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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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殿主之意是,只要不挡住尊驾的去路,便不滥杀无辜?”
“尔等已经阻挡了本殿主,浪费了本殿主的时间,因此现在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此看来,亢殿主是想看渔翁得利的结局啦。”
“这……”亢天当然不愿为少林、武当、峨眉等人浪费兵力,因为寒山寺中的敌人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不过他已是骑虎难下了。
燕无双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转身对于愚、青峰、月伤说:“三位掌门人甘愿为他人作嫁衣裳,当替死鬼!”
少林千愚道:“阿弥佗佛!燕施主可知虚空已缴下老衲等人的三面掌门令,不遵不行啊。”
燕无双道:“错了!三位掌门人若想保得千秋基业,最好是马上让出通道。掌门令我保证待事完之后归还三位掌门人。”
青峰道:“燕施主此话当真?”
“决无虚言。”
青峰等本不想战,只为掌门令被骗,才不得不服从守寺之职。昨夜,虚空函至灵岩山,邀请少林、武当、峨眉、九华、华山、崆峒、点苍、丐邦八大门派在环秀山庄小聚。谁想酒过数巡,八大门派掌门人均被迷药麻倒,被人搜走了镇邦之宝掌门令。现在听燕无双愿代为追回掌门令,自然乐意。燕无双的武功和人品早使千愚、青峰折服。三位掌门人商量片刻之后,各门招呼弟子,悄然退向大门两旁,让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入寺之路。
此刻,华山、点苍,丐邦等弟子均被砍杀而死,寒山寺前已经尸体如山,鲜血成河了。
金雕亢天高叫一声:“入寺!”
四百多人,三人一排,浩浩荡荡步入寒山寺正殿。
一个小沙弥已跑上前来道:“方丈请诸位至钟院一会。”
金雕问:“是叫大伙儿,还是本殿主一人?”
“方丈没有交代,贫僧看似乎全可进寺。”
“带路!”一声猛喝。
沙弥在前,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驶进了这座千年古寺,浩劫开始了。
钟楼,亦称文星阁。底座是一丈高下的砖垫,上面是八角形的一座单层塔。塔中悬挂着一口紫铜、黄铜千斤合溶而铸的巨钟。寒山寺早晚两次撞钟,已成了四乡八邻闻钟起舞、依钟入梦的习惯。今日钟楼八面通开,巨钟前坐着一位高僧,熟悉之人一眼便能认出这正是寒山住持虚空法师。旭日照耀下,虚空手中的纯金禅杖喷吐着灼目光彩,仿佛是有生命的神灵。
他的目光与旭日同样夺人。他问:“柳德何在?”
金雕亢天似乎被对方的威严慑住,一时沉默着。一刻才返过神来,仰天长笑,金石之声掩饰了他内心的忐忑和不安。他道:“柳前辈即刻便来,老秃驴还不快下来受缚!”
虚空冷笑道:“亢施主休得粗蛮,再骂百声千声也挡不住。你今日升界的命运。”
金雕怒道:“老秃驴敢骂本殿主今日定死?”
“你不信?”
“鬼话!今日本殿主即使死也非得死在你后面。”不知为什么,亢天眼中出现一种朦胧的形象,似人似鬼飘飘渺渺地在晃动。他背脊上阵阵发凉,真有点心惊肉跳。这是死的预兆?
虚空金禅杖往巨钟上一撞,发出振耳欲聋的震响。他道:“亢施主若敢仰天高呼三声“谁敢杀我”,老衲可立即使金雕殿主一命归阴。”
亢天目光含冰:“若老夫喊了三声不死呢?”
“老衲定当自刎,以谢天下。”
“此话当真?”
“出家人从无谎言。”
金雕亢天左右环顾,下令道:“围上!”五彩级雕翎杀手立即雁翼而动,团团将钟楼四面围住。金雕亢天身边仅留红尘上人、黑雕熊霸等人。他仰起头来,天际似玛瑙般,胭脂的朝霞染尽半片天,旭日在彩霞后露出万缕金线。他大叫道:“谁敢杀我!”
四壁回音,铮锵呼声在寒山古寺荡漾。金雕又喊了一声。依然轩端端地站着。他望了钟楼中的虚空一眼,感到那个矮子也是十分渺小,并没什么可怕的。一股豪气腾起,他仰天狂呼:“谁敢杀我——”
“我敢!”
一支冰寒的剑突然从背后刺进了金雕亢天的心房。金雕一点也不觉得疼,还以为是谁在开玩笑,答他的话。在感到浑身肌肉本能地一紧时,他看见一截剑尖,莫明其妙地从胸前露了出来。是带血的剑尖从自己身躯中露了出来?亢天蓦地转身,剑切断了他半边身子,但是他最后还是看清了暗袭者的脸。
飞雕沙青!
然后,他就倒下去了。一脸的迷惘,一脸的无奈,直挺挺地倒在钟楼之下。一代枭雄死也是很随便,并不比凡人难得多。
黑雕熊霸反应最快,在飞雕沙青飞越他身边刺出致命的一剑时,他的黑血刀也同时出鞘,劈入飞雕沙青的后脑勺。只是在时间上分了个先后。沙青的剑先刺入金雕之躯,而黑雕的刀才劈中飞雕的后脑勺。所以在亢天倒下之时,飞雕也倒下了。他是脸朝下倒的,脑浆血水流了一地。
几乎就在亢天仰天狂呼谁敢杀我时,红尘上人、天地双煞同时发难,直扑黑雕熊霸、银雕亢君等人,一刹时,神雕殿队伍乱成一团,血光残肢四下乱飞。
也就在这同时,钟楼小院四门外涌入无数和尚,个个是手执杀人兵刃,如狼似虎地扑向五彩级雕翎杀手。他们也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一流杀手。一流对一流,杀手对杀手,忘我的拼杀搅得寒山寺一片昏暗。
这边红尘上人一人敌住黑雕、银雕两人,阴山天地双煞混战神雕四老中仅剩的三老。碧雕被一名和尚杀手*得手忙脚乱。她是神雕殿中武功最弱的一个,对方武功却出奇地高,不想手忙脚乱也不行!兰霜夫人带着女儿和怪面兽、百媚生,按说是一支很强大的力量,可惜他们自围一团,只要没人杀来便不出手,属于观望派。反倒是唐白雪带着唐门黑白双妖敌住了和众杀手一起奔入的浙西三妖。双方似乎势均力敌,杀得天昏地暗。不过钟楼中的虚空却一直没出手,嘴角含着阴笑,望着血染的场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足足杀了一个时辰,尸骨成山、血流似河。斗场中众杀手不是死便是伤,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了。
神雕三老死了。他们的脚边倒着血肉模糊的阴山天地双煞。
浙西三妖死了。陪他们同赴黄泉的是黑妖墨星和白妖雪飞。他们的尸身完整,肤色却漆黑,显而易见是毒在起作用。掌门人唐白雪没死却红颜沾血,双臂折断。倒在地上呻吟下停。
熊霸练了一身绝技,却仍然逃不脱同归于尽的命运。就在银雕飞身去救梅柔帐时,红尘上人的七星长剑刺入了他魁伟的身躯,他的黑血刀电刺入了对方的胸膛。他们互相支撑着,一个是百年魔头,一个是新生奇人,双双用刀剑支撑着对方,血浸湿了脚下大片土地,他们一直没倒下去……熊霸最后脑海中出现的是煞刀客燕无心。想着松林赌刀这一幕,他一生唯一的憾事便是使诈骗了燕无心。从他本意上讲,他渴望和燕无心刀对刀大杀一场决胜负,而不愿使诈。不过这个愿望是注定无法实现的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走进十一个人。五对金童玉女,另一个是蒙面女人。他们面对杀场都惊得呆了。
“阿弥佗佛!柳施主终于来了。”虚空在喊。
“来了。”柳媚娘冷漠得使人发寒。
“你父亲来了吗?”
“不知道!”
“他为什么此时还不来?”
话音未落,门外又踏入一位夹杏黄布袍的白须老者,正是武君子柳德。他扬声道:“恕老朽来迟,你我两家之事为何牵连这么多无辜性命!请双方之人都退下,唯留海、柳两家来了结此案。”
“柳大哥所言极对。小弟照办。”
虚空在柳德现身时,再也忍不住坐在巨钟旁了,他虎地站起,大声道:“清场!”
许多小沙弥奔入钟院,拖尸抬人地清理着。不多一会便将钟院的尸身般尽,伤者抬出。
当下,柳媚娘命令银雕亢天带着神雕殿众人以及五对金童玉女离开钟院,他们父女俩在特意安放的两张靠椅上坐下。这时,巨钟后又转出了一人——江南第一刀海思柳。
现在在场的只有四人,却分两面。
钟楼上是虚空。哦,他的真正身份是一刀断愁海啸天。另—位便是他的独子江南第一刀海思柳。
院中是武君子柳德和他的独女神雕殿真正的殿主柳媚娘。
四个都是死后又复活的人!
柳媚娘在问:“姓海的,你用的好计!”
海思柳答:“媚娘,你应该想到你身边有我的人。”
“红尘上人和天地双煞反叛我并不奇怪,只是飞雕沙青这么老实的孩子居然也让你指使成一个暗杀者。”
“媚娘,你错了,这是假飞雕,真正的沙青半月前就死了。他至死也没反叛你。这一点你应该高兴。”
“哦。”柳媚娘似乎松了口气。她说:“今日你我就在此决一生死吧。”
“可以,但必须听父辈们的意思。”
海啸天大笑道:“柳老哥,你听见了吗?你我的决定是小辈的生死。你是交出天斩谱,还是选择死呢?”
柳德沉重地摇摇头,道:“三十年前你为了得到天斩谱,勾结南北双跛杀我妻儿,害我流浪了三十年,难道心还不死吗?”
“哈哈,三十年中老夫四处寻找柳老哥,不惜隐名入寺当了和尚,老哥的女儿又千方百计报复于老夫,假意嫁于思柳吾儿,又百般折辱于他。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组织神雕殿与老夫对抗。无奈,连思柳吾儿都只能装死。想想老夫给吾儿起的名字吧:海思柳!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老哥你。三十年后的今天还不能如愿吗?”
“好一个海思柳!”柳媚娘道:“我父亲的天斩谱究竟是什么宝贝?”
海思柳答:“数百年的武林精华集于一书,怪招异式比比皆是。若得天斩谱当不作天下第二人想。”
“哦,原来就为了争个天下第一人?”
老夫也知道名利害人,但人们谁又不为名利呢?”海啸天说:“比如侄女你吧,斗了三十年还不是为了保天斩谱?”
柳媚娘大声道:“你错了,我直到不久前才知父亲仍然活着。以往的一切,我是为积蓄力量向你父子报复!”
一刀断愁海啸天道:“好了,话也不用多说,以往的事情已过,今日重头开始。柳老哥你选择吧,交出天斩谱,你我便是一家人。不交出天斩谱,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钟院了。”
柳媚娘望着父亲。
海思柳望着原来的岳父。
海啸天也瞪大了双目。
柳德只说了一个字。海思柳便拔出墨五残刀向柳德扑去。
柳媚娘凌空跃去,在半空中拦住了海思柳。这对夫妻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最后一声轰响,落下一片血肉和一柄墨玉残刀。俩人均不见了,成了恨魂怨魄。
海啸天怒目乍张,精芒毕现,纯金禅杖猛地撞向巨钟。他运用“魔钟劫心”的至高武学以图摧毁柳德的心脉!
当!当!当!
所有围聚在寒山寺外的数万名武林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顿感心中猛震,心如锤击。一个个脸色苍白,萎顿倒地。许久,钟声绝了才缓过气来。他们只见一道杏黄光弧从空中划过,流星追月般朝远处射去。艳阳之中,光弧很快消失了。
所有的人涌入寒山钟院,只见两个高大的坟堆和两块石碑,碑上赫然是金刚指所划出的字迹。一块是:故一刀断愁海啸天,江南第一刀海思柳之墓;另一碑上刻的是:故武君子柳德及其女柳媚娘之墓。
死了。全死了。搅了武林三十年不太平的海柳两家人全死了。有人为此嘶嘘,有人为此暗泣,有人为此痛饮。人态百图,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对于那道射天而去的光弧,众人都猜是墨玉残刀化羽而腾了。
当夜。苦禅寺。
一老一少对坐着。
老的在垂泪。少的在叹息。
少的摸出—把奇异的黑刀交给老的,老的揣摸了半天才问:“啸天的‘魔钟劫心’为至高武学,燕姑娘是用何抵挡的?”
少的答道:“我的本身真罡和元神,一举震退了钟声的侵袭,相反海啸天被反震之力毙了命。”
“他以为老夫不识武功才不防有此变的,若论他的功力当不在燕姑娘之下。”
少的说:“这一点我知道,海啸天在临死前也识破了我是何人,他说了一个字。”
“什么字?”
“悔!”
“他悔什么呢?悔三十年的虚度……”老的从身边拿过厚厚的一册书,并把墨玉残刀放在书上,慎重地交到对方手中说:“当今武林唯燕姑娘配得这天下双宝。老夫交给你也放心了。”说完,老的站起身来,走出苦禅寺,扬长而去,很快隐没在黑暗之中。
少的捧着手中一册《天斩谱》,一把墨玉残刀,呆呆地望着天穹中的明月和繁星。明光照在她的脸上,两行珠泪潸然流下。
至今她还弄不清发生这一切的原因,仿佛是一场迷茫的梦,她便是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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