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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弃嫡 作者:夏非鱼-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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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月琼一瞧见小舟,便觉是冤家路窄,她并不傻,小舟打了她那一巴掌,后来又那般做,她便是起初不解,现在也应该明白其中的缘由了,不禁恨的直咬牙,心底直道娘亲的话无错,这个贱丫头确实是个比鬼精,面善心狠的角色。
在史月琼身后的管事嬷嬷见史月琼想过去,便轻声呵斥道:“此处离戒律阁甚近,不可再起争执。”
听着是训斥,其实则为提醒,史月琼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便恨恨的一咬牙,走了过去。
等她们二人走后,小舟这才抬眼瞧着二人的背影,翘起了嘴角。
从前她一再隐忍,不过是因为不得不忍,但此时不同,在这里,便是再高傲的狼,也不见得斗得过那不要命的恶狗,她史小舟可以不顾史家,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那史月琼却处处绑手绑脚,单单只是这一条,她就能将她吃的死死的。
何况这里自有这里的生存法则,任你再大的势力,也难以袖手遮天。史月琼便如自云端落下一般,那谢玉娘再大的本事,也无法照应到这里。
既然到了这宫殿,谁能活着出去。
这,可不好说啊。
想着,小舟便抬起头,看着广阔的天空,那史家虽然九进九出,却怎么大的过这眼前所能目及的天地。
一分善念,两分心计,三分运气,还需四分时事。
到了明应卯处,已经早早的过了膳食时辰,明应卯便取了些糕点给她,待她吃的差不多了,便将她带去了前殿,那里正有教导琴艺嬷嬷在为尚且年幼的女官授课。
琴置于桌上,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
“音域为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有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个、按音一百四十七个。演奏技法繁多,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等;左手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等。”
“琴首在右,琴尾在左,凫掌与轸都要垂悬案侧,离案约留三四指宽的空间,便于转轸。琴身宜靠案边,不置案中,近人身体,便于下指。坐稳后,身胸要离案约半尺,心对琴五徽之间。头要端正,不可低垂。颈要伸直,不可偏歪。肩要均平,不可斜耸。背要竖起,不可鞠曲。两肘两腕,为按弹运动的枢机,肘须舒展,腕须悬空,不可夹紧,膝须开张,足分八字,不可并连箕踞。”
“弹奏时,不能散漫,视听要集中,手指动作要简静,不可繁乱。大指按弦,不可以食指捏住作圈,帮助用力,不可张开虎口。名指按弦,要末节凸出,不可凹下,凹下称为折指,按不能坚。又不可以中指压于其上帮助用力。食指弹弦,大指虽可抵送,但不可捏紧致不活动。”
“左右手指取势,要文雅美观,左手各指不可粘连伏于弦上,右手各指不可握拳靠在岳边。两手小指虽禁不用,但要伸直,不可屈曲。形态虽要严肃,不可极度紧张,努目张口。动作要活泼,不可流于油滑取媚打花。”
教导琴艺的嬷嬷声音如丝竹,小舟眼巴巴的看着,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从前在南奔,只有阿婆教导她女红,她却不专心,后来在史家,她又一直在装疯,所以府中并无请嬷嬷教导过她琴棋书画,她便是看了许多琴瑟相关的书,甚至还仔细研究过琴谱,但终究还是对琴音无涉猎。
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身体也僵硬着。声声琴鸣在殿中回响,小舟这却毫无声音发出。
琴艺嬷嬷在众人间走动着,看到小舟紧张的模样,便道:“你不要紧张,先用左手拇指的这个地方触弦,食指起,中指用指肚,无名指用指肚外侧,小指也不要碰触……对,就是这样,压弦,琴弦要碰触到琴面上,然后滑动至音位点去,对,就到那里。”

、第九十三章 抱琴

小舟按照琴艺嬷嬷的话滑动了手指,悦耳的琴音从她手下滑出,一时间让喜色挂满她的眉梢。
“不错。”琴艺嬷嬷点头,对小舟的悟性赞赏有加。
随后琴艺嬷嬷又教导了《盛世曲》,这曲子听着变化急促高昂,其实指法并不复杂,起初轻灵如细雨,随后如狂风骤雨袭来,最终回归平静。
小舟开始按着指法,不晓得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她越弹越顺手,却瞧着四周其他人,斟酌着适当的错指,以免冒出头去。
待琴艺嬷嬷说罢课时,小舟便随众人施礼,打算退出前殿。
“小舟,还请留步。”
就在小舟转身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便转身回望。
那是个年岁约八九岁,肌如雪晕,唇若朱涂,容止端初显角色的女孩子。
美归美哉,小舟却不曾记得在哪里曾见过她,便只得冲她轻笑,等着她先开口。
“我是支系三爷家的嫡长孙女抱琴,因为落地后羸弱,便一直在府外庄园养着,想来我们还未曾见过。”史抱琴轻轻福身,是平福。
小舟忙回了礼,与她笑对,唤了声“抱琴姐姐”。
心道原来这就是与史月琼同入宫的三爷家的嫡长,那个从侧门出,被史月琼说故作姿态的抱琴小姐,可却瞧着并无,但那眼中不加掩饰的探究,却让小舟心一沉,虽然依旧微笑,心底却升起了戒备心。
听到小舟唤她,史抱琴不由又弯了分眉眼,她起初见到这女孩子跪在那里时,只是有些惊讶,这入宫的,哪个不是好生梳洗打扮着的,怎么还有人如此狼狈。
后来又见她行事得体,便心生好感,起了攀谈之心。
随后史月琼闹了那一出,连带着小舟也跟着受罚,她便明白这人便是那个来到府上后便疯傻了的史家嫡长女。
其实她在庄子上就曾听闻旁人提及过此女,便一直有着好奇,在接到宫中要来人的消息后,她便被接回府,曾想去看看这史姓小舟,却都被垂花阁的嬷嬷丫鬟以小主子病着婉拒了。
小舟去誊抄《宫奴戒》时,她便一直挂心着,一直到方才见小舟进了前殿,这才放下心,许是因为一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的缘故,所以察觉到小舟在每每弹奏到整段时,都会故意漏指错指,以求与众人相似。
这让她对这嫡长女,更添了几分兴趣。
“妹妹怕还不晓得寐声阁在何处吧,不若让抱琴带你同去,如何?”
史抱琴亲切的伸手拉住小舟的手,过于热络的感觉让小舟有些不舒服,这史抱琴怎么会无端与自己亲近?
“这事儿,小舟怎么能自己拿主意……”
史抱琴见她这般,便笑着说道:“妹妹莫要蹙眉,我明你心里所想,这是明应卯安排下的,巧了咱们房中还余有一人床榻。”
此话的确不假,虽然史抱琴并非跟着明应卯的,但明应卯却知道她与小舟为同一族出,又刚巧知道她们那房中尚有床榻,便给她提了一句,让小舟也过去住,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便要劳烦姐姐了。”
小舟笑着点头,因为环境所致,她很难信任别人,但是她也确实不知道所谓的寐声阁在何处,只能从字意上猜测是睡觉的地方,这史抱琴既然肯带她前去,自然是好的,至于旁的,自己多加小心便是。
宫奴殿虽然也算大的,但是女官与宫奴也很多,为了以示公正,所以除了几个地位较高的管事嬷嬷外,所有宫奴都是睡在大通铺,而女官,也要四人一个房间。
小舟跟着史抱琴进了房间后,发现室内并无多余摆设,不过四张床榻与梳妆铜镜罢了,甚至连张可供人坐的椅子也不曾有。
而床榻边缘也悬挂了木牌,上面写着名字。
靠窗的床榻上写的是“长孙写意”四个字,靠门的床榻上写的是“杜玉汝”,随后便是“史抱琴”,至于史抱琴床榻里面的床榻上写的是……
小舟不禁一蹙眉,手指微动,因为她看到了史月琼三个字。
“怎么了?”史抱琴瞧见了小舟的小动作,便笑着问道。
这让小舟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方才的动作很细微,这史抱琴居然会注意到,但是心中再惊,面上也不能露出异样,便扭头看向抱琴,笑着说道:“还没问姐姐呢,小舟怎么瞧着,这房里没空出的床榻呢?姐姐莫非是要小舟睡在地上不成?”
听到小舟的问话,那史抱琴面上笑容明显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道:“妹妹说的哪里话,若真那般,也不会轮到妹妹去睡地上,这不,那杜玉汝昨个晚膳后便匆匆出宫去了,甚至不曾来过这。”
“那敢情好,小舟倒是捡了巧。”小舟对抱琴甜甜一笑,心里却是清楚,这叫杜玉汝的女孩子,怕是失踪了。
“你便是杜玉汝?”
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清蓝缎镶滚边衣衫,身披白狐斗篷的女孩子走进来,瞧着模样,与史抱琴倒是年岁想当。
但二人瞧上去,却是截然不同,若说史抱琴是眼横秋水,眉插春山的柔美。那晏写意便是芙蓉面冷,柳眉孤傲的不食人间烟火。
小舟注意到那晏写意将双手收拢在广袖中,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模样,便不禁多瞧了一眼,那晏写意立刻瞪了过来。
“写意你回来了,我正要与你说与此事。”史抱琴拉着小舟的手,来到了晏写意面前,“这是小舟,史家的嫡长女,明应卯跟下的,今个起,便顶了杜玉汝的位置,与咱们同住。”
长孙写意不屑的瞥了小舟一眼,讥讽道:“原来你们史家的嫡长女这般多,还真是枝繁叶茂。”
史抱琴面色一变,小舟却不痛不痒。
史月琼一直以嫡长女自称,此番又冒出个嫡长女来,这事儿说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好听,但这长孙写意的口舌确实是有些过了,不晓得这般脾气,怎么能安好到这年岁。
长孙写意见她们二人都无话要说,便不打算再与她们相峙,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小舟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拉一推,骨络发出声音,那长孙写意面色苍白的转头瞪她,但很快地,她眼中的怒火便变成了疑惑。
“你懂岐黄之术?”
小舟笑着并不回答,方才她便觉得长孙写意的动作有些奇怪,仔细观察了后,便知道这人其实是胳膊脱臼,所以才会忽然那般扯她一下。
“多管闲事。”长孙写意冷哼一声,对小舟所作所为并不念恩,转身又出去了。
小舟有些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好心办坏事了。
等长孙写意走后,史抱琴拍拍小舟的手背安抚道:“你莫要怪她,她便是这脾气,并非针对于你。”
小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随后又开口问道:“姐姐,那长孙写意是什么来头?”
史抱琴连忙捂住了小舟的嘴,然后才轻声说道:“她啊,是三朝元老长孙大人唯一的嫡孙女,入宫的时候,便被太后赐予一等女官的头衔,在咱们这一辈中,也算是头一份了。”
闻言,小舟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这长孙写意这般高傲也是应当的。
“对了,方才我听见那长孙写意问你是否懂岐黄之术……”
“呵呵。”小舟笑了笑,“姐姐,你仔细想想,方才那长孙写意的模样,分明是胳膊脱臼了,所以小舟并不懂什么岐黄之术,只不过是顽劣惯了,也就自然的久病成医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小舟随口问道。
“啊,没什么,我们去用晚膳吧,想来月琼妹妹也已经去了。”史抱琴笑着拉着小舟的手,将她带去膳堂。
到了膳堂,史月琼瞧见了小舟与史抱琴二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本欲动作,却碍于有管事嬷嬷,只能忍着。
本以为忍过去也就算了,结果回到了寐声阁后,又瞧见了在那慵懒着腰身的小舟,自然是想要上前撕扯,却被史抱琴拦住了,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月琼不可,莫要让人抓去了把柄。”
史月琼眼儿一眯,这里只有她们三个,谁会抓她的把柄,除非面前这个贱丫头去找李执行告状,不然还能有什么。
小舟一耸肩,随后微笑着端坐,压低声音道:“你瞪我也无用,她是想告诉你,这世上的墙上都长满了耳朵,窗子上都睁满了眼睛。”
她何尝想跟史月琼和平相处,但是此时形势比人强,她明白
她们三个史姓必须看着风平浪静,她不能忍,就得滚,不但自己要忍,还得带着史月琼忍,不然让人瞧出端倪来,她与史月琼都没好果子可吃,这一点从李执行连她一起责罚便可看得出。
今日忍不得一时,他日谈何荣得一世?
史抱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便在史月琼耳边耳语了几句,那史月琼这才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回了自己床榻上休息。

、第九十四章 埋尸

小舟何尝不是一口气堵在胸腔,心说你还有理了,我不过就是甩了你一巴掌,让你再多誊抄了几遍《宫奴戒》罢了,这和你以前做的根本不值一提。
害我含冤挨板子,只能装疯卖傻求生机,这些都撇开,单单是毁我阿娘牌位,这一条,我早晚会跟你算清楚。
但是这些话,小舟是不能说的,毕竟史抱琴还在这里,所以她只能自己宽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归根到底要找人算账的话,也该是去找那谢玉娘,而非找个孩子的麻烦。
起初,她们这群女官只要学好礼数,然后会被分到各宫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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