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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永不瞑目-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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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说是出于常规以外的关心嘱咐,还是一种正常的礼貌和客气。
  她下了车往街口走。她知道李春强的车直等她拐了弯看不见了才开走。她想这样下去不行,和李春强的关系应当保持怎样一个距离必须有个确定。要么拒绝,要么接受。若即若离久了只会导致是非和伤害。
  想到这里她似乎必然地,想到了肖童。她几乎不能否认肖童给她的感觉,要比李春强更加强烈。也许同样是因为距离。因为她和肖童的距离太远了,才会使相处的感觉和结果变得难以预测。不能预测的东西常常使人产生期待和想象,而期待和想象便是一种迷惑。他们的年龄,职业,经历,个性,都是那么迥然不同。正是这种距离使她一夜间成了他的偶像,而肖童少年式的追求也带给她巨大的新鲜感和难以躲避的刺激。在这刺激面前她承认有快感,而且她没有拒绝和厌恶这种带有叛逆意味的快感。
  但快感之后她又有点害怕,她害怕自己的心智发生迷乱。和肖童也同样不该再这样顺流而下了。因为她知道这种快感一旦离开了内心活动的范围而要去寻求什么外在的结果那几乎是匪夷所思。
  她只希望这案子能够顺顺利利地破了。大家皆大欢喜,各得其所、以后她又会像往常一样接了别的案于。像往常一样为那新的案子终日心焦神虑。肖童则埋头书本或者移情别恋,他那少年的激情又有了新的寄托。多年以后。事过境迁,当肖童也长大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共同想起这个夏天的浪漫,他们似水年华的记忆中,会共同珍藏这短短的一页。
  如此而已。
  庆春走到自己家的楼门口,她首先看到楼下停了一辆丰田佳美。那车子的前灯稍纵即逝地亮了一下,俏皮地晃得她眼前发黑。车门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横在路边。
  庆春站下了,心里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安。她向那影子问道:“你是等我吗?”
  黑暗中的人影向楼上看了一眼,说:“方便上去坐一会儿吗?,!
  庆春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来吧。”
  他跟在她身后上了楼。楼道里没有灯,黑得只能凭感觉走。
  庆春听见肖童在身后跌跌撞撞地磕碰着楼梯拐弯处堆放的杂物,她并没有停下来等他,对他不加提醒地径自大步走上四楼。她用钥匙打开门,拉开客厅的电灯,肖童才借着光找了上来。
  “你没事吧?”庆春问。
  “没事。”肖童进了屋。
  父亲正坐在庆春这边的客厅里看电视呢6看见肖童来了,特别高兴,站起来寒暄得极为亲热。庆春给肖童倒了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靠着柜子站着,一边喝一边看电视。
  肖童和父亲东拉西扯,聊得很热乎。父亲问他放假了没有,考试考得怎么样,现在的大学都是怎么教怎么考还有没有师道尊严。肖童问他身体怎么样,还爱不爱喝粥爱喝稀的还是爱喝稠的。他和父亲说话,时不时拿眼睛去膘一下庆春。庆春视而不见冲着电视慢慢喝水。
  父亲留意到他们的表情,醒悟地站起:“你们有事吧?那你们谈你们谈。我到那边屋里去看。”他收拾起茶几上的茶杯,报纸,眼镜盒之类。肖童客气一句:“没事,您坐这儿看吧。”父亲还是让出了地方:“我那屋也有电视,就是小点儿。”他说。
  父亲走了。庆春坐下来,她坐在父亲刚才坐着的地方继续看电视。她知道肖童会先开口说话的。
  果然,肖童开口了,他小心地问:“你们今天……去了吗?”
  “去哪儿?”庆春明知故问。
  “去十八盘旅店了吗?”
  “去了。”
  “怎么样?”
  “和上次一样,什么也没有。”
  庆春的口气平平淡淡,她说话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她很想看一看肖童的表情,但她没让自己转过脸来。
  肖童哑了,显然这个坏消息令他备感沮丧。屋里只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庆春的目光其实只是机械地停在那画面上,上面演的什么说的什么她一概没有留心。
  肖童的声音再一次怯生生地进入她的耳朵:“你们,都挺生气的,是吗?”
  “生什么气?”
  “我两次都让你们……劳而无功。”
  庆春不动声色,“这对我们是常事。”
  肖童说:“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丢脸。”
  庆春这才转过头来,她把一种故意做出来的夸张的迷惑放在脸上,说:“你的情报没搞准,我丢什么脸?”
  肖童感到尴尬,但依然牵强解释:“终归我是你负责联络的人。”
  是的,他是她负责联络的人。庆春心里的窝囊和失败感似乎如此简单的都缘于此。她终于没好气地说:“你觉得丢脸那是你的事,我可不觉得有什么丢脸。我会知我们领导说,这小子提供的情况总是没谱,我也没办法。领导还能把我怎么样?能给我一个耳光还是扣我的工资?”
  肖童应该听出来她是在羞辱他,脸上红红的像憋足了气。他说:“那我引咎辞职吧,我不干了。”
  庆春笑了,她是被他的这句话,被他的表情逗笑的。肖童无计可施时便显露出儿童一样的天真。庆春笑道:“你辞什么职,你有什么职可辞?就因为这两次情况没弄准?
  你把我们折腾得半死我们说什么啦,几乎一句也没有指责你,没让你承担任何责任。你辞什么职!“
  肖童低头不笑,说:“这个差事不好于。”
  庆春激将了一下:“你害怕了吧?你怕他们还像上次那样打你个鼻青脸肿或者更狠,所以你想退缩了,是不是?”
  肖童并未如她预期的那样激动和辩白。,他仍然低着头,沉闷地说:“这差事再干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干了。我能接触欧阳天全是因为欧阳兰兰,可欧阳兰兰是个进攻性很强的女孩儿,我总是原地不动她会怀疑的。我现在每天去和她纠缠心里很烦,每天和她演这种戏我都快受不了啦!我真的不想干了。”
  肖童的话把庆春说哑了,她一直忽略了他面临的这个最尖锐最棘手的问题。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教他好自为之,只能先笼统地安抚一番:“你放心,这个案于不会拖得太久,我们会加快速度的,你再坚持坚持。我想象你身边肯定有很多女孩子,你不一定都喜欢她们但你肯定能周旋得挺好,这个本事我相信你有。”
  庆春故意用了这种轻松幽默的口气,以便大事化小,减轻肖童的心理压力。不料肖童抬起头来没有笑,反而一脸严肃地问:“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个花花公子?”
  庆春说:“没有没有,我的意思你正面理解。”
  肖童移目,看着茶几上水晶相框里胡新民的相片,他说:“我和她周旋是为了你。”
  庆春没有接这个话题。一到这个话题她便没法表态。少顷,她犹豫着说:“今天,今天文燕找过我。”
  她看见肖童摹然盯住她,她尽量把口气放得自然:“她和我说了你们吹的事,她说你和她吹是因为欧阳兰兰。”
  肖童的脸上显现出气愤:“她凭什么来找你!她怎么知道欧阳兰兰?”
  “你和欧阳兰兰来往这么频繁,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她怎么会没有耳闻。她来找我是想让我劝劝你……”
  “劝我什么?再跟她和好吗?”
  “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了。肖童,等这案子破了,我可以替你向文燕解释的。
  文燕对你确实有感情。不管你对她怎么样,你们毕竟有了两年多的交往,我觉得你应该珍惜,一个女孩子真心爱上一个人不是儿戏。“
  肖童说:“你不会是要求我为了她的真心就得牺牲我自己吧。
  凡是爱上我的女孩儿,文燕也好,欧阳兰兰也好,其他人也好,我都应该珍惜,都应该去回报吧。她们有选择爱的自由,我就没有了吗?“
  庆春知道这个话题是不宜继续的,她以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说:“那当然,选择什么样的爱在你自己。”她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肖童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似乎还有想要说的话,但都咽了回去,爽快地站起来告辞。她把他送到门口,说:“楼道里黑,要我找个电筒送你下去吗?”
  肖童说:“你送我我当然不反对,不过还是免了吧。再黑的路我也趟得过去!”
  肖童下楼去了。他的这句话还留在屋里,“再黑的路我也趟得过去!”庆春喜欢他说话时那股子劲儿,那口吻虽然听起来有几分幼稚,有几分吹嘘,不像胡新民那么稳,也不像李春强那么酷,但同样也使人触及到一股男子气!
  庆春关好门,回到卧室,脱去衣服洗了澡。对她来说,洗热水澡向来是解除疲劳的最有用的一招。洗完澡以后头脑果然变得清醒多了,她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今晚和肖童的谈话让她迫近了一个非常无奈的现实,——这条内线看来不能再继续长期经营下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欧阳兰兰对肖童的要求会变得日益明确而迫切,肖童也不可能一味推三挡四故做糊涂再含混下去。
  废止这条内线看上去势所必然。想到这里庆春头脑中一片茫然,因为6。16案其他几个侦察方向迄今为止均无战事。如果肖童这条内线再停了,破案必是遥遥无期。这局面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出来,使她隐隐预感到大势已去。
  二十
  肖童已经连续两天没去欧阳兰兰家吃晚饭了,但他答应今晚和她一起去“蹦迪”。
  他下午在图书馆里抄了一下午的资料卡片。晚上在空荡荡的食堂里随便吃了点饭。学校已经放了暑假,外地的学生都走光了,校园里一下清静下来。本来系里组织一部分同学去南方搞假期的社会实践,让他参加。他因为替公安局干的这件事还未了结,没法儿离开北京,正好学校面向社会办了一个赚钱赢利性质的暑期英语短训班,由卢林东具体负责,拉他充做辅导老师。他便借此推脱了南方之行。好在今年的假期学校的图书馆照常开放,他也想利用这段时间多看些书,补一补落得很惨的功课,以便在下个学期能恢复学习成绩的名次。他本来一直是班上的“尖子”。
  吃完晚饭他回到宿舍换了衣服。因为他不认识去帝都夜总会的路,所以约好晚上七点半欧阳兰兰来接他。本来时间还很充裕,不料他换好衣服刚走出宿舍楼就让不期而来的郑文燕不偏不正地堵在了楼门口。
  一见文燕他就想起她去找庆春的事,心里不免有些气愤。他态度冷淡,言语僵硬,十分没好气地问道:“你干吗来了?”
  文燕面容平静,但也不像以往那样唯唯诺诺。她说:“想找你谈谈。”
  肖童板着脸说:“要吵架咱们上外头去吵,你别堵在学校里毁我。”
  文燕说:“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想约你上外面去谈。”
  肖童看表:“对不起,我今天有事,要谈可以,再约时间。”
  文燕说:“我这么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你有事你去办,我可以等你。”
  肖童指责道:“你要谈为什么不事先约好?”
  文燕顶撞说:“我呼你你回我吗?我怎么和你约?”
  肖童咽了口气,咽得理屈辞穷。只得粗声粗气地说:“我今晚有事不回来,你不用等了。”。
  文燕目光逼射:“是去找那个开宝马的女人吗?”
  肖童被逼情急,下意识地撒谎:“不是,是我们一个老师找我,我说好要去的。”
  文燕的声音有些激动,眼泪又在打转,“肖童,好歹我也爱了你两年多了,我心里有话想对你说出来;你就不能给我半小时的时间吗?”
  文燕的话和她的语气使肖童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他个性中最不接受的就是被强迫,无论是被暴力还是被眼泪、谈话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你凭什么不事先约好,堵住人家就立即要谈,不和你谈就好像是欺负了你!肖童心里堵着这口气,毫不妥协地说:“我再说一遍,我今天有事,要谈以后约时间,今天绝不和你谈!”
  他说完便走,文燕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不回头。一路走出校门,欧阳兰兰的宝马已经候了多时。他上车以后一言不发,欧阳兰兰问他脸色为什么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肖童闷闷地说,没事,你开车吧。
  帝都夜总会门前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示意着欧阳兰兰所言不虚——这里确是生意兴隆。夜总会的门卫头上裹着又厚又圆的红布,装扮成印度“红头阿三”的模样。看见老板的千金驾到,无不毕恭毕敬。欧阳兰兰把车停在大门正中,将钥匙扔给“印度人”便拽着肖童长驱直人。一路上颐指气使,威风八面。夜总会的经理,领班,服务小姐和打手模样的警卫,迎面见了或亲热或恭敬,众星捧月般地把他们簇拥至一个豪华的KTV包间。欧阳兰兰进去了又出来,说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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