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锦 作者:陌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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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说完这话,那侍从将车帘掀开的更大了些,示意何梦锦两人上车。
何梦锦抱着已经乖巧老实的何昕,也不扭捏,当即蹬蹬的上了马车。
上去了才知道,贺兰珏的马车,不是一般般的大。
他仍旧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坐在那竹椅上,而周围空间里,布置的有软榻,靠枕,香炉……甚至连棋盘都有。
何梦锦将何昕放好,自己也找了个舒适的,且距离贺兰珏在恭敬范围内的位置坐好,马车的帷幔才再度放下,吱悠的响声里,稳稳的向前行去。
封闭的空间,如此近的距离,又闻着马车里淡淡的兰香,何梦锦莫名的觉得紧张,为了同贺兰珏的交锋不至于出于被动落下风,她决定还是自己先开口。
“公子,我们可以谈谈吗?”
何梦锦把目光投向前方,故意不去看一侧那双浩瀚如海明亮如星的眸子,虽然视线里只有前方车的帷幔,但她仍能感受到那慑人的目光。
“嗯?”
贺兰珏只淡淡的应了,似是疑问,似是无所谓,但无疑,是要何梦锦继续说下去。
“公子昨夜的话,孟……我想了一下,”何梦锦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想和公子约法三章。”
“哦?”
本该是疑问的话语,在他说来,仍旧是那不紧不慢,没有丝毫音调起伏的声音,何梦锦听来,不由得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何梦锦突然有些泄气,心头有些堵。
但她不再出声,反倒是耐着性子的等。
如果贺兰珏不是伪装,而就是个实打实的慢性子,她不介意陪他慢性子,耗着。
她不说话。
贺兰珏也不再问。
马车里安静的出奇,气氛有几分诡异,何梦锦只听得见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以及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心头有一千个声音在喊,你问我吧,问我吧,为什么不问我要说什么?
面色上,她却是极其沉稳,完全不输与同样从容自如的贺兰珏。
这样,便是身心的两重煎熬。
身子不得慌,挺的笔直,至少掩饰的绝妙,心也被压抑到了极点。
最终,还是何梦锦败下阵来,出声问道:“公子不问我要与你约法什么吗?”
她之所以败北的出声,是因为看到贺兰珏已经抬手在棋盘上落下了黑白子,就着自己的左右手。
何梦锦完全不用怀疑,自己若是不问,就算她憋到死,眼前这人,也回没有丝毫影响继续下自己的棋。
“问什么?”贺兰珏捻起一枚黑子,语气淡淡,神色从容道:“我都已知道,何须再问?”
“什么?”
这回何梦锦由不安转为震惊,自己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就已经知道?
自己打好的盘算他就已经知道?
、第三十三章 约法三章
他都知道什么?
何梦锦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知道?我想说什么,你都已猜到?”
贺兰珏仍旧专注在自己手中的黑白子,甚至连眼帘都没有掀开看何梦锦一眼,淡淡道:“所谓约法三章,不相问,不相扰,不相查。”
此言一出,何梦锦几乎有些坐立不安,他都知道,他居然都能猜到!
惊讶也只是一瞬,随即联系到此人幼年便有的天才之名,她便也释然了。
“公子既已猜到,那么是不是也说明,公子应下了?”何梦锦低头看着棋盘,以及那双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扣着的那枚黑子。
生死之门,只一子之差。
他们既然以及达成了共识,她便希望她之后的行事,贺兰珏不相扰,对她的身份不相查,对她的身份不相问。
贺兰珏知道她的女子身份,知道她有所图,虽然看似她处于被动,甚至还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但何梦锦觉得,趁人之危,威胁她的,不是他的作风,而且,在见她之初,他就没有拆穿她的身份,昨夜又那般开诚布公一谈,若无意外,他并不会难为自己,而那个意外,便是有朝一日,自己和他的利益和他所图谋的起了冲突。
所以,她才要未雨绸缪,先定下约法三章,等到那一日到来,自己也不至于毫不知晓。
事实上,她内心深处,是不想同眼前这人对立,这般想法,无关他的强大,无关自己暂时的微弱,只是出自自己的潜意识。
她这么一说,针对贺兰珏约法三章,同样也是贺兰珏来约束自己的,对他不相问,不相扰,不相查,他们互不牵扯。
贺兰珏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悠悠然的将那白子落下。
这一子落,先前被黑子包和的局势,即将的死门悉数散去,整个局面豁然开朗,黑白子变的势均力敌。
见此,何梦锦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吱呀一声,马车停了。
何梦锦掀开一角车帷幔,才发现,不知不觉竟已过去这么久,因为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长福街,两生花门口。
何梦锦忍不住暗暗心惊,贺兰珏到底对她知道多少呢?对于茗记,对于何家,何昕,他又知道多少呢?
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跟他对立,有这样的敌人,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点头行了一礼,何梦锦也不再多言,抱着何昕就跳下了马车。
不是她不想多言,是跟这人在一起太过可怕,他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自己的一切心思仿佛都逃不出他的算计。
每每同他周旋,她便觉得要耗费所有的精力,效果却还是被人看穿,她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目前不是。
她下车,马车却并没有立即调头就走,何梦锦有些愕然抬头,便见贺兰珏望过来的目光,深不可测,直让人淹没在里面,他道:“这盘棋子,是产自多利的墨玉打造,你且将它作为贺礼送给广平王,应是不错。”
何梦锦一怔,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他又道:“嗯,不必谢我。”
说罢,已经由随侍碰过棋盘连同棋子交给何梦锦,然后马车悠悠然离去,连离去的步调,车轴响声,都是那人从容淡漠的风格。
“姑姑,他是以为我们买不起贺礼吗?不必谢他?他怎知道我们要谢谢他?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何昕很是不满的嘟嚷着,然后抬起肥嫩的手去抓那棋子,却被何梦锦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开了他那只肥爪子。
“你对公子有意见?”
“没有。”
“没有?”
何昕抽抽鼻子,小嘴一厥道:“约莫可能是有点儿。”
闻言,何梦锦扑哧一笑,也不问他为什么,只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棋盘及黑白棋子上。
她丝毫不惊讶贺兰珏会猜到贺兰诗邀请自己去寿宴,她不解的是贺兰珏让自己送的这贺礼。
产自多利,多利是大汉的邻国南晋的一个小游牧部落,贺兰珏此番是何用意?他又怎会断定自己会按照他所言,就送这个呢?
何梦锦心头围绕了十个八个的疑问,何昕却不管她,自己迈着短腿儿回了茶坊,何梦锦也赶忙先收拾好心绪,抱着棋盘跟着进了去。
一进门,就看到自二楼下来的冷香,以及她身后跟着的一名男子。
男子一身淡紫色华服,俊朗的五官,有着和广平王贺兰瑞贺兰浩相似的眉眼与尊贵雍容。
贺兰瑞有三子一女。
长子,也即是长公主所出的世子贺兰浩,李夫人所出的二公子贺兰珏,以及唐夫人所出的三少爷贺兰齐。
前面两人她都已经见过,唯独贺兰齐,想来,这人是贺兰齐无疑了。
贺兰齐来找她做什么?
心头不解,面色上,何梦锦却是极其自然的走上前去将棋盘转交给冷香,一边不动声色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带从冷香眼里得到她也不知情的意思时,何梦锦已经含着笑意同贺兰齐打招呼道:“见过公子。”
贺兰齐也没有丝毫以外何梦锦一眼就把他认出来,只听他爽朗的笑道:“是个明快人。”
然后,便没了下文了。
何梦锦抬眼看他神色,坦坦荡荡,没有丝毫计较,也不知道他要做怎般,说怎样,只好陪着笑意问道:“公子来找孟锦,可是有何事?”
闻言,贺兰齐笔直的身量随着他的笑声晃了晃,道:“我刚从绥州赶回来,就听到诗儿说你了,所以好奇……嗯,特意赶过来看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绥州……
何梦锦听着,心头忍不住跳了跳。
就连后面贺兰齐提到贺兰诗有些暧昧的表情,她都未上心。
“绥州是个好地方,那里有驰名大汉的醉赋归,孟锦也曾动过几次心思想去,但都因为俗事操忙,没有那个好命罢。”
醉赋归,虽只是一处酒楼,但却是声名远扬的酒楼,据闻,那里有最美味的菜肴,有最好喝的美酒,有最有品味的装饰。
这些,都是传说,何梦锦这一生乃至上辈子都还没有机会亲自去过。
“嗯,确实是个好地方,但我此去却是另有职责在身,倒还没记得起去品品那醉赋归,下次去一定叫上你。”
贺兰齐一脸坦诚的笑着,那般邀请的神色并不是敷衍。
何梦锦倒还来不及感叹这三公子的坦荡,她被这话击中。
贺兰王府的三公子,有任务去绥州。
绥州虽是广平封地,但并非什么特别的地方,且距离恒阳还有三日夜的路程,风调雨顺,无战五灾的,他去那里做什么?
二哥此前被人发现最后出现在那里,因此,有关这个词儿的所有,容不得她不多想。
、第三十四章 不解
她还想多套套话,这时候,一个家丁模样的中年男子迈步进了茶坊,附耳在贺兰齐耳边说了什么,后者闻言面色一僵,随即跟何梦锦说了声抱歉便抬步离开。
看着那有些匆匆的背影,何梦锦很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贺兰王府吗?他这般心急火燎的。
不过她也不着急,等下自有线人汇报上来。
这段日子她熟识官场,混迹在恒阳府,李萧然这里也没闲着,一切的部署,都按照她之前制定的计划进行。
“公子,我已经备好了香汤,你先去沐浴梳洗一下吧。”
冷香对着何梦锦轻松的一笑,她不问何梦锦去了哪里,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何梦锦不主动提及,她从来都不过问,但她总是会在细节处为何梦锦想的周全。
看着她默默无闻的体贴,何梦锦心头一暖,“冷香,谢谢。”
闻言,冷香持着棋盘的手一顿,有些受宠若惊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何梦锦清晰的看到她说这话时候,冷香眼里一闪即逝的晶莹与暖意。
是了,她和冷香之间,这份情意,岂是能用谢字道明的?
何梦锦舒心的一笑,当即转移话题道:“嗯,不必言谢,那我先上去了,对了,这棋盘帮我放好,这是再过几日要送给广平王的贺礼,千万别给那只调皮的猴子给弄丢了一两个子儿。”
说着,还刻意的低头去瞥了瞥那只调皮的爪子正伸向棋子的“猴子”——何昕。
闻言,素来性子清冷,不苟言笑的冷香亦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手一转,便已是灵敏的避开了某只猴子的魔爪。
“爹爹!”
何昕咬牙切齿的跺着脚,朝着何梦锦已经怡然的背影满是怨怼的喊道。
难得他恼羞成怒的时候还记得公众场合不能唤她姑姑,两人要以养父子相称,何梦锦背对着他,眉眼里全是赞许的笑意。
这一天一夜过的,虽不至于惊心动魄,但很多事情却已是尘埃落定,带着几分凶险,何梦锦的精力都已接近透支,再加之昨夜一夜未眠,泡在那高大的洒满花瓣的浴桶里,何梦锦头枕着桶壁的边缘,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
等她再度醒来,都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起码过了午饭时辰,因为这桶热水已经凉了,她是被凉醒的。
在夏日里,能将这么大一桶水放凉了,起码也得个把时辰,至少得过了午饭了,她如是推断。
恰逢此时肚子极其配合的咕了一声,何梦锦莞尔,抬手抓起毛巾就要起身,这一动,才发现,脖子靠的久了,居然僵硬的不能动弹了,人家是落枕,她是落浴桶了……
好不容易架着歪歪的脖子爬起来,随意的穿好衣衫,才打开门看看日头,却看到房前,阶下站着的那人,何梦锦又是一愣。
舒风和畅,吹拂着那人不染凡尘的衣袂,仍旧是一袭淡蓝色衣衫,一只碧玉簪,何梦锦不需凝神,都能闻到空气里,那丝丝屡屡的梨花香。
冷不丁被李萧然这样等候在门口,何梦锦自然有些诧异,而且,看着他玉色的面容上,罩了一层薄红,显见是被这日头晒了有些时候。
“你,怎么不知道敲门,叫我?”何梦锦不由得责备道,这样大的太阳底下傻等,是他一向持重办事精明的风格么?
李萧然被何梦锦的突然推门而出也是一愣,又听何梦锦如此说,本是有些薄红的面色上复有笼罩了一层微染的潮红,他当即有些失态的转身,背对何梦锦,道:“我有事找你。”
由于他这一番不正常的动作,还有这不自然的面色,何梦锦的目光在瞥到自己随意穿着的领口尚未拉好的衣襟时,瞬间明了。
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但难为情的是她这个当事人,李萧然脸红个什么劲?
何梦锦也不再多想,当即迅速的收拾好衣服,极其自然的自房门走出,与李萧然并肩站于阶下,才道:“什么事?”
若是小事,他不会亲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