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的生存日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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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叶安看着他们娘儿仨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了才将纸扇收入袖中,往与他们万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47章 送东西
又过了两天之后;容吟霜正在捯饬茶楼外的几盘盆栽,就来了两个衙差,说是之前在白云山脚下发生了一起案子,是白云观的姑子拉着嫌犯前去告状的,最近正在审案,他们想让容吟霜跟他们回去指认一下犯人,做个证。
容吟霜愣了片刻;然后就将满是泥土的手去到后厨洗了洗;然后就跟着两个官差去了衙门。
因为发生白云山脚下的那件事之后;她也曾跟楼里的人说起过此事,大家心里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衙差过来传她,楼里的人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派了跑堂的小六跟着一同去了。
容吟霜去到衙门之后,其实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了,那个孩子的继父被判了杀人罪,孩子的母亲和白云观的两名姑子也出堂做了证,算是案件确凿,但容吟霜是第一个发现的,所以必须要把当时的情况交代清楚了。
于是容吟霜便说自己是在白云山脚下采集草药时偶然间发现的,因为那户人家的围墙外破了个洞,所以,她就凑过去看了看,没想到就看见了一个孩子被绑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说,她事先不知道那孩子已经死了,只以为孩子还有救,所以就撞门闯了进去。
她的证词其实并不影响全局,因为她不是当事人,也与死者一家毫无关系,只是恰巧遇见,发生了这件事情,就算她不遇见,等女主人回到家里也会发现,所以,衙门只是记录了容吟霜的口供,然后就让她回来了。
两个白云山的姑子也一同出来,容吟霜想起上回曾去她们观里叨扰过,于是就邀请两名姑子跟她一同回了茶楼,让宝叔拿了两食盒的点心出来,容吟霜将点心盒塞到她们手上,说道:
“上回我受了伤,在贵观中叨扰,这些原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两位师太且拿回去让大家尝尝吧。”
在容吟霜的坚持下,两个姑子也就把点心收下了,对容吟霜百般感谢,容吟霜将她们送到外头,又送了她们一阵,路上不禁提起那日她迷路所入的场所。
“那日清玉师太去给我调配金疮药,我在观里逛了逛,不甚闯入一坐小院,只不知那院中住的是何人?”
两名姑子兴许是真不知道那院子里住的谁,只说:“我们也不知道,听说是掌门的朋友,掌门一直不许观中弟子前去打扰。”
容吟霜又问:“这么神秘,怕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啊。”
其中一名姑子一听,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什么皇亲国戚呀!我昨儿听清宁说,后院里的怕是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她们还遇见过后院的婆子去后山挖野菜吃呢。”
容吟霜蹙眉,有些不相信:“不会吧。我那日无意闯入,见里面的人都算是光鲜体面的,如何会穷的揭不开锅呢。”
另一个姑子似乎也听过那个传闻,补充说道:“清怡说的我也听过,那院子里的人一开始上山的时候,日子过的比我们好多了,餐餐都有好些个菜,可是,这两年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观里好多姐妹都看见过她们去后山挖野菜吃呢。”
“……”
两名姑子走了之后,容吟霜独自走在返回茶楼的路上,想起昨日顾叶安的话,他说他没钱!
顾叶安不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会故意赖账的人,可是他却明明白白的说了他没有钱,若是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姑子说的话,也就值得相信了。
顾叶安曾说过,他的痴症已经维持不下十年,十年前,子然居士还是温郡王妃,所以身边多少都会有些积蓄,因此他们在白云观里过的还不错,可是,随着年份越来越长,顾叶安也不见好转,子然居士为了他耗尽了银两也是人之常情,这么一想容吟霜倒觉得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些责任来。
倒不是说她念在与顾叶安相识的情谊上,就算是为了子然居士,她觉得她也应该做些什么。
因为,不管她是谁,在如今的时代一个女人毅然决然的抛起了锦衣玉食,繁荣富贵,对痴呆的独子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照顾着,就算曾经绝望,但也撑过了十个年头,这份坚持当属十分不易的了。
再说顾叶安,他刚从馄饨中醒过来,总要补一补才能快些恢复元气的。
这么一番思量,容吟霜就直接去了街上,先从药铺里转了一圈,买了些野山参和银耳红枣等常见的补身干货,又去菜市上,买了一小缸菜油和好些素菜,捎带买了三十几个白面馒头。
回到茶楼之后,让刚把下午要用的点心做完,正准备上笼蒸的月娘替她辛苦跑这一趟,月娘叮嘱了容吟霜每样糕点的起锅时间,然后就收拾收拾,将这大包小包送去了白云观。
容吟霜不放心,就追出去将那院子的大概位置告诉了月娘,叮嘱她要趁着没人的时候,将东西放在拱门里头就走,若实在有人问起,就说是她是山下菜农,东西是送给子然居士的。
月娘也是个细心的,听容吟霜这么一说便就知道,掌柜的说这么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东西是她送的,点点头,就拎上东西出城去了。
月娘一来一回也快,因为没什么牵挂,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容吟霜的嘱咐,回到茶楼时正好赶上吃饭。
容吟霜问她事情办的怎么样,月娘接过宝叔殷勤递过来的一杯温水,坐在宝叔特意端好的凳子上,一边享受着宝叔的私家扇风服务,一边对容吟霜说道:
“按照掌柜的吩咐,东西我都让在拱门里头了,没人看见,我就走了。”
容吟霜点点头:“嗯,做得好。累坏了吧。”
月娘擦了擦嘴角,爽快的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累的,我从前送的泔水车可比这些重多了。掌柜的今后若还要跑腿,尽管吩咐就是。”
容吟霜还没说话,宝叔就先奇怪问道:“掌柜的,您让月娘送那些东西去白云观干什么呀?”
容吟霜对他笑了笑说道:“观里有个我认识的,知道他最近有些困难。”
“是掌柜的之前说的那个子然居士吗?”月娘接着宝叔后头问道。
容吟霜瞧着这两个人,好奇的表情似乎都已经开始有些相似了,干脆也不解释太多,只是点点头:“是啊。就是她。”
宝叔一听是个女的,就没什么兴趣了,要是个男的,他还愿意去探究一番这里面耐人寻味的关系。
跟大家一起吃过了饭,容吟霜就回到了三楼雅间,继续整理毋道子的书籍,她发现,有些比较难懂的法术,她一边整理,一边记忆,会比较容易一些,午后的阳光自窗牑中撒下,容吟霜想起那日顾叶安就坐在她的对面,阳光下的他,透如蝉翼。
其实当时她就觉得他似乎变得淡了,他却矢口否认,如今想来,应该他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知道自己快离开了,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吟霜也十分好奇,但是她知道,这一切好奇都只能无奈打住,因为,就算现在顾叶安清醒过来,并且他们也见过好几次面,但是,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做生人魂时的记忆,她就是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正伏案奋笔疾书,外头传来敲门声,小六说有人给她送了封信。
容吟霜让他把信拿进来,接过之后,容吟霜将信拆开,就见洁净的信纸上只写着三个字:春香楼。
连个署名都没有,容吟霜觉得有些奇怪,小六也看见信上的字,不禁对容吟霜问道:
“掌柜的,这是谁啊。春香楼不是那间卖八宝酱鸭的吗?”
容吟霜没有回答,她左思右想也就只会是那个可能,无奈的将信纸折好,仍旧塞入信封之中,然后下榻穿鞋,就走了出去。
果然,在春香楼的招牌底下,一抹颀长儒雅的俊美身影就那么站着,仿佛吸引了大多数的日光,整个人似乎都有些超凡脱俗的微亮,吸引了街上行人的注目。
顾叶安始终嘴角噙笑,任人观望,容吟霜出现之后,他就毫不遮掩的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用眼神默默的勾、引容吟霜快些前来。
“你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又饿了吗?”
容吟霜没好气的对他说话,装作刚给他家送过东西的人不是她。
顾叶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淡然说道:“今天不饿。”
容吟霜冷冷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你找我干什么?”
顾叶安像是丝毫不介意容吟霜的冷淡,对她伸出一只手,说道:“你有没有一两银子?”
“……”
容吟霜瞪着顾叶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家伙是越来越过分了,昨天骗了吃喝不算,今天又来骗银子了?
☆、第48章 疯人
瞪着顾叶安;看着他那张牲畜无害的脸;想起他和他母亲如今的处境;容吟霜实在是发不出火了。
气冲冲的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不甚情愿的送到他面前,说道:
“喏,给你。你想干什么呀?”
顾叶安接过了银子,捏入掌心;然后对容吟霜指了指前方,让她跟他走;容吟霜虽然明白;顾叶安现在不认识她;可是;毕竟她也和他的魂相处过一段时间;就当她是单方面当他是朋友好了,无奈的跟在他身后,往前方走去。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容吟霜终于在看见一个大大的‘赌’字的时候,及时刹住了脚步,拉住顾叶安,说道:
“等等,这里不是赌坊吗?你跟我要银子来赌?”
顾叶安转头欣赏着容吟霜的怒容,勾唇一笑,说了句:“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这些,顾叶安也没等容吟霜反应过来,就用随身折扇掀开了赌坊的帘子,那一瞬间,容吟霜听见赌坊里头人声鼎沸,似乎有一股汹涌的热潮铺面袭来。
她下意识的想拔腿就跑,可是,又担心顾叶安进去要是被打出来,连个扶着他跑的人都没有,容吟霜无奈,只好靠在赌坊门口,七上八下的等了起来。
在等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被抛了出来,容吟霜赶忙凑上去看了看,见不是顾叶安,就又吓得站到了一旁,只见几个赌坊的大汉围着那个人打了一顿之后,就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容吟霜躲在灯笼后头,看了看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唾沫,然后就捂着被打的地方,踉踉跄跄的从她面前经过了,没走几步,就突然回头,走到容吟霜面前,将她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容吟霜故意避开目光,那人还是盯着她,然后语气带着不忿,说道:
“喂,小爷刚才被打,你看见了吧?”
“……”容吟霜看了看他,只觉得这人五官秀气的很,脸上似乎漾出富贵之气,看他的样貌,怎么也不像是流连三教九流之辈,不禁多瞧了两眼,那人见自己的问题得不到回答,就又对容吟霜怒道:
“喂,小爷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啊?装聋啊?”
容吟霜还是没有说话,目光突然落在他的耳垂之上,似乎有着两个小洞,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他的喉结,那人这才发觉不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与喉咙,对容吟霜压低了声音叫道:
“你是哪家的女人?有你这么盯着一个爷们儿看的?不守妇道,水性杨花,朝三暮……”
那人嘴里的脏话是脱口而出,容吟霜也不介意,淡定的等他说了好几句之后,才骤然开口: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的不学好偏生扮成男人出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那人沉默半晌,然后才激动的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小姐?老子是男人,正经的男人?要不要脱给你看看?啊?要不要?”
那人说着话,就一个劲的把自己往容吟霜身上靠,容吟霜被他逼到墙角,无奈的说道:
“还是别脱了,你身上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就是脱了衣服也是没有的。”
“……你!我的煞星来了,你要是敢说见过我,小爷我晚上就摸去你家,把你先、奸、后、杀,再一把火烧了你家房子,听到没有!”
那人突然眼尖的瞥见巷口驶入的一辆马车,突然脸色一变,对容吟霜快速的说出了这番可笑的威胁之言后,就急匆匆的往旁边走去,见赌坊旁边那户人家的大门开着,她就直接闯了进去,然后把院门关了起来。
那辆马车在容吟霜面前停住,从车身来看,主人该是极为富贵的人家才是。
从马车上走出两个气质容貌均属上佳的丫鬟,只见她们带着两个家丁,二话不说,就闯入了赌坊,许是寻了一圈没寻着人,又风风火火的出来了,一番交流,大家都说没找到。
为首的那名丫鬟看见容吟霜,就向她走了过来,十分守礼的对她行了个礼,然后问道:
“这位夫人可是一直在这里?”
容吟霜点了点头,那丫鬟又问:“那请问夫人,可有看见一位……公子,大概这么高的个儿,穿着藏青色的袍子,说起话来十分粗鲁。”
“……”
容吟霜暗自一笑,心道这丫鬟对那人在外头的行为倒是了解的清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摇了摇头,说道:
“我一直在这里,没有看见你们说的那个人出来。”
那丫鬟得到回答,而且他们也在里头确实没有找到人,不免凑在一起纳闷:“只不知那个祸头子又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