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奢华婚礼-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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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开口,纯粹是为了巴结他人,就像现在,她的眼底填满落寞,嘴边的微笑却连一秒钟都没松弛过。
用餐完毕,大家纷纷离开桌边,慕心明显地松了口气,走在一群人身后离开餐厅。
“心心。”
厨师洛琳走到慕心身边唤她。她总是要求仆人喊她的名字,她哄他们,那是中国人的习俗礼仪。
回头,微笑,那是慕心的专属标记。
“明天我们来做你说的春卷好不好?”洛琳问。
她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年轻妇人,也是第一个和慕心热络的人。
“好,我们要买蛋、肉、虾子、豆干和蔬菜。”
春卷是台湾在家里帮忙的林妈妈,最爱弄给大家吃的东西,每年的清明节,奶奶、妈咪和姐姐全员出门扫墓,林妈妈就会上楼,唤慕心下楼帮忙做春卷。
所以一年当中,清明节是她最快乐的日子。这天,家里只有她在,她可以无限制说话、无限制大笑。
“要不要我们一起上市场选菜?”
洛琳的提议很诱人,可是……
“我可以吗?”慕心犹豫。
“可以。”
答话的是亚瑟,他在走出餐厅后发现慕心没跟上,折回头,听见慕心和洛琳的对谈。
“可以吗?”她再问一次,口气存疑。
“可以。”他确定。
“明天早上?”慕心问洛琳。
“对,我去敲你的门,然后一起去。”约定好明天行程,洛琳离开去收拾餐桌。
只剩下慕心和亚瑟两人相对而立,他的冷漠淡了,两人距离似乎又拉近几许。
她不明白他的改变,如同他不懂为什么明明要求自己不受她影响,却又老被她影响。
“说话,好吗?”
这句话叫作白问,慕心从不会给他否定的答案。
她点头后,蓦地想起他的要求,忙开口回答他一声好。
拉住她的手腕,亚瑟大步往外,直到喷水池前,他停住脚步,她亦随之停下。
“说说饭粒变水仙花的故事。”
他习惯下达命令,她习惯遵从。
“从前有户贫穷人家,家里有儿子和老妈妈,有一天儿子上山打柴,独留老胳妈在家,她掏空米缸,煮出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老妈妈舍不得吃,想留到儿子回来给儿子裹腹。
“突然有个老公公来敲门,他很可怜,许多天没吃饭了,老婆婆掉着眼泪把饭拿给老公公吃,老公公问她为什么哭,她说那是家中最后一碗饭,本想留给儿子吃,老公公听完,快步跑到溪边大吐特吐。
“说也奇怪,白白的米粒居然长出一株株水仙花,没多久开出洁白花朵,老婆婆的儿子拿水仙花到市场卖,赚很多钱,改善了家中的生活。
“这故事告诉我们好心有好报,人要心存善念。”
她中规中矩的说故事口气活像在背书,很少开心的亚瑟被逗得笑出声音。
慕心让他的笑声弄得一头雾水。
“我说的是励志故事,不是笑话集。”
没想到这句居然让亚瑟更加笑个不停。
不过,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巴结别人习惯了的慕心,接起下一个故事,继续巴结——
“从前有一对父子牵着驴上街……”
“够了,我不想一整个晚上耗在这里听你讲童话故事。”
“你笑得那么高兴,我以为你很爱听。”她一板一眼地说。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谈,故事……下次再说。”亚瑟没注意,她总是逗出他的真心情。
“好,谈事情。”她同意他出口的每句话。
“你最近常打电话给你父亲?”他问。
不能打电话吗?慕心头低下,她懂他的意思。
“我以后不打了。”闷闷地,她说。
“我没说你不可以打。”
慕心的皱眉让亚瑟急忙解释起自己的意思。
下一秒钟,他又发现自己的心情随她表情起伏。他干嘛“急忙”?恢复、恢复,不要让她影响你。
“我可以打电话吗?”
倏地,她眼睛发亮,仿佛得到他的应允是无上光荣。
“可以,你开始和你父亲聊天了?”
“是你说,不准让别人猜测我的意思。”她乖乖做的工作是“遵守指令”。
果然,他没猜错,她只是在配合他的要求。
“你做得很好……”他说,突地想起餐桌上,慕心和父母亲间的隔阂。“我再给你一个任务——去和我父母亲沟通。”
既然她是个能被要求的人,那么他何必替她省事,逼出她的潜能,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知道了。”果然,她没学会投反对票。
“很好,我希望快一点看到成果。”亚瑟得寸进尺。
“那我可不可……”慕心突发奇想。
“可以。”他想都没想就回她一句可以,反正她要的东西一向很简单,随手就能解决。
“真的吗?”
“真的,你要什么,说吧!”他好像答应得太快。
“好,我们走吧!”她拉住他的手,虽然抢别人的情人很罪恶,而且等下娜莉可能又要对她大发脾气,可是他说了“可以”,不是吗?
“去哪里?”他拉回她想往外冲的身子。
“去找我爸爸。”她难掩兴奋。
什么!?他刚从大陆回来,她又要他回大陆?
拒绝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两圈,她充满期盼的眼神却让他说不出口。
但最后,他还是没带慕心去见她爸爸。
憋了多日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她的眼泪溃堤,一颗颗不受控地往下掉,她一面拚命抹去泪水,还是没忘记要讨好人——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下下就好了。”
“没关系,我只是太想我爸爸,所以控制不住。”
“对不起,眼泪是它自己掉的,不是我叫它失控……”
她的“对不起”和慕育林的“谢谢”一样,声声撞击出他的罪恶感,撞得他心痛复心虚。
终于,他拥她入怀,收纳她的泪水和心酸。
终于,他在她身边留了一晚,用他宽宽的胸怀,包围她小小的委屈和失意。
终于,他们的新婚夜降临,这二仅,她梦中有他、他梦中有满足和甜蜜。
他不再反抗自己的心,不再排斥心情被她牵系,她——是他货真价实的妻子。
推门,慕心迎面碰上正要进来打扫的蔷薇。
“夫人早。”
“蔷薇早安,请叫我心心。”慕心提醒她。
带着恬然微笑,蔷薇不再对她充满敌意,这点让她心中负担减轻。事实上,自从她听得懂法文这件事传开,那些明目张胆的言语便很少听见了。
走出庭园,一路上,她不断对人说早安、不停微笑,无关乎心情好不好,她只是希望别人开心。
走进园子里,她低头看池中游鱼,它们摇头摆尾,轻松惬意,感动写在慕心心底,没有负担和包袱的人生,多美好!
“心心早。”园丁贾许是位五十多岁的伯伯。
“贾许伯伯早。”她微笑,为了让别人高兴。
“昨晚睡得好吗?”贾许递给她一支花,红红的花结在白白的衣领上,替她增添活泼。
“我睡得很好,谢谢。”这几天,她练习说话练得不错,面对人,都能讲上几句,但娜莉例外。
“听说老夫人睡得不好。”他说。
偏头,慕心望住贾许的眼睛里写满疑问。
“老夫人的腰痛又犯,每次腰痛一发作,她就睡不好,脾气大,服侍她的瑞丝就惨了,动不动便挨骂。”
慕心点头,侧眼往上眺望,婆婆房间的窗户开着,窗帘随风翻飞。
她没发问,贾许迳自回答她的疑问。
“老夫人在休息,医生来过,是老毛病了,吃药没多大用处,你要不要上楼去看看她?”
对慕心,贾许存有好感,她具备东方女性的温柔婉约和体贴,上回他不过乾咳几声,正在看鱼的慕心居然亲自到厨房要水给他喝,他感动于她的细心。
“我?”
慕心犹豫,她不晓得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婆婆生气,她曾经说过不喜欢自己,但同时,亚瑟的“命令”也在心中响起,她答应过要和他的父母沟通的。
“你应该试着和老夫人建立关系,毕竟你们是一家人,将来要长久生活在一起。”贾许亲切地说。
“娜莉……”
她不确定娜莉在不在家,心中迟疑着。
娜莉痛恨她,慕心理解,她不怪她。站在娜莉立场,她是个闯入者,偏又不能以非法闯入为藉口将她强制驱离,那种难过慕心懂,妈咪不就是因为这样而憎恨她?
慕心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关起来,让妈咪或娜莉看不到憎厌的人。
“娜莉小姐不在家,她去逛街。”贾许解除她的疑虑。
知道不会在婆婆房里碰上娜莉,慕心立即赞成提议,她指指花圃里的鲜花,看向贾许。
“你想送花给老夫人?好主意,我摘一些给你,就摘老夫人最喜欢的铃兰。”
说着,他弯腰为她采撷一把新鲜。
“走,我们去让瑞丝帮忙插瓶,让你带上去。”
慕心微笑,跟在他后头,只要能让别人高兴的事情,她都乐意去做。
十分钟后,她出现在老威廉斯夫人房里,是瑞丝带她进去的,老威廉斯夫人躺得很不安稳,翻来转去,没办法让自己舒服。
慕心有些胆怯,但贾许的话在她耳边绕,她们始终是一家人,没道理天天见面都剑拔弩张啊!
“母亲好。”带着微笑,慕心站在婆婆床前。
“你来做什么?”疼痛让她表情不佳,慕心的出现让她心情更是恶劣到极点。
“贾许伯伯说……你喜欢钤兰。”
微笑没因对方的不友善而终止,她还是笑着。甜甜的酒窝挂在颊边,她高捧着鲜花,送到她面前。
“多事!”老威廉斯夫人眉头高皱。
“放这里好吗?”慕心问。
“放在柜子上。”她下命令。
慕心依言把鲜花放摆好,走回婆婆床边。
“花摆好,你可以出去了。”老威廉斯夫人的口气很差。
“你……痛吗?”话落,她的眉头随之皱起,仿佛对方的疼痛转嫁到她身上。
“不用你管。”背过身,老威廉斯夫人不想理她。
“一定很痛。”这回,她连嘴角也垮下。
老威廉斯夫人保持安静,她不想让慕心知道,对方的感同身受,让自己有一丝丝感动。
“我会一些按摩和指压,试试……好吗?”
慕心问得很轻,怕惹来婆婆的不高兴,她等很久,好不容易等到背着她的头颅微微点下。
得到同意,慕心爬上床,在她的背间轻轻按摩。她很有耐心,一下,两下,十分钟、半个小时,她没有喊累喊酸,渐渐地,疼痛舒缓,她的指压比医生给的止痛剂好用。
慕心没说话,老威廉斯夫人也没说话,期间,她小睡了一下下,醒来时,慕心的手指还在她的背脊上压压按按。
老威廉斯夫人瞧一眼壁钟。接近中午,三个小时了,她不累吗?
“可以了,你休息一下。”
转过身,她看见慕心的微笑仍然挂着。
“还痛吗?”她垫高枕头,让婆婆躺高。
“好多了,你从哪里学来这个?”这是老威廉斯夫人第一次正眼瞧她,对她说话。
“我的中文老师。”
“他是医生?”
“不是,但他喜欢研究中医和指压。”
“下次我再犯痛,你再过来帮我按摩。”
每回她闹起腰痛,不痛上两个星期,解决不来。慕心的这手功夫,拯救了她的痛苦。
“好。”她中规中矩回答。
“很好,现在……陪我说说话。”
她是个习惯下命令的长者,慕心则是乐意配合别人、哄别人开心的晚辈,原则上她们的相处不至于有困难,若不是那些先人为主的偏见,也许她们之间早不存隔阂。
“好,我们说话。”慕心点头同意。
“你父亲在台湾是很有名气的商人?”老威廉斯夫人率先开启话题。
“是。”
“他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还有姐姐。”
“你姐姐像你这么美丽吗?”
“姐姐很漂亮,我不漂亮。”这是她头一回和旁人聊天,表现得不算热络,但可以原谅。
“既然她很漂亮,为什么嫁过来威廉斯家的不是她,而是你?”
婆婆的问题问倒慕心了。这个问题妈咪也问过父亲好多次,但每次都是以吵架作为收场,然后爸爸出门,妈咪进她房里出气。
慕心摇头,她不晓得怎么回答婆婆的问题,她只知道,父亲的偏袒是为了将她带离那个家庭,期待她在外面的世界中获得新生。
“你没有反对过父亲的安排吗?嫁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你不害怕?”
老威廉斯夫人又问,她怀疑一个柔弱女子,怎么有勇气远嫁?若她要的是钱,她家里的钱还会少吗?光她带过来的嫁妆,就足够她挥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