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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农家往事 作者:远樵-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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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老人家的年就是不一样,年味足足的。老人带着孩子们剪窗花刻掉钱,贴福字,贴对联,挂灯笼三十儿晚上还放了个二踢脚。
初一一个个的给压岁钱,从小到大一个没落下,四丫也得了一份儿。
十五带着他们包元宵,黄米淘了上碾子压成面粉,开水烫一半,晾凉,和好,拿一小团捏成圆饼,把弄好的豆馅放进去团好,下油锅炸。一个个黄米元宵就好了。
天仓那天老太太告诉孩子们天仓了,大人已经忘了这个日子还要做什么,但是对孩子却是游戏,一个个孩子拿着木棍见着洞就戳几下嘴里念念有词:戳打戳打瞎,十窝耗子九窝瞎,剩下一窝白搭搭。二月二的时候把头蹄下水拿出来,收拾干净放大锅煮。老太太把孩子们都叫出来,剪头发。
一个年过完了四丫还意犹未尽。
过了二月二,老姑奶奶打发儿子回去打听信儿,他儿子回来说回去吧,贴了告示说解放军要进山剿匪,让百姓放心的回去。老姑奶奶要走了,四丫和淑惠都舍不得,还哭了一回,家里的东西样样都拿了一份儿,最后老姑奶奶答应种完地回来住些日子,这才让她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一更奉上


、修路

这几年四丫又添了一儿一女,她现在三丫头一个小子,她比她娘幸运,生了三朵金花,第四个是个带把的。柳玉莲则是进了少林寺,现在他有五个儿子,看见丫头就稀罕。老五家淑惠十七成亲,二十抱女,二十三得子。翟恒成亲后把妞妞接过去住,大丫生了一儿一女家里五口人。
重新分配了土地,四丫家一共六口,每人二分菜地,一亩半口粮田,家里也有十来亩地,没牲口只能扛商。扛商,就是一个人在前面扛着耠子往前拉,后头扶犁的用力推,非常累。
扛商的耠子和牲口拉的不一样,人拉的耠头高,耠头有一根竖着的粗木棍,拉着的时候把耠头扛在肩上扶着木棍往前拉,没拉过的肩膀一会儿就磨破。
五家决定一起种地,四丫觉得占了大伙的便宜,可没办法,哪一年不是大伙帮着种的呐?三十多亩地种了七八天,如果春华和秋华家里不来人帮还要晚几天才能种完。
新分的地,零散,几乎没有成亩的,都是这里一条垄,那里两条垄的,柳玉莲直骂哪个没长心的分的地,东一条西一绺的。没办法好地坏地均摊就这样分。山地本来就零散,这样一分就更零散了,这样有一少半时间在找地,种地的人都有怨念。
为了家里的生计四丫拼了命的干活,上山砍小杆,刨药,捡蘑菇,采榛子,这些都弄下来才犯了难,家里没了骡子怎么弄走,老大已经不赶驮子了,村里的山货都送不出去。
四丫急的嘴都起了泡,后来老大去了乡里一趟。过了几天有人上来收走了一部分,价钱给的也还公道,只是说路不好走,不愿意上来。秋收过后乡里来人下达中央精神,四丫不懂,只是知道他们这变成山湾子村七队,老大做了队长。以后有事让他去大队汇报。
莲花乡的地势随着山走,乡政府往里就是山,所谓的两山夹一沟,道边是河,夏天发水道就冲没了。山湾子就在这条山路上,离政府差不多三十里,山湾子,顾名思义,就是在山转弯的地方有水。在这儿往里都叫山湾子,一共七条沟有人家,分了七个小队。这大概是最远最大的一个大队了,方圆五六十里是有的人却少的可怜。
入了冬,四丫的小杆砍了一大垛,也有三四百根了,都是而三寸左右的桦木,可是往下运是个问题,老三找老大商量,老大说咱们是不是修条路?这样想着,老大就去了大队,回来的时候迁回来一头骡子,说是给小队的,谁家用就过来借。修路的事也说了,等着听信了,四丫觉得日子又有了盼头。
冬天都闲下来四丫给孩子做鞋做衣服,小满也学着做,老五和淑惠喜欢往翟恒家跑,翟恒把西屋收拾出来放个炕桌,炕烧得热热的,上午一帮孩子在炕上和老五识字,下午和翟恒学学功夫。日子悠悠的过。
又是一年春来早,这个冬天老三没怎么犯病,四丫很高兴。
早上四丫找了件旧蓝布大褂打了绑腿,穿双旧棉鞋出去捣粪,晌午大队来了两个人,说可以修路了,大队提供三头骡子两辆大车,自己出工干。
骡子牵上来了,大车还在沟外,这是老大没想到的,他的意识里汇报给大队就是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们要修路了没想到还送来了骡子和车。高兴之余让季兰香整治一桌饭菜,把翟恒叫来,哥四个陪着大队来人吃了一顿饭,那两个人吃饱喝足骑马走了。
要开始修道了,一家至少出一个壮劳力,老三家只能四丫去,晚上老三摸着着四丫精瘦的身子说:“你受苦了,跟着我你一天都没享过福,这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了,成亲那会多胖乎呀,现在都硌手。”
四丫转过来搂住老三:“三哥,你想啥我知道,甭担心我,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啥都好,你看你这身上不是也皮包骨的?咱还年轻日子会好的。”四丫说着睡着了,她太累了。
老三看着四丫睡去想着:明天她要去修道了,别人家都是爷们儿去,自个家却是女人去。看看季兰香,比四丫大好几岁,看着她比四丫还年轻,四丫的脸上都有皱纹了,老三的泪落在了枕头上湿了一片。
正式修道了,就把原来的路面拓宽一下,修平整能过马车就行了,这十来里的山路修起来一点都不省力。
早起还没出门,淑惠来了“三嫂,我和你一起去”“你咋去了,老五呐?”
“老五冻着了,我去。”淑惠亲热的挽起四丫的胳膊,咱俩有伴”
老大派给四丫和淑惠的活是挖土铲土,这是最轻的活计了。两个人一块干了五天,第六天下午,哄哄的开进了一辆绿色的小车,后头跟着个大的,在沟口停了车,下来几个人往沟里来。老大过去和他们说话,原来他们要去莲花山,想找个熟悉路的人“石头,你和解放军同志去。”
石头已经是二十多的大小伙子了,长得像秋华多一些,高高壮壮的。石头答应着就带他们进了山。
晚上老大过来说明天不用修路了,解放军同志过来修,具体的也没提。要说什么叫令行禁止在军人身上最能体会,第二天四丫看见许多军人在修那条路,老大说沟外也要修的。怎么修就不知道了十几天的功夫,路就好了,铺的平平整整的洒了沙子。靠河的边上还砌了石墙,浇了水泥,四丫摸着墙想:这得多结实呀。
作者有话要说:


、家长里短

当兵的还在修着路,一直到山顶,有好信儿的悄悄的起瞧了,也没看出啥来,老大嘱咐村里人该干啥干啥,人家那是军事秘密别瞎打听,小心吃吃枪子,渐渐就没人去了,偶尔的上山路过瞥一眼
山里的日子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四丫的小杆也卖了,她想养一头猪,又怕养不住,就问老大,老大说应该没事了吧,咱们这土地改革已经完成了,不会再来分家产了。四丫听了就打听谁家猪下了崽子,过了几天果然买了只小花猪回来。
七月的天气热的难受,碾道那边不时传出哈哈的笑声,四丫和淑惠抱着针线笸箩往碾道走。碾道在一个山坡下,安碾子的时候把坡砍成了一面墙,墙下长了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树底下搭着一溜石条凳子。凳子上做了五六个妇女,手里都拿着活计,那些女人看见四丫过来就招呼:“他三婶,过来这边坐。”
四丫指指旁边:“我和淑惠做哪边,人多热。”四丫指的那边不知啥时长得柳树,也有一搂多粗,柔顺的枝条垂下,遮住一片清凉,树下也有几块大石头。
淑惠说:这些女人,比男人还可怕,啥都说,就是一群女流氓。
四丫找了一块坐下把笸箩放一边:“你不耐听就别听,这就这样,你来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啥事,可不就想啥说啥。”
“那倒不是,她们成年到辈子的在这里也出不去一趟,除了干活又没有别的事,也就快了快了嘴了。”淑惠说“他们说的就当笑话听呗”。两人手里不停嘴上说着话,四丫在纳鞋底,水伏天纳的鞋底结实耐穿,她每年都在伏天纳下家里一年穿的鞋底子。孩子的鞋坏的快,她一年要做十多双鞋,手都变形了,指节变得粗大。
淑惠在缝一个孩子的小汉搭,一看就是给他小子缝的“那小子爱出汗,穿不住衣裳,缝这个给他挂拉着,比肚兜强。”
四丫看了她手里的活计说“你这针线好多了。”
“那是啊,你没看我下了多大功夫”淑惠把针在头上划了划“我可是天天的练,唉,以前我娘请了绣娘教我我都不学,哪想到现在坐着这个山窝子里学会了,”···
“你说你娘请了绣娘教你学针线?”四丫问
“不是了,三嫂,呃;你听他们说谁的了啥病?鼻子都烂没了。”淑惠打了叉,四丫不好再问,转过去听她们说话。
“是啊,挺好的妯娌两,嗯,鼻子烂了,说是啥脏病,我也不明白。”
“看见了,前些日子我回娘家,看见武嫂子了,手绢蒙着脸,身上有味,我娘说招人,不让我看去呐。”
“大嫂子你说这是咋得的?都说那妯娌两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唉都是可怜人,作孽呦!多少年了,日本人在那会儿的事,下边的保长最后催粮那回,我接了我娘家人躲在咱们这,记得不 ”
“记着呢,就那回说祸害了好几个呐不是?”
“谁说不是?就她们倒霉,得了这病 。”
听他们一说,淑惠想起来早起看见两个手绢蒙着脸就露出双眼睛的女人去了李二家“我还纳闷,咋大热的天还蒙着脸,我还以为是大侠来着,闹半天是得了病。我看她们这八成是梅毒,听我爹说过,梅毒最后烂鼻子,眼圈啥的,没治了。他们找李二哥也没用,我觉着不行了,早治还行,早咋不来呢?”
四丫看着淑惠“这病哪好意思看呀?这是没法子了吧,都是可怜的,能治就治治吧,还年轻哪,听说还不到三十。你爹还知道这病?”嘿嘿,淑惠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四丫觉得淑惠的家应该是不简单的,行动坐卧都看着和他们不一样,那种骨子里出来的东西不是刻意就能够改变的,她看着随和,实际很执拗,老五说她的学问比他要好很多,还会点医术,老五的身体就是她一点一点的调理过来的。四丫和老三说过自己的怀疑,老三说只要好好过日子就不祸害他们家就行,别的甭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争风头淑惠起名

说着话一个孩子大哭着跑了过来,“三婶,敏瑜打我,哇哇,他把我推泥坑里了。”
孩子浑身是泥,一边哭一边说,“敏禄,你别哭,慢慢说,敏瑜打你哪了,”四丫看他一身泥,也不知打哪了“三婶领你洗洗去吧。”四丫领着敏禄去了河边。洗完看看那都没事。就放心了,说回去训敏瑜。
敏禄是刘玉莲的老儿子,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柳玉莲三十九得了敏禄,怀的时候就想吃辣的,心里想着一定是个丫头,那叫个高兴,逢人就说这回是丫头。结果生下来又是个带把的,柳玉莲失望了看着满屋子小子闹心。闹心归闹心来了就要好好养着,这孩子生下来体弱,柳玉莲比哪个都精心,当成个闺女似的养着,养成了动不动就哭的性子,谁都不爱跟他玩。
敏瑜是四丫三十一添的,比敏禄小一岁,四丫看着柳玉莲养一个是小子养一个是小子,自个养一个是丫头,养一个是丫头,心里难受,老三知道她咋想,开导她:丫头是娘的小棉袄,棉袄多了好啊,冬天人家穿一层你穿三层,谁挨了冻你也没事,四丫破涕为笑。
敏瑜下来她都没敢瞅,刘婶子说:“老三家的快看看,是个茶壶嘴,带把的,小子”。
老三抱着放四丫枕头边上“看看吧,是儿子,高兴不?”
四丫掉着泪抱着“臭小子咋才来,让娘好等”。
四丫两口子老实,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比他大的也干较量,还跟着翟恒学功夫。
四丫说:“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土匪似的,你也不管管,还让他跟翟恒学功夫,以后惹祸咋办?”
老三说:“我就太老实了,学功夫体格好,别和我似的拖累家里。”四丫默然
。敏瑜长着老三一般模样,长方脸,长眉细眼的,用淑惠的话说那叫凤眼,人家关羽是丹凤眼,我家敏瑜是双的。白白嫩嫩的咋晒都不黑的皮肤,嘴口不像老三的薄唇,也不像四丫厚嘟嘟的,取了两个人平均,方口上薄下厚的嘴唇,一笑嘴角就翘上去很俏皮的样子。
“孩子不动的时候坐在那可老实了,一动起来就和狼似的”这话是柳玉莲说的,她家敏禄可没少吃敏瑜的亏。
淑惠在四丫屋里住过,和四丫亲近,敏瑜满月,她就嚷嚷给孩子起名字,柳玉莲说起个小名,淑惠说起大名,两人较劲。柳玉莲说这个孩子顺着他姐姐们叫,在腊月生的,叫四冬。淑惠说:君子端方,温良如玉,瑜,美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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