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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画皮格格-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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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烙一怔,这才发现,原来孩子们果真在今天都换了新衣裳。
  她摸摸衣料,发现都是上好的布料,不怕磨伤孩子们白嫩的肌肤。
  “碧喜,你真能干,”她忍不住赞道:“咱们每月的银子不多,你却能让人人都好吃、穿暖,前儿还修了间偏屋——真会精打细算。”
  “哪是我的功劳啊!”碧喜顺口到。
  “哪是谁的功劳?”怀烙诧异。
  “哦……”她连忙答,“咱们邻居也是善心人,听说我们办了养生堂,特意叫他的伙计过来帮忙。那间屋子,便是那伙计修的,不要钱的。”
  “是吗?”
  “还有咱们的粮食、衣料,也统统是他卖给咱们的,价钱比市面上便宜一半呢。”碧喜又道:“否则我哪有这么大本事,用一点点银子,办这许许多多事儿啊!”
  “那该好好谢谢人家。”怀烙点头笑。
  “哟,说曹操,曹操到。”碧喜朝门外一指,“那伙计来了。”
  说话间,只见一名高大的年轻人,背着一袋大米,朝这边来。看上去像个乡下来的小伙子,有些傻呵呵的。
  “大齐哥,你来得正好,刚才咱们家小姐还问到你呢!”碧喜上前道。
  “小姐?”年轻人见怀烙,一阵发楞。
  “大齐哥。”怀烙顺着碧喜的叫法,“辛苦了,你家主人替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我们却一次没去回访,真不好意思。”
  “小姐,别这样说,咱们爷乐意的。”年轻人憨厚的笑。
  “不过你家主人是做什么的?姓甚名谁?改天回访,也好不失礼啊。”
  “呃……”憨厚小伙子抓了抓脑袋,“做什么的,我没敢问……姓什么,反正我只知道叫他爷……总之是个生意人吧。”
  这算什么答案?
  怀烙与碧喜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对了,我们爷还是个聪明人!”他傻呵呵地补充,“他常常出些题目考我,训练我的脑子,比如,他说:‘有三个袋子,一个装着花生糖,一个装着松子糖,一个两样掺半,三个袋子上的标签都写错了,你要尝几颗,才能把标签全贴对’。”
  “什么?!”滑落刚音,怀烙顿时脸色大变。
  “小姐,你知道答案?”
  “你们爷……怎么回答的?”
  “他说,只须尝一颗。”
  会是凑巧吗?
  或许吧,天下奇人异士如此之多,凭什么同样的考题,别人就不能出?
  可心里仍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那……那就是他。
  “大齐哥,能带我去见你们家爷吗?”她咬唇道。
  “呵呵,当然啦。”
  “现在,马上。”
  “啊?”
  “方便吗?”
  “可以,今天爷正好在家。”大齐笑,“其实我每一次到这儿送东西,爷都会守在家里,等我回去,就问长问短的。”
  “问什么?”
  “就是在这儿见着了什么人、听说了什么事。我还觉得怪呢,平时爷从不打听这些。”
  这是他吗?天底下除了他,应该不会有人再这样关心自己……
  可那夜他的冷绝,又让怀烙怀疑自己在妄想。
  顾不得沉重的身子的不适感,她硬要往隔壁去。
  她步履蹒跚的跨入高高的门槛,穿过院子,来到书房。那一袭白色的身影顿时刺入眼帘,一望就欲落泪。
  直觉没有错,为什么上天不让她安宁,偏偏要制造这样的一次又一次重逢?
  “回来了?”叶之江转身顺口到,不意看到她立在门边,霎时脸色大变。
  “我让大齐带我来的,本想回访一下此处主人,可想到,主人就是你。”怀烙缓缓向他走去,低声道。
  他僵立着,无言以对,仿佛做贼的人被逮个正着。
  “为什么帮我?”她对炯目直视他,“为什么悄悄搬到我隔壁?不要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巧合。”
  “其实……”他喉咙微颤,终于开口,“那晚古庙相逢后,我就再没离开你……”
  他说什么?她听不清,抑或,难以置信。
  他在暗中保护她吗?一直悄悄跟着她到承德,助她完成心中觉得快乐的事吗?
  为何要遮遮掩掩的?为何还要说那样绝情的话语,让她肝肠寸断?
  “你到底什么意思?”怀烙以为干涸的泪水,此刻又涌了出来。
  生命好似忽然恢复鲜活,掏空的身体又被温暖填满……
  “我知道,孩子是我的。”叶之江轻轻答。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能巨大地触动她的听觉,带来山河撼动。
  “你知道?”怀烙深深喘息,“可那晚……”
  “对,我故意的,”他总算承认,“我以为我们在一起,总觉得会想起往事,不能再有幸福,所以我选择伪装。可我又放不下孩子,放不下你。”
  他的最后一个字,是“你”。
  如果,这句话调换一下顺序,她或许以为他只是出于责任,可重音落在“你”字上,却让她有满溢的惊喜。
  的确,他还爱她……就算一直隔了国仇家恨,他还是放不下她。
  上次离京后,他回到同济会的大本营,本想就这样把她忘了,一心一意做个反清复明的义士,可是,每天晚上,他都梦见她。
  不只梦到他与她初识到诀别的点点滴滴,还梦到似乎是前世的誓言。
  他记得,自己拥着一个与她面容酷似的女子,那女子泪流,满面,拼命将他推开,然而,他却执意把她困在怀里,死也舍不得放手。
  第9章(2)
  “我们终生无子,不会有幸福……”她在他耳边哽咽。
  “只要今生相守,累积缘分,来世便可以找到对方,弥补缺憾。”他却坚定啲答,“我们有相同的印记,一定能找到对方。”
  这句话,烙在心底,哪怕梦醒,仍然历历在耳,仿佛刚刚才从他嘴里道出。
  他忘不了她,放不下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再见她——直到那天。
  那天晚上,大雨滂沱,他独自去赴一个流匪的约,才到古庙门口,看到被缚宫廷侍卫,他心里就扑腾直跳,生起一种预感,感到自己与她不期重逢。
  果然,当他故作镇定,走近庙堂,看到了她。
  当时他心里如同江河倒流,要紧紧啲掐住自己的掌心,才能抑制住全身的激颤。
  他仍旧笑,温和如风地笑,这从容淡定不过是伪装。
  他找了个籍口,救下了她惊愕碧喜,在荒郊野芬岭中道出绝情的话语,与她们分离。
  难道,他不想与她就此厮守吗?在发现她怀孕的一刻,他就又惊又喜,脑中似乎被重重一击,什么也顾不得了。
  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心急,同济会那边、雍正那边、还要许多事,必须安排,否则就算厮守,也不能白头。
  这个孩子,是上苍赐给他们重逢的礼物,本以为无缘的两个人,到头来,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对方。
  也是这个孩子,让他痛下决心——就算有再多的仇怨,就算再不可能,他也要留在她的身边……
  所以他默默的跟着她来到承德,在她的近邻租了房子住下。专门雇来齐哥,做她的帮手。
  同济会本来交给他许多任务,在这段时间,他都逐一移交给别人,腾出手来,悄悄照顾即将临盆的她。
  娶了雍正的女儿,却在继续反清,这样的身份让他十分尴尬,他必须在反清与她之间,做一个适当的处理。
  可惜,在他还没想到万全之策的时候,就被她识破了身份,时机比预料的似乎早了一点点,让他此刻有些手足无措。
  只见,眼前的她双肩微微耸动,不断抽泣,他心里好疼,却不知怎么安慰。
  “怀烙——”他靠近,忍不住抬起手来,想抚摸她的秀发。
  然而她身子一侧,离开了他。
  这一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哭泣才能宣泄情绪。
  但眼泪并非悲伤,却有一种难言的喜悦与激动。
  “我恨你!”她叫道。
  说着,转身便走,不让他再有辩解的机会。
  这个“恨”字,充满了娇嗔,没有丝毫怨愤,只是暂时的赌气而已。
  已经两天,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老死不相往来?
  怀烙独自在小院里,坐立难安。
  外面又下雨了,她凝望着烟雨蒙蒙的窗外,期盼可以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可惜,除了一片朦胧,她什么也没看到。
  室内实在难熬,推开门,移步街边,在与他一壁之隔的距离里里流连徘徊。
  “你听说了吗?”两个市坊的长舌妇,从她面前经过,边走边随意聊天。
  “出什么事了?”另一个问。
  “昨天抓住个反清复明的。”
  “哦?”
  “今天便在菜市口斩首,走,咱们去瞧瞧热闹!”
  什么?怀烙胸口一紧。
  她们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令她坐立不安的那个人吧?他已经两天没动静了,大齐也不见……莫非,是发生了什么祸事?
  “请问两位大婶,你们说的那人长得什么模样?”怀烙连忙抓住长舌妇问。
  “我们也只是听说,没有亲眼看见,好像是个年轻男子吧。”其中一人答。
  年轻男子?!
  怀烙的一颗心就快跳出来了,她顾不得再多问,连伞也忘了撑,挺着肚子疾行,一直来到菜市口。
  菜市口人声鼎沸,比肩的围观者如同高墙,等待着斩首的好戏。
  怀烙挤都挤不进去,第一次觉得荒凉无助。
  她该怎么办?
  连人影都瞧不见,她该怎样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
  她该去问谁?向谁打听?谁又能告诉她?
  她只能站在风雨飘摇里,欲哭,无泪。
  曾经,她那样恨他,恨他的冷酷无情,可现在,她只想抛弃所有束缚,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但,他在哪儿?
  她怔怔地站着,风雨吹起她的长发,一丝一缕抚过她的脸……就这样,站了不知多久,只知道四周的人声愈来愈沸腾,雨愈来愈大了。
  她挪动着艰难的步子,缓缓往回走。
  斩首的犯人,她不敢看,也不想再看。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那隔壁的院子。如果,他没有事,应该会回去吧?没道理一去不复返。
  只要她待在那里等他,就有最后的希望……
  一步又一步,院落渐渐近了,忽然,她怔住了,忘记了脚下的步履。
  大门敞着。
  她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门不是敞着的!
  怀烙一阵惊喜,“之江”两个字险些叫出口,却及时压抑兴奋,以免希望愈大失望会愈大。
  她屏住呼吸,缓缓推开院门。
  只听“吱呀”一声,木门微动中,她看到了仿佛久违了千年的身影。
  泪水顿时模糊了她的视线,一颗颗晶莹泪珠刷刷而落。
  “慧慧?”叶之江听到门声,连忙回头,看到她的模样,忍不住带着几许责备之意望着她,“下雨天,怎么也不撑把伞?”
  她再也忍不住了,不发一语的飞扑上前,紧紧搂住了他。
  她听见他的心在这瞬间像失去了跳动一般,但紧接着,是狂乱的怦动。
  她的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口,不敢看他的脸。
  许久,许久。两人都保持着这种僵硬的姿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仿佛……一次轮回那么久。
  “为什么哭了?”她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襟,微微托起她的下巴,叶之江低低地问。
  “我……”她有口难言,难道要告诉他,方才以为他被斩首示众了?“我也放不下你……”
  她的脸儿紧皱着,泪水簌簌不止,梨花带雨的惹人怜香惜玉。
  叶之江深深啲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承认,这一刻,脑子像被烧坏了,莫名其妙就做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原本,计划在迟些,等他处理好一切,再向她表白,可这一吻出乎他的意料,他非但没能拯救对方,自己反而也跟着她沦陷——陷入一个情迷的大坑。
  好了,不要再去想,什么同济会、什么雍正,统统抛诸脑后,他此刻心里只有她……
  为什么要抗拒命中注定的缘分?与其挣扎,不如认命。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万事周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事到如今,他也唯有如此了。
  毕竟,什么都不重要,她和孩子,才是他的命根。
  一股火一般的燥热自他体内燃起,好似有什么魔力在驱动着他,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沉醉在于她的缠绵中。
  怀烙显示全身僵硬,随后,在他的攻势下渐渐融化,褪去羞涩,承认他索求的吻……
  两人吻得快要窒息时,才稍稍分离。
  他沉重地喘着气,望着身下的她披散的长发萦绕着她身体,双颊在乌丝的衬托下更显娇红。
  她用一种迷离的眼神望着他,清纯无知之中,勾人魂魄。
  “我真的疯了,差点儿忘了咱们的孩子——”他低笑,轻轻抚摸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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