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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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蝉怎么肯放过我?她怎么肯?怎么肯?!
冲着紫衣大喊:“让你滚听不到么?”
紫衣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直将头颅缩进双腿间不敢去看仲甘珂狰狞的面目。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美人真是好大的脾气。”
仲甘珂猛地抬起头。
站在斜射进门框的阳光里的不正是姜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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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前因后果 。。。
随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屋子里又慢慢恢复光明,可是仲甘珂的心却一点一点失去光明。
“想不到几日没见,美人已这样失了礼数,见到本宫还不行礼?!”姜蝉慵懒地迈着步子,嘴里吐出的却是铿锵有力的话语,愈发映衬她那张闭月羞花的脸华贵十足。
仲甘珂急急忙忙跪下磕头行礼,双手触及地面竟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凉。
姜蝉“咯咯”地笑着道:“夏日还未过完,美人怎么竟抖成这样?”
“嫔妾失仪,请容华恕罪。”
“难不成是夜里有冤魂索命不得安稳?”姜蝉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寻了个位子坐下道。
仲甘珂微微抬起头,手脚抖得更加厉害。
“也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推到水里,眼睁睁看着她被溺死,即使铁石心肠也奈何午夜梦回吧?”姜蝉开始自顾自地说话,捧起手边的茶水打开盖子轻轻嗅了一口。
她怎么会知道?!
顿时慌张了手脚,好比一个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候被抓住,抓人者连带说出了她以前的罪状。
“嫔,嫔妾不懂容华的意思。”
姜蝉尝一口茶水嫌恶地将手中的茶杯丢在地上,正好砸中仲甘珂的手,滚烫的茶水将她白皙修长的手烫得红彤彤的。而她却连疼也不敢叫一声,生怕再有一句话惹怒了座上的那个女子。
“茶水嗅起来香甜,尝起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倒叫本宫想起来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美人你说对不对?”接过流霜捧来的另一盏白水尝了一口,“身份高有何用?骨子里的低贱,连一杯普通的白水也好过珍馐。”
仲甘珂知道这番话的意思。也是,羞辱得那样明显,有谁看不出来?
示意流霜将门关上,顿时,屋子里的光少了一半。
“甘珂,你真该死。”姜蝉蹲□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极尽温柔缠绵之能事,引得人心麻骨酥,却心惊肉跳。
“嫔妾不懂。”
“不懂?难不成还需要本宫将你是如何泯灭良知地把温良人推下水的情景重述一遍?!”声线愈发尖锐起来,险些掩盖了那狠狠的一个巴掌。霎时,仲甘珂左脸上明显地肿起一块殷红,即使室内光线阴暗犹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就这样下贱恶毒?连狗都晓得知恩图报,你却连起码的良心都没有!你以为自甘无耻就能攀上高枝?却不知,她还保不保得住你。”似是想起点什么来了,转了一声语调,“本宫居然忘了你将她害得这样惨,依夫人的手段想来不需要本宫出手罢。”
说罢,连看都不看趴在地上满脸灰白的仲甘珂一眼,嘴角满是嫌恶的嗤笑。正当她转过身去之时,身后传来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
“姜蝉,你才该死!”
硬生生扯住姜蝉迈动的步伐。
迟疑地转过头,却见仲甘珂不知何时已从地上起来,咬着牙一声一句道:“你知道我为何来燕国?因为你!原本父皇与燕国达成合盟要将你与你姜容生擒给皇上。但看了你一眼,父皇便无法自拔,居然动用兵力企图将你偷偷带走!这件事被戳穿之后触怒皇上,由此才引发楚国战败,我被送来和亲。”
思绪犹被仲甘珂这一番话说得转不过来,她又扔下一波惊涛骇浪。
“你说我泯灭良知杀了温良人,那么你呢?你杀死我的孩儿这笔账又该怎么清算?!”
“我杀了你的孩子?”姜蝉问。
说到孩子,仲甘珂几乎要发狂,眼里脸上写满悲痛之神色,似是不论如何都无法消去分毫。泪水滴落在嘴边,是甜是咸已然无从分辨,只觉得似乎停不下来,那几个月的难熬时光仿佛再一次浮现眼前。
她曾几千几万次在梦里梦见她未出生的孩子,前一刻犹笑靥如花,后一刻便是满身鲜血,胸口空空荡荡的,眼里流出尽是血水,他在哭,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连话都不会说。
“弈离说要救你需要一颗腹中龙子的心,皇上便要走我孩儿的命……”
不知道是如何消化掉仲甘珂颤抖的语句,笔直的背脊忽然觉得好辛苦,忍不住想要弯下腰狠狠拥抱住自己。
“姜蝉,我到底欠你些什么?要你这样不择手段地要回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因为你不要我,为什么?为什么?!”仲甘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去抓住姜蝉的肩膀狠狠摇晃,眼里几乎喷出火焰。
流霜以为她要伤害姜蝉,二话不说便上前使劲推开,将她推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身体撞上僵硬的地板有股浑身跌碎的疼痛感,这种疼痛比之额头因撞上梁柱淅淅留下的鲜血要严重得多。流霜上上下下检查着姜蝉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了伤。看见姜蝉没事才松了一口气,怨恨地走到仲甘珂身边狠狠踹了她一脚道:“这些理由好是牵强,难不成你忘了你生命垂危的时候是谁舍了性命帮你?怪只能怪你命途多舛,怨不得人家!你不愿恨自己便将一切推到别人身上,不觉羞耻?”
回应她的唯有低低的抽泣,在空旷冰凉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告诉我这些难不成为了让我内疚?”姜蝉问。
在这种时候告诉她这些恐怕不会是单纯为了让她内疚,如果,她还会内疚的话。
仲甘珂颤颤地用衣袖擦去额头上掉落到眼睛的血液,道:“我不想死。”
果然如此。
也是,谁想死呢?尤其是在宫里。若是这样死去连一座坟墓也不见得有人为你立,更不用说拜祭这种事。或许只需要几个月或者更短,谁也不会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很久以后可能偶然提起,只觉可怜,害人误己而已。
“现在却由不得我不让你死。你难不成以为沉鱼夫人会一个人背下全部罪名?”姜蝉冷静地提醒。
仲甘珂轻声道:“死人是不会诬陷的。”
姜蝉再没有看她一眼,转身走出大殿。临走前,她回过头也不知是朝着那个方向开口说道:“如果你的孩子还活着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筹码?”
如意殿外凉风席卷而来直扑脸面,刻骨的纠缠叫肌肤上每一寸纹理颤抖不已。
抬头看看被阴云笼罩的太阳,流霜在耳边说:“快下雨了呢。”
十月底,沉鱼夫人自缢身亡,此后,段慕华禁止宫中在谈论有关戚虞的任何事宜。从前朝露殿里的一干人众与此事有关的或灭口或遣入冷宫伺候,其余一干人等则分别被分配往其他殿里去。
十一月,傅清芝受封瑾容夫人,姜蝉则晋位婕妤,与紫寰宫里那位并位同立。为此,宫中又热闹了好一阵子。一转眼,新年接踵而来。
大清早,流霜便忙上忙下整个浮香殿几乎叫她走遍,吩咐贴好红纸挂好吉祥物,不论大厅小房,甚至连溷藩也不肯放过,定要整理干净了才算。
姜蝉见她跑动跑西,虽是腊月里却忙得满头大汗不禁好笑问道:“何必如此认真,往年也不见你这样。”
流霜回答道:“今年也是不一样呢!婕妤这一年里受的委屈可不够多,自然要彻彻底底清扫一番,将霉运统统扫走,更何况您已贵为婕妤,身份地位与往常哪能相比?不清扫干净会叫人笑话!”说罢,又急匆匆地跑到门前对着挂灯笼的小奴婢指手画脚上了。
姜蝉正觉无奈又好笑,门外迎来了段慕华,一身龙袍,仪姿非凡人所能比拟半分,连眉头皱着的弧度都显得格外英挺迷人却又不乏威严大气。一帮人浩浩荡荡的,似是刚下了朝便往浮香殿里面来了。本来守着门口的人统统叫流霜叫来清扫大殿,连一声通报都没有,段慕华左脚已经踏进殿中。
姜蝉急急下拜问安:“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段慕华扶起她,摸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于是放进自己宽大的手心里头,责怪地问道:“这般体寒怎么不乖乖去里面躺着?”
姜蝉忍不住掩嘴笑了,道:“皇上可是与流霜愈发相像,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美人笑开的模样好不动人,挠得他心头痒痒,忍不住拥她入怀,宠溺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姜蝉余光瞅见周围的下人还跪了一地,一个个低着头,没有得到段慕华的命令不敢起来,于是道:“皇上,底下的宫人们都跪了好一会了。”
段慕华便摆摆手示意了一下,拥着姜蝉进去里屋。
姜蝉吩咐好炭火便乖乖躲到段慕华怀里面去了。段慕华抚摸着她肩上的长发温柔道:“最近身子怎么样?”
炭火还没暖好,犹是有些寒冷,姜蝉往他怀里缩一缩,嚅嗫道:“除了有些畏寒,其余皆好。太医们开了好多药方,流霜非得要我每样都试一遍。天天下来几乎药都喝饱。”
段慕华“呵呵”笑开道:“流霜做得对,要非如此你连一剂也不肯喝的。”
说着,接过宫人手里的药碗递到姜蝉嘴边,微笑着看着她。
自从慎刑司以后,段慕华时不时便叮嘱姜蝉要好好养着身子,问这些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姜蝉忍着苦快速地和下,轻轻捶打他的胸脯道:“皇上都不知那药有多苦。”
段慕华包容地将姜蝉抱得更贴近一点,下巴轻轻摩昵着她的发顶道:“蝉儿要听话。”
姜蝉好笑地看着段慕华说话的语气与姿态,好像将她当做小孩一般,不禁问道:“皇上是专程来督促我喝药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好吧,如果明天黑了,那我就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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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军营之旅(一) 。。。
听着像玩笑,不过说起来这样的事还真的发生过。
有一回段慕华来看她,流霜忍不住向段慕华抱怨她不肯按时吃药,于是第二天,他居然专门按点来浮香殿亲自喂药给她喝。
段慕华道:“监督你喝药也是其中之一。”
“那么其二呢?”姜蝉问道。
段慕华沉吟了一阵,道:“过了年郁锦便十四了。”
此时说到段郁锦的年岁必然不是随口提提,二七之年算不得年幼了,再过一年便是及笄,表示小女儿可以出嫁了。至于段慕华的其他意思,姜蝉尚未弄清楚,于是便附和道:“公主确是长大了。”
“十四岁虽还不至于成婚,但照我燕国习俗也需得定下了。”
段慕华这一句话意思仍是模糊不清,何谓“需得定下了”?
姜蝉打探道:“那么皇上可有中意人选?”
段慕华笑道:“这件事可不是朕能定下,郁锦的脾气可大得很。”
在宫里,他对段郁锦的宠爱是众人皆知的,民间也大有说法。看来是段郁锦已有了意中人。
“那么公主的意思?”问到这里姜蝉心里已经有数。若说单凭段郁锦平时对她与玉儿的态度还说明不了什么,那么今日段慕华的亲自到来便足以说明一切。
“蝉儿可是在与朕打哑谜?郁锦心性一向直爽,连些许掩藏也是不懂,想来必定瞒不过蝉儿的眼。”段慕华轻松道。
姜蝉心中一惊,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或者两者都有。
见姜蝉不做声,段慕华道:“朕想将郁锦许配给薛玉,也总算门当户对两小无猜。”
心中已咬定这个想法,但真正听段慕华说出来还是万分震惊。虽说薛玉现在是薛相的次子,但满朝文武都知道,追根究底他不过是姜国贱俘,身份与段郁锦相比实在相差悬殊。如若薛玉娶了段郁锦那么身份便是大大的不同了,不仅是丞相的二子,更是皇家的一份子!段慕华这么做是想亲上加亲讨好自己?
“段郁锦向来直爽,半分不会隐藏,却不敢当面与薛玉说出口,央朕来说,小女儿心思可见一斑。”段慕华接着道。
姜蝉脱离他的怀抱跪在地上道:“臣妾惶恐。玉儿的身份实在配不上公主。”
段慕华急忙扶起姜蝉拥在怀里道:“地上那样冷,你受不得寒的!”语气里不乏怒气,手下却是温柔至极地揉捏着她的膝盖。
“臣妾,臣妾只是怕……”
他当然知道姜蝉的顾虑。
段郁锦是燕国身份最尊贵的公主,将她嫁给丞相的长子也就算了,薛玉顶多能算上次子,嫡庶上的分别不言而喻,况且薛玉身上流的还是姜国皇室的血,若姜国没亡也罢,姜国已灭,他的身份便尴尬得很!种种原因加起来,他是万分的不够格当作桃夭公主的驸马。先不说皇族的王爷们,就是朝中大臣也不会同意。
“不必怕。有朕在,绝不会叫你受半分委屈。”心疼地搂着她,实在不愿意看见那张美丽脸孔上露出半分哀伤。
躺在段慕华的怀里,姜蝉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隔日里,薛玉按例来浮香殿中拜年。
仅是一年没见,小小男孩已长成轮廓清晰的少年模样,不论是仪姿风度容貌或者学识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姜蝉抚摸着薛玉的脸,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的玉儿长大了。”
薛玉温和地弯着眉眼,脱去青涩的英俊脸孔上露出与当年惊才绝艳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