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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搁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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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宝贵,他实在应该叫她,好让他们今天预定的计划能有进度,而不是浪费时间。可说也奇怪,就这样看着看着,她忙碌专注的身影竟然吸引住他的目光,就好似她亲手做的“流沙之星”一样,宛若沉稳的沙子,一颗一颗轻声落下,却能牢牢抓住人心,因为他永远无法预测流沙会形成什么样的图案。
  说也奇怪,她的个性明明应该是很活泼,为何安静的时候会散发一股成熟的孤独,而且似乎没有人能跨越她所设下的距离?
  他总觉得她身上藏着秘密。
  “呼!”伴随一声似是完工的轻松低呼,范恩丽手臂高举伸了个懒腰,转头要收拾,却看见傅如雪坐在椅子上。“小雪,你来很久了吗?”
  “若是有人心怀不轨,你肯定完蛋了。”
  “放心啦,我已经请客人离开的时候帮我把外头休息中的牌子换上,这里是热闹的东区,大白天不会有人来抢我这件小店。再说,真有人心怀不轨,我店里光是可以成为武器的东西少说就有三十几种,每走一步就可以顺手拿到,不怕啦!”就连地上的捡到也是致命武器。
  傅如雪环顾四周,的确,周遭又是大理石雕、又是木板刻画,就连那个仙人掌灯也是武器之一,确实没有必要担心。
  “这件婚纱是要给你姑姑穿的?”
  范恩丽立刻笑得温柔,将拖在地板上的裙摆小心收妥。
  “是啊,好多年以前我就设计了这件婚纱,每年都以为可以让姑姑穿上,所以我都会稍微顺应流行修改一下,可是等到了年底都没机会,只好再收起来。不过今年,这一次终于派上用场了。”她像个孩子似的诉说她对这件婚纱的用心以及付出。
  她说了很多,傅如雪的注意力却在她的神情上,因为他欣赏她的那份认真,飞扬的神采到了最后却显得黯淡。
  “如果不是我,姑姑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结婚。”
  “你姑姑看起来非常有主见,应该不是为了你才不结婚,别想太多了。”
  范恩丽将地上的亮片收拾干净,站了起来,神色转而落寞。“不是,真的是我害的,因为我老想着不要姑姑结婚,我怕姑姑一结婚就会不要我了。小时候有人想帮姑姑介绍对象,或者是姑姑对谁有一点喜欢的话,我都会故意装病,以前傻傻的不会说谎,就真的洗冷水澡、喝冰水,晚上开冷气不盖被子睡觉,就是想赢得姑姑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去喜欢别人……后来长大一点,我甚至还直接跟姑姑说以后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姑姑是很有主见,可是她没有结婚真的是我害的,我非常非常希望能弥补她,我想让她当一个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
  他记得在征信社的报告里,范恩丽在父母离异之后便跟着她姑姑,他能体会她的独占心情。
  “放心,你姑姑一定会明白你的用心。”
  “小雪,谢谢你。”
  “我什么都没……呃!”
  “怎么了?”看见傅如雪神情有异,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她立刻绷紧神经。
  “只是坐久脚有点痛,医生说我的脚不能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
  范恩丽见他轻抚着左腿,马上放下手上的东西,蹲在他面前,太高他的腿。
  “你做什么?”他的动作令他吃了一惊。
  “帮你按摩。”她自然地脱下他的鞋子,开始帮他按摩受伤的腿。
  大庭广众之下?透明的玻璃门可遮不住里头的一切,即使他们的行为没有踰矩,他仍是认为这类动作应该在私底下做。
  “不用了,没有到需要按摩的程度,你……”傅如雪嘴上拒绝,脚也想缩回来,偏偏她手指碰触过的地方让他觉得很舒服,一个不小心,他竟忘了强硬,反而顺水推舟,任由她按摩。
  当初他复健的时候,也有复健师帮他按摩,可不知是他们忘记体恤病人,或是一天下来需要他们复健的有许多人,导致他们的按摩没有太大效果,又是他甚至觉得疼痛,因此后来他便拒绝了;没想到范恩丽竟让他觉得真的能从按摩中获得放松的感觉。
  他喜欢她温柔有劲的力道,喜欢她专注的表情以及……淡淡的微笑。
  “你笑什么?”这抹微笑让他无法揣测她的意思。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帮助他人就要面带微笑,这样受到帮助的人比较不会内疚,也会心情很好忘记疼痛。你的痛有没有减轻一点?”范恩丽颇为认真地问道。
  “有。”他含笑点头。
  “哇……小雪,你笑起来好可爱哦,嘴角还有酒窝,怎么不常笑,老是板着一张脸呢?”
  “不板着一张脸,上头会认为我没有魄力,底下会以为我好欺负。”他讨厌自己有张娃娃脸,以及左边的酒窝。
  “可是微笑是世界共通的语言。”
  “我的世界不适用。”他的世界只有狡诈、利益。“你曾学过按摩?”
  “是啊。以前姑姑刚开餐厅时,回来后虽然都没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她身体很酸痛,所以我就去学按摩,教我的老师还夸我很有天分;其实不是我有天分,而是我一想到可以帮姑姑就会更认真去学。”
  几次交谈下来,傅如雪发现她的生活重心完全以她姑姑为主,以她姑姑为目标,没有了她姑姑,她似乎什么都不是。他第一次认识有这样完全以他人为中心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她姑姑特别依赖?
  “你的肌肉太紧绷了,应该要放松点,我还会全身指压,下次再帮你做全身按摩,包准你会爱上。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有,谢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们快要成为一家人了不是吗?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只有家人才享有被我按摩的殊荣呢!”她甜笑,见他舒展眉心,才放下他的腿收拾善后。
  忽然间,傅如雪明白她所谓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了。在她眼中应该只有分两种人,一种是家人,另一种是外人。
  她会对“家人”很好,“家人”能享有特权,至于外人,恐怕不是她在意的对象。
  “这附近有间不错的茶坊,我们过去一边商量一边吃饭吧。”
  “晚餐?”会不会太早了点?
  “错,是我的午餐,我忙到现在只有吃一块吐司,饿死了。对了对了……”她一面说一面关灯。“这件婚纱是我们的秘密,你不要提早跟我姑姑说哦。”
  她特地请婚纱公司将试穿婚纱的日期延后,就是想要给姑姑一个惊喜。
  “我不会说。”他没这么无聊。
  “那你有没有合适的伴娘人选要推荐?姑姑希望我当她的伴娘,可是我想那天应该会很忙,我是主办人可能会跑来跑去……”
  “你最爱的姑姑要结婚,那天她一定希望你陪在她身边。”大概摸清她的弱点后,他不再完全拿她没辙,也稍微懂得回敬。
  “我知道啊……可是我怕我会伤心。”
  铁门缓缓往下降,傅如雪眼角余光憋见了她失落的神情。
  “她只是想结婚,不是永远离开你。”
  “我知道啦。”范恩丽噘噘嘴巴,叹道:“可是以后不能住在一起,我难免会觉得失落。”
  “你可以天天来看她。”
  “不用了,这样不好。”她应该学着长大,学着放手,毕竟姑姑不可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你别露出那种表情,这样别人会以为我骂你。”她噘嘴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等待人骂的小孩。
  “小雪,为什么你会那么在意旁人的眼光?”
  “因为我算是半公众人物。”
  “那你好可怜,想哭想笑的时候不能放开,还要偷偷躲起来,唉。”
  “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说哭就哭。”
  “谁说大人就不能说哭就哭?哭是很正常的行为,而且小孩子就一定会哭吗?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不再哭了。”佩服吧?
  “打针也没哭过?”
  “有什么好哭的,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忍的。”呵呵,她可得意了。
  “真的?”他挑眉问:“生离死别也无所谓?”
  怎料他话刚说完,那张原本还颇为骄傲的脸庞顿时变得脆弱,眼眶泛红,在里头打转的泪水有溃堤之虞。
  “喂喂……”不会吧?大庭广众之下真的要哭吗?刚刚不是还很自豪她从没哭过?“不准哭,太丢人了!”
  难过的表情转瞬消失,泪水被她抹去,落寞神情被笑脸取代。“小雪,我没哭啦,只是想要表演的时候也是可以演得出来的。”
  “这种事也能演吗?”他几乎当真了。
  “为什么不?要不然电视上那些演员是怎么演出来的?”
  “他们是发自真心的感情流露。”为了辩赢她,他在说什么鬼话?
  “因为他们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哭不出来的痛。”范恩丽用着几不可察的哀伤口吻说。
  一会儿是无所谓的嬉笑纯真,一会儿又认真地让人替她的神情感到一抹难受,说实在,傅如雪真的不了解在她多变外表下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他向来不会花心思去了解另一个人在想什么,他崇尚的是用沟通的方式来节省彼此的时间,至于这种单方面的了解某个人,他并不擅长。
  可生平头一次,他试着想靠范恩丽更近一点,想看清楚埋葬在她眼底的究竟是怎样的伤痕才能让她说出“哭不出来的痛”这种话。
  不过她不会说的——他有这预感。
  虽然他快要变成她的家人,但离她还是有一短很长的距离。
  说也奇怪,他竟然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不清楚范恩丽除了那间小小店面以外还能忙什么,反正他自己也很忙,他们没时间再碰头,所有的事情都在电话中敲定。
  他们讨论的时间都将近晚上十二点,她昏昏欲睡,甚至偶尔彼此的呼吸成了话筒里唯一的声音,偏偏他能和她讨论的时间只有睡前。
  “为什么你都要这么晚才能谈事情?”范恩丽打了一个呵欠问。
  “因为白天我们都在忙,下了班我们还在忙,最后只剩下这时间。”他理所当然回道。
  “这样啊,呵……好不人道喔,你精神还这么亢奋,我却已经快不支倒地了……好想睡喔……”呵欠连连,大脑严重缺氧,羊咩咩准备要跳栅栏了。
  “不准睡,是你要我协助你筹备婚礼。”
  这一提醒,立刻打趴几只来不及落跑的瞌睡虫,范恩丽振作了几分。“你精神真的好好喔,一天下来工作十几个钟头都不会累,你喝了几箱鸡精?”是哪一个牌子最有用,快推荐给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有轻微失眠。”
  “看过医生没?”
  “没用。”
  学生时代起,他对自己就特别要求,不只除了好以外,他还要拿第一。第二名的滋味他从没尝过,结果造就他长期性的失眠。他求助医生,然而医生除了开安眠药,听听他的陈述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因此他不再去医院,反正也不是到非常严重的地步。
  “怎么会没用,像我也去看心理医生,非常有用耶,你要不要试试看我的心理医生?”
  “不了,多谢。”顿一下,傅如雪发现话题被转移。“如果你再闲扯下去,可能要一点才能睡。”
  “有没有试着找其它办法治疗你的失眠?”
  显然这位范小姐此刻非常关心他的失眠,才会忘了墙上的时钟。
  “有,吃药、数羊、数龙、数马,十二生肖都数过了,睡前喝牛奶、睡前看无聊的书也都试过了,全都没用。我已经找到一间郊外的教堂答应借我们外面的空地使用,婚礼结束,宾客可以直接在外头用餐……”他试图把话题导回婚礼筹备上。
  “有没有试过点精油?”
  “有,女秘书给我的建议,结果我整晚无法入睡。”因为担心精油不小心翻倒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长期性失眠肯定是你太紧张了才会难以入睡,有什么好紧张呢?你这么厉害,根本没有任何事情是你无法解决。再者,即使解决不了,睡不着又能解决吗?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都有高的人顶着。”
  “万一没有高的人呢?”
  “哈哈,那就蹲下来嘛!”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怎么会有人这么直线性思考?
  一瞬间,傅如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击到了,产生些许火花,思绪似乎有一点连接了。
  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还能蹲下来。一般人被他这么问不是无言就是回答“逃吧”,可是“逃”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范恩丽是第一个跟他说可以蹲下来的人。
  换个角度想,蹲下来也是个办法,或许消极,却胜过逃跑。
  “蹲下来,然后呢?”他问。
  “蹲着争取时间想办法啊,如果再不行就趴着贴地板,最后也没办法的话记得匍匐前进。”到最后不知她是真心建议还是在说笑。
  傅如雪隐约听见她的笑声,却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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