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驸马,如此多娇-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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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华早已泪流满面。从来就不知,自己还曾承受母皇那样深的情感,从来就不知,早在她出生之时,一切都已注定了。努力哽咽几下,宣华说道:“所以从此,母皇就恨父亲,恨我,从此开始四处搜寻父亲,开始疏冷我?”
女皇微微摇了摇头:“我寻他,只有两次。原本我没想过寻他,他如此对我,就算我再爱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去寻他回来讨好他,若寻到他杀了他,我知我自己也狠不下心,所以我就当他真的死了。那之后,我便有意在宫中养了许多的男人,我不在乎自己的荒淫之名,只想让远在天涯的他好好看看,我再不爱他,再不在乎他,他死于我来说,更加能过得好。第一次寻他,是因为你。”
宣华诧异,立刻看向女皇,只听她说道:“那次你出水痘,太医说恐怕是凶多吉少,我在担心之下立刻让人去寻他,结果却得知他在外竟已再次娶妻,还又有了个女儿,我又气又恨,将密报悉数撕毁,再不过问他的踪影。第二次再寻,则是得知我有心疾之时,结果他却再次假死逃走,我一怒之下,屠了他家中满门……其实在那之后,我便后悔,因为心里清楚,如此,只不过是让他更恨我而已,而这些这些年,我却一直不能将他忘记。对你,我该有歉疚,有些时候,我会想起你是我与他存在的唯一牵连,想起当初怀你时心中的期盼愉悦,有些时候看见你与他相似的面容,又会将对他的怨报复到你身上来。我不知该如何对你,所以只是保持冷淡……直至温天礼临死前对我说,现在的皇子公主中,将有人会轼母夺位,我不知为何,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你。”
“温天礼……”宣华大惊,失声道:“就是能破天机,道前途的温天礼?他说……说有人会轼母……夺位?”
女皇缓缓点头。宣华身子一颤,不由自主捏住自己袖中藏着的那块毒帕。所以,这就是母皇说的天命……天命?天命竟是,她要轼母夺位?
女皇没有看她的大惊失色,接着说道:“那时,我几乎夜不能眠,每日猜测到底是谁竟有篡位之心,所以分别派了人到弘儿,睿儿和你身边,原本是忽略了心中的直觉,最怀疑弘儿的,所以派了钟离陌去,结果阴差阳错,你将他带到我面前,说要招他为驸马。我自然可以反对,可最终却将错就错,让他严密监视你,果然,不久之后,他就告诉我,你志在皇位。”
“所以从那之后,你更加防备于我,甚至到后来的杀我?可你是否想到,若没有你一直以来的冷漠,我又怎会走到这一步?我亲眼看见你杀害父亲,深爱的人却是你所派的卧底,怀孕必须打掉……那一次,我一无所有,唯一剩下的路,就是争夺皇位。”宣华说着,忍不住哭泣起来。
女皇也叹气道:“弘儿之事,我已猜到恐怕与你有关,而你与钟离陌之间也有道不清关系,而且在那时,我几乎就已能肯定温天礼所预言的那人就是你,太医刚好在那时告诉我,我的心疾有望能治好,所以我才在长久的犹豫之后下定决心,派了人去颖州。谁知……果真是天命不可违,可为何,最终杀他的却是我自己,他恨透了我吧,甚至连临死也不提我一句,这一辈子,他是不是从未爱过我,从未……”
女皇突然前所未有的急促呼吸,再说不出话,甚至几乎喘不过气来,宣华一怔,立刻上前扶住她的肩,惊慌道:“母皇,母皇你怎么样?”说着便想起来,忙回头道:“来人,快来人”
紫菀应声进来,看见床上宣华扶女皇的情形还有些摸不清形式,却听宣华焦急道:“快传太医,母皇不行了!”
原本以为宣华已成事的紫菀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有救急的药,我立刻让人去端来!”说着就跑了出去。
宣华想到女皇心疾似乎特别受情绪影响,意识到她最在意之事,忙说道:“母皇,其实我之前骗了你,有一句话,我没有告诉你,父亲临死前说的是‘不要告诉你母皇我已死’,母皇,父亲他是爱你的,他知道你一辈子做的事都是给他看,知道你一旦知道他死会受不住打击,所以才如此交待,是我……都怪我,我为了气你,为了让你放过我才不听他的话将他离去的消息告诉你……母皇你不要难过,父亲他真的是爱你的,因为爱你,所以才在矛盾痛苦之下离开皇宫,所以才不知如何面对你,他真的是爱你的……”
“真的……真的?”女皇紧抓住她的手,用着全身力气问。宣华早已泪如雨下,握紧她的手立刻点头:“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爱我……爱我……”女皇笑了笑,轻轻道:“若再来一次,就算他不愿背弃未婚之妻,我也不会向他未婚妻动手的,是我……是我错了……蔻儿,母皇对不住你,你以后,定要好好的,南梧……便交给你了……”
“母皇……母皇……”宣华趴在她身上痛哭出声,“母皇,你可知我有多渴望你能多疼我一些,你可知我等你唤我一声‘蔻儿’等了多久……我不要你死,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公主,公主,药来了”身后传来紫菀的声音,宣华立刻起身去端药,到床边道:“母皇,快,快喝药,母皇你会没事的。”
女皇看着她,轻声道:“蔻儿,别怪母皇……我知道你喜欢钟离陌,可他从小在禁卫府长大,你的强硬远不及他……他那样的人,留在宫中做你的皇夫是恐怕有祸患……我必须要除掉他,才能安心将南梧交到你手中……”
“砰”的一声,宣华手中的药碗掉落地上,怔怔看着床上的女皇,颤声道:“母皇你说什么……你说,钟离陌……”
刑部大牢中,钟离陌仍昏迷着,满面胡须的太医正进行着这一夜最后的诊断。钟离陌乃皇上亲自下令医治,需立刻好转,太医不敢怠慢,几乎是日夜不离身的亲自照料。
钟离陌是重犯,所以关在层层封锁的大牢中,出于谨慎,太医也不得不待在大牢中诊治,诊治时,连牢门也是锁着的,只在进出时才由专人打开。在牢门外,还有四人专门看守这一间牢房。
这一夜例行检查,确认钟离陌身体不会突发意外后太医才收拾东西,正要起身,却听牢门外一阵喧哗,太医倒是还未起意,牢门外值守的四人早已按刀警惕,不一会儿,便听不远处有人叫道:“越狱,有人越狱了!”
此处是重犯大牢,万不能出事,外面值守的四人不敢大意,看一眼昏迷的钟离陌和紧锁的牢门便放心地立刻冲了出去。
待四人一出牢门,钟离陌陡然睁眼,迅速点下太医穴道。
越狱之人不一会儿就捉到,值守的四人也在极快的时间内回来,看一眼还安然躺在大牢中的钟离陌,放下心来。
太医背了医箱从凳子中起身,值守之人知道他要离去了,便拿了钥匙去开门,待太医出来,看一眼将头偏向里侧的钟离陌,再次锁门。
太医前脚才离去,后脚刑部侍郎就过来,身后还跟了数人,与太医擦身而过。
“大人。”值守的四人见过刑部侍郎,只见刑部侍郎站到大牢前,下令道:“开门。”
待大牢开门后,只一个手势,原本站在刑部侍郎身后的人便立刻进入牢门,朝钟离陌举刀,本应是头断血流,谁知刀才举到一半就骤然停下,其中一人道:“不对,这是个老人!”
“什么?”刑部侍郎大惊,立刻进牢去看,面色骤变道:“这是皇上派来的太医!”
值守的四人一愣,一瞬的沉默后其中一人大惊道:“刚才离开的太医!”
“追!”刑部侍郎大喝。
天她宣母。此时,假扮成太医的钟离陌正站在牢门第二重门之前,按狱卒要求将腰牌拿出。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大喊声:“太医是假的,抓住太医!”
守门的狱卒还未反应过来,钟离陌早已出手击倒两人,不顾胸口溢出的血,飞身往前而去。
刑部大牢中,顿时喊声遍地,几乎出动了所有人来拦截钟离陌。
清心宫中,女皇喘息几下,艰难道:“在你进来之前,我已命人……杀掉钟离陌。”
“你……你……”宣华颤抖着呆滞片刻,随后立刻转身往清心宫外跑去。
若是一定要除掉钟离陌,那她宁愿不做这皇帝,就当她无用好了,就当她只会儿女情长好了,她就是要他,就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母皇要如此为她决定……在她心里,果然是国比情重,她是个好皇帝,可她王蔻不是,王蔻要的,只是一个钟离陌……
“来人,替我牵马来!”宣华一边拼命往前跑,一边朝身旁人喊,只望能快点,快点救下钟离陌。
直到出了御花园,宫人才牵着马追上她,宣华立刻上马,猛抽马鞭朝宫外奔去。
刑部内,钟离陌杀着血路,一步一步朝刑部门口靠近。
若是以前,他还能在重重包围之下拼杀出去,可现在身上外伤内伤都未见好,力不从心下竟变得如此困难。然而他不可能再束手就擒,刚才在出牢门时看到刑部侍郎亲自带人而来,他已有些猜到他们的目的,后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刑部侍郎是奉命来杀他的。此时若无法拼杀出去,那他便再不能活着出去了。
体力不支下,钟离陌以钢刀撑地,才要捂向疼得要窒息的胸口,身后又有刀风袭来,他只得不再管伤口,立刻出手抵挡,转身间,血又一次浸染衣服。
刑部高手众多,他自是寡不敌众,而且体力不济,是一定要尽快撤身的,瞄准刑部前院中一棵高过围墙的大树,钟离陌一边朝大门步步移动,一边在心中计算距离,在将靠近大门,而所有人也将大门截得严严实实时他突然飞身而起,踏着大树迅速移向高处,然后一旋身,自院墙中飞了出去。。
早已在院中列好的弓箭手一齐放箭,密如雨的箭支悉数往空中的人影飞去。
钟离陌落于围墙之外,紧按肩头强忍住箭伤,在黑夜中往前跑去。刑部中人早已出大门再次朝他围截而来。
宣华骑马赶到刑部时,里面正灯火通明,却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连大门口也少了一人。在她的马跨入门槛时,那人立刻扬起长枪要拦,宣华一手拿出手中圣旨道:“我已是南梧皇帝,谁人敢拦!”
守卫一见是宣华公主,立刻跪了下来:“小人该死!”
正在院中来回踱步的刑部侍郎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迎了出来,一见是宣华,忙低头道:“臣见过宣华公主,不知公主……”
“钟离陌呢?”宣华不待他说完就急问道。
刑部侍郎这下子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该死,竟让钟离陌逃出刑部大牢,此时已出动所有高手追出去,量他也逃不到哪里去!”
宣华心中轻松之后随之又一紧,立刻道:“快上马,随我去救下钟离陌!”
钟离陌一路逃到凤城运河旁,不只因内伤之由吐了血,胸口伤口大裂,肩上、背上也都中了箭伤,连直立起身子都是艰难之事,眼看着重重追兵,似乎此次,真的再也逃不了。
脑海中,出现最后那一面,她抱着他痛哭说爱他的情形,疼着的胸口不禁滚烫起来。蔻儿,留她一人做女皇,他真的不安心……她太柔,身边若无人陪伴定会活得孤苦,他是要陪她的,可是……
腿上又中一箭,钟离陌跪倒在地,紧按胸口沉沉呼吸,眼里一下子不见了缓缓靠靠的追兵,只有印象中她那极美的笑容……不见她笑,很久很久了……
第一列的弓箭手再次拉弓发箭,钟离陌看一眼运河对岸,似有她的容颜,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唇角微微一勾,用着全身的力量飞身而上,往对岸而去。
“住手,住手!”宣华由远处疾驰而来,话音落,只看见黑夜中的满天箭雨,心中一痛,大叫道:“不要”
待身下骏马奔到河边时,箭支已悉数落下,空中、水下、对岸不见一物,只有河心隐隐能见大大小小的波纹。
宣华已知情形叵测,手握了拳紧按胸口忍着心中的剧痛,失声道:“快捞,快下去捞……”
运河在凤城这一段足有好几十丈,满刑部的人都下河去捞,却直至四更、五更,都没捞到人或是尸体。
宣华坐在河堤上,一边颤抖一边哭,一边又看着河心,随时等待他从水底站起身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马蹄声从身后石板路上传来,两人从马上下来,急忙到宣华身侧。
“公主,快回宫吧,皇上……皇上驾崩了。”玉竹在她身前跪下。
另一人是紫菀,此时也跪了下来,开口道:“请公主即刻回宫。”
宣华怔怔看着她们,好久才能发出声音来:“你们说母皇她……她……”
紫菀低头道:“皇上心疾发作,未待太医赶到就驾崩。”
宣华再次颤抖起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