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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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你说错了,温暖并没有那么可怕。
等到他醒来身在一处棉柔的被窝,嗅到一股淡淡阳光气味。
努力从床榻上起来发现脚底已经被包扎好,再不感觉疼痛,唯有一股暖意散发。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温和的白衣男人,眉目说不上多好看,但就是觉得不似凡人。就凭这一点,他可以肯定他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看出姬怀鹿眼里的疑惑,弈离开口解答:“太常府侍诏,弈离。”而后又补充道,“我已派人去你府上,一会便会有人接你。”
绝口不提有关薛玉的事。
昨天听到薛玉的名字时姬怀鹿便已经知道他是薛丞相的次子,同时也是宫中最得宠的女人姜容华的弟弟。像他这样高贵的人是不应该和自己有任何瓜葛。
“如此便多谢了。”
弈离并未再多说什么,在床头留下一碗药便离开。门扉关上的一霎,姬怀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薛玉在哪里?”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关门那一声吱呀。
他垂下眼,对自己轻轻地露出一个微笑,流光溢彩。
自那一日整夜不归,薛玉便被禁了足整整半个月。几个朋友竞相前来探望皆是一脸自责,尤其户子迁。好在禁足除了出不去,在大哥的照顾下其他都还是如常。
解除禁足的第一日,薛玉便匆匆赶往弈离的居处。那日见他睡得深沉便知前一夜定没有安睡。不忍打扰便将他送往弈离处照顾。现在的他有太多问题想问,譬如:姬怀鹿的脚伤怎么样?那位金大人有没有来为难他?那日凭着自己的一股冲动竟出手打伤朝廷命官,真是该死。
弈离看了他半晌,只说一句话:“别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薛玉急急争辩道:“怀鹿并不是坏人。”
弈离点点头:“我知道。但也绝不是善类。”
薛玉忽然语塞,灰溜溜地走出了弈离的居处。
他晓得弈离的话时真的。像姬怀鹿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善类?可是一旦想起那张固执但悲伤的脸庞,薛玉便忍不住想要找到他,亲自看见他是否安好。
身边几个朋友皆看出薛玉魂不守舍的模样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薛玉在想些什么。
“不若今日咱们赏枫去?”梁赋礼提议。
户子迁和孟浩也一起赞同,但薛玉仍是没什么反应,于是大着胆子问:“阿玉,你去吗?”以为薛玉仍在生那天的气,几个人连说话也不敢大声一点。
薛玉似是如梦初醒,看看三个人,回答道:“好啊。”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听到他们说要去哪里。
澄江的枫叶是出了名的漂亮:叶小而精致,密而茂盛,艳时红透半边天。
薛玉被他们三人推攘着挤到人堆中间,枫叶没有看清,人头倒是多得要命。被挤得实在没有了赏枫的兴致,目光便开始四处游荡打发无聊。
一个身影牢牢抓住了薛玉的视线。
一身火红的衣裳,随意扎起的头发,冷艳的双眸,无一不叫薛玉激动不已。
拨开人群跑到那人身边却发现他已走远,只好在拥挤用目光锁定他用脚步跟紧他,全然忘了身后还有几个好友在喊他的名字。
不知不觉竟然跟到一个僻静的茅屋边。只见姬怀鹿慵懒地坐在庭院里,身后是一棵火红的枫树,身上的红衣长衫衬得那人肤白胜雪,出尘脱俗。便是那般静静地坐着无来由地叫人心驰神往,更别谈一身娇肌嫩骨。
后知后觉地走到他身边,说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姬怀鹿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你可知你的没想到花了我多少日来的孜孜不倦?
仍是淡淡地笑了一声,眉眼轻飘飘地飞起,犹如风中艳丽无比的枫叶优美地旋转飞翔:“是么?”着手捻起一片叶子把玩,看也不看薛玉一眼。
见他这样的反应,薛玉有些失望,以为他在生气,气自己那么一走了之都没有问候他一句。
“对不起。”薛玉道。
姬怀鹿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一句道歉险些让他慌了阵脚。
“你没有对不起我。”
见他终于肯面对自己说话,薛玉很高兴地坐到他身边解释道:“那天的彻夜不归叫父亲很是生气,所以关了半月紧闭,并不是有意不来找你。”
看他解释得那样认真和辛苦,贴近的身体接触那一部分可以感知到他身上的温度甚至脉搏。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为了掩饰便侧过脸道:“我并没有生气。”
薛玉将脸蹭到他肩膀:“你不生气便好。”
突如其来的温存像一把温柔的剪刀剪断他身上的脉络却没有感觉疼痛,反而显得无法割舍,不愿离开。
姬怀鹿忽然站起来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递给薛玉,正是那晚薛玉披在他身上那件外衣。神情中的认真严肃让薛玉觉得有些好笑,道:“不过一件衣服。”
“不过一件衣服,所以我没必要留着。”不等薛玉说完冷冷丢下一句话自顾自地走到枫树下,继续道,“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薛玉接过衣服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主人下了明显的逐客令,呆呆地“哦”了一声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不必。”姬怀鹿说,“我并不想见你。”
连续接到姬怀鹿的冷言冷语,薛玉脑中一片混沌,但最后那句话确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并不想见你。
我并不想见你。
原来这样。
浅浅地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有礼地向他告辞,手里捧着衣服,垂下的一角在秋风里翻动飞舞。
直到他走了,姬怀鹿才敢将脸转过来,近乎贪婪地看着那抹背影。
见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不见最好,免得戒不掉。
叶子从树上掉下来划过脸颊,不痛,但那种触觉很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母亲,原来我想错,温暖确实温暖得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有慢更,实在事出有因,谅解谅解。问问,大家对怀鹿的感觉如何?
42
42、时命相连 。。。
被人那样冷漠地对待心中一定是不会好过的,尤其是被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人冷眼,难过仍旧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这样也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
接下来几日薛玉仍是按往常那样该上学时认真该玩乐时随兴。尤其那几个活宝,似乎是对上次宿清苑一事薛玉被罚关禁闭心中有愧,愈发地对他大献殷勤。段郁锦这几日想来得了段慕华的许可,也同他们一起日日来找薛玉玩乐。
时间久了,记忆也就淡了。
“阿玉阿玉,我找到一个好吃的去处。”段郁锦眨巴着大眼睛,拉着薛玉的衣襟央道,眼神里都可以看出馋意。
“这次又是哪?恐怕燕都都要叫你吃遍。”梁赋礼道。
段郁锦生平最喜品尝美食,每每找到一个去处都叫上他们摆满一桌,整个燕都大到皇宫小到街边摊贩都差不多叫她吃遍。
“这有什么,吃得多才长得漂亮。”户子迁维护道。
一听有人为自己撑腰,段郁锦挺直了身板道:“就是就是。”随后转向薛玉道,“阿玉,我们去嘛!”
薛玉无奈,宠溺地拍拍她的发顶道:“你喜欢便好。”
说去就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段郁锦所说的好吃的去处——富食楼。
进门一见掌柜才知这楼的名字果然没有取错: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确实富态横生。
掌柜的挺着个肥溜溜的肚子迎上来嬉笑道:“公子小姐们想吃些什么?”
燕都多纨绔,这些少年身上穿的皆不俗,一看便知是大富大贵之家,讨好总是没错。
段郁锦脱口而出:“把你们这最好的都上来。还有,我们要最好的包厢。”
掌柜的马上吩咐小二迎他们上楼。
似乎也有点讨好的意思,他们点的好菜好饭马上就上齐,摆下慢慢一张圆桌,底下还有菜式等着替换。
段郁锦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却是烫得要命,连连伸出舌头止疼。户子迁紧张地先是递上小纸巾再是凉茶给她,薛玉则为她轻轻舒背。
段郁锦娇羞地朝薛玉笑笑:“谢谢阿玉。”全然没有注意到为她端茶送水的户子迁。
户子迁喜欢段郁锦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段郁锦喜欢薛玉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明知如此,户子迁也从来没有放弃对段郁锦的关心,更没有因此而和薛玉翻脸,这种气度叫薛玉打从心眼里佩服不已。
他主动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户子迁,对段郁锦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凉膏。”说罢便走出包厢。
经过隔壁屋子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但像是大人的声线,薛玉忍不住凑过去仔细听了一会。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个小贱人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外人打伤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里面一个人劝道:“金兄犯不着为一个小贱人生气,先饮下一杯再说。”
一阵觥筹交错的声音之后,另一个声音又响起:“金兄说的小贱人可是齐国质子姬怀鹿?”
“除了他还有谁?天生一副贱相!要不是忽然被派去巡察,我早就得去好好‘教训’他一番。”
“金兄说的‘教训’是指?”
“当然是干得他一个月下不来床。你们可不晓得,这次我有学了些新花样,明天保准他□,叫个不停。”
“那个小贱人的滋味现在想起来仍觉回味无穷啊。”
“没想到李大人也深谙此道?”
“哪里哪里,不过偶尔试试罢了,哪里及得上金大人……”
屋内一阵□。
薛玉忽然记起那个金大人就是当日他为救下姬怀鹿打昏的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心下立马一紧。
不行,我不能连累他!
心中已作好计较。
回到家中,众人都散去,唯有段郁锦仍赖着不走。
这次薛玉倒没有催着她离开,而是为她准备了些小点心陪着她品尝。
段郁锦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含糊不清道:“阿玉,你真好。”说着,将手里的绿豆酥往已满满的嘴里塞。不料吃得太急,不慎被噎到。
薛玉急忙端过茶水给她,顺着她的背一遍遍抚摸。
段郁锦朝薛玉娇羞地笑笑,倒是红了脸颊。
“阿锦会弹琴吗?”
薛玉忽然一问,段郁锦还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点点头,等反应过来了才幽幽加上一句:“不过弹得不好。”
继而又问:“阿玉怎么忽然这么问?”
薛玉道:“我想学一学弹琴。”
“为什么?”
“因为哥哥说弹琴能陶冶情操,使人优雅。而且我最喜弹得一手好琴的人,好生美丽。”眉眼笑得弯弯,日益精致的面孔开始散发着一种男性的成熟魅力。
段郁锦被他一句“最喜弹得一手好琴的人”吸引了全部心思。
阿玉喜欢会弹琴的人,喜欢弹得一手好琴的人。
“阿锦也想学。”段郁锦道。
如果我也弹得一手好琴,阿玉就会喜欢我。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将心里的话全然写在了脸上。
薛玉看见这样明亮干净的笑容忽然觉得心虚,微微偏过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好老师,不如我们一起向他学习?”
还能和阿玉一起学琴!真是再好不过!
段郁锦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明日巳时我们一起去他那里。”
“好。”段郁锦又吃下一口糕点,心中只觉欣喜无限。而薛玉则缓缓背过身去,不敢看那张明媚美丽的脸庞上止不住的感动与开心。
巳时未到段郁锦便巴巴地守在门口等,直至看见薛玉出来才展露笑颜,迎上去道:“阿玉,我们走吧。”
阳光温热得有些刺眼,薛玉避开阳光与她一同躲进车里。
大概行了有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一处僻静的茅屋。
“阿玉你说的那个高人住在这里么?”段郁锦坐在马车上看着这几间小小破败的茅屋,好奇地问道。
薛玉点点头,罢了扶着她走下马车走进屋里。
主屋是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除了一些干净得近乎没有存在感的装饰物便只有几张桌椅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郁锦看着屋子的布局,一点没有琴者风范,心中难免疑问但又不敢问出口,怕薛玉觉得她笨,只得一路跟着他往里面走。
走到里面听得有一些说话声,薛玉在门上重重地扣了两声,屋里的动静停了下来,继而有个声音问:“外面是谁?”
薛玉示意段郁锦:“说出你的身份便好。”
于是她走上前道:“本宫是桃夭公主。”
逋一说完,薛玉就径直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有两个人,一个是姬怀鹿,另一个是那位大腹便便的金大人。
看他们的衣着整齐,看来来得正是时候。
那位金大人先反应过来,连忙朝段郁锦跪下叩头道:“微臣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段郁锦最讨厌这样的繁文缛节,更何况面前跪的一个让她看着便觉得恶心之人,只淡淡道:“免礼。”
另一边姬怀鹿由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淡定从容地跪下行礼,目光迷离,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薛玉开口道:“公主久闻姬公子琴艺惊人,今日特来讨教。”姬怀鹿名为齐国皇子,但齐国已灭,皇子的称呼再不合适,只好称其公子。
看见金大人脸上明显变了颜色,于是又问:“不知金大人为何在此?”
那位金大人倒也反应快,马上道:“微臣也是听说姬公子琴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