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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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蛊巫蛊,又是巫蛊!
傅清芝小产之时便流出此番传言,现在无端端又起了风头。他生平最恨巫蛊,因此宫中久已不闻此事,现在却一再被提及,且说得煞有介事不得不让他烦心。
宁康德在辇车外轻轻询问要去何处。
他想了又想,或许可以去问问姜蝉的看法。可是,自从仲甘珂进宫后他不知为何开始不愿见她,尤其是琼丹宴上那一场闹剧叫他有些怀疑姜蝉对他到底是否真心实意?
“便去朝露殿罢。”
辇车摇摇去往朝露殿。
沉鱼夫人早就知道段慕华今日定会来朝露殿,在听闻消息后才不慌不忙着人收拾。
在看见段慕华踏进来的第一步她便知道她成功了。
如往常迎上去为段慕华取□上的狐皮软腋大氅,温香软玉依在他怀中。
“皇上可是有事烦心?”
段慕华几不可闻地叹息,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径直坐到靠椅上闭目不语。
戚虞接过侍女手中的茶轻轻吹一口递到段慕华嘴边服侍他喝下。绵延茶香四溢,混合室内熏香欲仙欲醉。
她缓缓扳过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柔荑时重时轻地按摩着鬓发几处,偶尔哼一小曲,悠悠地惹人心安。
她知道段慕华带着这样的表情来这里心中有事,并且知道是什么事,但她不问,她在等,等段慕华亲口告诉她。
果然,段慕华开口:“最近又有人提起巫蛊之术,朕很心烦。”
她的手犹娇娇嫩嫩地拂过他的脸,很不经意道:“那便不要想。”
“你信吗?”段慕华反问。
“臣妾从未见过巫蛊之术,所以不信。”
又招来一个暖炉安到段慕华怀中,轻轻将脸颊贴上他的,缓而慢地摩擦着摩擦着,时间悠然细语,场景馥郁绵长。
不知是谁的叹息打破金丝暖炉中冉冉升起的青烟。
“可是朕信。”
夜色静静静得叫人心口慌张,犹如稍微颤动便会将这种平静打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天光初晓,四野仍是寂静无声的模样,姜蝉犹在梦中忽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流霜推开门进来:“良人,良人。”
姜蝉揉揉眼睛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样,奇怪地问道:“流霜?怎么了?”
“良人,都已辰时,您怎么还睡着?”说罢便搀扶她起来继续道:“良人最近犹是嗜睡,总也叫不醒。”
“大抵前些日子安逸惯了,懒惰了些。”接过流霜手里的帕子擦完脸问道:“今个儿是怎么了。这样火急火燎的?”
“今个一早皇后娘娘那边派人特地嘱咐一番说是有事要说请各宫都请早些。”
挑起珠宝匣中的梳子先为姜蝉束起发髻。
“说了是什么事吗?”
“这倒没有,只是再三嘱咐。良人可要快些了。”说罢,又加紧了手上的活。
果不其然,来到长安宫里其余的人皆已到齐。
然而最叫她惊讶的并不是众人的正襟危坐,而是段慕华居然也在!
一般说的话,宫嫔向皇后请安皇上都是不在场的,尤其段慕华日理万机,怎么今天不理朝堂竟在这里?
姜蝉还来不及惊讶,皇后已然开了口:
“今早请大家来,你们都看到了,皇上也在,闲话便不说了。近日来宫中厄运连连。先是姜良人高烧不断,后傅婕妤又不甚小产,如今殷良人也缠绵病榻药石不灵,就连去护国寺祈福也起效甚微。”
抬眼看去,傅清芝虽不至于如宫中传言一病不起,但气色果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气焰丝毫不见了踪影,气力全无地坐在沉鱼夫人下位,似乎连眼睛也是半闭半睁,一丝光彩也无。殷良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看上去似是扑了很多脂粉,气色微微好些,也难掩眼神中的疲态。
皇后环视四周,继续:“前段时间宫中便有传言有人使巫蛊之术,前几日殷良人不仅噩梦缠身更在寺中求签解得其体虚之症是宫中有人作祟。昨日,林长使告诉本宫一名宫人看见后宫之中有人秘密祭起香烟。巫蛊之术虽然荒谬,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忽然锐利起来,“为除邪风本宫决定对后宫做一次盘查,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此话一出,马上引起座下一阵骚动。
美其名曰盘查,不就是搜宫?即使问心无愧这样被胡乱怀疑心中也是极不情愿。
“现下本宫已派人去各宫搜查,务必找出所谓巫蛊之术究竟藏在哪里。”话音一转,“不过各宫大可放心,本宫决不放过一个孽障也决不会错怪无辜之人。”
原本骚动的声音渐渐小下来。
皇后说这话让人人自危起来,心中七上八下,连眼神也不敢乱瞟一处。
姜蝉自是问心无愧,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围几乎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宫外传来宫人尖锐的传报声,接着,一名太监经皇后允许小步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各宫已搜查完毕只搜出此物。”
下面的人将一个布包带到殿中打开,里面俨然是一个形状怪异的香炉,几根零零散散类似银针的物什,一团黄底红字布条和几根还没燃完的香。
这些东西显而易见是行巫蛊之术所用“法器”。
皇后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瞟过在座的人,面色凝重问道:“这些东西是从何处搜得?”
皇后这一问令座下众人皆屏住呼吸。
暗藏这些东西的人不正是她提及的孽障么?
那名太监幽幽开口道:“禀皇上娘娘,奴才们在浮香殿里搜出此物。”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猛烈地向我砸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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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阴谋丛生(二) 。。。
姜蝉脑中只觉一片空白,连带听不到四周顿起的唏嘘声与讽刺声,反复盯着那名太监,满脸的不可置信险些要冲上去质问他!
流霜拉住她,顶顶她的背脊示意她看座上的皇后。抬头,皇后的目光正直直地看着自己,段慕华那边虽不是那般严厉汹涌地眼波,却也已令她胆战心惊。
她跪在地上道:“皇上娘娘明鉴,嫔妾是被陷害的!请皇上娘娘为嫔妾做主,替嫔妾讨回公道!”
段慕华仍是不说话,皇后先开了口:“本宫说过决不放过一个孽障也决不会错怪无辜之人。你且先坐下,本宫自会细细查明。”说罢,对那名太监道,“将李世带上来!”
李世乃是浮香殿中掌管杂物的太监,她曾见过几面,印象不深,总觉此人不可信便只让他管些琐碎事务,平时连殿里也是不肯叫他踏进一步的。
姜蝉的心忽然凉了一大截。皇后没有传其他人单单传召李世,可见她是接到了谁的密报!
李世逋一踏进长安宫里,林长使便开口道:“将你昨日说的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他瑟缩地将手从袖中伸出跪地先磕了几个头,然后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皇上各位娘娘,奴才三前日当差时无意看见浮香殿后院里有烟气升起。原本良人除了流霜姐姐之外决不准我们其他奴才随意进殿中,但奴才当时心急以为走了水便不顾良人禁令翻进了后院,却看见良人与流霜姐姐摆着道台举着香烟像是在做什么法事,脸上的模样画得疯癫,口中不知在念些什么,奴才害怕赶忙跑了出来。匆忙间撞上林长使,求长使恕罪。”
流霜当势跪下,连连爬到大殿中间道:“皇上娘娘明鉴,良人与奴婢从未在后院设坛,是这李世恶意栽赃!”
“那你们为何平日里皆不许宫人们进殿?”林长使问道。
这一问叫流霜与姜蝉语塞。
宫中太多人不可信,流霜为防碧儿的事再发生也为防宫中人多口杂有其他人的耳目便命令宫人无事不得进殿。如今却成了他们诬赖自己的罪证,想来也觉后悔不已。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皇后冷冷问道。
原来她一早便认定巫蛊之事与自己有关却还能表露得这样不动声色,心机之重后宫中也无人可匹敌。
姜蝉扬起头看着段慕华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宫中要栽赃一个人有多容易不言而喻,请皇上明鉴!”
林长使冷哼一声:“证据确凿还口无遮拦,真真不知羞耻。”
姜蝉站起来猝不及防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义正言辞道:“我与皇上说话哪容得你插嘴?”
林长使似乎被她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压制,竟明晃晃接了一巴掌后连反抗也没有,只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蝉。
段慕华看着姜蝉,从她的脸到她的一举一动,那张美丽的脸上现在写满了绝望,因为无人向她伸出援手,但在绝望之中却饱含了另一种张扬的美感,每一个恣意的动作都完美得淋漓尽致。他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脑子里忽然涌现的年少的记忆淹没,母亲绝望的脸目送他千里迢迢被送往他方,那里的孩子皆嘲笑他仇视他,他背负着满腔的愤怒却只能任人欺凌。听见这么多人的质疑与逼供,他开始怀疑。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清白?”
姜蝉急急欲说出口的话被一声不急不缓带着病态的声音压下:“听说行巫蛊之术的女子不可生育,不知良人可知道?”
姜蝉进宫两年备受皇恩到现在也一无所出,甚至连怀孕的消息也从未传出,反观傅清芝进宫比她晚虽不甚小产起码也有过身孕。她已因此不知多少次受人议论遭人当面讽刺。可是皆不及殷良人这一句话来得叫人心寒。
若说前面的证词皆可以说是诬陷,那么没有生育这一条是铁铮铮的事实,任她再能言善辩也辩不了自己的清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殷良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与她从未有过过节,为何她竟这般恨她非将她置之死地不可?
她不能生育是因为兰薰,又不能说出。因为一旦说出便会牵连到其他人,加之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使说了也只会被当作狡辩。只笑曾经说过太多谎言,如今再来谈真话也无从信起。
“难怪姜良人到现在也无身孕,原是此缘故。”林长使恨恨道,似是报了刚刚的仇,“为了对付宫中姐妹不惜代价,良人真是用心良苦。”
沉鱼夫人坐在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眼里藏着极深极深的笑意。
她知道她将要成功。
姜蝉无力再看其他人,只将目光牢牢钉在段慕华身上,仿佛他是她的全部生机。
她说:“求皇上信我。”
不言嫔妾只言你我。她希望哪怕一点情分也好可以叫他顾及,不要对她赶尽杀绝。
可惜只得到段慕华冷冷一瞥:“信你?信你巫蛊之术高超不已连朕也被你蒙在鼓里?”
似乎被击中肋骨一样的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座上最高的那个男人,似要将他看进骨髓里。
原来都是骗人的,以为的推心置腹,以为的甜言蜜语,以为的捧在手心其实都只是以为。
看见姜蝉带有愤恨的目光,段慕华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我以为你已爱上我对你百般讨好与温柔你却只当做没看见,甚至不惜将自己姐妹送上龙床,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可是没想到你竟恨我到这个地步要我断子绝孙不可!怎么,现在被拆穿了便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恨不得杀死我吗?
脑海中出现初见她那一夜她脸上全然不顾的愤恨与怒火,却在一夕之间来向自己邀宠,不是阴谋是什么?可恨当时自己没有看穿!
“本宫倒是想起良人那场大病,病得突然好的迅速,那位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呢。”沉鱼夫人先段慕华一步说起,一句话里满是杀机。先在众人皆认定她会行巫蛊之术时提起她的病,暗示病得蹊跷,又言大夫妙手回春,实际上是要将弈离也牵扯进来。
姜蝉恨极,破口道:“夫人不要含沙射影颠倒是非!”
“大胆!”段慕华随手便将座旁的水杯直直向姜蝉砸去,正中她的额头,顿时鲜血淋漓。他犹不解气,狠狠道,“你这可恶的贱妇在宫中使巫蛊之术还对夫人不敬!来人,带下慎刑司择日审问!”
从殿外涌上来一群铁衣护卫架住她与流霜。
四周只有一片冷冷地讥讽,扎得她的耳朵疼痛难当,但最痛的还是额头上的伤,一直流血都不肯停下。
混乱中,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仲甘珂的方向做一个唇语,不过两个字而已——玉儿。
而后,便只剩下衣裙迤地的窸窣声响,连啜泣也几不可闻。
段慕华看着姜蝉被拖出殿外,原本光彩熠熠的脸色写满灰败无力。他甚至有一刻的心痛有一刻想要喊住她的名字,但到最后只被无穷无尽的怒火掩埋。
牢里阴暗潮湿,重如巨石的铁链和肮脏不已臭气连连的囚衣根本抵不住外头日渐寒冷的天气。地上腐烂气息丛生,引来无数与监牢同色的觅食者殷勤地前来探望。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尖锐得可以掩盖掉这里其他人偶有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不过几日的功夫,白皙美丽的脸庞已与牢里的地面一个颜色。
多亏昨日林长使的探望,她身上的衣服道现在也还没有干透。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很难受很难受,但是她已无力去关心这个,手指上的伤痛远远比这个重要得多。
在受刑时她微微有听到林长使咒骂的声音与宫人劝诫的声音。
“过几日皇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