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蛛-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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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没在精神病院接到人,并不代表他没在精神病院外面接到人。陆劲完全可以趁出租车还没到精神病院的时候,跑到外面的街上,等出租车从精神病院跑空出来后,他再上车,这样他就可以冒充是路上的行人了,这个混蛋打了个时间差!”
听了他的话,罗小兵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听明白了吗?”
“他为什么非要上这辆出租车?他完全可以上别的出租车。”
“你也看见了,那地方很偏僻,通往精神病院的这条路又是单行道,如果不叫出租车,根本就没有出租车会去那里,就算有,也得等很长时间,他可不能等。”
岳程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陆劲曾经去过那家精神病院,所以他熟悉那地方。
“你现在打电话给总部,让他们联系那个出租车司机,问他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在哪里接的第一个客人。这个客人衣着打扮是怎样的。”岳程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早已经换过车了。妈的!”
罗小兵立刻接通了跟总部的连线,大约15分钟后,回复过来了。
“是吗……啊……他长什么样?……噢……燕平路……噢……好的,明白,明白。”罗小兵接了电话。
“怎么样?”罗小兵一放下电话,岳程就问道。
“头儿,你猜得没错,司机是在通往精神病院那条小路的路口载的第一个客人,他说这个让男人穿了件白色格子衬衫,满头白发,他在燕平路附近下了车,下车时间大约是8点50分。”
“燕平路?”岳程皱起了眉头,如果没记错,那条路在D区和C区交界的地方,是个小小的商业中心,他看了看表,现在是9点20分,虽然已经不早了,但那个地方应该有很多大商场仍在营业。陆劲到那里不仅可以立即买到一件御寒的外衣,还可以随时叫到出租车。他顺手拿出张地图丢给罗小兵,“查一下,燕平路离邱元元家有远?”
“大概还有15公里。”罗小兵道。
岳程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他认为不管陆劲的动作有多迅速,买衣服和叫出租车怎么都得花上10分钟左右的时间,由于燕平路一带是全市最堵的路段之一,即便是晚上也不例外,所以,陆劲买完衣服从燕平路赶到邱元元家,至少需要20分钟。而他呢,直接从精神病院赶到邱元元所在的兆丰路,由于是抄近路,顶多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所以,也许,他们能赶在陆劲之前到达邱家,他不知道先到是不是会更有利,但如果能赶在她跟他见面之前,给她些警告应该不是件坏事。
简东平还是老样子,干净时髦的打扮,新潮古怪的鞋子,清瘦紧实的身材以及略带狡黠的眼神,只不过,现在他身边的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美丽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小模特江璇了,他现在的女朋友是一个中等身材,长着一对大眼睛,梳着马尾巴的漂亮女孩,他一会儿叫她凌戈,一会儿叫她肉圆,口气里带点亲昵,又带点戏弄,虽然坐在她身边,但有时候好像是在故意跟错开距离,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但还没决定要跟她走多远。这跟以前他跟江璇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他们唯一的一次聚会上,简东平对江璇表现出来的是彻头彻尾的迷恋和毋庸置疑的爱,“我们会很快结婚,结婚后,我得把她养胖些,这是我的目标和任务。”邱元元记得他在饭桌上把这句话说了好几遍,还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她,不时握住她的手,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份火辣辣的爱曾让她们两姐妹羡慕不已,她们曾经以为,他跟江璇真的会很快结婚,但谁知眼巴巴等来的不是喜帖,却是他们分手的消息。
“那真是他的女朋友吗?”在厨房洗水果盘子的时候,她轻声问依依。
“他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个女的又说他们只是好朋友,”依依耸耸肩,“谁知道啊,他能带她来,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看上去好像还没到那程度。”
“他想要忘记江璇可没那么容易,毕竟像江璇那么漂亮,又那么爱他的女孩不多。”赵依依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赵依依和江璇曾经是依依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可自从江璇吸毒后,两人就渐渐疏远了。今年春节前夕,江璇被发现死在自己借住的出租屋里。邱元元知道这件事一直让妹妹难以释怀。
“我前几天在网上搜到江璇的博客了,看了之后,我难过死了。”赵依依的眼圈红了,“我既恨她不争气,又为她难受,我真不明白,后来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眼看赵依依就要哭了,她连忙劝道:
“依依,江璇的死,她自己要负主要责任,你对她已经尽到了一个好朋友的义务,我记得你曾经借钱给过她,还曾经帮她联系过戒毒所,但后来怎么样?她还不是自己放弃了?”
“她那时候是有点破罐子破摔了。你不知道,那时候,其实她是想戒毒的,她跟简东平分手后,曾经去戒过毒的,但是……”赵依依忍着泪说,“但是,她在戒毒所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自己患了,患了那种病!……我是说,性病。”
“真的?!”邱元元大吃一惊,随后轻声问道,“那么简也有可能……是不是?”
赵依依重重点了点头。
“江没敢问他,但她说八成是传染给他了,因为那时候他常住在她那里。她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彻底完了,你想想,简东平第一次住在江璇家时,连她家的马桶都要换,像他这么自负又有洁癖的人,碰到这种事能原谅她吗?。我想,如果没这事,如果江璇真的戒了毒,他还是会回到她身边的,但是出了这事,的确是不太可能了。江璇就因为这后来才完全放弃的。她不想戒了,觉得戒了也没用。他不会回来了。”
“这个江璇,她的脑子是不是吸毒吸傻了?她既然这么在乎简东平,怎么还会跟别人……”江璇在她眼里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
“她说那可能是在她没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她们那堆人不是都很乱吗?有几次她跟她那些朋友在夜总会里狂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衣服没穿好,他们那堆人男男女女都有,她不知道是跟谁,她都记不清了。”
被依依这么一说,邱元元从心里同情起简东平起来,她愤愤不平地说:“那你还怪简东平干什么?他那么爱江璇,但他得到了什么?”
“我知道江璇是咎由自取,也知道她伤害简,伤害得很深,但是看见他现在有新女朋友,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我总觉得他即使不跟江一起去死,也应该孤单一辈子,这好像才是真正的爱情,我是不是很恶毒?姐。”赵依依皱着眉头说。
她刚想回答,就听到背后传来李震的声音。
“依依,你们在干什么?客人都要走了。”
“走就走呗,你送送他们不就得了?”依依又耍小姐脾气了。
“别闹了,我也得走了,出来送送我们,”李震笑嘻嘻半带命令式地把依依拽了过去,接着他又看看邱元元,“姐,你也来吧。”
“好了,这就去。”邱元元笑着答应道。
“叮咚——”
外面传来一阵门铃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赵依依嘀咕了一声,奔了出去。
难道是他?邱元元心里先是一阵兴奋,随后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她知道,不可能是他。这个家的人都认识他,如果他贸然闯进来,那未免也太冒险了。那会是谁?莫非是警察?一定是的。今天亲眼目睹他们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后,警察一定认为,他会来找她,她本来也希望如此,但她心里明白,如果警察已经注意到她了,那么他还是不要来找她为妙。因为,警察肯定会派人日夜监视她和她的家,没准还会监听她的电话,为了他的安全,他最好还是离她远点。情人节的喜悦和兴奋从她心头散去,她现在只觉得烦躁不安、失望、恼火和气愤,并且发疯一般想去自己的房间看个究竟。
她走到客厅里,赵依依已经打开了门,果然不出所料,进来的就是她今天遇到的那两个警察。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个略微年轻的小警察,他烧成灰她也认识!今天就是这个人用警棍打了她最喜欢的人,她现在想到陆劲弯下身子那痛苦的模样,还心里疼得发颤,而此刻,这个人正在客厅里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她真想放条藏獒去咬断他的腿,可惜她没有。
“能跟你单独谈谈吗?”岳程无视所有人的存在,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脸一板。
“有事吗?”她问。
“没事我不会来。”
旁边传来轻轻的咳嗽声,是简东平。
“元元,既然你有客人,我们就先走了。”他说。
她别过头来,为了显出区别对待,她很热情地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James,我送你出去。”
她把简东平和凌戈送到大门口。
“留步留步,你家还有客人哪。”简东平说。
“你的车呢?停哪儿了?”邱元元知道简东平开辆吉普车。
“在对面,看见了吗?”简东平朝对马路一指,她果然看见对面的饭店门口停着辆吉普车。
“James,你有我的手机吧。”她说。
“当然。”
“给我打电话,我们抽个时间好好聊聊。”
“好啊。”简东平笑着说,一边为凌戈拉开了车门。
他笑得很开朗,却让邱元元心里却微微有些难过。依依刚刚向她透露的心酸往事,让她对这个自负聪明的男人有了新的认识。江璇的堕落,她本来一直认为他有很大的责任,她总觉得,对自己深爱的人,无论她做什么,他都应该不离不弃,如果她吸毒,他就应该帮她戒毒,但今天的事却让她彻底原谅了他,因为她明白,世上没有什么无条件的爱,假如她碰到同样的事,假如她是简东平,就算有再深的感情,到最后,她恐怕也一样会放弃,因为性是底线。
她可以容忍她的男朋友是罪犯,可以容忍他的残暴,但却不能容忍他的放纵,不能容忍在跟她交往的时候他还染指别人,即使是无意识犯的错也不能原谅。
幸亏陆劲不是这样的人。
在他跟她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大部分晚上,他都睡在沙发上,偶尔他也会躺在她身边,但总是背对着她。有时候,他每个毛孔都在诉说着他的需求,但他并没有因为饥渴难耐就对她乱来,更没有去找别人,他始终在她身边,有时画画,有时洗澡,有时喝冰水,只等着体内的烈火慢慢熄灭。
正因为在他囚禁她的那段日子里,他忍住了自己的欲望,正因为他明明爱她,却什么都没做,她现在才会那么爱他。他以他的忍耐,换回了她的心。
关于James的病,《淑女》里有记载:
“三年前,你有个女朋友,你的,嗯,你的事跟她有关吗?”凌戈知道简东平在三年前跟一个女模特谈过恋爱。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离开她后,才发现她把一种病传给我了。”
传染病?
“什么病?”凌戈问道,她想猜肝炎,但没说出口。
他没说话。
“很严重吗?你,治好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他把目光移向别处,点了点头。
“什么,什么病啊?”她又问。
“你怕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摇摇头,坚持不懈地问道:“到底是什么病?”
“别问了,凌戈,我不会说的。”他笑笑放开了她的手,提醒道,“别忘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刚想开口,他就提高嗓门说:
“我没办法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敢想是什么病让他“没办法说”,但她知道,这场病一定曾经让他非常痛苦,想想也真惨,三年过去了,竟然还没完全好。她仰头望着他,忽然觉得他好像快被黑暗吞没了,于是对他的同情顿时泛滥成灾。
送走了简东平和凌戈,她回到客厅里,看到岳程正在跟她妹妹赵依依说话,她走近的时候,妹妹忽然回过头来,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立刻明白,警察已经把陆劲的事告诉她了。妹妹的目光里既有担心,又有警告,仿佛在说,姐,我快结婚了,你可别闹出什么事来啊。
“依依,你先去送送李震。”她对妹妹说,现在他没工夫解释。
依依好像还想说什么,但看了一眼那两个警察后,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你们先聊。”她挤出一个笑容来,转身跟李震一起走出了门。
待依依把房门关上后,她对岳程说:
“好吧,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陆劲来找过你吗?”
“陆劲不是跟你们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