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高冷罢了 作者:桃桃一轮-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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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发生的一切他都亲眼看见过,翁玉的微博页面出现在笔记本屏幕上,“从这张照片中,我们可以知道她结账时站在哪个收银台。”
陆子骞把那天从超市要来的监控录像播放出来,大家看了一遍,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左擎苍走到播放机前,又放了一遍录像,在某处,他按下“暂停”键,掏出红外线笔,点在收银员身边的台子上,“翁玉那天买了不少东西,唯独没有……”
“胡萝卜?!”舒浔双眼一瞪。
大家纷纷伸长脖子看向屏幕,虽然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仍可以发现翁玉那天买的东西里,没有胡萝卜。
左擎苍接着说,“冰箱里只有几盒牛奶、罐头和一打啤酒,从翁玉的微博上看,他们基本不在家吃饭,有时去父母家,有时在外面解决,在家做饭的机会少之又少,因此冰箱里储存蔬菜瓜果的概率很低。痕检室保存着翁玉的购物袋,里面没有超市小票,现场也找不到,它被凶手翻出和XX套一起带走了,凶手计划周详,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
难道……??不会吧……舒浔捂住嘴,她成年以来第一次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因为真相实在……太恶心了!他居然想得到?!此时,她已经无所谓胜负,只想听他往下说。
“凶手是个女人,杀死所有人后,用XX套和自带的胡萝卜造成女性死者被X侵犯的假象,用自动电饭煲开始煮饭,将胡萝卜切块随便翻炒几下,就脱下雨衣、手套,带上购物小票和XX套离开了现场。XX套一定要带走,因为这个女人想伪造一个强J成功的假象,可她没办法使XX套里装有男性。体。液。”
在哗然后的静默中,陆子骞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看见了吧!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他一直崇拜和敬佩的左擎苍教授!!沉着、自信、一语中的。
“随便去什么发廊、按摩店里捡一个就是了,哈哈。”有个年轻警察挤挤眼睛说。
“计划那么周密,什么有用的指纹都不给我们留,却把这种东西留在现场不是太奇怪了吗?我们也不是傻子啊。”陆子骞反驳道。
简报的漏洞、警察们追查一个月无果的原因、对自己体力的不自信、刻意要隐瞒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真相……如果凶手真的是女人,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舒浔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背后一层薄汗。他带领他们接近真相的过程太过精彩,她竟然为之激动得背脊发热。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已凉了的咖啡,独自出神。
凶手如此狡猾,却逃不过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曾经,她爱这双眼睛,也恨。
“左教授,说实话,我们谁都没发现锅里的胡萝卜有问题。”支队长付晓翔摇摇头,“惭愧惭愧……”
大家七嘴八舌抢着议论起来。“谁会想到啊,最关键的证据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妈的,一开始我们就查错了!只顾着找哪个男的跟他们有仇,中了凶手的套!”“这娘们招儿也太损了,心理变态吧。”“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什么啊,最毒妇人心!”
拿着报告进来的小薇一头冷汗,喂,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跟舒老师的感受……
“柯副、付队,案件串联出来了。”小薇上前,“从前年开始,郊区和周边县城发生过四起故意伤人案件,受伤者都是夜晚疑似被人用电击棒袭击,其中两个人当场晕倒,另外两人摔倒在地,爬起来追的时候,已经晚了。每起凶手都只电了一下,也没有拿走财物,所以当时是将这四起案件定为恶作剧,并没有跟3。14案件串联起来。”
陈洋智眼中一喜,“恶作剧的人抓到没有?”
“一直没抓到。”
大家齐齐看向舒浔,果然被她给说中了!
舒浔无视众人的目光,抬眼问,“间隔时间?”
“前年三月一起,去年八月一起,十二月一起,今年二月底一起。”
间隔越来越近,凶手在经过四次“实验”,掌握了电压和袭击部位,终于在上个月付诸实践。
一场预谋了两年多的谋杀。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
第6章 阳光抑郁症
凶手的性别被确定,调查大方向全盘颠覆。接下来几天,重案组各处奔波,重新调查夫妻二人的社会关系。
几天空闲,舒浔乘飞机去了首都,到刑侦大办了入职手续,九月开始,她就将在自己的母校教书了。然而舒浔的梦想不仅仅局限于此,她计划着教几年书就换个地方工作,她要漂泊在祖国大大小小的城市里,走遍大好河山,直到再遇见一个让她愿意安定下来的男人。
心理分析侧写是个新兴学科,地位远不及左擎苍执教的刑事侦查学、逻辑学,舒浔看着导师名录上关于左擎苍的一长串介绍,嘴角往下抿了抿,把名录放回原位。
好久没回来了,舒浔沿着长长的校园绿道散步,当年读书时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刑侦大在原有校区的基础上扩建了南区,新增了人工湖、新图书馆、综合体育馆等等,美得好像湖畔公园。
舒浔来到心理系主教学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往前走去。她想着,等手头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入职之前,先回老家雾桥呆着,把博士论文最后一点点写完,多陪陪父母,毕竟,现在他们只剩她一个女儿了……如果,当年左擎苍不介入她弟弟的群架致人死亡案件的话。
“最致命的那一刀是你弟弟捅的。”——她永远记得左擎苍说这句话的冷酷模样,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正义使者一般,直接把她刚刚成年的弟弟舒放送进监狱。
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几年过去了,舒浔也想通了。舒放确实有罪,应该为当年的幼稚和叛逆付出代价,只是,她一直不能接受说出真相的人是左擎苍这个事实,这个坎儿难跨过。
分手。左擎苍那么高傲的人,听见那两个字从舒浔口中说出时,没什么别的表情,调头就走,从此形同陌路。明明各自曾经都说过,无论如何,不生二心,永不分开。
还是冯唐诗百首形容得贴切——秋天短到没有,你我短到不能回头。
如今舒浔终于学成归来,却早已心如死灰。接到邀请时,她跃跃欲试,想自己干一票大的,证明自己的能力,却不想,公安部邀请的另外一个专家,是他,左擎苍。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舒浔再回到鹭洲机场时,天色已暗,天边也仅剩依稀暗红。她一个人坐在进市区的机场大巴上,望着被晚暮笼罩的城市,心头滑过一丝不该有的悲寂,进而,想起以前很喜欢的诗人顾城写过的一首诗,《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想画下早晨
画下露水
所能看见的微笑
画下所有最年轻的
没有痛苦的爱情
她没有见过阴云
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
她永远看着我
永远,看着
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
舒浔摘下用来装老成的黑镜框,从电子邮箱里下载了小薇发来的调查情况汇报。
翁玉的私生活和所有良家妇女一样,无非是交几个知心好友,偶尔泡泡酒吧,除了一个总看她不顺眼的女上司外,没有什么交恶的人。因此,那个近四十还没有嫁出去的女上司戴婕妤成为即将被调查的对象之一,她说,3月14日晚6点到8点之间,自己在公司加班,但没有人能为她作证。
黄文渊就不一样了,他的私生活经不起人打破砂锅,刨根问底。除却性格的偏激和对金钱的追求外,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十七个前女友和数不过来的419经历,这些与女性相关的情况在上一轮的调查中被忽略了。之所以和翁玉结婚,一方面是因为到了结婚的年纪,另一方面,翁玉的家庭条件相当不错。
他糜烂的婚前生活拖慢了专案组调查的步伐。
舒浔整理了一遍案卷,给出了凶手的心理画像。
文科生;
有固定休息日且不需要全天坐班;
外人感觉她性格外向;
有驾照,有车;
单位或居住地附近有施工工地;
侦探小说、悬疑恐怖电影爱好者;
有熟识的朋友或亲戚住在案发小区,或曾到售楼处看过内部模型;
学生时代交往分手且不再联系的女朋友、419对象全部排除;
把画像内容发给专案组后仅仅过了十分钟,舒浔就听见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舒浔抬眼看去,左擎苍走进来,站在黑色的办公桌前。
他手上的厚厚纱布拆掉了,高大的身影挡住一半从门口透进来的白光。
“有事吗?”舒浔公事公办的口吻,一副“有事起奏,无事快滚”的清冷模样。
他没有拿任何一张记录画像内容的纸,却一字一句将它们复述了一遍,然后带着质疑和轻视,接着说:“你的谬误就在于完全依靠共性推理和常规逻辑,忽略了犯罪人作为独立个体的个性心理和成长轨迹。心理分析永远应该在疑凶落网之后,而不该在排查嫌疑人之前。”
“不得不说,心理画像能给专案组省不少麻烦,并且,我从来没说过这些画像全部正确,或者凶手一定符合每一项内容。可能她只符合三四项,甚至,只有一项。”舒浔毫不畏惧地回击,“你在推理过程中,也多多少少用到过犯罪心理,这总比大海捞针好。”
“大海捞针结束后,你认为锁定凶手的最终证据是什么?”
“这不是你的专长吗?”舒浔飞快地反问,“你连凶手最想隐瞒的性别都能看破,这点小事还需要问我?”
左擎苍目光一凛,牢牢锁住她,“你的专长干扰了我的调查。”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帮你。而且……”舒浔靠向椅背,一方面是仰着脸跟他说话脖子太酸,另一方面……他给人的压迫感十足,离远一点可能安全点,“你也不能指出,我的画像哪里有错。”
大家都不再提当年,好像是因为调查手段不同导致一见面就水火不容的陌生人,只是……你还记得那段可遇不可求的当年,还记得二十岁出头的我吗?舒浔直视那双冷厉的黑眸,心想,不是不记得,是根本不愿想起吧。
“文科生、外人感觉她性格外向、侦探小说、悬疑恐怖电影爱好者。”左擎苍挑出几项,“有失偏颇。”
“是吗?”舒浔挑眉,“侦探小说、悬疑恐怖电影爱好者确实是我凭直觉加上去的,那就删掉好了。”说着,她打开页面,“其他内容我绝不会改。”
“理由。”
舒浔低头理了一下思路,“在陌生人身上试了四次才确定电击棒的最佳使用方法这种行为确实很像注重样品数量和实验结果的理科生,但……如果理工科出身,比如你,两次就够了吧?”
“一次。”
舒浔用一种“看,你自投罗网”的目光跟他对视,接下去说:“凶手很爱隐藏掩饰,这不是一时兴起,是性格使然。通常认为性格内向的人才习惯掩饰自己的心事,其实有另外一种人,他们披着外向的外表,内心十分阴暗,用最近流行的一个词形容就是‘阳光抑郁症’。性格内向的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性格内向,凶手则不同,把自己真正的情绪隐藏起来,平日里只向人们展示自己阳光的一面,压抑着巨大的报复欲,就这样,长期得不到宣泄的负面情绪积累下来,最终爆发。”
“舒浔。”
舒浔本还打算继续说点什么来支持自己的推断,听他忽然用那样低沉的嗓音叫自己的名字,不禁一慌,可很快又沉静下来,绷着脸看他。
他将手按在桌面上,身体下压,定定地看着舒浔。
“侦探小说、悬疑恐怖电影爱好者这一项不必删去。”
还盼着他能说什么呢,谁知竟是这样一句。舒浔心里犯了难,他屈尊纡贵亲自进来质问她,最后这份画像内容毫无改动。
左擎苍移开目光,“除此之外,加上‘擅长烹饪’一项。”说罢,便走了出去。
舒浔找了找现场照片,发现米饭蒸的软硬适中,另外,一锅胡萝卜切得厚薄均匀,可见凶手刀工了得,若不是擅长烹饪,要把一整跟胡萝卜切得这么均匀,可费工夫了。她明白了,他不是要否定她的推断,而是有所补充。哎,是谁一开始咄咄逼人说自己扰乱他的调查的,这下又对心理画像进行完善?
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门也不带上。舒浔起身,把门重重关上。
“又杠上了么?我刚才无意中看见左教授进去找舒老师理论,说什么心理画像干扰调查。”“用舒老师的心理画像,我们可以排除十几个人。”“咱们究竟听谁的?”“再等几小时吧,如果左教授那边没有提出异议或者新的调查方向,就按舒老师的来。”
几分钟后,专案组等来的是一份修改过的心理画像,舒浔补充道:“有固定休息日且不需要全天坐班、擅长烹饪两项为‘必须符合’项”。
两天后,专案组将筛选后的嫌疑人名单交给左擎苍和舒浔。
大多与夫妻二人有矛盾纠葛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