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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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玉儿长大了。”
薛玉温和地弯着眉眼,脱去青涩的英俊脸孔上露出与当年惊才绝艳的平胥王姜容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谦恭有礼又炫目非常,实在让人舍不得移开一眼。
看见姜蝉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痴迷,他感到一阵的心痛。渐渐地,隐去脸上的笑。他知道的,他笑起来的模样几乎与那位惊为天人的四哥一模一样。好多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只有他不笑的时候,姜蝉眼里看到的才会是薛玉?
流霜侍奉着茶水也一面打量眼前这个身量已经明显高出姜蝉的少年,忍不住也是眉眼里盛满笑意:“玉公子真真一尊白玉般的雕像。”
偏过头,正好看见门口挤着一大堆宫女透过窗子看着里面的薛玉,明知道他的笑容不是为自己,犹是满脸通红,羞怯不已。
若论俊美段慕华与段慕闻也是个中翘楚,但段慕华的帝皇之位显得他气度非常,常人连看他一眼也不敢;而段慕闻则总是一副风流走天下的模样,美则美矣,却实在叫人觉得不靠谱。然而薛玉不同,他不仅进退有度,行止优雅,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股温润的气质,低调,但着实吸引人眼球。
这样完美的男子,哪个女子会不动心?也难怪宫里这些小姑娘一个个光是观赏已觉心花怒放。
姜蝉牵过薛玉的手坐下,道:“转眼玉儿都十五了。”
薛玉道:“玉儿在宫外犹是挂心姐姐,今日见姐姐气色红润便觉欣慰。”
“我在宫中很好,倒是玉儿,已经是半个小大人,心里头可有意中人?”
薛玉没料到姜蝉会问这个,一时半会竟说不出话来。
见薛玉微微发红的脸,姜蝉柔声道:“可是心里有人了?不妨与姐姐说一说。”
薛玉摇摇头:“玉儿还没想过这些。”
听他这样一说,姜蝉心中已有几分想法,于是道:“郁锦近来可有找你?”
薛玉心口一沉,面上仍是平静的模样道:“郁锦常来的,我们一起学琴。”
姜蝉点点头,这便好。于是说道:“那么玉儿觉得郁锦怎么样?”
“郁锦善良聪慧。”薛玉道。
“若要将郁锦许配与你你可愿意?”
薛玉低下头,藏在袖中的手握成紧紧的拳头,指甲刻进肉里,陷出深深的痕迹与斑驳。
“但凭姐姐做主。”
姜蝉微微笑开,连连说着“好好好”。
薛玉自然知道姜蝉的意思。若能娶了段郁锦,不仅能成为皇亲国戚,还能一举摆脱姜国贱俘这个尴尬的身份,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即便如此,心口逐渐涌出的疼痛感觉叫他连抬起头来面对她的勇气也没有。
“不过,郁锦身份尊贵,身为嫡女,朝中大臣恐怕会有议论。”姜蝉道,“所以,皇上与我想将你安排到军营中去。边界战争未停,一些小国的侵扰不足为患,想立战功再容易不过。有薛相次子与军衔军功在手,想来那帮老顽固也想不出反对的手段。只是边关清苦,不知你受不受得?”
薛玉勉力打出微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前些日子孟浩还与我炫耀要跟着叔父上军营里头,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我开心还来不及。”
姜蝉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随意道:“皇上已为你安排妥当,年事一过便可去营中报道。”说罢,吩咐流霜准备饭菜去了,留下薛玉坐在原位,嘴角仍旧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姿势,只是不觉有些疲惫与辛酸。
吃了饭稍作歇息便有丞相府里的轿子来接。薛言泽还与往常一样亲自前来,一方面拜访一下新晋的婕妤,另一方面要亲自来接薛玉才觉安心。然而这一路上薛玉给他的感觉却与往常不同。虽然仍会与他交谈,笑意也仍是淡淡的铺洒在脸上,但是就是有一种压抑的情绪充斥其中,如何也挥散不去。
但是他并没有问,他了解薛玉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不论旁人如何也是不肯透露半句。只是这样深沉的情绪叫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背负着,只是看着便觉得心酸。忍不住拍拍他的肩,似作无意道:“玉儿又长大一岁,可想要什么礼物?”
薛玉冥思半晌:“不如便送我一套兵书吧。皇上与婕妤已恩准我年后去军营里历练一番。”
薛言泽愣住好久,才问道:“皇上为何忽有此意?”
“若能上得战场立下军功,我与郁锦的婚事便有着落了。”薛玉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欣喜与激动,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平板而无味。
呆呆的一声“哦”被淹没在车轮滚动的嘈杂声响里,滚入尘土,扬起一阵白烟。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没有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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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军营之旅(二) 。。。
三日后,薛玉从薛言泽手里接过一本蓝色皮面的老旧书本,然而书面上所印的字却叫薛玉欣喜若狂,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洑水遗录》?!”薛玉不禁喊出声响。
传闻《洑水遗录》乃秋水居士生前所著最后也是唯一一本兵书。上面详细记载了十五年前赵国对抗卫国那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的经过,其中不乏秋水居士本人的论断与思想,更藏着他毕生的心得。
见到薛玉笑靥灿烂的脸庞,薛言泽欣慰地对他点头微笑。
捧着书,薛玉不禁问道:“可是,《洑水遗录》不是失传了吗?大哥从何处得来这样的宝贝?”
薛言泽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弈大人,他知道你要去军营历练,将这本书托付我交予你。”
弈离弈大哥?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绝世珍宝,且不知是从何得来,赠与我实在是一番好心意!
“我该去亲自感谢他!”薛玉笑逐颜开,忙嚷嚷着。
“今日他进宫去给婕妤就诊去了,你忘了?”薛言泽提醒道。
薛玉这才记起每月弈离都要进宫给姜蝉调养身体,思及姜蝉,心中又是一股难言的心酸。
见薛玉不知为何忽然暗沉下来的脸,薛言泽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想起今早军营里有人来报的事便对薛玉说:“今早军营中人派来说大概明后天你便可去报到了。”
“真的?!”
毕竟是十五少年,一听到可以去军营里历练,心中那番热血便无法抑制地喷涌出来。
薛言泽点点头,道:“去军营里可不像家中随便,燕国军纪严明,哪怕你身份再高也是没有办法为所欲为的。”
薛玉连连点头,道:“我知道的。我已十五,应该长成大人了。”心中念想一动,尤其想起这几天没有遇见姬怀鹿,件事也还未告知他,明日便要动身,该告知他一声才是。于是假托说要出去找户子迁他们,道了别便跑出家门。
一路小跑,几乎可以预见到姬怀鹿听到这个消息时候惊讶的表情。方踏进小屋里便听得一阵悠扬琴声,纠缠绵延,除了偶尔有些许停顿,大抵是技法还不够成熟的缘故。
心想:怀鹿真是聪明至极的,学琴也不过一旬便得如此长进,要知道当时他可是连音律都丝毫不懂得。
正要推门进去,便听得屋里有一个小童子的声音传来:“公子已经练琴好久,该歇一歇了。”
应该是侍奉怀鹿的小童阿青。
“我尚有好些地方连不上,需再弹一会。”姬怀鹿的声音除却一如往常的慵懒还带有一些焦急情绪在内。
“公子昨夜也这么说,一练便是一晚。”阿青想劝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旁敲侧击。
“我的身体自然知道,你下去罢。”传来的是姬怀鹿武断的声音,不容拒绝。
“不行!这样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薛玉听到此处不由得推门而入。
只见姬怀鹿一脸惊讶神色,似乎没想到薛玉会这个时候来。但是脸色可以明显看得出昨晚或许连前夜也没有睡好。
阿青见薛玉进来了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我并未觉不适。”姬怀鹿缓缓转过头去,手作势又要搭上琴弦。叫薛玉抓住手,一看,纤细白嫩的手指上布满红痕,鲜红的肉往外翻开,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为何这样不好好爱惜自己?!”薛玉抓着姬怀鹿的手问道。
谁知他只是淡淡收回手,毫不在意道:“要练好琴不就会如此?”
“即使手指会受伤也不至于这样!你分明是不眠不休了好久!”薛玉扳住姬怀鹿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道:“若是担心琴艺问题叫郁锦看出破绽,我自有办法。”
脸上的颜色又是淡了一层,细看之下只剩下一点血气在撑着。
看姬怀鹿摇摇欲坠的模样,薛玉忙扶住他,焦急地问道:“可是感觉不适?”
却被人家随意地推开,换上一副百毒不侵的面孔道:“大概有些发晕,歇息一会便好。”说罢,唤来阿青帮忙扶去床上躺一会。
薛玉一直在他身边守着,又再三吩咐阿青若是严重了要请上大夫来看看,直至姬怀鹿睡着才轻步离开。走回薛府才惊觉自己忘了与姬怀鹿说最重要的事——他明日要去军营!
叹息着摇摇头,心想,反正说不说也没什么。而想到明天开始就要去军营里,又是一阵热血沸腾,连晚上做的梦也是骑着战马沙场肆意。
早晨起来,怀揣着薛言泽的再三嘱咐骑上马由小兵领着往军营去。
离营地还有半余里便听得震耳欲聋的呼喝声音,仿佛看穿薛玉的疑惑,小兵解释道:“这是营中大家伙在演练发出的声响,老远便听得见。”
随着那一声一声的“哈哈哈哈”铿锵有力的声音,薛玉的心也仿佛随着那些声响有规律地跳动着,闭上眼就是快马黄沙的场景。
来到军中,连守门的兵士也是身着一身笔挺的暗红军服,看着实在要说有多神气便有多神气。这是薛玉第一次接触到军营的生活,即使是他在还是姜玉的时候以皇子之尊,哥哥们也是因着他的年幼不肯叫他靠近军营半步的。今日一见,才发现从前的生活有多么不完整。
接手他的是一个叫纪胡夫的彪形大汉,虽说身形看着可怕,但说起话来还是慈眉善目的,语气里满满的恭敬与不敢怠慢。薛玉知道他是在忌惮着自己的身份,不敢拿军营里的规矩随便约束自己,心中虽有遗憾,但仍是被第一次的惊喜所淹没。
第一天的任务并不多,无非领了一套崭新的军衣穿上,然后由纪胡夫领着在营中到处走了一圈,随带讲了讲营中的法纪,中间不乏一些粗俗无聊的笑话。也是通过与纪胡夫的交谈,薛玉了解到他是校尉,平时只专门负责带一些像自己一样的新兵的。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仍旧不小心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薛玉当然知道他是觉得像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来道军营里只不过玩乐而已,哪里是来学东西?
将整个军营逛了一圈天色也已经黑下来。薛玉的饭菜与别人不一样是专门送进帐中享用的,饭食菜色也要好看得多。
薛玉一见饭菜拿进来便知道他们是有意照顾自己,于是告诉那位送菜来的兵士他要出去与大家一起进食。说罢便走出帐子往人堆里面去。
起先是纪胡夫看见了他,见他急匆匆地来饭堂里以为是送去的饭菜不合这位小少爷的胃口于是便起身迎他坐下来,没想到薛玉竟径自去拿了一份饭食坐到他对面向他问好,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着。丝毫没有嫌弃食堂饭菜难吃的意思,不觉惊讶。
薛玉看他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疑惑到惊讶便开口道:“多谢校尉的好意,只是入乡随俗,薛玉既然到了军营里便该守营中规矩,这是做兵士的本分。”
纪胡夫愣了半晌,而后笑道:“薛公子果然有薛相的严谨之风,在下佩服。”
“还请校尉大人以后能按军营中的规矩一视同仁。我薛玉自认没有半分比不得别人,不希望校尉特殊对我。”薛玉淡淡一笑,复而咀嚼着嘴里的粗菜淡饭倒十分的津津有味。
春日总不似夏日热情奔放,悄悄于指缝中溜走也无人知晓些什么。
又是一季的选秀落下帷幕,环肥燕瘦桃红柳绿,各色各样的人涌入皇宫渴望能通过一场甄选得到一席之地。可是她们却也绝没有料到各自会带着怎样的表情留下。或一步登天从此成为主子,或惨惨淡淡只得落下宫人的下场,一辈子守着一个无谓的梦守到头发花白仍目光殷切。
已经晋升为婕妤的姜蝉只消呆在宫中一动不动便有许多人纷纷前来请安问好。看着那一张张鲜活的脸面初见犹是新鲜,看久了也便觉得无趣,只想快快打发她们走人便好。尽管浮香殿里有着连长安宫里也比不上的清寒玄冰坐镇,但日子炎热起来,整个人懒洋洋,连动弹一下也觉难受。
流霜递上一杯茶水,姜蝉懒懒饮一口,听着座下的杜长使喋喋不休说些什么,兴致上来了便“嗯”一声,大多时候则是半眯着眼连听都不听一句。
杜长使似乎也发觉姜蝉的心不在焉,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已经讲到无话可说。说到底她也是听了别人说这位姜婕妤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非但如此还很有手段,同她一季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唯有她越做越高。放眼后宫,大抵唯有她能一句话左右皇上的心意。想着总该好好讨好着,却不料人家连话也不愿意听自己说,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这位娘娘不开心?
想到这个可能,杜子音的心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