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谋妃-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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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笑脸,孟蝶愣了愣,他虽和以往一样不喜言语,然却又不一样,就是不如以前的冷漠,清秀的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真乃国色天香也。
燕职被她看得一丝尴尬,轻咳两声,孟蝶才回过神来。
随后就听他言道,
“今晚韩宫之宴,蝶随吾出席吧。”
“嗯。”孟蝶不以为然的应答到,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面前的美食上。
“公子明喜好男色,蝶小心应之。”
孟蝶正饮着美浆,听言不由得喷了出来。
燕职急急拿出锦帕为她拭嘴。
半晌,孟蝶缓过劲来,皱眉问道,
“可是昨日之人?”
燕职点了点头,又道,
“然,公子明为人磊落,不会强迫于人。”
此言倒是安了她的心,不过,还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同性恋怎么在这个时代如此兴盛?
转眼入夜,孟蝶与士旬随着燕职向韩宫而去。
韩宫与赵宫相比,有过而不及,此刻,虽为黑夜,却也犹如白昼,整个宫殿每十步一束火把,五步一宫灯,韩宫的巍峨一览无遗。宫门外己停了数十辆马车,嵌金布银,豪华奢侈。铁甲森森的士卒,分布两侧,持戟配剑,威严无比。而各大家所带之剑客纷纷止步于殿外空地,自有奴仆设酒款待。
孟蝶随着燕职下了马车,跟在他的身后,前方有奴仆引路,一路走来,遇之贵人无不与他问侯行礼,孟蝶暗忖,这小子人缘挺不错。
拾阶而上,突听身后一阵轻脆的笑声转来,紧接着欢快的声音响起,犹如黄莺啭林,悦耳听动。
“燕职?何时而归?”
孟蝶回头观之,迎面跑来一贵女,云髻高耸,珠围翠绕,环佩叮当,一身黄色衣裙,逶迤拖地,孟蝶甚是担心,她是否会因此而绊倒,此女跑至面前,己气喘吁吁,酥胸半露,若隐若现,让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此女十四,五岁,冰肌如玉,面似桃花,此刻正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瞧着燕职,脸上一片欢喜之色。
燕职瞟了一眼,脸色暗了暗,随即客套而行礼,
“十五公主!”
哦,原来是韩国公主,孟蝶欲再次打量一番,谁知燕职转身离去,孟蝶瞧着公主脸色一滞,颇有受伤之色,心里顿时明白几分。
妾有意,郎无情!
来到大殿门口,一宫人扯着嘶哑的嗓声,高声宣道,
“燕国公子职到!”
原本热闹的大殿,一下安静了少许,众人纷纷向他看来,燕国公子职,名冠天下,不是因为他的貌,也不是因为他的才,而是传闻公子职天生异像,且又大难不死,犹如当年的晋文公,肋骨相连、眼有重瞳,有帝王之福。
然,众人看来,公子职眼瞳无异,并无传言之中的带有妖冶之色,倒是他的容貌,令众人称赞不己。
众人失望与惊艳并存,私下议论纷纷。
燕职从容不迫的来到大殿中央,朝着高高在上的韩威侯稽首行礼。孟蝶微微抬头,瞧着这位韩国的最高统治者,不惑之年,隆准龙颜,美须髯,不过脸庞带着奢靡
之色,颇有纵情过度之凝,此时的韩威侯承袭了昭侯精心打造的江山,昭侯起用申不害为相,韩国虽为七国之弱,然,近年来,无侵韩者,新郑繁富,歌台舞席,竞赌新声,国泰民安,皇室贵族,骄奢淫佚。
此时,韩侯手持酒樽,笑容可掬的朝着燕职言道,
“听闻公子职游阅我国数月,不知可有收获?”
燕职笑容以对,
“连山天下秀,汾河天下幽,芦芽天下险,黄河天下雄,棠溪天下峰,西平天下利。”
连山秀甲九州,汾河水光潋滟,芦芽峥嵘崔嵬,黄河大气磅礴,棠溪之剑名天下,西平之水淬剑利。
燕职短短几句,就将韩国的名山名水名剑夸耀一番,引来韩侯哈哈大笑,
“公子之才寡人久闻也,哈哈……然,公子之言,还有所遗漏。”
“愿闻其祥。”
韩侯饮下樽中酒,拉着身旁的美姬入怀,顺手在她脸上一捏,引起美姬娇嗔连连,韩侯嘻笑言道,
“鄙国之美姬如何?”
燕职微微一愣,然后抬起头来瞟了一眼韩侯身侧的美姬,言道,
“媚态横生,艳丽无匹。”
“善!”韩侯又朝着美姬腰上一捏,只觉消魂酥骨,美姬顺即倒在他的怀里,只听韩侯又道,
“那寡人的十五公主如何?”
正巧,十五公主正迈进大殿,听言,俏脸微红,美目顾盼。
第75章:大殿争锋
只听燕职应答,
“公主倾国色,貌若西施,颜如楚女。”
十五公主听言,低眉垂眸,脸如朝霞,烟视媚行的来到韩侯身旁,行了个礼,娇嗔道,
“君父何须拿儿臣取笑?”言之,眼神不时的瞟向燕职,满是羞涩。
“呵呵,”韩侯笑言,“吾儿羞也,吾儿羞也。”
孟蝶悄悄的打量燕职,见他神色无异,一幅不以为然的客套模样退回自己席上,正襟而坐。
孟蝶与士旬跪坐于他的偏侧。
燕职侧头看向孟蝶,眼神带笑,尽是弱爱之情,分明不把刚才之事放于心上,要知道韩侯有此一问,必有原因。
瞧着他的眼神,孟蝶赶紧低下了头,暗忖,好你一个阿止,岂不是害我吗?若被十五公主瞧见,吾还有命乎?
果然,燕职的神色被十五公主捕捉到,她眨巴眨巴眼睛,误为自己眼花,却也并未放于心上。
这时,又听宫人高声宣道,
“十三公主到!”
孟蝶好奇,又是一位公主?却见一位紫衣少女,迤逦而至,彩袖飘飘,同样十四,五岁模样,桃腮杏面,香娇玉嫩,温雅含蓄,一路走来,行至燕职身旁,嫣然一笑,然后翩翩然的来到殿前向韩侯行了礼,退回自己的席位。
再观之十五公主表情,娇哼一声,凤眼一挑,颇为不屑,而十三公主也自始自终都未瞧她一眼。
孟蝶暗自称奇,这十三公主难道也对阿止有意?且看两位公主似乎因此而互不理采,再观阿止仍然云淡风清,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知怎的,孟蝶心里突然拥起一阵失落,还有一些苦涩,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左拥右抱,美女萦绕,她哼出一声,有些恼怒,不知为谁?令得一旁的士旬对他斜眼一视。
孟蝶的表情,燕职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升起一股子喜悦。
随后,韩国太子仓,公子明相继来到,各自入席,孟蝶观之太子仓,并无特别之处,长相平凡倒不及公子明的美貌,言行举止中规中矩,对韩侯恭敬有佳,看不出有何才能。
倒是公子明瞧着孟蝶,对她猛抛媚眼,孟蝶一想到他同性恋的身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各卿公大夫贵族,己陆续而至,大殿内己有上百人,此刻丝竹声声,编钟鸣鸣,好不热闹。
随后,今日宴会的重要‘嘉宾’来到,魏国太子嗣,孟蝶睁大着双眼,看向门口。
见一男子负手而入,暗红长袍,黑色玉带,玉冠束发,环佩锵锵,然却长得一幅狰狞的嘴脸,目凶如豺,耸肩似鹰,一幅傲睨自若的神态,引众人瞧了颇不好受。
太子嗣来到韩侯面前朝着他行了礼,却是傲慢得不可一世,韩侯一张脸尴尬得变成猪肝色,却也只是笑笑,招呼着太子嗣快快入席,与之共饮。
此时,从后殿鱼贯而出众多美人,翩翩起舞,众人开始饮酒作乐。
然而,魏太子的态度早就引起众人的不满,大臣贵族纷纷议论,但却也惧着魏国势力不敢明言以对,公子明脸黑如炭,太子仓却是一直注意韩侯的表情,倒还有些唯唯喏喏。
其中一贤士忿然作色,呼的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韩侯与太子嗣相继行礼后,对着太子嗣言道,
“臣须公,敢问太子,圭乃何物?”
须公此言一出,大殿顿时安静,纷纷看向魏太子,连韩侯也放下手里的酒樽,刚才魏太子的器张的确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然而,魏国实力强大,曾是唯一能与强秦齐楚对抗之国,韩向来是魏的‘跟屁虫’,是以马首是瞻。因而当须公提出此言时,韩侯心里颇有些高兴,还有些期待。
然魏太子却不以为然,仍旧搂着美姬饮酒做乐,不过其身后的谋士却是面有愠色,起身言道,
“圭乃君主的凭信,须公此言何意?”
“哼!”须公毫不掩示自己的愤怒与轻视,言道,“再问,执圭,应当何如?”
对方应答曰:“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
拿着圭,恭敬谨慎,像是举不起来的样子。向上举时好像在作揖,放在下面时好像是给人递东西。脸色庄重战栗,步子很小,好像沿着一条直线往前走。
须公又道,“即如此,魏太子为何见吾君不懂礼乎?”
须公直言指出,众人纷纷响应,指责起来,只有那些老奸巨滑的所谓之重臣,还是一幅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模样,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眼观鼻,鼻观心,置身世外,不言一句,如宰相公仲侈,上卿侠林,亚卿段值等人,由此可见,正如士旬所言,韩威侯继位,众大臣势大,韩国再无昭侯之盛世也。再观韩侯,倒还有些‘装疯买傻’,笑哈哈的指责须公,言道,
“魏太子乃贵客,吾国乃礼仪之邦,不得无理。”此言颇有讽刺之味。
魏太子一听,顿时脸色难看起来,怒眼瞧着须公,手指因紧握酒樽而发白,目光一扫,犹如吃人一般。
然后他身后的谋士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朝着须公反驳道,
“须公谈之礼节,某问之,韩乃周朝下国,韩侯乃天子之臣,为何却也八佾舞于庭?此举乃有礼还是无礼乎?”
古代舞蹈奏乐,八个人为一行,一行叫一佾,八佾为八行,六十四人,只有天子才能享用。
然,天子式微,诸侯国混战,早己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个个称王。
听此谋士如此一言,众人皆愣,如今谁还会把周天子抬上桌面?不过,此人之言,似乎也在理,因无人能驳。
然,此人竟敢当面指责一国之君,偏偏理由却是差强人意,众人纷纷不平,一个他国臣子竟能如此大胆,韩侯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看着他的贤士们,有些恨恨然,满堂众臣贤士,居然没有一人能辩之。
公子明还是呼的站了起来,怒气喝道,
“区区谋士,休得胡言!”。
太子仓头低低的垂着,不明其意。
众贤士都是读圣书之人,个个脸红脖子粗,明知此人言语颇为可笑,甚至可以说是无耻之言,但此言却又让他们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受。
正在这时,大殿内却突然响起一阵轻笑,那笑声本不大,且随意,然在较为安静的殿上却是显得如此突出。
众人又纷纷把目光看向声音的来源,却是燕国公子职身后一位瘦小,毫不起眼的少年所发出。
顿时,那些贤士们似乎觉得受到了嘲笑,一张张脸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有个地逢能穿进去。
燕职也是未料到孟蝶会有所出格的行为,本是魏韩两国贤士之争,他大可以置身事外,然,瞧着众人不怀好意的神色,燕职理了理衣袖,正欲起身为孟蝶开脱,不料,孟蝶自个的站了起来,对着魏太子微笑而言,
“鄙人孟蝶,乃公子职门客,适才,听此人一言,”孟蝶手指谋士,此举本有无礼,不尊之处,然,她却毫不在意,言来,“颇有凝惑,敢问太子,如今天下诸国,谁不是八佾舞于庭?鄙人实在孤陋寡闻,然,鄙人却听言,昔年魏齐两国相王,不知对于周天子是有礼乎还是无礼乎?”(注:公元前334年,魏齐于徐州相王)
关于如今天下之形势力,孟蝶曾向燕职询之。
孟蝶没有直问谋士,而是朝着魏太子发难,魏太子被问得一愣,转头瞟了一眼谋士,谋士脸色暗红,急急低下了头。
只听孟蝶又追问道,
“贵国称王若算有礼,那么对于区区八佾舞于庭何来无理一说?”
“善!”孟蝶言完,立即得到公子明的称赞,随后众贤士仿佛松了口气,跟着符合开来,然,那些‘重臣’们却是把目光投向孟蝶这个不起眼的少年身上,紧紧皱起了眉头。
韩侯听言,喜笑言开,却又立马收敛笑容,正色道,
“子之言,颇为无礼,一门客怎能责斥于一国太子,还不快快退下。”
韩侯明为责备,可那有责备之意,相反,言语之间还透露出一丝溺爱,一个君主对自己贤臣的溺爱,令那些善于查颜观色之人不由得心思百转,连太子仓也都抬起了头。
孟蝶闻之,莞儿一笑,朝着韩侯恭敬一拜,果真退了下来。
燕职对于孟蝶的表现颇为震憾,她不仅能武能文,还能言善辩,一直以来,她于他就有着神秘的吸引力,他早己忘记了以前的那个胆小维诺的娃,这样的娃让他又惊又喜,他投给她一个欣赏的目光,孟蝶却是朝他调皮的眨眨双眼。
众人都瞧着魏太子,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看他如何答辩,魏太子自是铁青着脸,然,谋士又在他耳边低嘀咕一番,他的脸色随即转怒为笑,
“哈哈…。”魏太子笑声如哄,并未回答孟蝶之问,而是顺着他的话对韩侯言道,
“王上,韩乃魏之手足,魏己称王数年,王上何不效之?”
魏太子之言,令众人皆愣,韩侯更是酒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