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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佳人丞相驾到(璃子苏)-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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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身体底子并不好,这几天也确实是在强撑着,刚刚那么一闹,此刻安静下来之后疲惫顿时全部涌了上来。璃音收回思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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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挽坐在凳子上,手上晃悠着从璃音那里抢来的小扇子,无聊的瞅了一眼,又脏又破,不禁皱了皱眉,一把扔到了地上,站起身来。

夜色已深,远处还有零星几点烟火,偶尔可见进进出出忙碌的一些身影。司空挽双手背于身后,眯着眼睛看向烟雾缭绕的远处,目光悠远。

一丝细微的动静传来,司空挽立刻收起表情,回首看去。

一只白色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来回踱着,司空挽走了过去,从鸟儿的腿上竹筒里摸出一卷纸条。

眉心越往下看蹙得越紧,司空挽看完之后将纸条揉成一团,顺手便扔进了那团药罐之下燃烧着的柴火里去。

部署了一半便全部搁置下来赶来这里,如今再拖着只怕之前的布置都要落了空。

有些烦躁的抬起头来看向月朗星稀的夜空,身后的鸟儿咕咕叫了两声,抬腿便想飞走,然而只见紫色衣袍挥出了一道风,那鸟儿便直直落回了地上,腿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司空挽站在原地,面色如霜,头都不曾回一下。那人辛辛苦苦想要死守在这的疫情,又怎么能被这么个低级兽类带出去传播的种子。

想起那人瘦削的身形,司空挽不禁转头向身后的屋子看去。门窗都关着,屋子里安安静静,然而他似乎能透过那堵隔着的屋墙,想象出此刻那人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模样。

念到那人,司空挽的心情便奇迹般的慢慢平复了下来。

停顿片刻,司空挽转身走向那火堆,蹙了蹙眉还是走到一边拾起刚刚被扔到地上的破蒲扇,拍了两下灰坐到了凳子之上,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火苗,认命的扇了两下。

他或许是疯了,他想。

光风霁月踏青云 第七十五章 药汁溅出的长夜

璃音的这一觉睡得很是踏实,醒来后只觉得浑身舒爽,四肢百骸似乎又有了些劲头。推开门走出去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睡多久,此时天还黑着,也是刚刚夜深。

月光下那个身影正拿着从她手上抢过去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璃音走到他身边坐下,才发现倜傥如他,此刻身上面上也被炭火熏上了一层烟灰,盖住了白皙的皮肤。

璃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没怎么见过这人这么憋屈的样子。

司空挽有些恼怒,把扇子往璃音手上一塞,左蹬一下腿右展一下腰,一边舒展着全身的筋骨一边抱怨,

“累死爷了,边赏月边美人在怀喝个百十来杯佳酿也难解这心头之恨。”

璃音扇着小扇子,乐呵呵的笑着,一边还不忘起身上前掀开锅盖查看了一下药熬制的情况,发现这一锅药火候掌握得还真是不错。

司空挽在一旁斜斜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幽怨,

“你的药好得很,本大爷一直委屈看着呢。”

璃音把视线从药锅上移到了那灰头蒙面的淡紫布衣男子身上,再看看自己握着破蒲扇的那双灰黑的手,兴许是睡饱了之后心情不错,嘴角不禁咧得更开。

似乎以前这样月下或小酌或谈天,两人都不似现在这般尘土满面,且还伴着村子里的腐败气息和草药苦得发酸的味道。

司空挽不知何时展开了一块狐皮枕在上面,仰躺着看天,悠闲的翘起二郎腿好不自在,嘴里还哼着小曲,似乎刚刚的愤懑就不曾发生过,村子里的颓败气息和草药的苦味丝毫影响不了他赏月的心情。

“喂,司空挽,你为什么要进来?”

璃音揭开锅盖看了眼黑乎乎的药汁上冒着的泡泡,又回来坐下继续扇着,突然幽幽的问了一句。

司空挽依旧看着月亮,小曲哼得断断续续。

“会死人的。”

璃音看着盛着药汤的锅,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

司空挽这样一个复杂的人,从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他和她一样,肩负着很多东西。只是今日她走进来自有她的原因,司空挽却是完全没有理由走进来的,却为何要到这瘟疫横行的地方来冒这可能会死的风险,难得真的只是为了她?

璃音握着扇子的手微微停顿,又继续扇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虽然这些年相熟,却是各自暗暗防备,他与雁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与雁齐却也有解不开的结绳。将来一旦对立,对方都将是强大的对手。

感情这件事,可以使一个人很强大,却也可以轻易的毁灭一个强大的人,从根本上。

她对感情的免疫或许是从上辈子被迫结束那时就开始了,这具身子越来越成熟,她却是好像越来越苍老,何况她现在还是男子装扮。就算…之前那一点奇异的感觉是心动,她也不知该如何以异于以前的心态面对司空挽。盲目,患得患失,判断失准,这些都会是折磨人的副作用。

她不怕从头来过,不怕交出自己的心全心全意的对待,她只是怕再次爱错了人,何况是这么一个她熟知却依旧身份成谜的人。

反正,初期的苗头最易被掐灭,每个人都想要身处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不知道。”

司空挽停下了哼着的小曲,忽然答道,打断了璃音的思绪。璃音侧过头看向一边躺得悠闲的男子,眼神在他注意不到的角度闪烁了几下。

司空挽仰首望向夜空,长长的褂子滑落腿边,随着晃荡的双腿回来微微摆动着。他双手枕在脑后,复又对着斜上方的空气开了口,声音有些飘渺,

“人有时候做事情并没有理由。就像月亮为何照耀黑夜,太阳为何指引光明,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人做事也是一样。有时候想做就做了,不知道为何,也没必要知道。重要的是,我依旧活着,并且有力气做我想做的事。”

夜空之下的村庄比白天寂静了很多,却还是有些人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炉子上的药咕嘟咕嘟冒着泡,下面烧着的炭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

璃音垂下眼眸,唇角干涸到有些开裂,舌尖伸出去轻轻舔了一下,轻微的痛感立刻从裂开的小伤口处传了过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司空挽懒懒起身单手支起半边身子,慵懒的把玩着垂落胸前的头发,歪歪看着璃音,问道,

“那你又后悔吗?”

后悔踏进这个村子,亦或是踏进都城最最宽阔的那条路之尽头,那扇镶嵌在朱墙碧瓦之中,辉煌壮阔的玄金高尺大门,从此将自己的人生杂糅于形形色色挥斥天下的人之中,翻转天云,斗转星移自己的命运。

璃音长长的睫毛在那人的注视下微微闪了闪,终是无声的放下手中的寸尺破烂小蒲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了摇头。

“我不怕做错什么,即使错了,也不懊恼。后悔是种太浪费精力的情绪,人生就是对对错错,何况有很多事,回头来看,对错已经无所谓了。”

是的,人生就是对对错错,有些事不去尝试,又怎么会知道结局?

索性就随着心去走,人生已经如此苦短,穿越来的这第二次生命,喜怒哀乐对于她来说皆是赚到。

有些郁结的心情慢慢舒畅起来,璃音站起身掀开药炉的盖子,这一锅药该是快好了。

将手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拿起旁边放着的破布想要端上滚烫的药锅把手,却被人从一旁轻轻抢了过去,率先挤到她身前端起了那药锅。

璃音顿了顿,却难得顺从的拿起边上的一个瓷碗举起,让端着锅的司空挽斜起胳膊将药汁倒进瓷碗。

苦涩的味道随着倾倒出来的药汁缓缓泛开在散出的氤氲里,璃音透过蒸腾的热气向对面的司空挽望去,以妖娆之姿让她习惯至今的男子此刻却神情认真的举着那黑灰的药锅,小心而缓慢的倒出里面的液体,似是不想让一滴药汁洒出碗外,也不想让药汁溅起烫到她的手。一身淡紫色粗布衣袍因为一夜的烟熏火燎而有些泛灰,本来干净整洁的双手也覆上一层土灰色,指甲盖里还藏污纳垢的嵌了些泥土。

璃音长长的睫毛微闪,收回目光望向那已经盛了大半黑乎乎药汁的瓷碗,面上被滚烫药汁升腾而起的热气蒸出一层细汗。

嘴角渐渐松弛下来,璃音吹了吹那些升腾的雾气,眸子深处渐渐的涌出丝丝坚定来。

不管怎样,她和老天还有一场豪赌没有结束,在这,这个村庄。

站着的两人隔着那碗药升腾而起的蒸气一时都没有再言语,炭火燃烧的响声和人们忙碌的声音充斥了漫漫长夜,天不久就要大亮。

光风霁月踏青云 第七十六章 闲语

凛镶城皇宫里的御书房内,此刻却还是灯火通明。一身黄袍的年轻帝王正伏在桌案上批着奏折,一旁掌灯的太监都有些微不忍,思索良久还是壮着胆子上前道,

“陛下,可要摆驾回殿歇息?”

楚慕庭翰头也未抬,冷冷的喊道,

“福公公。”

一旁站着的老太监立刻躬身上前朝那小太监看了一眼,小太监还想要说什么,在看到福公公那张布满皱纹的眼眶之中投递而来的眼神示意之后,咽了咽口水立刻退后几步跪下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老太监转身站回了楚慕庭翰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老眼之中闪过一丝怜惜。

“你也退下吧。”

楚慕庭翰又吩咐了一句。福公公双唇颤动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低头应了声“是”,便恭敬的退出了御书房外,带上了门。

楚慕庭翰撂下手中的奏折,缓缓靠上椅背,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

那个女人给他安排了妃子侍寝,他闻着那女人甜腻的味道就有些作呕,这关头还不能明里把人轰出去,正好走了这些天政务也压了很多,今夜一并批了去。

空气微微有些流动,楚慕庭翰将手从太阳穴处放了下来,敲了敲桌沿,朝空问道,

“如何?”

一条人影顿时隔空跳了下来,跪在地上道,

“丞相大人还在疫区之内,暂时无碍,他的草药还在试行之中,暂且不知是否有效。不过…”汇报之人顿了顿,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司空大人也进了疫区,一直和丞相大人在一起。”

楚慕庭翰挑了挑眉毛,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挥退禀报之人,楚慕庭翰站起身走到窗边,微微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后颈,面色一寸一寸的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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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州江边的几个村庄外围,士兵们正紧张的举着刀剑站得挺直,眉间尽管略有疲态却仍然站得纹丝不动,表情皆有些肃穆。

被围住的几个接连为一体的村庄内的一角,璃音抹了把额间的汗,将盛满药汁的瓷碗递给一旁等待着的人。

那人接过药道了声谢便匆忙离开,赶往患病的村民处而去。璃音站在原地,捂了捂蒙住口鼻的布巾,目送着那人离去的背影,目光幽深。

想擦一擦有些酸涩的双眼,璃音举起手来犹豫了片刻,又放下看了看自己那双快沾满灰尘快要辨别不出本来肤色的双手,皱了皱眉,抬腿向不远处的一口井走去。

井旁边放置着一个木桶,璃音弯腰从里面舀出一些水来,半躬着身子泼洒向自己的手,慢慢洗着。

几个村民从远处走来,边走边说着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身粗布衣袍弯着腰洗弄的璃音。

“你说,丞相大人的这药真的有用吗?”

“谁知道啊,服下去的人也没有好转,村北口赵二家的小娃子最先喝了那药,还不是照样没抵住,就这么去了…”

“哎,这日子真越来越没法过了,整天把俺们困在这,不是个法子啊。”

“是啊,我看那丞相也就是做做样子,随便糊弄糊弄俺们,到时候说不定这疫控制不住,他就自己先跑了,咱们就都只有等死的份!”

“嘘,别再说了,丞相好像就在这附近歇脚。”

……

说话声越来越远,璃音将洗干净的手在身上抹了抹干,直起了身子,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望向村子里漫无边际的莫名萧索之气,璃音低了低头,向前迈着步子。

那些人说的没错,自己弄出来的方子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成效,疫情依旧肆虐,每天的死亡人数都在增加,其中不乏服下那些汤药的。

眼眸紧了一紧。该死的,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正走着,忽然感觉到肩上一暖,璃音侧过头去,便发现自己的肩上多了件锦缎面织锦的华紫披风,身侧传来熟悉的不羁腔调,

“穿这么少,你病了谁来伺候本院长?”

璃音不禁抬起头来望向那声源,淡紫布衣的男子挺立在她身侧,双手还按在她的肩上,帮她扶正那件盖在她身上略显宽大的披风。

司空挽在璃音抬起头来的那一瞬愣了愣,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璃音抬起头来看了司空挽一眼,便复又低下头来,感受着他为自己披上披风的细心动作,想要说些什么,脑子却像一个打开了开关就停不下来的搜索引擎,一个个可能减轻村子里当下这棘手状况的方案涌入脑海,让她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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