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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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轩盯了她一眼,见那张脸涂满了与年龄不搭调的浓妆,他心里的忿恨感更炽。这个姨娘才二十出头,足足小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十岁,要不是她娘家贪财,她又年过二十远出不了阁,这桩姻缘怎会配得甘心?
那五姨娘给慕容轩这么一看,也许是人小胆子也小,顿时便泪汪汪的。一进慕容家,她就被上头几位长辈千叮万嘱的告诫,在这偌大的家庭里,断断最不能招惹的就是这位平日不苟言笑的大少爷。
见她哭了,慕容轩更是一阵恼怒;他盯着父亲,满脸鄙夷之色。
“好好一个姑娘家,你仗着有钱,娶来糟蹋,这样就很了不起吗?”
“你说那什么话?!”慕容大宇当众面红耳赤,爆跳如雷。“我容忍你,可不是让你一次又一次的侮辱我!”
“是侮辱吗?我说的是人话,不像你,为老不尊,所做所为,全不像人做的。”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全吓傻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要说是开口指责,就是在心里想也没人敢想。
“你你……你这个不肖子!我打死你!打死你!”慕容大宇举起家法,像发疯似的,重重的往他背上敲。
“老爷子,你保重吧,别跟公子呕气了!”看慕容大宇的手劲,像是非把儿子打死不可,那疯狂劲比第一次有过之无不及。几位原拟在一旁看好戏的姨娘也慌了手脚,急急上前拉住慕容大宇。
叶飞扑上前护在慕容轩身上挡了最后一棍,咬着牙不吭半句痛。再怎么生气这位老爷,叶飞仍有主仆之分,不敢开口顶撞。
“容妃娘娘为什么不向皇上让慕容家封官赐爵?就是怕你有了钱势,再仗着官权,造的孽只怕不止性好渔色这一项!”
“老子有本事,就是要强娶又怎么样?!该行的礼,该有的聘,我他妈的一样也没少给,全是名正言顺的照规矩来,谁怨了我来着?!”见儿子非但不认错,还指责连连,他更脸红脖子粗了。
“慕容家族原来可以让人更敬重的,只要你收敛些,在背后笑你的闲话全可以少些,那些沾亲带故来攀关系的亲家也可以少些,慕容家家业再大,可大不过一个贪字。”
“我不要听这些,你想办法去跟许老爷子赔罪,然后娶许家姑娘过门,听到没有?”
“就是死了,也休想我会娶许家的姑娘。许老爷不是已经告官了?要不,就等许老爷同意,你干脆就娶了她当你的六姨太,你丑事做这么多,也不差这一项。”慕容轩冷笑连连,倘若他此时真是口不择言,他也不在意了。
儿子的一番话不但没有点醒慕容大宇,反而把他激得更是大吼大叫。
“这是你最后一次打我。”慕容轩慢慢的站起来。“我不会报复,因为你是我父亲,不管你有多可恶,我不打算恨你,不过如果你再对栖云教坊的人有所伤害,对谭姑再恫吓威胁,我就干脆放掉慕容家祖传的百年基业。”
“你威胁我,你竟敢!”慕容大宇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完全气傻了!
“你以为这样老子就怕了你?!我他妈有十几个儿子,少你一个我也不在乎!”
“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乎,”他冷笑出声。“不过我就不相信,他们一个个跟你一样,不懂生财,只会花钱,他们会有任何本事扛起来?”
这话该死的一针见血!要非这样,在内在外,他岂会容许儿子嚣张这么多年!一时间,慕容大宇竟无话可驳。
撂下话后,慕容轩自认自己再没留下来的必要。他咬牙站起身,却差点单膝跪地,他的背在慕容大宇怒气下挨的那几杖并不轻。
“我敢不敢,你自己可以权衡。”他硬气地站了起来,僵硬的越过众人。
“你你……你给我回来!”慕容大宇没料到儿子竟一口气把话说得这么绝,僵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应对。那张傲慢的脸完全是谭栖云的翻版;即便是被踩到底,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畜牲!畜牲!”慕容大宇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破口大骂。骂奴才,骂妾婢,见什么骂什么,好渲泄他心里的愤怒。
只是,事情仍没有解决。
许家宽限的期限已到,到时慕容轩如果不肯出面,他就必须赔钱了事。许家豪富,尤其许家老爷,跟他一样贪婪爱财,这一开口,自是非同小可。想到一桩喜事不成,竟要砸下大钱摆平官司,慕容大宇就心如刀割,不免张口又是一连串的粗话。
在叶飞的搀扶下回到船上,骆泉净午睡才起;一见他的样子,便急急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她问叶飞。
“老爷子打了公子爷一顿。”叶飞答得有些愤怒。
她悚然一惊!扶着慕容轩坐下来。
“怎么会这样?”
“叶飞,别说了。”慕容轩不愿她担心,命令叶飞不准说下去。
那些伤痕在褪下衣裳的那一刹那,一条条紫青,狰狞得像野兽的大口,在她眼前张牙舞爪的散开。骆泉净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父亲对儿子下的毒手。
“叶飞,请你拿药来。”望着他背上被杖鞭的伤,骆泉净觉得心都碎了。若不是不习惯在旁人面前表示感情,她已经扑过去安慰他。
“你又何必呢。”她颤抖的,却不敢真的碰触伤口。
“你放弃跟我在一起?”听到她的话,慕容轩顾不得痛,急急转身,握住她的手。
“没有。”她抽开手,不停的摇头。
“那就别再说这种话。”
骆泉净咬牙,拭去不听话的泪,低头替他把伤口敷上湿布。
“你别哭,对不起,我在心里发过誓,我要你不要为我再流一滴泪了。”见她哭了,歉疚直扑慕容轩的心,他胸口顿时气息窒闷,竟重重咳出两口血。
这一次他的倨傲终于给他惹来麻烦了!慕容大宇出手没分轻重,将他打出了内伤。
“别说了。”骆泉净起身,脸颊贴着他的脸,一次次摩挲着去拭干他残留在唇边的血丝。她的脸,很快的覆满了血。
“别说了!”她低喊,眼泪成串掉下来,把她沾着血的脸划出两条河。
“我没怨自己害了你,请你……请你也别折磨自己。”
“别哭,泉净,你别哭。”
她吞下泪,深吸一口气。
“不要再挨打了,这种情况,拜托你躲开。我不会怪你,我也不想去怪任何人,但他这么做……我真的会恨他。”
“别哭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她吸吸鼻子。“对下超,最近太多事了,我这个样子,想帮你,也无处帮起。”
慕容轩揽她入怀,轻拍抚她的背。“你无须烦,凡事我自有定夺。你有了身孕,不能太操劳,我只要你像从前那样,对一切都平心静气,然后,平平安安的生下他。”
“我知道。”
“不过,我爹的性格卑劣,为达目的,他总会不择手段的。他屈服不了我,一定会转移目标来为难你。”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这几天我会守着你,如果我真的有事离开,你也千千万万别离开叶飞的视线。”
骆泉净在他怀中点点头。她真想告诉他,慕容大宇已经这么做了。今早,慕容家命人送来跟两,又对她劈头说了一些羞辱恐吓的话。
对那些话,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怕早上那些威吓胁迫的话。决定和慕容轩拜堂的那一晚,她就知道后头会有很多难关。
可是慕容轩的挨打却不是她能够忍受的。
“将来会怎么样呢?”替他上好药,她突然问道。
她的口气,没有忧心忡忡,只是不胜烦恼,天知道她选的是多么困难的一条路。
慕容轩忍着胸口的不适,垂头轻轻在她额上一吻。
“我不后悔,也不屈服。”他的亲吻仿佛给了她力量。她抬头,握紧他的衣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第九章
慕容轩并没有说错。在小心戒慎了三个月后,某一天夜里,慕容轩去看望谭姑的时候,船上来了不速之客。
也是凑巧,怀孕中期的不适让骆泉净那几日夜里并不好睡,尤其一场熟悉的梦魇,更令她辗转难眠。
张开眼,透过烛光,看见那几道人影在纸糊的门板上悄悄移动着。面对这种情况,也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她并没有太多的惊愕。
为了达到目的,对她这样赶尽杀绝,真的有必要吗?
在桌上趴睡的叶飞也突然张开眼睛,朝她望了一眼;她点点头,示意噤声,两人专注的盯着门板上静止的人形。
叶飞静静的抽出刀子,压低身子守在门口。
第一个人进来时,被他逮个正着;接下来的几个群起涌上,但全被叶飞一拳一个的打飞了出去。
第一个被打倒的男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见叶飞打得酣热,抓起匕首便朝骆泉净扑去。
原来叶飞还打算慢慢来,眼角瞥见此举,他怒不可遏,反手一刀飞出,就把对方手上的武器打落,匕首弹到床上,被骆泉净急急捡起来。
眼见占不了便宜,又打不过叶飞,那几个蒙面人相觑了一眼,个个夺门而出。
叶飞不甘,拾起刀又追了出去。
所有的人走没多久,郑元重从门外闪了进来。
“小美人,还记得我吧?”他涎着笑,渐次逼近。
“你怎么……?”她先尾惊愕,复而有些明白。她不动声色的把脚缩回床上,手掌轻轻朝后握着方才那把刀,小心的压在枕头下。
“三更半夜见了男人还这么镇定,你倒是真有三两手,莫怪慕容公子被你迷得团团转。”
“好说,”她抿唇,突然露出一抹轻浅的笑。“门外那几个家伙,和你是一伙的?”
“那可不。他们全是我花钱请来的好手,你那保镖很了不起,居然还能全身而退。”郑元重得意的说。“这招调虎离山,戏法虽嫌旧了点,但有时还是很受用的。”
“郑老爷放着生意不做,怎么做起偷鸡摸狗的生意来了。”她淡淡的开口。
“你说的好。小美人,这可不是我的本行。”说完,他欺身向前,竟大剌剌的坐在床前;方才在烛光照耀下,这冰霜美人脚踝那一截肌肤,白嫩细滑得让他差点没流口水。慕容轩这厮,艳福还真不浅。
“想知道这段因缘,也无妨,就告诉你好了。说来真巧,我几天前在勾栏院里碰见慕容老爷,我和他一见投缘,慕容家这会儿和许家闹上官司的事,全城都传遍了,我不免上前关心了一下,知道他的难处,干脆献了一计。”
骆泉净盯着他的举动,勉力压下胸口的恶心和愤怒。这个老不修,竟敢上她的床!
“你肯定拿了不少好处。”
“那些钱是没什么,不过倒可出我一口怨气。”郑元重伸手摸了她脸一把,此一举动令她胃中酸水直冒,却没敢经举妄动。
“我老实告诉你吧。”郑元重大声笑道,但眼中出现了浓浓的恨意。“慕容轩那厮扯我后腿,想办法弄丢了我的官位,今日我郑元重便玩了他的女人,送顶绿帽给他,一报还一报,也不为过是吗?”
这番话让骆泉净呆住了!郑元重的丢宫是慕容轩策划的?
没留神,突然,她怀中的锦被被郑元重揭开,见到她隆起的小腹,他先是一惊,随即恶毒的笑了。
“你倒真本事,为他怀了孩子,想坐慕容少夫人的位置,可惜慕容家族这么大的饭碗,不是你这种欢场女子端得起的。闺女妓女我玩了不少,就是没搞过大肚子的。你听话些,本爷保证不会弄疼你。”
“他如果知道是你所为,你肯定活不成。”骆泉净的手在身后勾住刀柄,奇怪的是她仍无惧怕,口气一派安详。
郑元重伸到她胸前的手因为这话突然停了停,他眼睛危险的眯紧。“小美人,你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你很清楚他的脾气,那可是一等一的坏,你真招惹了他,只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等他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死透了。慕容老爷的意思我可也听明白了,你坏了他的事,他可没打算留你活口。”说罢,一手已经拉开自己的衣裳,解开腰带。
“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你可知道我是谁?”她突然微笑。
“你是谁?不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吗?”邹元重哈哈大笑,手指才要勾住她的前胸衣襟,寒光乍现,他的袖子破了一道。
骆泉净的刀抵着他脆弱的脖子,还刺破了一点皮肉。
显然,他低估了这个女人。初次在船上见她,只当她弱不禁风,哪知她使起刀来,竟这么吓人。
“呵……呵……小美人,我是开玩笑的。”
话没说完,他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三更半夜摸上我的床开这种玩笑?”她眼眸一寒,不在乎的挥下手,在郑元重脖子上多划了一条浅浅刀痕。
“你真的忘了我是谁?真不敢相信。”她状极冷淡的摇摇头。“一年多前,你案下判决,逼死了唐家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