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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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回来!”
红绣吆喝着跟进了月洞门。一开始还知道自己跑向了哪个方向,待到追急了,追蒙了,也不知自己到了哪,只想着别让黑猪丢了惹了事,自己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着黑猪闯进一闪敞开的院门。红绣也跟着冲了进去。
此时院中一位身着青色布衫的少年正蹲在地当间捣鼓手头几根木头,闻声猛然抬头,一只黑猪迎面扑来。
“啊!”
少年惊呼一声,想要闪躲却还忙着搬走手头的东西,略一迟疑已是来不及了。当下被黑猪撞翻在地。木头棒木头片散落一地,他人也差点被黑猪压死。
黑猪惹了祸,速度减慢了些,红绣追进门瞧见仰歪在地上那穿布衣的少年,忙叫道:“抓住它啊,帮忙快抓住它!”
少年听闻红绣的话愣了一下,随即顾不得自己一身尘土,忙拽住猪尾巴,合身扑了上去,一人一猪竟“搏斗”起来。
红绣拎了棍子过来,又掏出事先带来的麻绳,在少年的帮助下拴住猪脖子,气喘吁吁的骂道:“好一个畜生,让你乱跑,仔细跑到哪个主子的院里红烧了你!”
大黑猪哼唧了两声,想跑不能跑,只是往一旁挣。奈何红绣手里的绳子勒着脖子,动也动不了,试了两下便偃旗息鼓了。
“你没事吧?”将麻绳拴在小树上,红绣在裤子上蹭蹭手,走向自顾拍打尘土的少年身旁,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少年十六七岁年纪,合中身材,身上布衣被刚才大黑猪弄的脏乱不堪,长发随意用布带系了,此时乱蓬蓬如鸡窝一般。往脸上瞧去,他生的柳眉大眼,高鼻薄唇,眼角下弯,嘴角上扬,不笑亦是在笑,长得甚为讨喜。
见红绣打量自己,少年也光明正大的打量红绣,后露齿开朗一笑,问道:“你是哪院儿的啊?怎么把猪赶这儿来了?”
红袖见他笑容亲切,说话不咬文嚼字,便猜想他或许是哪位少爷的小厮,解释道:“我是外院儿看猪的。这大黑猪好不听话,自个儿窜出了猪舍大门,猪倌命我追赶,才到了这”
左右一看,原本整洁的院落此时被黑猪横冲直撞弄的一片狼藉,也不知做什么用的木头架子木头手工还有瓶瓶罐罐都散落了一地。
红绣小脸一白,忐忑的问:“这院儿住的是哪位主子?”
“哎!”少年见红绣紧张的模样,长长的叹了一声,大眼一转,哭丧着脸道:“完了,二少爷刚吩咐我整理院子,如今竟被你闹成这番模样,让我如何跟二少爷交差!”
“啊?”二少爷?红绣不免有些傻眼,让她扫猪舍,她把猪“扫”到内院儿来,还弄乱了二少爷的院子!
少年察言观色,见红绣呆呆的便知她在担忧,笑道:“不过算了,若是你肯应我一个请求,今儿这事我就一力承担下来,还想办法帮你遮掩回外院儿去,你看如何?”
如此当然好,她此时最是不能惹事的。红绣看着少年诚恳的笑脸,忍不住点头:“如此,红绣谢过这位大哥了。”
“红绣?”少年一愣,随即笑道:“好说好说,你且先过来。”
少年毫不避讳,拉了红绣的袖子来到拴住黑猪的小树旁。
“转过身去,面朝着大门。”
红绣疑惑的眨眨眼,不过瞧着少年不似坏人,或许是想踹她一脚解恨?
见红绣转了身,少年窃笑着从怀中拿了火折子,吹了两下,倏的弯身点燃了猪尾巴。
红绣只闻到一股烧猪毛的味儿,还未曾意识到发生什么,便听见大黑猪一声嚎叫。嗷的一下窜出了院门!
“哈哈哈哈!!”那少年抱着肚子笑翻在地,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硬是把自个儿本就不甚干净的布衣曾在青石砖上。
“你!”红绣怒瞪着少年,语塞的不知该说什么!
“你去追啊,去追啊!哈哈,让你把猪赶进二少爷院儿来,坏了少爷的物件儿不说,还要累得我受罚,如今可看你那头黑猪怎么在内院闯祸。”少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间或还扳着手指头数着数,道:“旁边儿是大少爷的院子,然后是书房,当间儿是大夫人正房,再然后是柳院儿和秋院儿,看看你的猪能跑多远!”
少年话音刚落,院外远处就传来一阵喧闹,有女子的尖叫声,有杯盘落地的破碎声,有主子们吆喝奴才抓住黑猪,还有家丁下人们嚷嚷着先灭了猪尾巴上的火,内宅大院立时鸡飞狗跳。
红绣瞪着自顾自坐在青石地面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的少年,最终也值得抿抿嘴唇,转身离去。
诸葛府藏污纳垢,是她蠢笨才会相信了陌生人,搁在现代,那少年也就是个初中生,又长了一张和善面庞,真是叫人无法不去信任,如今上当,黑猪已是用不着她去追了。相信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有人去外院兴师问罪。她必须快些回去,免得累娘亲受苦。
回了外院儿,黑猪不见追回来,红绣先是被猪倌痛骂了一番,带到连翘苦苦哀求,红绣挺直了腰杆说是出了事儿自己承担,那猪倌才作罢。
然而不出红绣所料,半个时辰后,张管家已亲自带了人来到外院。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二章 原来是个大人物
红绣也不晓得自己一遭穿越到时空夹缝中的南楚国,怎的一日平静都得不到。
猪倌瞧见张管家带齐了小厮家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外院儿,知晓事情不妙,未等张管家问话,便先揪住红绣的耳朵,骂道:“作死的傻蹄子!叫你清扫猪舍,偏叫黑猪跑了出去,作死,作死了你!”
红绣疼的皱眉,娇小的身子被扯的踉踉跄跄。这等不尊重人的行径在现代她是无缘得见,如今被猪倌手重的掐了一把,耳垂似乎都要撕裂了一般,奈何她身量小,力气也小,挣扎也是无用。就这样在娘亲担忧的劝说中,被猪倌拎着来到张管家跟前,推搡了一把,险些摔倒。
“张管家,就是她把黑猪放跑了的,我给您把人带来了!”
张管家不惑之年,身材高大,方面长须,微向下的唇角显出此人不苟言笑的个性,厉眼扫了下猪倌,猪倌立即低了头,收敛了张狂。
“你是红绣?”
红绣低眉顺眼,答道:“是。”
“嗯。”张管家向两旁使了眼色,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走,夫人和两位姨娘要亲审。”
红绣心下一惊,这事连杜氏和两位姨娘都惊动了?
两名家丁听令,上前将红绣双臂押住,推着向外走。连翘心急如焚的冲上前来,硬是推开那两人,将红绣藏于身后,恳求道:“张管家,红绣年纪尚小,痴病也未好利索,若是犯了错也是怪我管教不严,她并非有心的,张管家罚我便是,莫要同一个痴儿计较了。”
“娘亲!”红绣急急推开连翘,安抚的拍拍她冰凉的手,道:“娘亲莫怕,错既然是红袖犯下,如今生了事端,自然要红绣自个儿承担。况且大夫人明察秋毫,自然不会为难了女儿,娘亲且放宽心。”
给了连翘一个坚定的眼神,红绣转身道:“张管家,事是红绣一人所为,与我娘亲无关,还请您快些带了我去前院复命,免得劳夫人主子们久等了。”
张管家像是惊奇的望了红绣一眼,这才先行转身离去。方才押着红绣的两名家丁上前拿了红绣,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外院。
连翘泪眼连连的追了两步,奈何外院下人不得主子特许是无权出去的,只能趴在黑漆门框上眼看着女儿被带走。
“连大娘莫要担忧,红绣不会有事的。”
伏武虽是这样劝说,可脸上忧色不减,浓眉都皱到了一处。如此一闹,还不知要给红绣惹来怎样的事端。
红绣出得外院,踩着整洁的青砖路面,一路穿院落过回廊,不一会来到一座大屋近前。杜氏身旁的大丫鬟琥珀早已久候多时,见人来了,先是轻蔑的瞪了一眼红绣,眸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又为张管家殷勤的掀了棉帘子,不多时屋内便传了话来。
“带红绣进来!”
两名家丁押了红绣向前几步,到了门口,就有两个丫鬟将人接管了去。
入得房内,一股暖香扑鼻而来。红绣绕过山水画的屏风来到屋当中,身子因冷热交替的不适而抖了两下。
首位上,杜氏披着大红的斗篷斜倚而坐,面色难看,眸光凛厉。诸葛言然身着宝蓝色长衫,外罩着黑色锦缎的大氅立于杜氏右侧,面沉似水。两旁的秋姨娘和柳姨娘,各个脸色苍白。病弱些的秋姨娘,甚至还用雪白素手拍着胸口,似是还未缓过劲儿来。而秋姨娘身旁的一人,却叫红绣倏的张大了眼。
一身白色锦缎长袍,领口袖口处镶着兔毛,显得少年面如美玉。白皙的娃娃脸上柳眉大眼,鼻梁高挺,眼角微弯,嘴角上扬,不笑也似在笑。他不是方才二少爷院子里的小厮吗!?
那“小厮”见了红绣,立刻挤眉弄眼了一番,眼色使的眼珠子险些飞出眼眶。红绣低下头,心里已有了计较。
大丫鬟琥珀见红绣杵在当中,见了主子也不晓得行礼,立即上前怒斥道:“哪儿学来的规矩,见了主子还不跪下!”
推了红绣一把,琥珀抬起脚还预踹她膝盖一脚,不料正对上红绣的一双大眼。被这样清澈如山涧清泉的眼神一盯,脸颊骤然发烫,脚抬起来又放下了,只又推搡她一下道:“盯着我看作甚,快跪下行礼!”
红绣低头,规规矩矩行了礼,将鄙夷尽数敛于眼中。
杜氏慵懒却威严的道:“红绣,前些日子小偷小摸,大少爷已然法外开恩,免了你的杖刑,仅是罚你去清扫猪舍,你连此等小事都要怠慢,竟敢在猪尾巴上点火,让黑猪在内院横冲直撞惊扰各位主子,莫不是对大少爷心怀不满,特意为之?”
红绣磕了个头,“夫人明察,红绣并非有意,况且猪尾巴上的火另有他人所为,并非红绣点火。”
“他人所为?”杜氏吊梢眉一挑,“如此,我倒要听听,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了。”
红绣直起身子,看向秋姨娘。秋美人面色苍白,抚着胸口仍是惊喘个不停。而她身后的美少年则是一味的冲她眨眼。
红绣面露天真疑惑,佯装不懂,抬起小手指着那少年道:“回夫人,猪尾巴上的火是二少爷点的。”
她刚才看到衣冠楚楚的美少年,便分析出刚才自己是被人耍弄了。
娘亲曾说过,二少爷诸葛言威今年十七,是秋姨娘所出,平日里最是调皮捣蛋的一个,在院子里得了个“混世魔王”的美名。他不喜读书,更不喜行商,管事管账也一律不爱,却最爱物华天工,没事做个手工制品,要么研制个新奇玩意儿,再或是炼制些稀奇古怪的药粉药面儿,刚才黑猪进了二少爷的院子,撞坏了他捣鼓的一应木板木棍,想来是坏了他的新发明,他成心捉弄报复。然而,这样顽劣的少年,不顾下人的死活,她又怎能一人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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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十三章 恶有恶报?!
诸葛言威见红绣将自己供了出来,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丫头也忒不地道,怎的这么快就招了?
杜氏眯了眼,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突然不气喘了的秋姨娘,凤眼一瞪,当下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派。
“哦?二少爷?如此倒是新鲜了,二少爷整日忙于造些新奇玩意儿,怎会想起去招惹猪舍里的黑猪了?!”
诸葛言威闻言立即垂下头,乖乖的走到当间儿,行礼道:“是儿子不懂事,儿子也是一时好奇心起,瞧着猪尾巴甩来甩去,不知点燃了是何模样,便偷偷潜去了外院儿挑了一头烧着玩儿,不曾想那畜生真真不知好歹,竟跑到内院儿撒野,冲撞了母亲大人,是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
诸葛言威话音刚落,周遭立即传来一阵低笑,奴才们虽知晓此时场面紧张,不是他们发笑的时候,却被素来搞怪的二少爷逗了个措手不及,瞧见秋姨娘脸色难看,下人们这才噤声。
杜氏用帕子擦了擦嘴,掩住了笑意,瞥向红绣,懒洋洋的说:“如此,到真不是红绣作怪了?”
“夫人明鉴。”红绣抬起头应了一声,倒是有些惊诧诸葛言威将所有罪名一力承担,但如此更好,谁叫他点了猪尾巴呢。
诸葛言威躬了身子,头更低了,“正如母亲所言,这个丫头确实不知情,猪跑了她还在后头撵来着,奈何大黑猪被惊吓到,如何是她撵的上的。”
“嗯。”杜氏拉长了声,瞧了一眼额头冒汗的秋姨娘,放软了音调,但威严十足的说:“言威,你也十七了,整日里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就罢了,怎的如此顽皮不更事?堂堂诸葛家二少爷,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是,母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诸葛言威深深行了一礼。
杜氏叹了口气,伸出右手,琥珀立即上前虚扶了一下,杜氏优雅起身,向前迈了两步,秋姨娘和柳姨娘二人也忙跟了上来。
“既然如此,红绣是无罪的了。言威,念在你敢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