去西山接三弟回城,是想过去看一看,能否让六姑娘在那里暂居。”说完这些,他又补充道:“那天,郝平整晚都与我在一起。”
沈君昊没料到事情又扯上了云惜柔。如果沈君灿说的是真话,这就表示郝平和云惜柔也是幕后之人的棋子,甚至云惜柔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他追问:“你的意思,郝平知道居雁的六妹人在何处?”
“我不确定。正因为我不确定,所以我想等自己见到了六姑娘再告诉你和大嫂,结果郝平死了,他并没告诉我六姑娘人在哪里。”
沈君昊审视着沈君烨。他依旧觉得他的话太过合情合理了,但是他又找不到理据辩驳,更没有证据证明他在说谎。
沉默许久,沈君烨看他不再追问,忽然又道:“我不知道青纹为何要诬陷我,但是大哥应该最清楚,当你心里已经有一个人的时候,是绝不会和其他人牵扯不清的。至于长安,他一向胆小,是怎么都不敢与玉衡院的丫鬟珠胎暗结的。我猜想,他多半已经凶多吉少。”说罢,他道了一声:“我言尽于此。”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君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于他和陆航遇袭当晚,那个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沈君昊心中有怀疑的对象,却怎么都想不透。如今他既然已经问了沈君烨,就不怕同样直白地问一问沈君儒。
第二天,在他见到沈君儒的第一时间他便问他,他手臂的刀伤从何而来。沈君儒对沈君昊知道他受刀伤并不惊讶,却不愿回答他的问题。最后在沈君昊一再的追问,再加沈沧的逼视下才说,那一天他恍惚间看到了青竹的身影,因此追了上去,之后被人砍伤了,只能狼狈的回了别院。
虽然沈君昊知道的的确确有一个活着的青竹,但沈君儒的说辞为免也太过牵强了。
当然,这些都是第二天的事了。当下,沈君昊步出沈君烨的房间,迎面就看到了马管事派来的小厮。小厮告诉他,马管事找到了两个可疑的人。之前的六年,他们都可能与陈五有暗中的往来。
第631章 揭秘
虽然马管事说,找到两个可疑的人,但依沈君昊想来,陈五不过是用一次就不得不丢弃的棋子,以幕后之人的谨慎,不可能冒着损失两个手下的危险,只为他一人。他想了想,命小厮去找张泰,问问他陈五可有什么反应。
须臾,小厮回报,自沈君昊和云居雁离开,陈五在屋子里十分地焦躁不安,不停地喃喃自语。
一听这话,沈君昊明白,陈五应该是动摇了。他吩咐小厮回去告诉马管事,让他找人盯着两个怀疑对象。若是他们想离开沈家,就把两人拦下。同时他又思量着,可有方法再给濒临崩溃的陈五施加一些压力,令他说出到底受谁指使。
不多会儿,沈沧派了下人找沈君昊去正屋。他已经起身,而沈伦和陈公公也回去了。一路上,小厮告诉沈君昊,沈沧决定暂时把一切推给吕氏,先打发走陈公公再说。
对这个决定,沈君昊并不惊讶。当吕氏被沈佑利用的那一刻,她无论生死,都必须背负这个责任。他默然地进了屋子,只见沈沧正与陈公公说着什么。陈公公的脸上满是诧异,而沈伦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沈君昊并没听到他们正在说什么。他不能插嘴多问,只能行过礼,静静站到了沈伦身后。
陈公公见沈沧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沈君昊身上打了一圈,突然问道:“大爷,您一直不知道二爷……”他戛然而止。转而对沈沧说:“王爷恕罪,小的失言。小的……这事实在是……”他一脸不可思议,探究的目光复又在沈君昊身上打转,仿佛在判断他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沈沧瞥了一眼陈公公。嘴角动了动,眼中带着几分恼怒,又夹杂着疲惫。他知道陈公公根本不是失言。他只是在试探沈君昊。其实,他本来也没想继续瞒着沈君昊,不然他也不会把他叫来。
沈君昊被两人的态度弄糊涂了,只能朝沈伦看去。沈伦看着沈沧,见他点头,才对沈君昊说:“你祖父刚刚告诉陈公公,你的二弟其实是你四叔父和肖氏的儿子。他的年纪也比你稍大几个月。”
沈君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沈伦正和他开玩笑。他半响都说不出话,只能愣愣地看着沈沧。
看沈君昊的反应,陈公公相信他不是装的。事实上,他的惊讶并没有他表现得这么浓重。在他出宫之前,皇帝曾告诉他。沈家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十几年来,沈沧一直因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仁而后悔。现在看来,必定是这件事无疑。他不由自主地朝沈沧看去,心中带着几分不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沧最痛恨私生子、庶长子,结果小儿子偏偏就弄出个庶长子,还是在成亲之前,年纪比长房的长子还大了几个月。这事若是一公开,沈家必定是全京城的大笑话。
许久沈君昊才反应过来。他忽然想起之前的几次。每当沈沧和沈伦谈起沈君烨,必定把他支走,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他虽已经深信不疑,但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祖父,这事是真的吗?”
“是。”沈沧点头,又叮嘱道:“这件事除了皇上、屋子里的几个人。只有你死去的四婶娘才知道。”他在暗示沈君昊,他相信他明白他的潜含义。
沈君昊顾不了其他,接着问道:“二弟知道吗?”如果沈君烨知道,很多事情就必须重新考量。
“他并不知道。你四婶娘也是在前几天偷听了我和你父亲的对话才知道的。”沈沧再次与沈君昊对口供。
陈公公听得分明,对沈沧又多了几分鄙视。皇帝不在乎沈沧是不是中毒,沈家是不是一团混乱,他就更加不在乎了。他们哪里用得着在他面前演这么一出现。
沈君昊的目光掠过陈公公,复又停留在沈沧脸上,陈述道:“很多人看到那个女人是大着肚子死在肖家的院子里的……这事不可能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至少死去的黄姨娘一定是知情的……”
“行了,这些话留待以后再说。”沈伦突然打断了沈君昊,沉声说:“你祖父叫你过来,是要你把你四婶娘的死,以及她临死交待的事详详细细说给陈公公听,他也好回去复命。”
沈君昊虽然神思恍惚,但一早听明白了沈沧的意思,他低声喃喃:“怪不得四婶娘怎么都不愿意说她为什么要谋害二弟,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此事。”续而又抬头说:“祖父,陈公公,父亲,四婶娘在临死前已经承认,是她杀了郝平,也是她意图毒害二弟。至于大黄,是她从郝平的屋子里搜出来的。刚才我追问她原因,她说不出来,只说……只说……”他看了看沈沧,言道:“她只说一切都是祖父的错。我本来还以为她诓骗我,毕竟她根本没有动机,又不认识郝平……”
“行了。”沈伦再次打断了沈君昊,“你四婶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的事,皇上也很清楚的。”他这是说给陈公公听的。
陈公公知其意,言道:“既然世子爷说皇上清楚内情,那小的也就不问了,只是请大爷见谅,小的回宫复命,必须说得清清楚楚的。”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问:“不知四夫人是如何重伤不治的?”
沈君昊心中更是诧异。沈君烨的身世沈家的人不知道,皇帝居然清楚内情。在陈公公灼灼的目光下,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回道:“是这样的,祖父进内间休息之后,我因为担心居雁,想回去凝香院看一看。可是我才走几步,就听到屋子里有争执的声音。初时我也没有在意,后来听到花瓶碎了,只能回去看看怎么回事。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四婶娘已经倒在了地上,而四叔父的身上插着一把剪刀。四婶娘嘴里一直说,是四叔父对不起她。当时我没来得及细听,只能马上让大夫过来治伤。因为四婶娘伤及内脏。大夫也回天乏术。”
陈公公明知道沈君昊说的大半是假的,还是连连点头,装模作样地问道:“那剪刀是哪里来的?”
“我想。不是屋子里的,就是四婶娘随身带的。”沈君昊顿了一下,心有余悸般说:“我进屋的时候,四婶娘虽然已经倒在了地上,但她看着四叔父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表情仿佛在说,吕氏当时一定恨极了沈佑。
陈公公跟着叹了一口气。又不解地说:“既是如此,那一开始的时候,四夫人为何又要那么说?还有那个痴痴傻傻的小厮……”
“关于这事,四婶娘没有明说,但按照我的推测。她应该是想让大家都不痛快,不让四叔父也不会伤得那么重。”
“原来如此。”陈公公连连点头,接着又问:“那王爷这边……”
沈君昊赶忙接话,对着陈公公说:“四婶娘伤得极重,来不得承认便已经说不出话了。之前青纹和二弟都说了,大黄作为毒物,只在乾州才有,而且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所以照常理推测,家里不该有第二个人藏有大黄。”他的言下之意。给沈沧下毒的自然也是吕氏。他没有明说,只是怕皇帝哪天不高兴了,翻出旧账,要
治他欺君罔上的罪名。
见陈公公若有所思,沈君昊又道:“公公若是觉得我的猜想是错的……”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陈公公摇头,“在下只是在想。回去应该如何向皇上细说。”
陈公公这话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敲诈。他虽然只是一个太监,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但俗话说“小鬼难缠”,沈君昊虽心中厌恶,却不能表现出来,不过这事他不能做主,只能朝沈沧看去。
沈沧一脸疲惫,沈伦急忙接话,说是天色晚了,他派人送陈公公回宫。陈公公笑着谢过,又装模作样地说,皇命不可违,要求看过吕氏的尸体,再探望一下沈佑,然后再回宫。沈伦不想也不能把事情闹大,只能忍气吞声,陪着陈公公走了一路,最后才送了他上车。
正屋之内,待陈公公出了房间,沈沧气呼呼地对沈君昊说:“你都看到了?他敢这么狂妄,可想而知皇帝对他是怎么说的。”他心中愤恨,但更多的是心痛。看似光鲜亮丽的郡王府,其实早已支离破碎。
沈君昊依旧处于震惊中。他做梦都没想到,沈君烨竟然是他的堂兄,是沈佑的长子。怪不得他和沈君儒容貌有七八分像,与沈绣也有神似的地方,可是沈君烨与他们最多只有一两分的相似。
“祖父,二弟的身世,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设身处地,如果他是沈君烨,一定恨透了沈佑。
沈沧坚定地摇头,回道:“在今日之前,这是只有你父亲,我,黄氏,还有皇帝知道。就连你母亲也毫不知情,以为黄氏一直怀着身孕。”
“所以她怀孕其实是假的?”沈君昊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皇上又怎么会牵扯在这样的事情中?还有四叔父……这些日子他对二弟似乎颇为关心……”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混乱。说心里话,此刻他正在心中埋怨沈沧。因为他不止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在他一而再,再而三追问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时,他还是选择了隐瞒真相。
想起往事,沈沧对沈佑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二十年前,沈佑还不到十五岁,按规矩根本不到安排通房的年纪,结果他居然在外面与人私定终身,还让女方怀上了身孕。若是烟花女子,悄悄处理掉就算了,可偏偏是清白人家。
按着沈沧的原则,是断然容不下那个孩子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他犹豫了一晚上,思量是不是留肖氏一个活口。结果就是这一晚上的时间,沈佑居然把事情闹开了,口口声声要娶肖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