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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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蝉从不将段慕华与姜容相比较,其一,她与姜容自小青梅竹马感情之深厚本就不可言说;其二,他们实在是太不相像的人。单从样貌上看便可见一斑。姜容的俊美除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薛玉再没有人可以比拟,那般天人风姿,姜蝉曾想过哪怕有朝一日遇见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能学会一丝半毫。姜容的贵气是与生俱来的生长在血脉中的本能,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有着强烈的高贵的气势。而段慕华则是英挺冷峻,他的身上与其说是贵气不如说霸气来得稳妥。他的眼神从来都像极一只豹子,无时无刻不在侵略对手的勇气以及信心。他的举手投足间有着皇者浑然天成的雄姿,每一个动作但凡多一点便叫人觉得可笑,少一分又叫人轻视。想来世上也只有他能够将皇帝一词演绎得如此恰到好处。
佫晗在耳边提醒:“该走了。”
来到段慕华身边,身后领着一群妃嫔以及大臣,正式开始了祭祀典礼。
姜蝉为这个典礼特意准备了一套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其规格相当于皇后,只是为避人口舌少绣了几只鸟。加上头上一整套繁累的凤冠以及十支百样金翎穿花扣玉簪,整个人一旦站起来就是一种负担。
段慕华有意无意地总往姜蝉身边挪位,好叫她能在累时有个依靠,姜蝉心里尽管明白却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原来下决定不是最难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预定的事情发生才最辛苦。
一整套仪式做下来,姜蝉已经是汗流浃背,眼前几近出现晕厥的场景。段慕华搀着她,担心道:“是否觉得难受?”
姜蝉正欲回答,底下忽然一阵骚乱。那一刻她的心忽然跳得无比得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因为她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
人群的涌动一下子将姜蝉与段慕华之间的距离推开一阵,瞬间便倒在身边佫晗的肩膀。
段慕华一心一意牵挂着姜蝉根本无暇看顾其他,伸手便要去抓她的手。这个时候,李墨含已经举着利刃冲到他面前,狠狠便要刺下去。
那一幕简直要叫姜蝉晕厥,她的本能反应便是要阻止李墨含的行动,但身边的佫晗将她锢得紧紧,眼泪毫无预兆便打落脸颊。
那一刻姜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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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筹备(四) 。。。
眼看李墨含的刀刃离开段慕华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寸,旁边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挡在他面前,那把刀硬生生便插在那人胸口,又迅速拔出,鲜血一下子喷薄而出,染红了她今日穿着的淡紫色长裙,身体缓缓倒在身后段慕华的身上。傅清芝的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慕华。”眉眼笑意盈盈的,像极了刚刚出嫁的姑娘。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段慕华搂着她的肩膀,满脸的惊慌失措。傅清芝从没见过他为自己流露这样的表情,就像一个孩子弄丢心爱的玩具一样。
李墨含的手里仍握着那柄匕首,身边的侍卫还来不及涌上前,她的目光忽然从冷淡变得热切,对象也从段慕华转移到姜蝉身上。
她对着姜蝉诡异地笑了一笑,然后举着匕首便朝她冲过来。
这并不是计划里的一部分。按原来的计划,在刺杀完段慕华之后她应该被乱刀砍死的,可是途中冲出一个傅清芝将一切打乱了。但她必须完成这个任务,佫晗说的,倘若刺杀段慕华失败,那么思雩便是共犯!
于是她举着刀朝姜蝉跑去,她敢打赌,段慕华一定会冲过来保护她,一定。
果不出所料,在千钧一发之际,段慕华还是丢下了生命垂危的傅清芝转向保护姜蝉。她本想将刀刺入他的心脏,为此她不知对着稻草人苦练了多少遍,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外的因素太多,多到她解决了一个却解决不了另一个。那柄匕首只刺到段慕华的肩膀,她便被人从身后用一把刀结束了生命。
那个时候在场的人的视线皆聚焦在段慕华身上,只有姜蝉看到了她倒下那一刻嘴里默念着的唇语。
别伤害思雩。
段慕华肩膀上的鲜血一直在流,却不肯分出手去看顾,只是牢牢抱着姜蝉,嘴里不停念着她的名字。
蝉儿,蝉儿,蝉儿。
一场祭祀以上千人的死亡作为开始,以两个人的死亡作为结束。一个是傅清芝,一个是李墨含。
段慕华抱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失去力道,最后倒在她怀里。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脸上的泪水几乎将自己淹没。
宫里的御医全体聚集在崇阳宫里,以弈离为首进行会诊。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匕首上淬了毒,且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可以瞬间置人于死地。好消息是先有瑾容夫人挡了一刀已消去大半毒性,加之匕首只伤到肩膀。
“皇上何时会苏醒?”姜蝉问。
弈离回答:“或许明天,或许十天,或许一个月,或许永远。”
“你不是说毒性已消了大半?”姜蝉几乎要暴怒,宫里人只知道她行事狠毒,却从来没看见她失态的模样,哪怕是面临垂死边界。
“但我也说过毒性霸道。”
“他决不能死,你要医好他,必须!”
弈离剪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凑在她耳边:“要杀他的是你,要救的也是你。我的医术再高明也满足不了你的要求。”
姜蝉忽然像泄了气一般,从手指到身体一直在战抖。
我要杀他,为何要救他?
可我怎么能让他死?怎么能?!
佫晗赶上来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娘娘,你现在还不能崩溃,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处理。”
良久,姜蝉才渐渐稳住身形,反复深呼吸了十几次,说出来的话才不至于还有颤抖的尾音。她凑近弈离:“我说过他不能死,他便不能死!”
“治不好皇上,你们便等着满门抄斩!”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去了前厅。
弈离站在原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大殿里跪着的朝臣多如黑蚁,他们有的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分毫也不敢动一下,直到姜蝉的到来。
“众位大人们请起吧。”姜蝉道。
大伙面面相觑皆不敢起来,众口一词:“臣等有罪,不敢起。”
祭祀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如今皇上危在旦夕,谁人敢放松警惕?
“皇上知道众大人们的忠心,只是跪着并不能解决问题。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幕后指使者,稳固朝政,不让外人趁虚而入。”姜蝉道。
面上的神色已沉静如水,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失态与暴怒。
大臣们这才纷纷起身。其中顾相年纪已大,站起来时竟一时不稳险些栽倒。姜蝉连忙上前搀住,顾相是薛相旧交,忠厚恪守礼仪,被姜蝉扶着怕坏了规矩,急忙推拒,却被姜蝉按在手心里。那名美貌女子语重心长:“本宫一介女流,如今皇上垂危,唯有依仗您了。”
顾相听得一时感动,连连点头。
从拒绝封后到不肯与皇上共乘一撵,这个以美貌著称的昭仪娘娘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称颂不已。而她的识大体更叫顾相觉得自己是在有义务要帮她一把。
姜蝉退回高位,面向堂下朝臣。众人纷纷道:“谨遵娘娘懿旨。”
在走回内殿的路上,姜蝉问起:“宫氏如何?”
“没有娘娘懿旨走不出景安殿一步。”佫晗回答。
姜蝉点点头:“李墨含的遗物准备好了吗?”
“只等廷尉翻查。”
走进内室,御医们仍战战兢兢守着,一步不敢离开。姜蝉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便足以叫他们胆战心惊。
“你们先下去罢。”知道他们守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作用,姜蝉便让他们先退下。然后一个人坐在段慕华床边,静静地看着那个人沉睡的模样,沉静的,温和的,像一个无害的人一样。只是每天静静锁着,像是被什么困扰了心智。
姜蝉的手抚摸过他的脸,刚才在人前假装出来的镇静全然不见,静默的泪水一颗一颗滴在床沿,很快沾湿了一大片被褥。
看了一会,她将头靠近段慕华的肩膀,然后伸手环抱住他,静静地闭上眼睛。
傅清芝的葬礼虽说规格为皇后级别,但段慕华还昏迷在床上,任谁也没有心力大肆操办。下葬那日,所以的悼词礼节都是姜蝉一手操作,忙到后来竟当众晕倒在地上,引得朝臣们一阵唏嘘:皇上得此贤妃,真是社稷之福。
夜里,佫晗服侍姜蝉休息,姜蝉却道:“不必了,我一会要去崇阳宫。”
“你今日都晕倒了,还不要好好休息吗?”佫晗急了。
姜蝉只随意摆摆手:“我今日不是已经休息了几个时辰?已经没事。”
说罢便要走出房门。
佫晗在背后冷冷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段慕华?”
姜蝉的步子顿了一顿,然后收回:“要收买那些大臣的人心而已。”
“你还想骗你自己吗?”佫晗道,“整日不眠不休守在他身边,为傅清芝的葬礼耗尽心神,说是做戏谁会相信?”
“你不信也好,我不会爱上他。我只是,觉得愧疚。”他是为救我受伤,我只是愧疚。可声音道最后变得愈发轻了。顿一顿才逐渐将声音拉高,“更何况,他若死了,台下面的人便要开始立储,那么刺杀他不是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只愿真如你所说。只是我呆在你身边的时日也不算短,清楚要爱上他这样的人何其容易,何况他那样爱你。”
姜蝉没有接话,只是径直踏出房门。
找出刺客的行动很快便有所斩获:在李墨含房中找出的书信可知,光禄卿与胡人暗中勾结密谋篡位,特意策划了行刺一事。姜蝉当即下令逮捕光禄卿,交由刑部审查。查封宫府,将宫氏打入冷宫,择日赐死。而对北方胡人则是当机立断解除原有的交好,宣布敌对关系。
燕国皇宫里因为段慕华久不苏醒一事人心惶惶,甚至有大臣上谏要立二皇子段奇南为储君。
段慕华勤于政事,半个月不踏进后宫乃平常事,是以子嗣甚少,何况大皇子早夭,剩下的便只有二皇子段奇南。段奇南虽说生母身份低微,但现为姜蝉之子,身份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有大臣进谏:二皇子尚年幼恐无法担此重任。于是乎两派便在朝堂上争吵起来。
“闭嘴!”姜蝉听得头痛,怒喝一声。
众大臣纷纷噤声。
自段慕华昏迷不醒朝政无人把持便由姜蝉垂帘听政。
“皇上只是昏迷你们便撺掇要立新君,成何体统?!”她站起身掀开帘幕走到台前道,“立储一事皇上不会同意,本宫更不会同意。你们说朝政无人把持,那么皇上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不就是让你们处理政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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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预谋(一) 。。。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红成猪肝。
姜蝉巡视一周,而后缓缓放轻口气。
“众位大人们的忠心本宫心中清楚,只是皇上现下仍昏迷不醒,本宫实在无力处理此等大事。朝中大事还是请两位相爷与大人们多多担待。”
她毕竟不是段慕华,当众训斥他们已叫人不满,若是不懂得松紧有度只怕隔日便会遭人诟病。从前只知做皇上威风八面,现在才明白并不是每一个人的肩膀都扛得起这样重的重担。
姜蝉给出这么一个台阶,大臣们也只有点头称是。立储一事便这样被压制下来。
段慕华的遇刺给了薛玉一个很好的契机,动作幅度也愈发不可克制起来。很快便与胡人达成同盟,一支密谋的军队悄悄占领了燕国北方。但为了掩人耳目,他现在仍是呆在傅清原军中。
“姐姐最近如何?”
经行刺一事,佫晗找了一个机会溜出皇宫,来到薛玉身边。
“劳神劳力,似是不好。”佫晗回答。
薛玉眼睛微微眯起,愈发显得双目狭长美妙。他与姜容最像便是这一双眼睛,单单是看人一眼便可勾人心魂。经过这些日子,他已经可以确定佫晗对他的忠诚,很多事也便没有顾忌地交由她做。
“我很快便会救她出来。”
“万一她不愿意?”佫晗问。
薛玉的眸子转向她,目光里的意思谁也看不明白。
“我觉得她喜欢段慕华,或许,她并不愿意让段慕华死。”
“段慕华本就不能死。他若死了新军即位对我们并没有任何好处。”
虽然长得不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模一样。佫晗心想。
“若只是如此交由太医们也就是,何苦日以继夜,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佫晗说道。可看到薛玉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佫晗便乖乖住了嘴。
阿玉这样想要复国,告诉他这些必然不开心的。于是转了话题:“阿玉,皇宫里的事已经差不多,是不是要我来这里帮你?”
薛玉摇头:“你只需替我照顾好姐姐,随时向我禀报。”说罢便挥一挥手示意她离开。
佫晗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营帐,外头的月光很暗,再踏出去就要看不见阿玉了。
转眼间段慕华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月。国内暴动四起内忧累累,朝政只靠姜蝉和两位丞相勉力维持。又有胡人这个外患叫嚣不断。周边的赵几次三番说要来探望都叫姜蝉回绝。说得好听是探望,不外乎打探敌情好趁虚而入。
姜蝉握着段慕华的手,脸颊紧贴他的胸口。鼻间似有若无便是他身上的味道,明明鲜活得是个活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