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去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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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变得空洞。
也许过了四天,还是五天,我躺在地上滚来滚去,走来走去,做点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的运动。折腾我的还是穷极无聊,不晓得做什么打发时间,无聊就反覆读着《汤姆历险记》,最后我甚至开始朗诵它,自己制造一点声音。
我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想得很透彻。
比起殭屍片,我想到了一部更贴切现况的好莱坞电影“捉神弄鬼”,由我见过两次面的布鲁斯威利、见过一次面的歌蒂韩、没见过面的梅莉史翠普合演。
很多人都看过这部电影,重点是,里面两个大美女在饮用了长生不死药之后,身体不管被猎枪轰烂、还是脑袋被铲子砸歪,通通都不会死——只会僵硬腐败。
我现在的处境,跟电影里形容的“死不了、却也无法好好活下去”的黑色幽默如出一辙。但这种黑色幽默落在自己身上,可就一点也不好笑。
“赛门布拉克啊,你别想逃离这些军人了,光靠一个殭屍是不够的,你得鼓起勇气多咬几个才行啊。”我自己对着自己说话。
绝望这种感觉,竟没有随着铮鲇肟诳试独胛业纳硖濉
6
在我被从医院带定的第七天,玻璃屋一口气涌进了五个军医。
这次他们连卫生口罩都懒得戴,大剌剌地坐在我对面,一个陆战队也没跟着。
“你还是不想吃东西吗?”
为首的军医看了一下我的肚子:“这几天你就只喝了半壶水,却一直没有排泄出来。”眼睛又瞥向地上那只空无一物的宝特瓶。
“一滴也没。”有人可以交谈,我打起精神。
“比起单纯的死而复生,许多细节更令人想不透。你理当没有视力,却看得见。听觉神经也死了,你却听得见。料想你的嗅觉也没丧失。”为首的军医将一叠厚厚的影印报告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可以自由翻阅。
“不,我闻不到任何味道。”
“是吗?这真是令人费解。”
我接过,随意翻翻看看起来:“我的大脑被你们轰掉半颗,却还可以看完一整本的《汤姆历险记》,看来这件事也教你们很费解。”
报告里充满很多我看不懂的数据,但有用的结论都以红笔反覆圈画起来。
“的确。你的脑波根本没有一点振幅,却可以产生思想,我想就算把你整个脑袋都挖掉,按照这件事的发展逻辑,你十之八九还是会说话。”军医坦承不讳。
大有可能,但我可不想当个没脑的殭屍。
“我的血液里没有未知的病毒?”我注意到一行用红笔圈起来的字。
“没有,只是轻微程度的腐败。”军医继续说:“布拉克先生,你的皮肤由于缺乏血液循环显得有些苍白,除此之外你的血液没有特殊之处,一周来持续保持在刚刚死掉约半小时的状态。这个部分也很奇怪!你的身体每一吋地方都缺乏活的细胞,但是却没有按照自然法则腐败下去。”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时间在你的身体里失去了作用。”
“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
“没个准,在你之前没有类似的案例。”
“完全没人跟我一样吗?我是指,在我被抓进来之后没有别的案例通报吗?”
“就只有你。”
这真是离谱了,难道这不是传染病还是大规模的诅咒吗?
我深呼吸,虽然没有真的深呼吸。
“有一天我会突然死掉吗?我是说,像一般死人一样的那种死掉。”
“我们没有准备这种官方答案给你。”医生表情漠然。
“也是,即使你们说了我也不打算採信。”
这个问题其实我有想过。
既然我会莫名其妙“死而不死”,在某个时间点我会恍恍惚惚地正确死掉,也不足为奇。问题是,我对死亡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我已经死了”而停止,可能的话我想尽量延长保持意识的时间。
我继续翻着厚厚的资料。
真不愧是军事基地等级的医院,钜细靡遗地对我做了完整的诊断,密密麻麻陈述了种种实验数据带来的结论,却没有解答任何一个问题。
“布拉克先生,等一下我们要对你的脑部进行免费的整修,最低程度可以维持你后脑勺的美观,让你在离开军事基地后不会在第一时间内惊吓路人,不过这个整修不提供保固,往后你得自己好好照料。”
带头的军医话一说完,另外四个医生围着我,立刻对我的后脑动起手来。
“离开军事基地?”我愣住,脱口而出:“你们要放我走?”
“我们非常想对你做更多的实验,例如把你的手锯掉再接回去,看看手是不是还会动之类的——我猜你自己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兴趣。可惜事情已经曝光,从你一进来这里,媒体就一直追问你的事情,我们军方承受了很庞大的压力。如果再不让你出去,让大家看看你死得好好的,据说你的经纪人要控告我们军方绑架。”
帅啊!
这个世界上已没有一种力量可以压制得了媒体,我早该猜想到的!
“你们不怕我出去以后,爆你们虐待我的料?”我的头有些颠晃。
他们粗鲁地在我的头上使用小型电锯跟手术刀,切来割去的,还激射出火花。
“如果市立医院出现一个活死人,我们军方却一点处理也没有,爆出来才会被全民炮轰吧。”军医像是不关己事地说:“再说,大家都希望政府至少可以做到检查这种情况是否跟传染病有关,不是吗?”
“有点道理,不过我们走着瞧吧。”
我嘴上不肯认输,强硬地说:“你们对着我的脑袋近距离开枪这件事,迟早我的律师会寄信给你们,等一会儿别忘了给我你们这里的地址。”
“也是,我们已经军法处置那个开枪的孩子关禁闭十二天。”
“关禁闭十二天?枪杀良好市民的处分,竟然只是!!”
“他犯的罪行,是非故意毁损他人屍体。”
“……”
我乾笑了几声,但军医没有笑。
那个白痴的后脑勺修建手术只简单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搞定,还动用到焊枪。
我对着镜子一看,真不愧是军事基地,连假发的颜色都预先设想好了,就算仔细观察也不一定看得出来我的后脑勺曾经开了一个大洞,
至于子弹钻开了我眉心的那个黑色小孔,他们也用一块肉色塑胶帮我补好,不过我还是抓了一下浏海掩盖。出去后我得找个胆量够的整形医生。
“如果你突然想起了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们。”军医打开玻璃门。
“记得收看欧普拉的脱口秀吧。”我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
“对我们来说是。对布拉克先生你呢,我想事情才正要开始。”
我没有挥手,只是竖起中指转身。
原先我还以为身为一个殭屍,在军事基地里受尽种种非人道的实验合情合理,时间无上限也是合情合理。即使国家秘密焚化我也是合情合理。
但我居然大大方方走出来了。
美国啊美国,你真是一个太了不起的国家。
7
我到了外面,但并没有回到正常的世界。
这个世界因我陷入巨大的疯狂。
迎接我的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媒体。
我的瞳孔对光线没有反应,但我却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媒体的镁光灯在我面前此起彼落,也想将我拍得清清楚楚。
“布拉克先生!请问这一切都是恶作剧,还是你真的死了!”
“据医院方面表示,医生们曾经电击你十三次,那是真的假的?”
“你可以让记者摸摸你的胸口,确认心跳停止吗!”
“布拉克先生,你有办法在镜头前证明你确实已经死去了吗?”
“请问军方对你所做的实验有哪些项目?你知道军方即将召开记者会吗?”
“布拉克先生!请你在镜头前展示一下你背上的伤口!”
麦克风排山倒海而来,我竭力保持冷静与微笑。再怎么说我都是个演员。
该来分一杯羹的也不会少。只见我的经纪人顶着一个大肚子,从一大堆麦克风中挤了出来,对着我大叫:“赛门!什么都别讲!一个字也不要说!我已经安排好你上欧普拉的节目啦!”
我的经纪人很少理会我,问题不是我已经过气了,而是我根本就没红过。
我不怪他,我原本就不是可造之材。他现在急急忙忙想办法压榨我,更证明之前的我的确没有什么钱途。
“赛门,先上车!”经纪人猛一吹口哨,车子也来了。
在军方的人墙护卫下,我上了经纪人为我准备好的黑色劳斯莱斯。
一分钟后,就像电影里常出现的画面,我手里拿着一杯刚刚从车内冰箱里拿出的香槟,虽然我无法排泄它也无法感觉它,但还是象徵性地啜了一口。
“敬自由。”我说。
经纪人抽着雪茄,咧开镶着金牙的大嘴:“赛门,军方正在准备记者会,他们会回答很多问题,等于是帮你做免费的宣传。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神秘性,不是拿钱的访问就不要说话,你的热潮才会变成钱潮。”
哈!这个钱鬼一点也不怕我。
“记者全都知道了,是市立医院向外界透漏的消息吗?”我想弄明白。
“有个护士用手机录下你被一群医生轮流电击的影像档,放上YouTube,才能把你从军方那边救出来哩。另外很多宗教团体也使了不少力,他们把你当作神蹟。”
“神蹟?”
“或是神本身。”
不管是上帝还是魔鬼出的手,我一点也没有感觉。
“欧普拉的访谈预计分成上中下三集,一集一百万美金,扣掉抽成你可以净拿两百一十万,忘了多恭喜你,由于你已经死了,死人是不用缴税的!”经纪人看着金光闪闪的劳力士錶,说:“总之你好好休息一下,三个小时后我们直接到摄影棚大干一场,聊聊你的不死遭遇。”
“我不累,也不想睡……应该说我睡也睡不着。”我叹气。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简要地向经纪人说明我死也死不成的状况。
经纪人装出很有兴趣的模样,但演技有点拙劣。
“我说赛门,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可以死成这样。”经纪人表演大为叹服的表情,用力拍手:“当初签下你,真的是走运了。”
“……你真是天生的经纪人。”我只能这么讚叹。
8
节目摄影棚早就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以及因应各式各样问题而衍生出来的道具。
好一点的有温度计、心电图机、听诊器、手电筒之类的。
不大友善的有急救电击器、两公尺高的大水箱、电锯、十三条眼镜蛇。
除了电锯,每一样我都很配合。我虽然死了,但可不想断手断脚地生活下去。
我在大水箱里发呆,轻轻松松就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不过我没有打破任何人的憋气世界纪录,因为我早就死了。
玻璃箱里的十三只眼镜蛇一直攻击我,即使我死了,也感觉不到痛,但还是很不喜欢被蛇咬,所以我乾脆用最快的速度将牠们全部都绑在一起,打成七个环环相拙的结。
我这么“卖命”,节目现场尖叫声连连,尤其当我承受电击器直到胸口着火的瞬间,欧普拉第一次录节目录到昏倒,我们足足等了她二十分钟才继续往下录。
“收视率一定破纪录!”经纪人热烈地拥抱我。
下了节目,我在经纪人的安排下住进了大饭店的总统套房。
住大饭店很好,此刻我在纽约的小公寓楼下,一定塞满了各种目的的人潮。
我沖了个意义不明的热水澡,湿淋淋地站在落地镜前好好看了自己一下。
……这个强制时间静止的躯壳不知道还要陪我多久。
两只手臂上佈满了密密麻麻的眼镜蛇咬痕,背上的致命刀伤怵目惊心得像一场闹剧,我敲了敲脑袋,里面发出叩叩叩的空心回音。
未来我还可能当众服下剧毒,或者被人群里放出的冷枪命中!!如果我是个旁观者,也一定很想知道这头活屍可以捱得起多大的攻击而不死。
“这一定有什么道理。”我叹气,却连鼻酸都没有。
此刻终于没有人打扰,没有採访,没有白痴的人体实验,没有越来越剌耳的尖叫声,只有客厅传来的电视新闻声。
“耶苏花了三天才复活,赛门布拉克只花了十八个小时!”电视里,ABC新闻网的主播两手一摊说。
“除了神蹟,这件事完全没有合理的解释。”另一个主播用丝毫不像开玩笑的语气搭腔:“也许梵蒂冈的神父应该启程到纽约,看看是否该给布拉克先生一个正式的神蹟认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