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臣妾恭候多时-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侍卫们此起彼伏,有人拦下利箭,有人倒在跟前,但被围在中间那人,却始终不曾动过分毫,只有风掀起他的衣摆,微微地抖动,而他宛若玉雕冰塑。
秉娴满心的热血沸腾,自从看到破虏箭出现之时,果然来了。
她等了许久,就为此刻。
望着那些为了护那禽兽倒在跟前之人,秉娴心中又是痛快又是痛恨,……但……哪里却始终有些不对。
是他太冷静了些,他……怎地一点儿慌张之色都无?
下一刻,破虏箭射死大半侍卫,黑暗之中,身着夜行衣的磬城高手嗖嗖跳出,手中弯刀,毫不留情地向着围过来的士兵们身上招呼过去,渐渐逼近了那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磬城而出的高手五十余人,想要一击得手,将这魔头斩杀当场,若功成,那这两万大军无人统领,磬城之危可解。
直到现在,他才抬起眸子来,一双异样眼眸,毫无任何感情起伏,就算他脚下就伏着一具尸体,就算那尸体先头还是鲜活的,曾试图伸手握住他脚腕,忠心耿耿说一句:“将军快走。”
但他自始至终,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人挣扎而起,望着那沾血的手指想要沾上自己的靴子,他的面上才露出一丝讥诮之色,——倘若这侍卫真的握过来,或许,便不会死在敌方手中,而是死在自家将军手中,那是他拼死想护着的人。
肮脏的人呢,他很是想一脚踢开,看到血,总能惹动他心底狰狞杀意。
那沾血的手指停在半寸之外,僵住不动。他才放过,抬了眸子,冷淡的眸子扫了一眼满目黑暗,黑暗之中,憧憧地不知潜藏了多少磬城来人,但他无所畏惧,面色清冷,眸子更是冷得如冰,但他浑身的血液却在叫嚣。
只有杀戮能够引起杀戮,只有杀戮能够停止杀戮,而他的骨子里生来带着嗜血而野性的因子,仿佛是天性,一种对于死亡跟黑暗的向往,捕杀,撕咬,……杀戮之性无法抗拒,层叠的尸骸,挣扎绝望的生命,消失的所有,成为他最为喜欢的风景。
“哈,哈哈哈哈……”强敌当前,他忽地仰头,长笑起来,就在一瞬间,双臂张开,强大的气流自掌心滚滚而出,两个隔着十几步的磬城高手,首当其冲,被强劲的掌力击得身子倒飞出去,双双地嘴角喷出两道血箭,人在空中,却已气绝。
而他脚步飘忽,不见他如何动作,他却已经向前而去,宛如魔神过境,毫不留情,掌风过处,腥风血雨。
一掌毙命,已经是极大仁慈,呼号惨叫不绝于耳,而他只觉得享受之极。
那风越发的大了,将他肩上披着的那件外袍吹得飞起空中,似是一片淡色的阴影,似是死去的幽灵,铺天盖地,逃无可逃。
秉娴嗅到风里头散出的血腥之气,死亡的气息,紧紧包裹而来,仿佛透过铠甲,贴在身上。
好强……真的……很强。
她以为安排的已经万无一失,却仍旧低估了此人的实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是恶魔,不该存在于人世才对!
恐惧,愤怒,悲哀……让她浑身发抖,几乎无法呼吸,双眼看着那人大开杀戒,顷刻之间,磬城而来的五十精锐,一一倒在身前,同南楚的侍卫尸身交错,血液契合,分不清谁是谁,谁不是谁。
一时之间,周遭的喧嚣叫喊声都似停了,就仿佛不仅仅是在场士兵,就连天地神明都被这一幕惊呆,不敢出声。
只有火,扫荡一切的火,还在横扫一切吞噬一切,试图肆意地将所有好的坏的,烧灼成灰。
秉娴后退一步,又站住双脚,眼睛望着那冷冷站在原地,仿佛仍旧未曾餍足的,——恶魔,他站在百十具尸体之中,是在凭吊,是在回味?大概,更是在享受。
享受这一场生命消失的盛宴,。
秉娴闭上双眼,眼睛酸涩无比,风射入双眸,泪奔涌而出。她扭头看向火:风,你吹得更大些,将所有,都烧成灰烬吧,将这自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魔,也重新带回地狱吧!
士兵们惶恐不敢做声,一直到他开口,道:“若是被杀,便是技不如人,我曾得罪朝中权贵,带兵之中,一半是老弱病残,放在外围,权当诱敌深入,为国战死,强如无用病弱死。余下诸君想要活命,则当搏命死战。磬城之人龟缩良久,本将军料他们会有此举,胜负之战,才方开始。”
天地无声,只听他一语。
他负手背后,缓缓回过身来,火光映的那清冷的脸色有些发红,却凭添血似的绝艳,恍若魔神。他道:“老规矩,大家都知道不用多说了。——传我令,全歼磬城来犯之人,功成后,三军同庆。”轻描淡写地,将领们战栗拱手:“得令!”
一营十队,一队五十人,五十人之中另分小队。队中有一人逃,斩左右同袍,三人逃,加斩伍长,三人以上逃,加斩队长,依次是统领,校尉……这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曾有过一个营作战不力,被斩杀过半的记录。
有那么一刹那,曾经想冲上去。
但明明知道以卵击石,见他杀人如草芥,越发觉得自己之渺小无望。
秉娴后退,一步步地后退,双腿宛若灌铅,终于从所有士兵从中退出去,冲到马房。
解开所有马缰绳,将马儿打跑:“快走,快走……”马匹懵懂不知,只能恋恋不舍地跑开去,终于被火光惊动,于是四散奔逃,又引发新的骚动。
秉娴一口气跑出马房,迎面似看到张胖跟季南来到,似跟她招呼,秉娴来不及作答,拼命地从两人中间冲了出去。
一口气到了军妓营,却见七八个妓女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口,又有几个被士兵拉扯着,欲趁乱行不轨之事,秉娴张目四顾,看不到绿芜,匆忙间拉住一个跑过的妓女,那妓女却尖声大叫,以为她想要强奸。
秉娴放手,正见一个士兵压住个妓女,上下其手。秉娴上前,揪住那士兵衣领,将那士兵一脚踢开,醉醺醺地士兵倒在旁边,捂着肚子,嘴里兀自骂骂咧咧。
秉娴将倒地的妓女拉起来:“绿儿姑娘呢?”
那妓女一脸泪,泪眼朦胧,呆呆地道:“绿儿……绿儿?啊,她一早被将军的侍姬传去了。”
秉娴大惊:“你说什么?”
妓女道:“多谢相救奴家,不敢蒙骗军爷,早在起火之时,她被将军侍妾带走。”
秉娴将那妓女放开,呆呆地后退了一步,心乱如麻,回头看看,那火越发大了,一连烧了几个营帐,自然了……那绝好的美酒做引,白日在厨房相帮之时,她所放置的那些酒坛子,底下都暗置了特制的火药。
算计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苦苦守了大半个月,终于如愿等来。借风引发了大火,酒水炸开,火势自是无法遏制的,这个季节极少吹南风,更极少如此猛烈的大风,因此那粮草便在大帐之后不远。
约好了,磬城的精锐以火为信,见火而动。因此他们来了……而秉娴,则想趁乱,带着绿芜走。
可是如今,绿芜不在。
秉娴呆呆站在原地,火速极快蔓延,如也烧着她的心,哥舒九一声令下,他所属的夜军势必反扑,磬城来袭之人……多半凶多吉少。
这一场黑夜之中而起的战斗,虽然未曾到达结束,但秉娴已经得知结局,大约两败俱伤。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死,他却仍旧不死?
秉娴抱着头,无奈何大喝一声,跺跺脚,返身往将军大帐处发足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心潮激荡,恍恍惚惚……
某个BT,借用小花说小昭的一句:我对你都无语了……
——快把这孩子给收藏起来好好疼爱吧,小时候缺爱很容易长大缺钙好吗(斜眼看,我是指书……
7
7、木兰花:昔年多病厌芳尊 。。。
秉娴转身往大帐而去,跑到中途,迎面见几匹马飞奔过来,后面几个马房的人正行追赶,见秉娴来了,急忙招呼:“小贤,拦下它们!”秉娴只当未曾听到,向旁边一闪,便又要走。不妨一人横跳出来,当胸揪住她,喝道:“你聋了还是疯了?怎不拦下马儿?乱跑什么!”原来是马房的小队长。
秉娴道:“放手!”便想推开他。那人反而越发抓着她不放,嚷道:“你也是个懦夫!软蛋!不过是敌人偷袭罢了,将军又不是拦不下的,你跑什么?给我乖乖地呆着!否则小心我军法处置!”秉娴不肯听他啰嗦,手起拳落,将他打开一旁。
那小队长大怒,叫道:“蓝贤!你是失心疯了不成?竟敢动手,来人,给我拿下!”顿时之间,其余士兵纷纷拦过来,拉人的拉人,求情的求情。
秉娴被众人拉拉扯扯围在中央,脱身不得,出了一头汗,挣扎中抬头看向大帐方向,却见那火势越来越旺,随风传来点点火星飘扬,风里还有劈里啪啦烈火燃烧的声响,就宛如有什么正在她心头上也烧着一样,一时之间,双眼中也似要冒出火星儿来。
而在起火之前,距离大帐不远处的偏账之内,绿芜被人押着进去,抬头往上看,却见一个美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理妆。
铜镜昏黄,里头映出一张模模糊糊、却依稀可见绝色的脸。绿芜静了会,问道:“不知二姑娘传奴婢来,有何事?”
那人闻声,有些怔然,一声“二姑娘”好久不曾听到有人唤起,不由地略觉出神。
昔日相府中的千金小姐,如今……好一场梦,终究会有梦醒时候,只不过,此刻,究竟是梦是醒?
兰容嫣对镜笑了笑,笑意妩媚之极,那春葱般的手指如兰花状翘起,将鬓边的一朵丝绒花儿整理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哟?这回你终于认得我了?”
她说了这句,缓缓回头,用心描画的一张脸,宛如披着美人画皮般精致,弯弯的眉,水汪汪的眼,樱桃唇,粉嫩的脸,豆蔻梢头,春风不如。
兰容嫣唇边带一丝笑,望着绿芜。
绿芜低下头,道:“若是无事,请放奴婢回去罢。”
兰容嫣转过身来,保养的极好的双手叠在一起,动作优雅放在腿上,道:“怎么?你有急事?等不及要回去给那些醉得半死的士兵弄得舒爽么?”仍旧是微微带笑的脸庞,不动声色的脸,樱唇初绽,难以想象,这样儿的话会是从这样的嘴里说出来。
绿芜皱了皱眉,双眼微闭将头转开一边去。兰容嫣却宛如无事,又道:“我听闻最近你给人整治的很惨,看样子,还好么……传言果然并不可信。怎么,你还不肯开口相求?只要你说跟着我,我在将军面前替你说一句话,你便不用再跟那些猪狗般的士兵打交道了,如何?”
绿芜静静地低着头:“多谢二姑娘。只是,绿芜觉得如今很好。”是……很好,她如今已是心甘情愿,想到那个人,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兰容嫣怔了怔:“你……”若有所思地看着绿芜,“你是疯了?傻了?那样还很好?”上回见她,已经是半死的模样,枯槁如鬼,憔悴的似要干枯了,以为捱不了多久了,没想到却仍如此嘴硬,还有,这气色怎么好似不比从前,莫非是夜色之中看不真切?怎么觉得她身上多了些昔日未曾有的东西……
兰容嫣心头跳了跳,细细打量绿芜,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绿芜心头一惊,略有些忐忑,怔怔打量一下帐子,现在时辰几何了?约定的时候……将到了罢?得想法儿快回去才是。
“绿芜在想,二姑娘该准备准备,伺候将军了。”她低着头,慢慢回答。
兰容嫣起身,走到绿芜身边,伸手将她下巴一抬,仔细看她的脸:“不对。”她望着绿芜,道:“你有什么瞒着我?”
绿芜身子一抖,却道:“二姑娘在说什么,我不懂。”
兰容嫣忽地笑道:“你怕什么?难道我是老虎么?我身边儿可只有你一个故人了,怎会轻易让你死?那样多寂寞的?嗯……先前所做的一些,不过是同你开玩笑罢了。”亲自打骂,暗暗指使派士兵欺负刁难她,原来都是她无聊时候的玩笑。
绿芜将头扭开,仍旧不语。兰容嫣道:“或许,我只是觉得不服罢了,毕竟,兰秉娴都已经死去两年多了,你何必还要对她念念不忘的?你是个女人,又不是什么古之义士,要死守旧主,不过……我知道,你心里头看不起我对么?你是恨我,为何会甘心情愿地伺候将军?对么?”
绿芜忍了忍,终于道:“他是害死相爷之人!”
兰容嫣又怔了怔,两道细细的眉毛缓缓皱起来,喃喃道:“是我听错了么?你怎地没再说他是害死兰秉娴之人?”
绿芜脸色微变,又道:“奴婢不愿再回想此事。”
兰容嫣定定看她片刻,忽地仰头大笑几声,手掩着红唇,缓缓地又放下来,道:“是啊,你是不愿再回想的,她也是被将军强占,玷污了身子的,同我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就因她死了,就比我高贵许多了?”
绿芜咬牙道:“二姑娘,姑娘她跟你不同。绝对不同。”
兰容嫣道:“哪里不同?怎么不同?”死死地看着绿芜。
绿芜道:“姑娘……姑娘她绝不会如你这般,不知廉耻地伺候自己的杀父仇人。”
兰容嫣笑:“你怎知道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