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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观世音密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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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您是……”
  “哈哈。”老人又开怀大笑起来,“惠仁,我就知道早晚你得问,看来我还是没保守住我的秘密。不过,这个谜还是你自己解吧。”
  说着,他起身走到书房的另一端,绕过案台,在那排通天的架子上东翻西找,好像随手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哪里,此时却不容易找到。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翻出一只小盒子,乐颠颠地走回来,递给谢惠仁,神秘地说:“好了,我还是给你提供个线索,至于能不能猜中我的身世,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是个只有一巴掌长的小盒子,很不起眼的装饰,不过看得出年代久远。莎莉也把头凑了过来,看着谢惠仁将盒子打开。
  他们都愣住了,盒子里竟然是根金子打造的细棍,一头粗,上面有粗糙的花纹,一头细,细得竟然像是针尖。
  “这是什么?”莎莉瞪大了眼睛,问谢惠仁。
  谢惠仁摇了摇头,他没见过这东西,如果说是针,肯定不可能,可它能做什么呢?
  莎莉提醒他,“是不是古代的发簪?”
  “不像,这一头太细了,应该是件特殊的工具。”
  “那么……”莎莉想了想,“是古代针灸用的?”
  此时老人的眼睛里有点兴奋,他急切地看着谢惠仁,可他却听到谢惠仁说:“不像,这一头又太粗了,不像医学用的吧。”
  老人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提醒一两句,不过这话是对着莎莉说的,“莎莉小姐,按你的思路想下去。”
  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医学用的?谢惠仁心想。
  他们又想了一阵,莎莉无奈地说:“我哪里有什么思路嘛,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东西太古怪了,我看倒是牙签,要不就是挑什么东西用的——你看,那么细的尖儿。”
  谢惠仁正俯身把玩着那根金棍,听到莎莉的话,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那老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试探地问,“真的?可这东西在南北朝时就失传了。”
  老人笑了,很满意地点着头,说:“是在汉末的一个墓葬里发现的。”
  “什么东西?”莎莉知道谢惠仁破了谜,可她还完全不明白。
  “这东西,就叫金篦吧。”谢惠仁轻轻用手指捻着那支金篦,说:“它是古代印度用来治白内障的,在《大涅槃经》里说过,有人用它治盲人。可能是印度僧人带到了中国,不过后来,中国和印度都失传了。”(注释35)
  莎莉点了点头,她想起来,谢惠仁曾经说过,僧人是要学医术的。她接过谢惠仁手中的金篦,仔细地看着。
  谢惠仁转头,又对那日本老人说:“可是,这……”
  “不急,这是个引子,破了这个谜,你才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啊。”老人挤了挤眼睛,突然严肃地说,“僧人都会治眼病啊,嗯,可是,有位著名的大师却是个盲人……”
  谢惠仁立刻接口说,“哦,是鉴真大师。”(注释36)
  “对啦。”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着,“当年,鉴真大师双目失明,不过,即使看不见,他也为一个日本人治好了病——一个日本女人。”
  “光明皇太后!”谢惠仁冲口而出。
  16
  莎莉还在摆弄着那根金篦,听到谢惠仁的话,惊得将金篦失手扔在了茶几上。
  “皇太后?”她的眼睛里充满疑问,难道这个老头是日本的皇族?
  谢惠仁也呆呆地望着那老人,此时,老人已经重新坐到沙发中,他闭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遥远的过去,片刻,他缓缓地说:“惠仁,从这里出去,往西走20里,就是东福寺了。”(注释37)
  谢惠仁想起什么,心中一惊,“您是说……”
  “我家曾经的家庙啊。”
  谢惠仁猜到了,天啊,他竟然是这个显赫家族的后裔!
  莎莉却完全糊涂着,她拉了拉谢惠仁的衣角,轻声地问他,“什么皇太后?什么家庙?”
  当着老人的面说他家的家史,显然是不礼貌的,谢惠仁只好简短地跟莎莉说:“这是日本最著名的家族之一,历史上,这个家族出现过几十位皇后,当过女皇的也不少。”谢惠仁这么说并不是敷衍莎莉,他知道,这个姓氏后来分支出很多小的姓氏,而那个充满皇族色彩的古老姓氏,每个字都是皇族血统的标志,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个老人是姓什么。难道是那个祖姓?
  “惠仁,说下去。”老人还是闭着眼睛,微笑着说,“看来莎莉小姐对我家的历史有点兴趣啊。”
  “可我……”谢惠仁吞吞吐吐地说,“我也并不了解多少。”
  “嗯,这段历史太长了,即使是我们家族的人,也未必说得清楚,拣你知道的说吧,我倒想听听你了解多少。”
  这也是考题吗?谢惠仁暗自想,怎么从佛教的谜转到家族史上了,而且还是一个他不十分了解的家族。
  “我所知道的,几乎都是和佛教有关的。这个家族非常崇信佛教,事实上,鉴真大师东渡后,光明皇太后、皇子和几乎所有日本贵族,都是请鉴真大师授戒的。”
  “嗯。”老人点了点头,“不错,我家信佛,而且,有好几次送往唐朝的遣唐使,都是我家人。”
  “遣唐正使?”谢惠仁想起和李白关系非常好的阿倍仲马侣,那其实是个副使。
  老人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谢惠仁在试探他的姓氏,“继续说吧,我会告诉你的,不过还是你亲自解开这个谜才好。”
  谢惠仁也笑了,他继续说下去,既是给莎莉做着介绍,也是在一步步地印证他的想法,“这个家族实际统治日本……嗯,大概有一千年吧?”
  老人插口道,“断断续续罢了。”
  “慢着。”莎莉刚一听便有了疑问,“不是天皇统治吗?”
  “哦,这说来话长了。事实上,这个家族最显赫的时候,是可以对天皇进行废立的,实际上是他们在执政。这个家族出了那么多皇后,其实就是通过联姻的政治手段实际掌握朝政,况且日本的天皇传承制度不是中国这种父子相传,也可以说,在日本有皇族地位就具备了当天皇的条件了。所以这个家族可以将女儿嫁给亲王,之后拥戴自己的女婿当天皇。而天皇亲政后,他们又劝天皇退位出家,让更小的亲王做天皇。这样一代一代的,他们总会实际掌握政权。这有些类似我国的外戚专政。刚才说的光明皇太后,就是这个家族的女儿。”
  谢惠仁这么说已经是客气的了,毕竟当着家族的后裔,他还有很多东西不方便说,在这外戚专政的背后,血腥的政变和肮脏的交易确实不堪入目。
  莎莉若有所思,问道:“那么,现在他们家还有这么大的势力?”
  “最后一个,就是大正天皇的皇后。大正天皇你可能不知道,但他的儿子昭和天皇裕仁,也就是那个……”谢惠仁有些说不下去了。
  老人接口道,“没关系,惠仁,在我这里可以直说,就是那个发动侵华战争的蠢蛋。”
  “呃,呃。”谢惠仁决定不提那个名字了,“他的母亲,就是这个家族的。”
  莎莉吃惊道,“刚才还在说唐朝的事,怎么一下子过渡到现代了?”
  “的确如此,千年的历史中,这个家族一直影响着日本的皇室。”
  莎莉仿佛在搜寻着头脑中的记忆,过了会儿,她想起什么,“我记得,影响日本政权的好像叫什么幕府。”
  “没错,幕府是我国唐朝时的政治制度,被这个家族学来了。这个家族的政治特点,一个是弘扬佛法,他们势力最大的时期,就是日本佛教文化达到高潮的时期,这个时代,他们开创了日本佛教美术的飞鸟时期和白凤时期。另一个执政特点,就是学唐朝。”谢惠仁终于找到和她对话的交接点了,“事实上,这个家族就是日本的幕府制度、也就是摄政关白制度的始作俑者……这么说不准确吧?”他的后一句话显然是问那老人的。
  老人还是闭眼坐着,细细地听着谢惠仁的话,“差不多吧,不必细究这些末节了。”
  “后来有个大幕府将军,叫丰臣秀吉。”
  “嗯,我知道。”莎莉点了点头。
  “丰臣秀吉为了执政,不得不认这个家族的人当义父,这样他才能取得贵族身份——当时日本政治制度不讲血统,而是讲身份地位,所以,这个家族的皇后在天皇去世后,有的就直接当了女皇,而并不一定传位给皇子。”
  谢惠仁停顿了一下,他想到一个很有趣的故事,笑眯眯地说:“后来,日本到了南北朝时期,将军的势力大了,也就不免欺负这个家族的后裔了,比如,有个叫足利义满的将军,就把这个家族的妃子生的皇子逼到寺庙里出家了。”
  “足利义满?”莎莉显然听过这个名字,她噗哧一下乐了,“聪明的一休?”
  谢惠仁也笑了起来,“对啊,足利义满是当时日本的实际执政者,他结束了日本南北朝分裂,可当时的天皇是北朝的,叫后小松天皇,他的妃子是这个家族的,他的母亲也是这个家族的——你看,当时这个家族和皇族有多密切——可问题是,他的妃子这一支,又是支持南朝的,所以只好把这个妃子和当时还没有生下来的小皇子赶了出去,之后又让这个皇子出了家。他就是一休。在历史上,他叫一休宗纯,是日本有名的高僧。哦,你看——”他指着墙上法常的那幅《猿》,“这幅画收藏在京都的大德寺,而一休大师就是大德寺的第四十七代住持。”
  “哦——”莎莉不禁又看了看墙上的画,今天的经历显然已经让她感到非常有趣了。
  “事实上,当年的日本历史,如果说是这个家族的家族史也不为过,这一千年来,几乎所有的日本政治事件都与这个家族有关系。”
  “哈哈,这么说可有些危言耸听了。”那老人睁开了眼睛,带着笑容说,“惠仁,可不能这么说,不过,你对我家族的事还是了解的,虽然有些地方含糊其辞,但是要说得清楚,一厚本书也说不完呢。”
  谢惠仁也笑了,他知道他猜对了。
  莎莉还是蒙在鼓里,“那么,这是什么家族呢,到现在我也不知道。”
  老人正想让谢惠仁揭晓谜底,不过他做了个滑稽的表情,“嗯,惠仁已经猜到了,现在轮到你了。莎莉小姐看日本的电视剧吧,我家族的后人可有个大明星呢。”
  “大明星?”这次轮到谢惠仁糊涂了,说实话,他对日本的电影电视剧可没有一点兴趣,更别提明星了。
  莎莉却有些兴奋,“谁呀?”看老人并不答话,她又看了看谢惠仁,可他显然完全不知道,皱着眉头,一脸的迷茫。他喃喃自语地说,“姓藤原的明星?”
  “藤原纪香?!”莎莉惊叫着。
  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17
  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谢惠仁和莎莉显然从刚才让他们又惊又喜的故事中平静了下来。谢惠仁感觉有些疲惫,每次他看完一沓厚厚的佛学资料,或者为一个佛教史上争议不休的问题找到合适的答案后,他都会感觉全身乏力。不过脑袋虽然发胀,却精神得很,想睡又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这恐怕就是所谓的亢奋状态。
  窗外渐渐黑了,日本的夜色要比深圳来得早。如果是在深圳,他此时也许正在校园里散步,悠闲地想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曹冲称象的故事来源于《杂宝藏经》卷一的《弃老国缘》,陈寅恪和季羡林先生曾经考证过;再比如中国是通过佛经才知道制糖的,唐朝初年,官方曾组织人到印度学习制糖法,而当时印度的菩提寺大概是南亚的制糖中心,那里的僧人曾被派到中国传授制糖技术……
  可此时,谢惠仁累了,他感到疲乏,不过头脑却依然兴奋异常。
  头脑亢奋的状态下,会闪现出很多看起来没有逻辑的事情,可是仔细一推敲,它们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现在,谢惠仁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杨玉环。相传她并没有死在马嵬坡,事实上,直到现在也没有考古发现她的尸骨。白居易在《长恨歌》里就说,“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出”、“忽问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说明他也怀疑杨玉环根本没有死。大概在上个世纪初,国学大师俞平伯还提出,杨玉环其实是逃亡到日本去了。
  谢惠仁清理了一下头脑,怎么会想到这些呢?他定了定神,顺着那条看不到的思维路线捕捉着跳动的神经——他灵敏地捉到了那些看似连不上的符号。
  谢惠仁曾看到资料说,接杨玉环逃亡的人正是藤原家族的遣唐使藤原刷雄,而他的堂兄则是曾安排鉴真法师第六次东渡的遣唐正使藤原清河。当时日本的天皇也恰好是光明皇太后的女儿孝谦女皇,藤原家族正是当时日本的实际掌权者,据说,藤原刷雄还与杨贵妃结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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