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风华-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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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目光一闪，淡淡的道：“不过什么？”
“依小的看来，昊王的神色似乎颇为凝重，且看起来昊王的怀里好像……”门卫看起来有些犹豫：“抱着的好像是小少爷。”
云清霍然起身，傲尘？！
难怪今日里没有看见那小子，却原来是去找君玥昊了吗？
先前傲尘为君玥昊疗伤，这事云清是知道的，她采取的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傲尘与君玥昊看起来相处的也还不错。
云清慢慢坐下，微蹙着眉，忽而抬眸，两眼霍霍的盯着门卫：“你确定小少爷是被昊王抱在怀里的？”
门卫仿似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被她身上霎那散发的气势一震，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变了气势，然作为下属他只需要回答主子的话便好。门卫将心里的震惊收起，仔细的想了想，道：“那孩子抱在昊王怀里，属下没看到那孩子的脸，但属下看那身影的确像是小少爷。”
云清怔怔的坐在那儿，不知怎的，先前那种余悸未消的感觉突然清晰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心口的位置半晌不语。
空气里传来幽幽的冷莲幽香，指尖一缕温暖，顺着经脉传达到心间，在慢慢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全身，一点点驱散了冰的寒气。云清抬眸对上了云千澈澈而暖的瞳眸，深邃幽幽，无波无澜，却又似远山含黛，烟波浩渺，将一切尘世风霜远远阻挡，只余安静祥和。
云千澈轻轻握住云清纤细的手指，笼在自己的掌中，用自己的体温抚慰那指尖的冰凉。看着云清轻笑，“我陪着你，别多想。”
是的，别多想。那样的笑里能包容一切世间的风刀霜剑，阻挡住那割人的猎猎寒风，即使外面的严严寒冬，他却为她营造了四时不变的春暖花开。
云清忽而笑了起来：“恩，我等他。”
不多时，君玥昊夹带着满身的寒气，挂着张冰山脸，身后跟着君玥邪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坐在主位的两人，目光微缩，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慢慢的充斥着，浓的像雾一般挥不散，随即恢复脚步不停的来到她面前，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云清抬眸看他，从他进来眼光进没离开过他身上，视线在他身前那浅绿色的影子上睃视一圈，心下已经有了定论。
他看她的目光里有愧疚，有心疼，有悔不当初的疼痛，也有遮掩不住的落寞和沧海不复的荒凉，总之复杂之极。
这样复杂沉重的感情，直直的压下来，有一种窒息般的沉闷，云清直觉的避了开去。
君玥昊就用那样复杂之极的眼神看着她，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来：“对不起。”
云清心头一颤，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说道：“没能保护好他，让他在我府上中毒受到伤害，是我错。”
云清的脸色微微苍白，一瞬间只觉有风穿过胸膛，层层叠叠包裹着那颗心，沉重无力，她睁大眼睛，清眸中一如静冷的冰面照见他的倒影：“你说什么？”
“傲尘中了离殇，本王已经求得皇上赐了冰域血莲解了毒性。”君玥昊一边解释一边已经松开双手，将他怀里他视若珍宝的她的珍宝交回到她手上。
云清心一慌，担心和恐惧如附趾之蛆般潮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湮灭，她捂住胸口，清眸中慢慢蔓延上疼痛和无尽的苍凉，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耳边只有断崖上那猎猎寒风在呼啸，一具具鲜活的年轻的生命无声无息的倒下，青鸾坚定的眉眼所说着她的不悔，“青鸾不悔，此生不悔”；红袖可爱的大眼泪意盈盈的对她说“小姐，红袖不怕也不悔”，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带着眷恋的眼神向她说着心中的眷恋，对她的眷恋，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对人生美好的眷恋……
猎猎风声里，帘儿那奋不顾身的一跳所诉说的主仆情意，情深义重，那拼死不顾，浴血奋战的身影永不磨灭。
夕阳西下，倒影出漫天云霞，红的似血红的似火，仿佛要将这血染的生命燃烧殆尽，天地间唯余寂寂荒芜。
无声的生命，无声的消亡，而每一个人最后留给她的都是惨烈的安慰和不屈的灵魂，那么浓烈不淡，仿佛泼墨一般染上她的心底，永不褪色。
那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痛彻心扉似乎就在眼前上演着一般，那般惨烈的夕阳之下，断笔之殇，如蚀骨一般经年不褪，那种种种种被她深埋记忆深处的离殇之痛，在今日里，在君玥昊的一句‘再中离殇’下，一一再现，不因时间流逝而褪色，不因流年经逝而惘然。
这一刻的心一如当日那般置放在烈火炙烤一般，没有泪，不见血。却痛彻骨……
这种痛还要在经历一次吗？
女子脸上的绝望悲伤，让人心之欲碎不忍再看，君玥昊愧疚的低下了头，手却伸的更直，帘儿一声呜咽，泣不成语：“小姐……”
云千澈伸手揽过她瘦削的肩膀，轻轻带入怀中，给予她无声的最强有力的支持，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女子那颗冰冷的心，“不会有事，我陪着你。”
我陪着你……我陪着你……是谁在耳边轻轻吟唱，如日般照耀她心底的僵冷，给予她春的温暖？如温暖的大手抚慰她心底的暗伤，如和风般轻轻拂过，拂过高广的山巅，拂过广袤的草原，清澈的河水，溪边的小花，最后来到她深埋在千层的冰渊之下那不灭不死的封藏？
君玥昊抿着唇角，静静的看着她的，将她的惊慌看在眼底，心不由的抽痛了下，他既自责又庆幸，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他，让他在他的府邸受到如此灭顶之灾，庆幸他第一时间救了他，让他来得及弥补他的过错和遗憾。
“清清，清清，你不用担心，真的，你别急，傲尘已经没事了，毒也已经解了。”君玥邪急急的说着，他不敢碰触她，只好用目光恳求她：“这件事不关三哥的事，他不知道的，傲尘中毒后三哥第一时间就抱着他进宫求皇兄赐冰域血莲了，你别怪三哥好吗？三哥也很难的，他做这个决定很艰难的，他的侧妃还躺在府里，有没有解药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呢，你不要怪三哥好吗？”
少年亟亟而语只想着要做些什么挽回些什么，情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女子已经恢复了镇定，她轻轻的接过自己手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清眸澈澈，如许温柔，唇印上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谢谢你照顾他。”是谢谢，短暂的沉伤后，她又是那个清冷霜华，寂寂风华的清冷女子，“谢谢你送他回来。”君玥邪的话她都听道了，对于此事她心里已有了大概的轮廓。
君玥昊心头一震，嗫嗫无语半晌方道：“本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云清抬眸，清眸碧波：“不怪你，这笔债我会请自讨回来。”是的，不怪，经此一事他的心只怕更难受吧。
君玥昊点头，眼神里寂寂灭灭，君玥邪乐呵呵的跑上前道：“清清，你不怪三哥了是吗？太好了，太好了。”一转头，笑容明朗，“三哥你听到了吗，清清不怪你了。”
“帘儿带小少爷先下去休息，我还有事要和二位王爷谈。”
帘儿眼神复杂的看了云清一眼，结果傲尘抱了下去，云千澈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吩咐道：“两位王爷请坐，给两位王爷上茶。”
见大事已定，君玥邪心情一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尤其是他三哥为了傲尘着急上火和不顾一切闯宫，更是说的跌宕起伏，感人至深，对沈芸熙遭遇同情怜悯，却无能为力的嗜心无奈，简直说的惊天地泣鬼神。
谁说君玥邪没有心计的，他字字句句维护君玥昊心疼笑傲尘，直说的君玥昊的形象一个劲的往上蹿，开玩笑，此时不帮三哥说话更待何时？清清虽然说不怪三哥，可傲尘毕竟是在三哥府上出的事，清清又那么疼爱傲尘，难保不会迁怒，即便不迁怒也难保不会更厌弃三哥，为了三哥他也要抓住这次机会。
君玥邪说完就眨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云清。君玥昊一直端坐不语，云千澈垂眸半倚在椅子上，姿态随意，有一种慵懒的味道。
沉默半晌，将整件事在脑海里梳理一遍，云清抬眸道：“今日之事多谢二位王爷援手相助。王爷有什么话请直说。”
君玥昊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为她的心思细腻，他是有话要说，却不知怎么说出口，尤其是当着她的面。君玥邪圆圆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视线在这个身上瞄瞄，在那个身上瞄瞄，有些茫然不解，“三哥，你要和清清说什么？”
云千澈仍旧淡然如仙，雪山之巅盛开的冰莲一般圣洁优雅，举止如风般飘逸，对于几人间的谈话犹如不闻，却又了如在心，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晃神的君玥昊，嘴角掠起淡淡的弧线几若不闻，“昊王可是做下了决定？”
声音清朗如拂过青冈的风，朗朗明明，不染尘埃，却又犀利无比，君玥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云千澈轻轻的笑了笑，并不在意：“本宫知道此事王爷已经尽力，本宫也甚是感激王爷在紧要关头首先想到的本宫的儿子，这恩情本宫和云儿记下了，若是王爷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本宫和云儿一定会尽力而为，但一码归一码，血债还需血来偿，本宫和云儿都不是任人欺侮却不还手的人，这一点本宫也希望昊王能记住。”
轻若飘絮的话似乎没什么分量，然说出的话在座的几人都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意义。无论傲尘因为什么中毒，对于君玥昊在第一时间救治傲尘的行为，他和云清都记在心里，毕竟君玥昊不知傲尘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根本就用不上冰域血莲。而真正需要的人却失去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云千澈此举也在告诉君玥昊他们了解事实的真相，也等于承认了他们手上有冰域血莲，他们感念他的情，只要他说，哪怕是冰域血莲也会给他，可同时也告诉他，这笔债他们也不会忘，他们会亲手讨回来。
而这一切端看君玥昊怎么选择。
第一百七十三章
廊外的风飒飒的吹着，枝梢上的雪丝扬起落下，在廊下打了个旋又落了下去，似有无尽的怅惘，散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君玥昊看着云清，目光幽暗明灭，也似这被挡在门外的风般，扬起落下，只余一片幽深。
他不知如何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有一些疼痛和空无，像是忽然之间长满了野草，被这凌厉的北风一吹，失去了最后一点绿的色彩，天地间一片空旷，雪儿悠悠落下，覆盖无痕，终不再见一点踪迹。
君玥昊无视云千澈那极具穿透力的眼神，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他看着女子明亮的眼眸，清冷似一湖碧潭，清澈的照进了他的心里，而他却再靠不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湖面慢慢的升起雾气，慢慢的那雾弥漫开来，模糊了视线。
他欲要伸手去拂开遮挡在眼前的雾瘴，却发现那雾气竟似千丝万缕的网般密密织织将他网罗其间不得一丝空隙，他的手也似有千斤一般重的抬不起来，君玥昊眼神一暗，颓然的放开了手。
他知道自己再走不进她，亦如那飘飘扬扬的雪，即使它再炫目，他再想留住那抹耀眼的风景，可任他如何努力，却仍旧无力阻止太阳冲破云层，他知道属于她的风景他再也无力挽回，甚至不能靠近，而他也无力阻止她离去的脚步。
她看透了他，看透了他的心，她不阻止，却似要成全他，他还能说什么？
他原是来请罪的，她却决口不再提，反有成全之意，她的心犹如水晶一般，折射出剔透的光，将这角角落落都照的清清楚楚，不留一丝死角，于他，于她。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深处升起，他慢慢闭上眼睛，一种荒芜凉漠的气息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在这方空间蔓延，一瞬间那潋滟的紫色甚至也失去了他原有的光华，黯然无光，让人心中一窒不忍再睹。
云千澈目光微闪，敛下眼眸。端然静坐，不突兀也不让人忽视，一如既往的淡雅如莲却又优雅端方。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一瞬，当那漆黑的寒眸再次睁开，那里面的脆弱和孤寂在不见踪影，没有一丝情绪的泄露，他缓缓抬眸，轻启薄唇：“谢谢。”
两个字生生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此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越。
从此后，他与她相隔两岸，像那廊下无力轻旋的风，只能在此打着旋儿，无力的落下消散在那深不见底的沟壑。
“你无需感谢，这亦是我的选择。”她轻声说道，却别开了目光不再看他。君玥昊眼神再次一暗。
“三哥，清清，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君玥邪的声音插了进来，他眉头微皱看着两人，似有不解，嘟囔道：“说话留半句，什么意思嘛？”
云千澈眼底隐有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明亮如星辰，轻勾唇角：“既然如此，本宫也卖一个消息给昊王，狡兔三窟将计就计昊王意下如何？”
“如此本王就多谢云霄宫主盛情了。”君玥昊略一寻思便说道，他的视线落在云千澈身上，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犹如两头雄狮，瞬间完成了王者的对决，至于谁输谁赢，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