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嫡 作者:夏非鱼-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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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陈福本就因为眼睛被刺瞎而发疯,此时又被打了一板凳,更是恼怒,回头一看,见是元晦回来了,便将心一横,打算将他一同杀了,
元晦很镇定,他早早的就瞧见了落在角落的剪子,便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乎,迅速捡起了剪子后,在陈福靠近的时候,便忽然迎面冲了上去,将陈福撞翻在地上。
陈福本以为元晦会躲闪,却不想元晦居然会迎面扑过来,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被他给推到在地上,刚想将人推下去,就感觉左眼一阵刺痛。
“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篝火
元晦狠狠的将刺进了陈福左眼的剪子用力的往下按压着,鲜血随之涌出,陈福发出惨叫声,他也依然继续着动作。
那陈福痛极,便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元晦终究还是个孩子,被他高举起来,然后用力地摔了出去,元晦的后背撞在坚硬的桌角,落在地上时痛的缩了缩。
“殿下,殿下。”小舟缓过了气来,却见元晦这般,不由将牙一咬,便学着元晦方才的样子,将发疯的陈福撞倒,然后死命的压着他,冲元晦喊道:“殿下,快些去找绳子来。”
小舟也是急了,一时居然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力气,哪里是能将陈福压制住的,纵使那陈福已经瞎了,却还能动弹,挥舞着手便抓住了小舟的头发,将她用力往下一拉,将她的额头狠狠的磕在了地面上。
鲜血自额角涌出,小舟眼前开始发黑,却依然死命地缠住陈福,为元晦争取时间。
绳子?绑了吗?然后呢?
挣扎着起身,元晦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神是不属于孩子的嗜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人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于是走过来,狠狠的抓住陈福的头发,迅速举起剪刀,向陈福的喉咙刺了过去。
鲜血立刻喷洒而出,溅在了两张稚嫩的脸上……
一下,两下……天生的嗜血本性,让他知道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
“殿下……”温热的液体,带着腥味,让小舟不由地发愣,惊愕的看着元晦,看着他被陈福的血溅的脸,稚嫩,却如入魔一般微微的翘着嘴角。
元晦也是一愣,随后才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剪子,剪子落在地上,发出不大的声响,却也让他一个激灵,慢慢地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
他……杀人了。
不,不对。
“他该死。”元晦牙口用力一咬,随即便松开,看向了小舟,道:“他想要那么对你,所以他该死,他不是人,他只是个畜生。”
“别说了。”不要提那件事。
小舟扭开脸,元晦的话让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思及自己打来到这大元朝之后所遭的罪,不禁有些鼻子发酸,偏又不肯让元晦瞧见,便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
“小舟,你不要怕。”元晦只作小舟是在害怕,便想伸出手臂抱住他,但当他伸出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双手沾染血污,一时间有些踌躇起来。
“小舟没有怕,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小舟深呼吸,狠狠的闭了闭眼,这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也当真是是傻,明明知道这陈福是对他们二人起了杀意,居然还喊元晦找绳子,打算将陈福先绑起来,实在是有够蠢的。
她这脾气,说好听了叫善良,说难听了,就是拖人后腿。
也多亏了元晦有自己的主见,没有真的听自己的话拿绳子来,不然此时躺在那里的,怕已经是她与元晦了吧。
要说这陈福,他虐死了那么多小宫奴和小女官,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逃得过王法,终究逃不过天理。
但看着陈福被刺瞎的双眼,那血肉模糊的血窟窿像是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还是让她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转开眼,但立刻又转回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才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这样看着他的尸体一夜,一定要趁早处理掉。”
这就像是一个局,他们要快些从这个局中走出去,在旁人没有发现之前。
略微思索了下,小舟转身往内室走去,出来时,怀中便抱着一些衣裳出来。“殿下,这是都是尚未缝补好的衣裳,不管怎么说,殿下还是先把身上的衣裳换掉,这些便是破了些,也总比现在要好。”
元晦点头,将血衣换掉,在穿外衫时,小舟拦了他。“殿下,只着里衣便好。”
又弯腰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还劳烦殿下将这些东西拿去灶房。”
小舟是把陈福身上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翻了出来,特别是那铁质的腰牌,她可不会以为,二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么一个死人拖过去,季嬷嬷会毫不察觉。
所以,她打算烧了这里,以及灶房。
想烧的旺,怕还得去取一些鳌角油来,鳌角油气味难闻,却可燃,且时久,一般穷苦人家还会掺一些在灯油里用,以省些灯油,而这宫中却无需如此,多用于灶房,可省些木柴,用的也不是很多,怕燃的时候有味道。
小舟庆幸自己为了省柴,便打那脾气略软地嬷嬷那讨了许多气味呛人的鳌角油,此时还真是派上大用场了。
那鳌角油被她置放在后院阴凉的角落,四周也给铲了铲,隔离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还余下许多才是。
灶房与自己住的地,离得也不是很远,自院中取些枯枝败叶,蘸些鳌角油,打灶房那一路扑连到这里,将这一片地烧个干净,然后伪装成意外事故。
左右元晦不得盛帝所喜,这景言宫堪比冷宫,离那些金碧辉煌自然是远地紧,又无人会关注,便是被瞧见了,也不见得就会有人帮着救火。
所以等那些人姗姗来迟时,鳌角油所散发出的刺鼻味道也就散了七八,若有人问及,便推说是这灶房边隔着的鳌角油桶儿没摆好,想来也只是被训斥一顿,最多挨顿板子。
元晦这正主子不追究,也没人会多管旁人宫里的闲事。
“我的力气大一些,我去提油桶。”听小舟说要去提鳌角油桶,元晦便把手中的东西又递回到小舟手上。
小舟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拿了东西往灶房去,她不打算在这上面还起争执,耽搁时间。
元晦来到后院,找到了那鳌=新回~忆论~坛=角油桶,如小舟所说,这鳌角油剩下许多。
伸手将鳌角油提起来,元晦又看到放在一旁的指粗铁链,心中忽然念起什么,便将那链子捞起来,搭在了肩膀上,一路将鳌角油泼洒到了灶房去。
小舟到了灶房后,又将灶台摆了摆,还从院中中寻了些树叶树枝什么的,铺垫在灶台四周,便是为了让这事儿看的更像一些。
等她做好这些,元晦已经回来,手中提着鳌角油桶,走到陈福的尸体边,将余下的鳌角油全部倒了上去。
小舟也早早就准备好的薄被拿去了院中,湿了井水放在一旁,打算用来避火。
元晦将桶子中的鳌角油一滴不剩的倒干后,便取了火折子,将桶子也提去了灶房。
元晦走后,小舟深吸一口气,拿起灯挑,将面前高挂的灯笼打落下来,随后是下一个。
廊中的灯笼落在了地上,其中的蜡烛便随之倾倒,素色的灯笼纸燃了起来,沾染了洒落在地上的鳌角油,猛然窜起火苗瞬间将整个灯笼包裹起来,化成一团团火焰,火光迅速蔓延,张牙舞爪地吞噬着沉木廊柱,散发出淡淡的味道,谈不上刺鼻,反而带了些木香。
小舟呆呆的看着火龙延伸,眉间惆怅,一直到耳边忽然想起木头被灼烧的劈啪声,她这才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思索了一下,便走到一盏尚未焚尽的灯笼前,将袖子放上去,火舌迅速蔓延而上,她迅速扑灭,然后不顾那残留的灯笼骨架还未熄灭,便伸手握紧在手中,往自己的手腕上贴了上去。
“小舟,快点过来,火要蔓延过来了。”元晦将桶子丢进了灶房,回来一看,小舟竟然站在那已经开始燃烧的廊中,吓的脸色大变,连声呼喊起来。
听到元晦在喊自己的名字,小舟这才松开紧咬的嘴唇,用力的舒了因为疼痛而抽紧的胸腔,将袖子理了理,将那伤口盖住。
“小……”元晦还要再唤,便见小舟已经站起来,转身走来。
此时的小舟明明一身狼狈,背后也是烈焰狂舞,眉宇却孤绝清冷,款步而下时,屋檐的阴影从她身上淡去的那一步,霎时明月生辉,恍若将其笼罩,让那瞧着的人,一下子便痴了。
步下阶梯时,小舟又伸手抓了把地上残留的黑灰,抹在了自己脸上脖子,又给元晦也抹了些,还抓了些尘土,往元晦身上扬了扬,让他看起来脏一些,狼狈一些。
随后二人披了那滴水的棉被,瞧着这火越烧越大,却听不到嘈杂的脚步声,不由相视苦笑,这还未夜深吧。
元晦笑道:“这倒也不差,只作是你我二人,瞧了场盛大的篝火便是。”
“噗。”小舟噗笑出声,点了点头,看了一会,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便开口问身旁的元晦,道:“殿下,你不觉得很奇怪,这都走水了,为什么季嬷嬷还没出来?”
这火越烧越旺,已经完全出乎了小舟的预料,这火也不太对,怎么会烧这么快,还蔓延到了其他地方,元晦该不会是将鳌角油洒漏在了其他什么地方了吧。
小舟心底隐隐地猜测着,便转头看向元晦,只见夜风吹拂,他的面色如常姿,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眉妃
“你应该知道的,咱们这里闹的那么大,那季嬷嬷没可能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小小的男孩眼睛里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季嬷嬷之所以没能出来,是因为他怀疑季嬷嬷知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便找了锁链,将季嬷嬷的房门悄悄自门外给落了锁。
等那季嬷嬷自睡梦中惊醒,发现走水了的时候,便已经被困在其中等死了。
小舟低头,便是元晦没明着说,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该怎么做?该大喊大叫,说怎么可以这样残忍,还是说跑过去救人?
但她终究没有,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宫廷殿宇被熊熊烈火吞噬,残忍而华丽的扭曲着。
她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元晦所担忧的,也是她所担忧的,换作是她,怕也会这样做的。
这场火后,小舟与元晦披着湿了的被子出来,说是当时元晦回来的晚了些,刚巧在沐浴,小舟在院子里守着,忽然见走水了,便湿了被子,与元晦同逃了出来。
二人身上也有火烧的伤痕,元晦又是主子,死的又只是宫奴,所以并未引起管事的太监怀疑,顺手在册子上,将那死去的二人名字给勾了去,便离开了。
在这宫里头,死个低等宫奴,根本无需上报,此时早早地将这六殿下无处依身的事儿报上去才是正理。
等那管事的太监走远,元晦这才上前将依然跪着瑟瑟发抖的小舟扶起来。
老十元渊的母亲眉妃娘娘是个很和善的人,心肠又软,听闻景言宫走水被毁后,很是怜惜元晦孤苦无依,便从盛帝讨了恩,想要让元晦跟了自己。
当时元晦与小舟被安排在一偏殿中,得了声后,元晦很是高兴,一直在跟小舟提及此事,小舟给元晦奉了加了些槐花蜜的清茶,然后自己也捧起茶盏,在一旁轻抿起来。
其实,小舟并不看好这件事,若是眉妃有意将元晦养在身边,也便不至于到今日才提出来,早该在当初元晦失去母妃的时候,便提出才是。
她到景言宫日子不长,却也有些日子,也不曾见眉妃娘娘与景言宫打过什么交道,更枉是前来探望什么的了,顶多是有时候会让人送些糕点什么的,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多半是余下的,数量也不多。
这般讨要,便有些虚情假意了。
小舟忍不住去猜测,这眉妃娘娘在打的主意,若非真的是痴傻,那便许是为了在盛帝面前表示贤淑,或是因为觉得这景言宫的水,走地有些个蹊跷,她这般一说,便显得傻气,却也无形中撇开了些干系,又得帝王怜宠,怜她无心机,宠她真挚善良。
要是起来,那盛帝一直对元晦有所忌讳,是必然不会真的答应元晦留在自己常去的地的。
一个不讨自己欢心的儿子,整日眼皮子底下晃动,任谁都不会舒心吧。
但若真让眉妃求得了,这元晦伴于自己膝侧,倒也没什么损失,放在偏殿养着,也不过多些开销罢了,反观十子元渊,体弱多病,太医也断言,此子活不过弱冠之年,她的肚皮也迟迟不得动静,收个孩子在身边,也算是有个照应。
不得不说眉妃娘娘这般的手段使得巧,看着是去找盛帝不愉快,其实是彰显不同,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元晦兴奋的样子,小舟踌躇再三,还是决定给元晦泼些冷水,“殿下,莫要太过欣喜,这事儿,怕是成不得,依着小舟来看,眉妃娘娘许不见得就是真的有意让殿下绕膝。”
元晦闻言一愣,眉头也皱了起来,“小舟,你在担心什么?若是担心眉妃娘娘,那大可不必,你会这样想不奇怪,那是因为你从来没见过她,若是你见过她,便不会这样想了。”
小舟嘴巴张了张,一时哑口,低头,细白的牙齿咬在了杯沿上。
事儿并没有拖太久,很快就有太监传了话来,元晦迎上去听了,整个身子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