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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墨玉残刀-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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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蟾乞打出了真怒,吼声:“贼婆,看家伙!”三枚铁蝴蝶已品字型前后飞出。老婆子狂笑一声,破袖一卷说声:“什么烂东西?送给老头子算了。”袖风过处,三枚铁蝴蝶拐了个弯,朝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老头子射去。

噗噗噗三声,三枚沾毒铁蝴蝶全数戳在老头子胸前,众人喊声大震。谁知刚才还死得僵硬硬的老头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象是被铁蝴蝶击醒一般,还在骂:“是谁?是那个王八蛋吵了老头子的好觉。”

老婆子一听,便嚷起来:“好呀,你敢骂我王八蛋。”一式银燕度脊,越过苦蟾乞,双爪已朝老头子袭到。

老头子刚想还手,忽然露台上爆起一声厉喝:“住手!”

一道红影闪过,八公山红尘道人巳稳稳地站在老头子和老婆子面前,冷笑着说:“想不到今日痴癫双乞也来凑热闹了。”

一闻此说,苦蟾乞首先脸色铁青,腿也在打颤。众人更是一片哗然。谁能想到三十年前名动八荒、武惊中原的丐邦痴癫双乞隐没三十年后又突然出现了呢?特别是丐邦弟子,他们都知道前掌门银莲叟的师父便是痴癫双乞。说起来这两位便是今日掌门人的师祖,辈份大得吓死人。武功也大得吓死人。有了他们两位老人家在,还怕什么神雕殿,省得整天跟着现掌门苦蟾乞一齐受神雕殿的气了。因此露台下黑鸦鸦跪倒一大片,都在喊:“弟子们拜见祖师爹、祖师娘!”

名号叫穿了,老头子(痴乞)和老婆子(癫乞)也不显活宝了。只见痴乞摆了摆手说声:“众弟子免礼了。”又回过头来对红尘道长道:“今日盛会,道兄莫不是不愿接待我们一对穷夫妻?”

红尘道长扬声大笑道:“痴兄,莫不是今日来讨三十年前一局之债?”

一听这话,痴乞脸色一红,双眉也皱了起来。原来,三十年前道长和痴乞曾赌过一局黑白子,说是奕棋,其实是比武功。当时痴乞和红尘道人在八公山布局下棋,战不多时,痴乞中局一条大龙被截断,危在眉睫。痴乞伸出二指不捏黑子却随手在石桌边缘扳下一块石片,二指捻去楞角,仿佛成了一颗黑子模样,在棋盘下投入此棋,作成了一个劫。围观众人齐惊痴乞捻石成棋的巧劲。红尘道长脸露微笑,口中轻吟道:“好棋呀,好棋!”同样伸出二指往石桌面插入,轻轻一挖便挖出一小砣石块,握在掌中,微一使劲,推开手掌时,只见黑色的墨石的黑色已被吸尽,成了一砣白色石块。随后,红尘道长二指轻捻,将石块捻成扁圆模样的一粒白子,轻轻投入局中,应了结。众人顿时轰起。这一手道家兰花指功比痴乞的少林金刚指力高出一筹,真是平湖见高峡。当下痴乞起身央央拱手服输。事隔三十年又遇老对手,并且提起此事,说不得心中不怒。但又不能一时恶言相向,这样做就太无肚量了。

红尘道长又说:“两位老友来此,本道岂能不欢迎!来人,为痴癫双乞摆椅!”

闹是闹不下去了。痴癫双乞愤愤地坐在苦蟾乞一旁,不吭一声。只有苦蟾乞知道白天最倒霉的是他,他这把丐邦邦主的金交椅快坐不成了。

闹剧已过,司礼道人又重新开言:“八公山今日有此机会来到江南,一会九大门派和各路朋友,并在神雕殿群豪的协助下主持这扬善惩恶的大会,幸运至之,也当分外努力,不负众望,以公正对天下。我现在代表八公山山主红尘上人宣布:第一,谁若揭露在座任何一位有蔑视、残踏侠义仁德行为的人的隐事秘闻,将受到三级奖励。一级揭发对象是掌门、派主等主脑人物的,奖银三千两,并授封神雕殿一级武师。对象是执法、护法、坛主一类的,奖银二千两,并授封神雕殿二级武师。对象是三流人物的,奖银一千两,并授封神雕殿三级武师。第二……”

突然有人在喊:“神雕殿武师算什么玩艺儿?我们不干!”

司礼道人神目乍张,电射人群问:“说话之人站出来!有胆站出来嘛。”

“站就站出来,还怕神雕殿吃了我!”喊着,一人已站出人群,大步走上露台,并自报道:“在下淮安赵猎衣,人称急急风。”

“哦!是淮安赵少侠,果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你如此看不上神雕殿的一、二、三级武师,难道你自忖比他们高明么?”司礼问。

“当然,在下比不上个武师还称什么急急风。”

“急急风算何意?”

赵猎衣双眉一挑道:“剑出急如风,镖飞急如电,两急加起来,便为急急风!阁下以为如何?”

司礼冷笑道:“不以为如何。”

“阁下不服气?”

“不服气!但不能和你比,因为我是司礼。不过可以叫一名神雕殿武师与你比一比,否则也太叫人不相信这武师一职的价值了。”说着,回头朝金雕亢天方向看去。

这边黑雕熊霸朝排在后面、靠石栏杆的黑衣雕翎杀手一挥手,就有一位青脸杀手大步上前,双手一拱道:“在下神雕殿末等黑衣雕翎杀手愿陪赵少侠几招。”

急急风赵猎衣冷哼道:“你是几级武师?”

“挨不上。在下上面还有彩翎级杀手,彩翎级杀手之上才是三二一级武师。”

“哦,那你是来送死?”

“阁下之意是生死之战吗?”

“你认为不是?”

“随阁下之意,在下死而无怨。”

“为了淮安众英之名,我赵猎衣只能枉杀你了。不过我只用剑,不用镖。”

“不!在下请阁下剑镖齐发,否则阁下输了会不服气,再打第二阵就没机会了。”

“你……”急急风赵猎衣气得脸都发白了。呛啷一声,长剑出鞘。是把好剑,一丈之内全是银白光华,他大喊道:“狂徒,出手吧!”

青脸杀手动也不动,双手抱刀,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只是说:“你可以出手了!”

“死不怨我?”

“不死的是我!死的是你!你别怨我才是。”

“看剑!”一片剑光向臂胸射去,剑锋所带动的劲气,使周围人呼吸一窒。难怪急急风如此傲气,他的剑法确实快如电闪,瞬息间剑锋以抵向青脸杀手咽喉。

只听一声吼,刀光顿起。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四飞的血雨。结果出来了,谁也没看清青脸杀手如何运刀,急急风赵猎衣已身首两异,一腔热血冲天而起,尸身啪地倒下。青脸杀手依然直挺挺地站着,双手抱刀。但他的右肩渗出—片血渍,看得出他也花了代价。

露台下一阵乱,跳上—条虬须大汉,怒吼着朝黑衣杀手扑去。司礼道人道袖轻轻一拂,虬须大汉经不住撼山般的暗劲,连退两步。司礼踏上一步问:“阁下何为?”

“报仇,报杀人之仇!”

“谁的仇?”

“俺兄弟。”

“是那个淮安青年赵猎衣吗?”

“就是!他死了,俺要报仇!”

“如果换了这位黑衣人死了,你是否要报仇?”

“这……”

“这什么?阁下一定会大赞你兄弟英勇过人吧。可惜你兄弟技不如人,才一命呜呼。公平的、正当的决斗,说好生死两不忌,阁下又来报哪门子仇?”

“这……”虬须汉一时语塞,憋了半天也想不出报仇理由来!狠狠地一跺脚,跳下露台,隐入了人群。

急急风尸体自有人搬走。青脸杀手也退了回去。那位司礼又在说了,说些什么,露台下有两人,一男一女一个字也没听到,因为他们在交谈。

男的在说:“这司礼人很面熟,但我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面熟的道家之人。”

女的在说:“我知道司礼是谁。”

男的:“是谁?”

女的:“银雕亢君!”

“嘿!你别乱说了,亢君不是好端端坐在独行僧无头罗汉的旁边?”

“那个是假的,是伪装的。这个司礼才是真的银雕亢君。”

“你有什么根据?”

“叶郎,你说你不生气,我才谈。”

“环妹,我生什么气?”

“你要生气的,你们汉人最讲究这些。”

“说吧,我决不生气!”

“你说不生气的罗。其实我很熟悉亢君这个坏蛋,他激动时左手姆指和食指总不停地合上又分开,这是他的习惯。不信你看看,他又激动了。”

果然,台上的司礼左手二指在合开又开合地动作着。

男的脸色有点不悦,能不生气吗?身边的爱人对另一个男人知道得如此之细,还能说什么?不过他想了想就罢了,点点头说:“这样说果然是他!难怪他如此使人感到深藏不露,做这个大会的司礼,也只有他最合适了。”

女的说:“看来神雕殿是想以此大会钓一条大鱼呢。”

男的问:“你也有此感觉。”

女的答:“是的。”

男的说:“不知灭雕神女来了没有?我们该怎么办呢?”

女的说:“我就知跟着你,你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男的叹了口气,不作声了。

这一男一女,诸位大家已猜到了。男的正是乾坤袖叶寒士,女的正是苗女金环。他们又怎么相遇?又怎么一同来到姑苏,这之间还有一段悲悲戚戚的插曲。

第三十九章莽林拘魂

乾坤袖叶寒士带着苗王金蠹鱼和金环的义妹毒气儿十分顽强地趟过了莽林中的一片不深的沼泽,尽管死神每时每刻都窥视着这三人,但是他们还是凭着勇气和武功到达了对岸,踏上了干燥的地面。只有沼泽的对岸叶寒士没有找过,其余地方在他醒来后的三天三夜里全找遍了。所以要找到金环的唯一地方就是趟过沼泽。金环没有死,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在叶寒士身边留了一封信,说确切点是一张树皮,上面有几个字。就是这几个字,使叶寒士明白金环没有死,只是又遭遇到了什么无奈,使她决定必须在这阴森森的莽林中呆上一年。

金环,你在哪儿呢?

三个泥人都精疲力尽地躺在地面上,喘息着,以待恢复体力。一头小动物,象鹿一类毛耸耸的小动物,从一棵大树后伸出头来,紧盯着他们。大概是陌生,或是害怕,愣了一刻然后匆匆走开了。

阳光透过大树厚厚实实半枯半绿的树叶洒落下来,虽然很淡很淡,但总是阳光,总是生命之源。叶寒士不由感谢大自然的恩赐。若没有这片沼泽,若没有亲身经历过跋涉沼泽的艰难,就不会仰躺着感到阳光的可爱,就不会感到一草一木的无比亲切和体会到活着的无比可贵。

苗王金蠹鱼第一个站起身来。他感到周身有说不出的舒服和轻松,难道就躺了这一刻体力便能迅速恢复了?并且还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他自言自语着:“这莽林还真稀奇古怪。”

叶寒士也站了起来,他双手拢在嘴前大声喊着:“金环——”

“环儿——”

“姐姐一一”

金蠹鱼和毒气儿也扯直了嗓门喊着。然而他们的声音象晨雾被阳光蒸发下净一般,大莽林很快吸收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叫喊,连一声回音也不给。

三人在莽林中走着,喊着。到处是坑坑洼洼,到处是绿色苔藓和枯枝藤蔓。走累了,三人就围坐在大树下吃着带来的肉食和酒。毒气儿虽是个漂亮的姑娘,酒量却特别好。“—品香”浓烈的白酒,她居然能当茶水喝。她后来终于成为—位名震武林的醉毒仙子,这善酒便是基础。不过此刻她喝酒不是为练武。而是为了驱除莽林中的寒冷和阴湿。她现在已经在惧怕黑夜。莽林中的黑夜会如何可怕啊。

走着喊着,叶寒士突然惊叫起来:“快看。那儿是一幢房子吗?”

走近些,再走近些,终于看清了两棵古槐之间静静耸立着尸幢木板搭建的小木屋。木屋不大,至多二丈长,一丈阔。但是门窗俱全,还有木板壁上挂着的大张大张的兽皮。叶寒士第一个冲近木屋,刚想抬手推门,只听屋里传出了阴侧侧的冷喝:“大胆!你竟敢私入我的禁地,难道不怕尸掌搜魂、拘指炼魄不成?”

叶寒士一怔,不由得垂臂不动,恭恭敬敬地说着好话:“屋里的老人家,在下乾坤袖叶寒士只因来此莽林寻找一位好友,以至误入前辈禁地,还望前辈多多见谅。”

“寻找好友?你的好友是何人?”屋中阴侧恻声音继续在问。

“乃在下救命恩人苗女金环。”

“这里没有你找的人。看在你年轻无知的份上,饶你这一回,去吧。”屋中人口气似乎好转了些。

叶寒士暗忖,这茫茫丛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说上话的莽林主人,岂能被他如此容易就打发掉了。所以他又连连躬身施礼,道:“前辈可否容在下再说几句?”

“说。”

“几日前是否有一漂亮的异族姑娘来此?”

“没看见!”

“前辈可知这莽林之中还有谁住在此?”

“就我—人。我就是这百里莽林的主人。”

“那前辈是否能让在下进屋一叙?”

“你莫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这……”

“小子大胆,我数到三,你若仍然站在木屋前,定叫你尝尝拘魂掌的滋味!”

叶寒士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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