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歌 黄泉摆渡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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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人也乐了一下，这才将手里的魂册递了过去。
“这人当去投胎，你们去吧！”
说完，青衣人转身与书架一起消失了干净，几人出了门，连府衙也没了影儿。
直到走出了好远，李庆之还没醒过神来，正有些魂不思守，白衣人却又停了下来。
李庆之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有个简陋的铺子。
“小眉，来，喝口水！”
“你这朵烂草啊，你给我走开，小眉如今是我娘子，你不要对别人家娘子乱献殷勤！”
“哼，你娘子？若不是我正好不在，哪里轮得到你这糟老头子捡了便宜！”
“糟老头子？你看看你那大把的胡子，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好得怕是不是一星半点的！糟老头子！”
“你！你给我起开！”
“怎么想动手，我还怕你不成！”
只见那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当真摆开了架势要打起来，白衣人也不敢靠过去，只远远打了个招呼。
“孟老，安先生，二位日安呐！”
说着又侧身向灶台上忙碌的老妪行了一礼，道：“阿婆，这书生要投胎去，劳烦阿婆端碗汤来！”
那被称作孟老和安先生的二人见有人来，便各自冷哼一声，收了手势。
其中一个斜眼看了李庆之一眼，露出个有些微讶的表情，冲李庆之问道：“你该不会姓李吧！”
李庆之一愣，老实点了点头，另外一个老人家也瞅了他一眼，只一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你家该不会有个衔玉而生的祖宗吧！”
方才开口那老人家这句话让李庆之又是一呆：
“老先生说的是啊，我祖上确有一位是衔玉而生的，那快碧玺玉佩，如今还在我家祠堂上供着呢！”
问话那老头眉毛抽了抽：“碧玺？还供着？都是那死丫头造的孽！”
老头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李庆之不好接话，倒是有件事他却忍不住想问问。
“老先生既知道我家先祖衔玉而生，也定当知道一些我家的情况，我李家不知为何，每一辈儿的长子都没有能活过弱冠，不知先生可能告知缘由！”
那老人家一吹胡子：“缘由，还能是什么缘由，自然是天命，你家本该绝后，被人强改了命数，如今才能保存下来，不过死了长子，又不是死了满门，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这老人家说话实在是不好听，但意思是说清楚了的，李庆之干笑一声，也没再说话，接过白衣人手里的汤，便要喝，却突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
抬眼望去，却见方才还只是明朗的天上竟满是霞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到鼻尖，李庆之闻了只觉浑身一阵，说不出的畅快舒爽，正沉醉其中，那香味儿却散了，连天空也恢复了方才的灰蓝。
“可算是开花了……”
这一声感叹却是方才起就没说话那老人家发出的，李庆之回头，发现不仅是这位老人家，而是在这儿的所有人都已走了出来，望着一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感叹与欣慰，连那个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老婆婆嘴角也挂着笑意。
李庆之有些一头雾水，听这话像是什么开花了，但一朵花开了，可值得这些人高兴成这个样子？
但这些和他本就没什么关系，他最后还是喝了汤，转世去了……
而在往生河源头这片乔木林后头，有个女子却正愁着，原因是她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长得白白嫩嫩，一点不像个方出生的样子，此刻正闭着眼，睡得安详，却不知道，抱着他那个姑娘是怎样一副绝望的表情。
涟青，我……我可没有奶喂你，你不要巴着姑娘的胸脯不放啊……
作者有话要说：…… MM说这个故事只用看引子，番外和结局，我仔细想了想，好吧，是这样，那过程我自己看！！
☆、结局
再次检查了一下安莲的状况，确定他当真并无大碍之后，我才起身从他房间退了出来，却险些撞上了阿伯。
“还没有醒吗？”
阿伯也不进去，只够着脖子往里随意瞟了一眼，我摇了摇头，顺手带上了门。
“许是伤到神元了，再等等看看……”阿伯说完，突然把表情一肃，冲我问到：“阿曼，你……你还好吧！”
我奇怪地瞥他一眼，只见他一脸的不自在，支吾道：“我……我听说你的事了，原来你真的不是陌然啊，不过我也不认识她，我只知道阿曼！”
我楞了一下，直盯着阿伯瞧了好一会，直到阿伯表情越来越别扭，我才收回眼光。
“……谢谢！”
因为我的道谢，阿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飘移，我轻笑一下，走在了前面，阿伯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跟了上来。
“阿曼！阿曼！你等等，我还有事儿呢！”
我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阿伯几步来到我身前，皱眉盯了我的脸看了半晌，才道：
“你还恨他？”
我紧紧抿住唇，转身要走，却被阿伯拉住了。
“小曼，我曾做过很多错事，但好在你阿婆给了我一条回头的路，但你这丫头怎么就能狠成这样，到如今也不去看看他，我虽自来就不喜欢涟青那拖泥带水的性子，但这事儿我还是要挺他一句，他虽曾对不住你，但他为你做的也不少，不说他当初对你那般悉心，就说他肯舍弃性命救你，你也该在他死前送送他，不然他怕是不能瞑目的！”
死前……
“什么意思？”
我猛抓住阿伯的手，急急追问道：“你说什么瞑目，什么死？”
阿伯手被我抓得忍不住呲牙，倒吸一口凉气，才开了口。
“你……你不知道？涟青他为了救你受了重伤，如今已是弥留……”
只见阿伯是嘴巴一张一合，后面说了些什么，我却是完全听不到了，我猛然想起那天涟青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里一紧，就想立刻见见他，确定他还无事，而这不过是阿伯的一个玩笑而已。
想着，我立刻闪身往曼殊沙华花海那边飞了去。
然而当我再次到了涟青的屋子前，却只看到了一脸嘲讽的苜蓿。
“你是想来看他的笑话吗？可惜你来晚了！”
苜蓿的话让我身子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不容易才稳住发颤的舌头，挤出了一句清晰的话来。
“你们都在骗我，是吗？”
苜蓿呆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
“骗你？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若不是当初你是因为我才死的，你以为我会在意你？”
我没有理会苜蓿话里的讥诮，只盯着她，问：
“涟青怎么了？”
“怎么了？”苜蓿停下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死了啊，你心里可痛快几分了！”
她说涟青死了……
我怎么会信，我抬手一掌拍向苜蓿，被苜蓿躲了开，我没再理会她，只一心往里面去，可是涟青去哪儿了？不在卧室，不在书房，不在，哪儿都没有没有他的影子，我颓然倚在门上，心也跟着落进了深渊，身上的寒意再难以压制，僵麻着瘫软在原地。
“我曾说过你不如陌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苜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并未回头，她却没管，自己说了起来。
“你说你爱涟青，可是陌姐姐才是这世上唯一了解他的人，你知道陌姐姐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去死吗？”
“因为陌姐姐心里清楚涟青不爱她！”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苜蓿，一点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苜蓿慢慢走到我身边，也不看我，只目光深远地望着花池，说起了那段往事。
“很意外吧，涟青不爱陌然，当初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也是不信的，可是陌姐姐笃定涟青不爱她，‘苜儿，涟青他不过是习惯了与我在一起，可那不是爱啊，若我坚持嫁给他，有一天他遇上了真正爱的人，会恨我的’，这是当初陌姐姐对我说的话。陌姐姐说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涟青其实只将她当作了亲人，如果能被爱的人念着也是一种幸运，何况她尝过了爱已没有了遗憾，所以她选择了独自去牺牲。
可是她舍不得又太了解涟青，涟青的固执不会允许他丢下陌然，所以陌姐姐安排了那一出戏，愧疚总比感激更容易放下，她希望涟青记得她却不想他因为恩情活在束缚里……至于你，我不能否认，当初陌姐姐是有私心的，她将你变作她的模样送到涟青身边，除了给涟青一个活着的理由，也是希望与她长相一样的你能够代她陪在涟青身边，就像她希望却不能做到的那样……
只是没想到涟青竟爱上了你，尽管他一直因为对陌姐姐心存愧疚不曾接受你，但我那时真的讨厌极了你，我常常想，若陌姐姐还在，若陌姐姐能被涟青那样宠一次，那她该有多高兴，所以我违背了陌姐姐的交代，将陌姐姐赴死的真相告诉了涟青，逼涟青给陌姐姐一个交代，希望你死的是我，一直是我，不是涟青。没想到的是我却因此害了三个人，本来涟青只需要半数修为就可以救你，可是你想死的决心太坚定，为了拉回你，他不仅修为尽失还险些万劫不复，不得不落了轮回。而陌姐姐也因为你将心带回了往生河苏醒了过来，她已化作黄泉的灵又失了心，你唤醒了她就像唤醒了一个沉睡的巨大危险，若放任下去，到她压制不住黄泉邪气那一天黄泉便会彻底失控，陌姐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成了魔，所以她才一直缠着你想拿回自己的心，只是因为涟青对你的保护她才无法接近而已，可是拿不回心，陌姐姐最后就只能选择玉石俱焚了……
说到底，是我的错，我本没有立场责怪你什么，可惜直到你死了，我才彻底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才明白了陌姐姐当年的选择。陌姐姐死的时候，涟青只想一死了之，可是同样的情况下，他却千方百计地去挽救你，即使那时的他是那么的绝望，可还是不肯相信救不回你。如今……也一样，即便他已没有了回忆，依旧还是爱上了你，依旧在你遇上危险的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去救你，你以后可以安心了，陌姐姐不会再缠着你了，那日我带走涟青，本是想为他换回肉身，没想到涟青竟直接把那肉身里的心掏给了她……”
我呆傻地看着苜蓿的背影，再难思考，我终于得到了涟青对我的情，可是怎么我竟比当初还要绝望……
“他去哪儿了？藏哪儿去了？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你们都要我原谅他，可是我真的不恨他啊，要怎么原谅？即便是做他的陌然，即便他不承认爱我，即便他要我替他还陌然的债，我都从未恨过他，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我恨的是我不够好，不能让他爱到藏不住，放不下，我离开他也只是追累了，想歇了而已，却真的从没恨过他……”
“……若是涟青能听到这句不恨就好了……”
苜蓿走了，这里只剩下了我，我终于没能再坚持住，直直滑落到了地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最痛苦的时候原来是没有泪的，因为那疼痛一直徘徊在胸口，死死堵住了所有释放的出口，它不会沉淀只会发酵，让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悲伤侵泡，因悔恨而溃烂。我缓缓闭上眼，任自己落入黑暗，任寒冷包裹自己，再不愿醒来。
可是我并未如愿，再次睁开眼，看见的竟是苜蓿，眼珠四下转了转，发现自己正躺在涟青的屋子里，想起以前那些为了睡涟青被窝与他斗智斗勇的日子，我忍不住有些恍惚，却被苜蓿拉回了现实。
“你昏睡了整整五天，若不是我来，你就再醒不来了，这次可没人会救你了！”
我闭上眼，将头转到了里面，苜蓿却不准备放过我。
“怎么？是想殉情？那你是希望我来救涟青咯？”
我猛然睁开眼，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苜蓿的话，想拽着她好好问问是不是我想的那意思，却因为身子没有力气，只艰难地抬起了头，就又倒了回去。
许是我狼狈的样子取悦了苜蓿，她勾唇笑了起来，我正着急哪里在意这许多，只抬手死死拉住她。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涟青有救，是吗？”
苜蓿只顾笑并不答话，我越发心急，抓着她衣袂的手也越发紧了，就在我快绷不住挣扎着想下床时，斜里伸出一只手又将我压了回去，我疑惑望去，却险些吓得滚下床去。
“安……安莲，你……你怎么……”
安莲摸了摸满头的白发，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不过是变老了而已，涟青还有救，你放心！”
说着，他笑着看向苜蓿，苜蓿终于停下笑来，向我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当日涟青虽因为救我伤了神魂，但却并未散去，苜蓿留下了他，只要他能有新的肉身，那他就能活过来。恰好涟青修行时得过两颗莲子，这两颗莲子乃是他本体所化，用来为他重塑肉身再合适不过。
其中的一颗涟青用来救了拒霜，而另一颗正是苜蓿给我的那颗珠子，然而除了莲子还需涟青原身心头血一滴，这本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安莲居然这时候醒了过来，为事情带来了转机。
原来眼前这白发苍苍曾经风度翩翩的安莲，就是那个让阿伯吃尽了苦头的木芙蓉花妖——拒霜，当年涟青也是用莲子为他塑了肉身，为了让拒霜的魂魄与新肉身契合涟青便取了心头血一滴，而如今那滴心头血竟还在拒霜体内，苜蓿便是用这滴血，救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