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田园生活(完结)作者:周四四-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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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家咋连粽子也包不好……我来包,你好好学。”
娘悄悄瞪了我一眼。我嘿嘿笑了一下,跑掉了。
年夜饭是在爷爷奶奶家吃的。每逢大节令,我们家、伯伯家、四叔家就要跟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我喜欢节令。因为不是杀鸡就是杀鸭。我和弟弟还可以拿鸭泡吹着玩。最主要的是还可以吃大鸡腿大鸭腿。不过随着我的堂弟堂妹越来越多,腿就轮不到我吃了。唉。
吃完饭后爷爷奶奶想让我们留下守岁。娘却说:“屋里还有两锅粽子等着熬呢。”
夜了,我很困。娘说,这是因为我们身体里有个钟,时间到了就要睡。所以我只好跟娘赔罪,“我不是故意不帮你烧灶火哦,你别扣我的压岁钱哦。”
娘还没说话,爹先笑了,他摸摸我的头,“知道了,爹会让你娘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我满意地点点头。
后来夜里我从睡梦中醒来。我听到外面有焰火的声音。我闻到粽子的清香味从门缝和窗棂中飘进来。
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是因为身体里的钟,每个人在除夕夜,都不由自主地醒来迎接新年第一天。
年少的我在自己家里并不畏惧黑暗和寒冷,我穿了衣裳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一会天上的焰火,就循着厨房透出的昏暖火光,推开了门。
灶火旺盛,大锅里热气蒸腾。爹和娘各自坐在灶前的小矮凳上,依偎在一起,低低说着话。
他们回头来看我,脸上带着笑,“是心爱啊,来爹娘的怀里,冷呢。”
我走上前,被爹抱在怀里扯着衣裳裹着,娘也倚在爹爹的身旁,她低了头亲我,“心爱,睡吧。”
我在温暖的火光前,在粽子和水汽的暖香里,在爹娘逐渐模糊的交谈中,就又沉入睡梦了。
睡着之前,我想着,这是不是娘教过我的,岁月静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更正文
95
吕氏就像其他所有出嫁女一样;对于回娘家讨钱帮衬夫家;有一种天然的难堪;所以她虽然说缺的钱她来想办法凑上;可是她的办法,也无非是当掉娘家给她陪嫁的字画花瓶。
吕氏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俗务上的事情懂得还不够多;虽打定了主意要当陪嫁,可对于去哪家当铺当;怎么跟人讨价还价;她完全没有头绪,且因为心中隐约的羞怯和羞耻,她也做不到直眉楞眼拿了东西就走进当铺里。
吕氏不晓得法子;她便回家向自己娘亲求助。
不想齐氏却在家中同她爹吕教谕打起了大战。此时战况方歇;迎了女儿进门,听了她的打算,齐氏直接就把手指戳到她脑门处,恨恨地道:“你做甚么死心眼?!赔上了压妆银不够,还要当嫁妆?”
齐氏对外交际是一个贤惠识理的教谕夫人形象,私底下因为竭力把一个准小康家庭装饰成中产阶级的样子,颇有些声嘶力竭的彪悍,吕氏惯来听话,自然不是齐氏的对手,只是夫家情势窘迫,她不得不努力咽下一口唾沫,辩解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凑不齐钱北生在牢里出不来……”
齐氏听了这话却愈加暴跳如雷,愤怒的火焰烧至一旁的吕教谕,“都是你做的好事!说甚么周北生少年英才,数年内必定做得上进士,咱们家要赶在天下识名之前拢住他!如今好了,那个乡下秀才还在笼里关着呢,三五十年也不一定做得个举人,甭说攀好处,咱好好的清白闺女也折了进去!”
吕教谕听得满心懊恼。他少时便一心科举晋身,奈何时运不济(当然不是才情不够),混到如今也不过做一介教谕,到如今满腔抱负倾注在两个儿子身上,偏偏两个儿子努力有余,天分不足,好不容易相中一个才情艳绝的青年,自己把女儿许嫁给他。如此明明是一段佳话,偏偏命运拐了个弯,周北生跌一个大跟头,吕家也没有沾上荣光。
齐氏犹自在怒骂不休,“我们家的女儿,配这个城里最清贵人家的公子哥都绰绰有余,偏偏被你个睁眼瞎嫁到乡下的污糟地里BLABLA……”
吕教谕听得满心气闷,“住口!如今北生虽然身陷囫囵,可是以他的才情,纵是隐忍十来载的明珠蒙尘,也总有一日要大放光芒的。到时就是苦尽甘来了!这人生谁不过受苦?!”
“放屁!”齐氏记得口不择言,“当初你不也自诩蒙尘珍珠?许诺我煎熬过后就是如意的好生活,结果我同你这一辈子,何尝真正顺心如意过?不行,同样的苦我不能让我闺女再受。悦彤,你回周家收拾了东西来,快去!”
吕悦彤早在一旁听爹娘吵得眼泪浸满眼眶,一时木呆呆的,就是被齐氏推攘,也没有反映。吕教谕却先警觉了,惊问道:“周家正逢多事之秋,你让她收拾回娘家做甚么?”
“还能做啥,和离呗!”齐氏铿锵道,“我要给闺女再寻一门好亲事,让她嫁过去做富贵清闲的少奶奶!”
吕教谕又气又惊,手指颤抖地指着老妻,“瞎话!一女不伺二夫,悦彤要是再嫁,你让我如何有脸再见人?!”
“咄!”齐氏不以为然地嗤声道,“你睁开眼睛望望,如今的世道再嫁有甚么奇怪的。再说了,闺女再嫁一户好的,总比你做乡下泥腿子的老岳丈来得强不是?别忘了,周家如今可是穷得抠起了儿媳妇的嫁妆。”
“……”
齐氏凶猛击退老伴,转头看到文弱听话的女儿大睁着一双泪眼看自己,神色似乎不可置信,不由急怒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省心!没听到娘说的话?怎还呆愣着?快去周家收拾东西家来……至于你奉上去的二十两银子,我且做个好心事,等周家缓过来再讨吧。”
齐氏快刀斩乱麻,自觉解决了一件烦心事,也不管身边两父女同两根木头一样杵着,自己落坐在椅子上,由脑海中抽出城内清贵人家的资料,细细想着哪一家同自家般配。这也是一个难活,女儿虽然仍是花朵年纪,可毕竟嫁过一遭,许只能做填房了。哪一家有青年丧妻的?
“娘,我是商贾买卖的货物吗?”
齐氏耳边先是静寂了须臾,然后响起女儿淡漠的问话声。她愣了一会,女儿的话从耳朵里一路传到脑袋里,然后她细细分辨了一下,不由气得涨红脸,怒道:“你这样同亲娘讲话?!我为了你过上如意生活操碎了心,你不知感恩,还以为我是拿你去交换好处?当初你爹打着好主意嫁到周家,我可是千万个反对的!”
吕悦彤自嘲地笑了笑,“您是反对了没错,可后来爹一说北生高中就能提携两个哥哥,您不是马上就同意了嘛。如今您看周家势头不对,就想把我转嫁别家,也同兜售货物没甚差别。”
齐氏气得浑身发抖。吕教谕也皱眉看住女儿,喝道:“不准这样大逆不道地同你娘说话!”
“娘,对不住……”吕悦彤试图跟她娘沟通,如今她心力交瘁,唯一的念头就是先解决周家窘境,实在没有余力搅入旁的复杂事情了。
“你是对不住我!”齐氏却打断她,一个劲地捂着胸口叫疼,“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又把你捧在怀里养大,你就是这样对待生恩养恩?不错,我是看重你的两个哥哥,日后我跟你爹要指着他们养老送终,你一个女儿家,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当爹娘的贴心棉袄,你却连这个都做不好,为了外人同自家亲兄弟计较,我看你是割心刀子差不多!”
吕氏眼泪留下来,“我哪里有同哥哥计较呢?何况北生如何是外人,他是我的丈夫呀……”
“很快就不是了。”齐氏再一次打断她,“今日你的忤逆我不计较,你若还是我的好女儿,就听话,赶紧同周家撇清。你此前不也诉苦过不惯周家的日子么?为娘的一心为你打算,你还有甚么不满意的?”
吕教谕眼见家中两个女人爆发眼泪和口水的战争,不由也有些踟蹰,犹豫地规劝女儿:“悦彤,不如你先回家中住一段时日,别的慢慢打算……”
吕悦彤缓慢的摇头,眼泪簇簇地掉下来落在地上。她泣不成声,以至于不能把心中复杂的酸楚、痛苦、愤怒及迷惑表达出来。她跪下来,冲爹娘磕了三个响头,就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世间的父母子女之间大抵如此,争吵到最后,不管是不是出于爱和好意,都是要以坚决的对峙告结的。
吕教谕见女儿跌跌撞撞往房门走去,急得伸手要拦,“悦彤,闺女……”
齐氏却摊在椅子上,愤怒地大喊:“让她去!只要她走出这个房门,我就当没生过这么个讨债货!”
吕教谕见老妻连粗鄙的叫法都出了口,情急之余不由埋怨道:“如何在此时说这样的负气话!”
吕悦彤的脚步顿了一顿,深浓的悲哀自心头升起,她的泪水落得更凶,以至于她两眼模糊,在蒙昧的灰色里跌撞着走出爹娘的房门。
吕教谕情急地跺一跺脚,要跑去拉住女儿,老妻却摊在椅上不住地捶打自己胸口,“唉哟,我的心哟,疼啊,疼啊……”
吕教谕左右为难,又跺一跺脚,回身察看老妻,“怎么了怎么了?我给你叫郎中去。”又高声喊人,“大郎!二郎!快请郎中!”
吕家的房子也不十分大,至少吕悦彤的大哥二哥并两个嫂子躲在隔壁也把三人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随着吕教谕的叫喊,吕家大郎二郎慌忙应声了,各自从房中奔出来,在爹娘的房门会师,碰着泪眼模糊的妹妹,两人也是跺一跺脚,二重唱一般半带埋怨和担心道:“唉,妹妹,你自应当听娘的话。难道娘会害你不成?”
吕悦彤一双眼睛暂时失去了焦距,对住眼前模糊的两个人头,泣声道:“以后劳烦哥哥们把我那一份孝心一起尽了吧。”
她的两个嫂子有心想躲开这扎人的事,又怕日后齐氏清算他们今日的不尽心,因此也迟疑地推开房门迈了出来,一起劝道:“小姑,娘身体受不住气,你暂时留下,顺顺她的意也好。”
吕教谕夫妇在屋内也听到了这一番话,齐氏的呻吟声降了许多个分贝,与吕教谕一起等着女儿服软的回答。
等了许多秒,只等来吕悦彤的抽泣声,齐氏的哀号声又高了起来,吕教谕耐不住,干脆疾步上前拉开房门,看见哀哀哭泣的女儿,有心想跟她说先暂时服软,她若是不愿和离,做爹的给她撑腰,可是怕老妻听到闹得更厉害,因此暗示地对女儿挤眉弄眼,口里只劝道:“闺女,给你娘陪个罪,啊?”
奈何吕悦彤哭得完全看不见他的老眼动作,只是肝肠寸断地哭个不休。
吕悦彤一贯听话,可是今日的哭泣流失了她许多水分,袒露出她心床上许多隐忍的不甘、愤怒和伤心,她的身体里如今只剩倔强了。似乎忤逆开了个头,她就只能在抵抗母亲意愿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
齐氏却一贯大家做主,如今自觉被女儿气苦,且哀号得嗓子疼,怒气越发高涨,半晌听不见女儿服软赔罪,故扯高了嗓子怒喝道:“既然不愿认娘,就给我滚!”
吕悦彤迟疑地举步要走,被哥嫂和老爹拦着,她也不挣,失魂一样听屋内老娘的叫骂,突然嗤笑一声,道:“娘,当初没人问我愿不愿意嫁给周北生,我只是听话嫁了。这日子你和爹给我开了头,我只有过下去了。毕竟我的人生不是商贾货物,随时可以回头贩卖。”
话毕了也不再管众人反应,她鼓着两只核桃眼,离开家去。
吕悦彤当初对嫁到周家有没有怨言?当然有的。
闺中女儿千百次设想过成亲后与良人举案齐眉,纵使要忙碌家务,闲暇也是可吟一吟诗,赏一赏花的,可是她到了周家,除了满村汪汪叫的狗畜,咯咯叫的老鸡,就是同夜里永不消停的鸣虫一样叫嚷的三姑六婆。
这跟她所习惯的、所期盼的生活都完全不同。周家人不与她思想交流,就是生活习惯也大不相同。周老爷子年纪老大,说两句话,喉咙里的浓痰跟风箱里的旺火一样作响。周老爹与周东生也一样不讲究,大伙儿饭桌上好好吃着饭,他们就能转头咳出浓痰吐在地上。家里上行下效,土豆娃小小的孩子抿鼻涕从来不用帕子,不是直接抹在袖子上就是糊在门框上。
类似的不可容忍的琐事举不胜举。
也许村庄里的人世代如此生活。每个人对家庭成员的不讲究视而不见。因为他们是其中不讲究的一员。但她不是这样生活的。
她多少个夜晚期盼周北生早早说服他爹娘,她好跟他回到城里,便是住在租赁来的房子,她也能按自个的心意好好布置心目中的理想生活。
她嫁了人了。同她的夫君肌肤相亲,分享了最亲密的口齿交缠。也许她有时会疑惑她对他是不是书里描写的爱情,但是毫无疑问,他是她在家人之外最在意的人。甚至于,因为观念传统,她嫁了人,出嫁从夫,家人已属于她生活中翻过去的一页,丈夫才属于她的未来。
当初爹娘轻易地给她开启了一段生活,然后怎能更轻易地要改变它结束它?
吕悦彤一路抹着眼泪,一路往她跟周北生租赁的宅子走去。
她悲苦的心中想起生活里一些闪亮的片段。就是那些片段让她逐渐生出归属感:她毕竟是嫁到周家了,是周家的人了。
一个人如果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