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九妹-第4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穹空苍冥。
吴庆嘴里“啊”了一声,身子由不住向后打了个踉跄,随着他扬起的右手,不啻门户大开,甘十九妹这一刹果真要取他的性命,当真有如“探囊取物”,只是她自持身分,却似有所不屑,尽管,是如此,她也有意要对方吃些苦头,随着她落下的躯体,玉腕轻翻,半袭长披,扇面似地撩起来,吴庆不过才似沾着了一点边儿,遂即被摔了出去。
谁的人有谁护着,这可是一点不假。
吴老夫人显然对甘十九妹的介入极表愤慨。你看她老迈病弱,一旦贯注精神,犹是余勇可贾!只见她冷笑一声,霍地挺躯而前,鸠杖一吐,“噗”的一声抵在了吴庆背后,阻住了他疾翻猛退的身势,紧接着鸠杖一振道:“闪开!”
吴庆身子一歪,踉跄一旁,现场可又成了吴老夫人与甘十九妹,两个正主儿对峙之势。
“甘丫头!”吴老夫人满脸怒气地道:“你如自恃武功,看我们吴家人好欺侮,那可是想错了!”
一面说,由不住气势上涌,一张瘦削的脸涨成了通红,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呛咳,一时间瘦躯疾颤,才呛出了一口浊痰!甘十九妹静静无声地注视着她。吴老夫人咳出了那口痰,才似乎心情松快了一些,频频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连眼泪都流出了。虽然如此,她仍然严谨地监视着眼前的甘十九妹,提防着她的突然出手。
甘十九妹轻轻冷笑,道:“吴妪,看起来你的病势确是不轻,这般样子,只怕临床就医已嫌不及,你居然还敢强自出头,岂非是自己找死!”
这番话固系说得狂傲自大,却也多少暗含着有同情怜惜的情意,偏偏这些都非吴老夫人所能听得进去的,却反而更增添了她无比的怒火!
“好个无耻丫头……”吴老夫人气得声音发抖:“我的病关你屁事……如果你认为我有病就怕了你,那可想错了,丫头,别觉着你那两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我老婆子跟前,说不定今天叫你去丢个大脸……”
说到这里,想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又自引发了一阵疾咳!这一阵子咳声,看起来较之前一次更为剧烈,到临了所唾出的那口痰,显然是“血红”之色!吴老夫人似乎并不介意,抖手指向甘十九妹道:“贼丫头,我越看你的这副神态越跟当年你那个师父一个模样,这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看见你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等杀了你以后,再到丹凤轩去找你那个老鬼师父算账!”鸠杖往空中一举,她厉声道:“来吧,丫头,拔出你的剑,我等着你甘十九妹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老太婆,我原有怜惜之心,打算待你交出我要找之人,对你母子网开一面,既然你一再催促,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剑下无情了!”
说到这里右手轻起,已经握在了胸前那口短剑的剑柄上,登时一股冷森森的剑气,向着吴老夫人扑面袭了过来。
吴老夫人何尝不知道对方的厉害,只是她生性急烈,嫉恶如仇,况乎眼前情形,除了放手与对方一拼之外别无良策,是以才迫使她放手一搏!然而,眼前这一蓬冷森森的剑气,却又使得她头脑顿时为之清醒不少!她毕竟大病缠身,难以在功力方面与对方顽抗,况乎这其中,还牵扯到儿子吴庆。一想到儿子吴庆,吴老夫人顿时心头一阵发凉,情不自禁地向着吴庆看了一眼,吴家唯一的独子,他的性命也很可能难以保全了!这一突然的触念,顿时瓦解了吴老夫人凌厉的战志!“不行!”她心里想着:“我不能叫他也跟着我一块死,我要让他想法干活下去……”一片“亲情”的慈晖在她脸上荡漾着。
“庆儿……”她终于忍不住道:“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去吧,打你的鱼去吧。”
吴庆怔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竟然会在这个最要紧的关头,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一时愕然。
“我……”吴庆喃喃道:“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我不去。”
“傻小子!”甘十九妹冷冰冰地插口接道:“天下父母心,你娘的意思是要你逃命,这还不懂吗?”
吴庆脸色一红,奇怪的是他自一开始起,明知道对方这个少女就是“甘十九妹”,可是却难以向对方表现出强烈的敌意,这是一种微妙的感情作祟,主要是他已为甘十九妹那种天姿国色镇住。
吴老夫人看见了这副模样,禁不住心头火起,厉叱一声道:“畜生!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还不快给我滚!”
吴庆并非愚笨之人,经甘十九妹这么一提,忽然触悉母亲用心,顿时心如刀割!
他摇摇头,悲愤地道:“我……不走……娘……要活要死,我们都在一块。”
吴老夫人先是一呆,紧接着怒由心起,身子一阵发抖,用力地捣着手中鸠杖:“好个畜生,你居然胆敢不听我的话……真是气……气死我……”
吴庆正要说话,面前人影一闪,阮行已拦在他面前,这家伙险处逢生,居然衰气不减。
一摆手中杖,他怪声怪气地道:“小子你想走,没那么好的事。今天就是你的黄道吉日,你小子预备,也好到阎王老子那边报到去了。”
“对了!”甘十九妹道:“你给我好好地看住他。”
目光一转,她遂向吴老夫人道:“吴妪,你打的好如意算盘,慢说我不容你这么做,就是你儿子自己本身也不会同意,这是他做儿子的孝心,你可不能一厢情愿哩!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吴老夫人脸色一阵发白,忽地怒啸一声,瘦弱的躯体陡地腾纵而起,疾若流星般地直向着甘十九妹头上落下去。
甘明珠早已料到了她会有此一着。
就在她的身子方一落下那一刹间,她足下适时迈动,施展的是“丹凤轩”的独门秘功,咫尺天涯,换身之术。
即见她足下微一错步,娇躯已翩若飞鸿般地移出了丈许以外。吴老夫人那么疾猛的一个落势,竟然会扑了一个空。
高手对招常常是严谨绵密,一点空隙也疏忽不得。吴老夫人这一动肝火,无形中可就自暴其短。甘十九妹何等精细之人,自不会错过此一刻良机。就在吴老夫人身子方一落下未曾站定的当儿,她已把身子陡地欺近了过去,左手一分,劈出了一股尖锐的风力,向着吴老夫人右肋部位出手插过去。
吴老夫人顿时吃了一惊。
对方的厉害在于力道招法的相互配合,就此两点来说,都当得上无隙可击!吴老夫人顿时感觉出本身的护体真力,难以当受对方的那种“透点”攻势。所谓“透点”即是聚积内力于某一个细小的部位作“点”的攻破,是以,吴老夫人乍然感觉到本身护体真力无能防止时,对方的一只纤纤玉手,已然临近她肋前,一种尖锐的力道,猛然加于其身,使得她因此而不住发出了一阵子的骤咳!
却也不要小看了她,这个老婆婆确实有些古怪,再者她闭门造车所研究出来的那些奇异招式,确实具有莫名其妙的威力!
现在就在甘十九妹这只手,眼看着它将穿入她的胸膛,值此性命相关的片刻之间,吴老夫人忽然身子向后面一弓,霍地一个倒翻!
那是一种十分怪异罕见的动作,眼看着吴老夫人瘦削的躯体在一个倒折之后,足足飘出了八尺以外,甘十九妹的那一式“如意插手”竟然破例地走了空招。非但如此,吴老夫人身子一经站定,手上的鸠杖已然攻出!
又是一手不见经传的奇怪招法。
那条鸠杖席卷着如同一条闹空乌龙,在这个栽出的姿态里,吴老夫人三度起伏,杖头的疾风里汇集出一天杖影。甘十九妹在她疾翻出去的当儿,显然充满了惊慌,在对方这般疾猛的攻势之下,她竟然无懈出手,被逼得后退出丈许以外。
吴老夫人双手端杖,目注着甘十九妹喘成一片。
“丫头!”她频频喘息着道:“你可看见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甘十九妹缓缓抬起一只手,把罩遮在脸上的那一袭面纱摘下来。
顿时,现出了她本来面目。
吴老夫人由不住身子剧烈地抖颤了一下:“老天!”她心里情不自禁地叫着:“这简直是水红芍当年的化身!”
在她印象里,当年的水红芍与今日的甘十九妹,这两张脸几乎一样。看着这张脸,吴老夫人由不住兴起了一腔宿仇,也就更为激动,那双持杖的手抖成了一片!
几乎是一种习惯,每在杀人之前,甘十九妹总喜欢揭开她脸上的那袭面纱,其实动机不过为使自己能够看清楚敌人的动态而已。久而久之她那杀人前揭面纱的习惯,也就成了战前的一种暗示。
“吴妪!”她打量着吴老夫人道:“这些怪异的招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吴老夫人凌笑道:“你可是害怕了?”
“的确是怪异得很!”甘十九妹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些奇怪的招法是我生平所仅见,只是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虽然这样,你最后仍然是难逃一死!”
“哼……你是作梦!”
嘴里说着,吴老夫人身子微微向下一蹲,手上木杖垂鼻直立,确是豪气于云!甘十九妹那身子滴溜溜向左面一转,在那个方向她站立了一小会儿,又转向右面,只觉得对方仍然是无懈可击!
对于甘十九妹来说,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惊讶。她确是弄不清吴老夫人这是一种什么招式,只觉得在她环身四周围绕着一层凌厉的杀机,任何一个角度,都不适宜向她攻击出手!
在一连掉换了几个角度之后,她仍然回到了原本的正面,遂即从容站好。
“的确高明!”甘十九妹打量着她,一双剪水瞳孔里充满着机智与恨恶!
吴老夫人“哼”了一声:“丫头,我老实告诉你吧,这些招式是我二十年苦心功力研究出来,专为对付你们丹凤轩武功……”
想系她情绪过于激动,说到这里气机内溢,整个瘦躯不停地前后摆动着,那副样子像是捆扎在旱田地里的一具稻草人!原是八面密封,无懈可击的处身之招,却由于吴老夫人力道不继,从而现出了破绽。
须知招法的运用在于本身功力为后盾,虽有鬼神不测之玄妙招式,如无龙马精力为后盾,亦是枉然。
甘十九妹称得上心思灵敏,目光更是明察秋毫,吴老夫人的衰势一落眼底,自是不会错过。只见她身于猝然向前一扑,紫衣飘动,一朵云似地向着吴老夫人身边袭了过去。
她显然早已看出吴老夫人内在的功力之不济,是以随着前扑的身势,聚凝了极为猛锐的功力,以霹雳万钧之势猝然向吴老夫人身前攻了过去。果然,在这般猛锐的攻势之下,吴老夫人顿时大现不支,怪啸一声,整个瘦躯即向后倒了下去。
甘十九妹自出道以来,所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道理即在于她动手时的千变万幻,思维之明断,出手之神速,两者一经配合,常是操胜制敌最有利的先机。
速度快极了。
一个身于向下倒,一个身子是往前凑,两者汇合处,现场忽然卷荡起一片猛烈狂风!倏地白色的剑光像是闪电般地一亮!吴老夫人发出了嘶哑的一声怪叫,随着她疾滚的身子,掌中鸠杖已点了出去!
双方的招式看过去都微妙极了。
吴老夫人吃亏在于内功的不济,否则这一式怪招当有可观,然而眼前除了勉强尚能具有吓阻的作用,甚至于连伤害对方都似难能。
那种出手的杖势,确是美极了。
像是一条跃水的灵蛇,“噗”一点,中在甘十九妹右膝上寸许之间。
甘十九妹来得快去得更快,鼻子里娇哼了一声,快出的身势就像倒卷而回的浪花,霍地一个反翦,已飘出丈许以外,只觉得膝上一酸,一连打了两个踉跄,差一点坐倒在地。
吴老夫人这一式“怒蛇行波”原可以有十分制胜的把握,这一杖本意是奔向甘十九妹右膝之“犊鼻穴”,却吃亏在功力与临场经历之不够扎实,以致失了分寸,“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否则一经点中了对方此一穴道,甘十九妹的这条右腿可就算是废了。然而眼前,却仅仅不过给与甘十九妹以短暂的痛苦而已。一刹间,她那张花容月貌般的面颊变成了雪也似的白,娇躯亦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阵颤抖。似乎是极为短暂的一刹,她遂即又恢复了正常。吴老夫人杖势一经递出,身躯几乎是一般的快捷,鲤鱼打挺般地自地面上跃起来。可是,她却不能像甘十九妹那般的再能保持从容,瘦弱的躯体一连晃了几晃,才算站稳了,大片的鲜血,由她左面肩窝部位淌出来。甘十九妹的剑,显然在她那个部位留下了半尺的一道血槽,伤势虽说不重,可是看来却十分骇人,尤其在吴老夫人精气两疲之际,这一处剑伤加在她心里的威胁,尤胜于外表之所承受。
“好个……贼丫头……”
也许是由于这一剑,使她更加提高了警觉,打自内心起,对面前的这个甘十九妹,再也不敢心存大意,甚至充满了惊悸。她喘息得更加剧烈,手中鸠杖时高时低,变幻着不同的姿态,用以阻吓甘十九妹再次的进攻。
老实说,甘十九妹确也对她存了戒心,由于方才的一式出手,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