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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弃子-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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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流萤回头,认出方才出声的青年乃是赤阶神官尹螓,此时此刻他的面上再不是往日的郁郁不得志,反而高扬着下巴,嘴角钩挂着讥讽,骄傲一如呆在云京神殿时华丽高傲的孔雀,在同僚们惊讶的目光中,他往前踏出一步、再一步,毫不犹豫走向自己。

  她记得,在家主大人交给自己的资料上标注过,这个人,年二十五,乃椒柘尹氏出身,不幸与林致同届,因而被埋没,正位仪式不久便无声无息在帝都里消失了身影。没想到,他竟在此沉沦七年。

  闻言,于旻烧红的眼狠狠瞪着他:“凭什么?”

  尹螓冷笑:“凭我手中兵马,上行无阻!”

  于旻冷哼一声,毫不示弱针锋以对:“我们可不是被拔去爪牙的慕家,还轮不到他们想搓扁揉圆。”

  紫流萤没有理睬他们两人的唱和,反正那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抬起头,白玉京般的蔓城神殿在袭击过后满目疮痍,倒塌的辉煌殿阁,燃烧着黑烟的精致台榭,凝固了鲜血的尸体,还有没有被损毁依旧高漠世间的神姬殿下法相。

  魔族蹊跷的袭击,二军狠毒的手段,居心叵测的元相大人,不安于室的世家贵族,内忧外患之下,她竟没有半点焦虑。

  艰难险阻,忧患叵测,身在其中,何须畏惧?比之多少年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忿怒、焦虑,却被一道阴阳阻隔无能为力。

  一落黄泉万事空,还有什么比那样的过往更煎熬?至少如今她还活着!

  “世姬,”隐匿在暗处的暗卫突然出身,“有大量的魔兽正朝着这边过来!”

  争锋相对的两人闻言霎时不约而同的呆愣片刻,随后满脸厌恶。他们都知道,魔族的着陆点是在城东,所到之初是冲着城府去的,如今会朝着神殿来,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魔族袭击,多么美妙的主意。”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掺合着罂粟的混淆药效让人大脑一片迷惑,只那双闪烁着犀利锋芒的黑瞳从身旁站立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锐利的光令神官们不由自主低头。

  “卿以为如何?”她望着尹螓,有所期待。

  尹螓顺应她期望的迈出一步,向紫流萤叩拜:“属下愿从世姬殿下号令。”于旻不甘示弱紧随其后,郑重拜倒。

  “蔓殿司马何在?”紫流萤转了转手中的指环,一尊雕刻着五爪蟠龙苍翠剔透的碧玉玺印出现在她手中,碧绿光芒闪烁,蔓城神殿司马沈拓出现在她身后,头也不抬便恭敬地朝她手中的玺印拜倒。

  云京神殿有从鬼门时代便传下来的夙舆部队,明昭各神殿里也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统领这支力量的官吏,领从五品司马一职,份属神殿麾下,只听令持神官玺印的大神官本人。换句话说,蔓城上下,能够调动这股不输于边镇军团力量的就只有蔓城大神官紫流萤本人。

  “卫队出动。”她简单的吩咐。

  沈拓低头应诺,冻得跟冰雕一样的脸几乎不曾有过任何牵动就要退下。

  “沈司马先听清本君的命令,”魔法的波动一闪而过,顷刻间一道结界在几人周围筑起,她抬起头,如玉的黑眸凝聚凛冽的锋芒,“不过是一群没有智力的魔兽,本君这个时候启用你们可不是要你们去奋勇杀敌!”

  没由来的,沈拓突然感觉背后升起一阵寒意。

  “那些魔族从哪里被赶过来,就沿途给本君赶回去!”

  “还有你们,”她头也不回径直吩咐两个刚向自己效忠的人,“叫出你们的私人卫队,给本君沿路杀回去!”

  闻言,于旻与尹螓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他们都清楚,二军大营在东,城府在北,神殿在南,这样沿路杀回去,势必将整个蔓城都卷入魔族的侵袭之中。

  想到这里,于旻忍不住嘀咕一声:“城东一代居住的大多可都是平民啊。”

  “不过是些附庸军部悖逆神姬殿下的叛逆罢了,若他们真是信徒,自有神姬殿下庇佑。”轻描淡写一语,两个人蛮横的命令,蔓城的命运便注定了遍地疮痍。

  无论是郎夔还是紫流萤都不曾料到,今日他们的这个决定,将在明昭掀起怎样的风浪。

  

第二十章 恶果

 “明昭141年11月15日,魔族奇袭南疆重镇蔓城。魔族一反常态不仅驱赶上万魔物进攻,还动用百年难得一见的空行师部队。交战的另一方是明昭第二军团与蔓城神殿的护卫军团,大敌当前,两个长久水火不容的势力抛却成见,精诚合作,并肩作战,浴血保卫家园。重兵之下,南疆花都顷刻间化为一片血海地狱,交火最激烈的城东都府一带,几乎不曾剩下半个活人。”

  多年后,当蔓城袭击的过程被搬上课本,成为明昭军学院实战课程中的近代魔族袭城战第一篇也是唯一一篇实例教案时,令后辈军官钦佩敬仰的守卫战却让多少深悉内情的人感到无奈。

  血淋淋的真实被掩盖在那些华丽辞藻下面,赤裸裸的帝国权利之争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拉开神权与王权之战的序幕消失在表面声势浩大的战争中,在后世子孙满是敬佩的目光中无声的鄙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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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杀、杀。

  举刀、劈刺、挥砍。

  记不得究竟杀了多久,战了多久,从一马当先勇往直前到麻木机械见到魔族扑上来只会机械挥刀,当昏黄的夕阳落下的点点余光里终于映现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那黑色洪流的断点时,郎夔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片刻间,生死沉浮,差一点他以为自己会在此殉国。

  “再加把劲儿!”他高喊不知说过几遍的谎言,“将这些魔物赶过去,援助部队就在前面了!”士兵们勉强的回答一声,麻痹的身体多少又恢复了些力气。

  或许精诚所至,前方突然出现几个穿着甲胄的身影,挥刀在汹涌的魔兽构筑的洪波中逆流而上,挣扎在滔天巨浪中的孤舟,越是挫折越是坚勇。就在郎夔仔细辨认的时候,有眼尖的部下已经把他认了出来。

  “是军团长大人的亲兵!”

  “一定是援军来了!”

  “咱们有救了!”

  几句话顿时让筋疲力尽的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不多时,当视线里出现一波熟悉的帝国军装时,幸存者们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与此同时,来人们也认出了眼前的部队,两军汇合,援助的军官一到郎夔更是激动不已。

  “郎上佐!”军官几步冲到郎夔面前,伤痕累累热泪盈眶。“军团长大人几次派出援军寻找您,可全都没——神姬殿下庇佑,总算让属下遇到了!”

  大劫过后的惊喜让郎夔没有注意到军官话中的诟病,赶忙欢喜的询问:“你们有多少人?”

  “郎上佐请放心,军团长大人亲自上阵,大量魔族已被消灭,我们带来的人足够接应您和兄弟们回营。”

  郎夔放下了心,让援军上前征战最后的敌人,接受安排让他的部下们退下火线接受,——若不是形势危急,这样的伤势他们早下了火线。

  “军团长大人亲自来了?”一个士兵小心翼翼为他包扎着满身伤痕,他认出他是魏少将的亲兵,才放心询问。

  “是的,大人。”为他包扎的士兵见他一问,倒豆子一样将战况一一说给他听,“魔族的那场空袭可真吓人,属下长这么大,都只在书上听说过这么多魔族,那时的天空就像被套了个黑布袋子似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见东边的天空像猫儿挠破了口袋,爪子似的印子一道一道白光,又一片一片擦得漆黑——”说道这里,他望着郎夔,在那样惨烈战况后依然挺身战斗的英雄,满眼无比敬畏的光亮。

  郎夔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他一个和蔼的微笑,那样惨烈的一仗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然后军团长大人就亲自来了?”

  “先前军团长大人已派出了右营援助,可过来的部队全被卡在前方集市方向过不来连消息都传不来——谁知道魔族的袭击这样猛烈魔兽多得跟蚂蚁一样多!”士兵随口说道,“虽说那只是些魔兽,可那么多一块儿这么涌过来,任谁也难以招架。大概这样军团长大人才亲自出动的吧。”

  “前方的魔兽很难应付吗?”心中突然一颤,他将灾害南引给神殿的做法会不会太过火?

  “大人您是没看见城府那边的惨况,”想起方才走过的地方,士兵不由得红了眼,“没有半片完整的房屋,更没有半个活人,什么都没有,那么一大片魔族冲过去,蔓城最繁华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你是说——城府?”他一阵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试着询问,“不是神殿吗?”

  “神殿的萤姬大人派出了神殿卫队军团共同作战,否则战斗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士兵说道这里,再一次颓然低下了头,“只可惜了城府周围的平民。”

  一席话,如雷轰顶!

  霹雳般敲响在郎夔头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不知道之后自己又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跟着大部队来到城府与军团长汇合——大家都劝他回去休息,他却执意前往。

  在通往蔓城城府的大道两旁,魔物的尸体堆积如山,间或几分不同的是战友部下殉国的遗体,除却他们,地上还有第三种身份——住在城东被卷进这场残酷战斗的平民们。他颓然睁着大大的眼,在满地的尸体里难以置信的摇头。

  “怎会如此?”他垂下头,满目迷离着绝望的悔恨,“怎会如此?”

  在他下令将魔物驱赶向神殿方向时,不是没有考虑过会给神殿带来的压力,但那时他一门心思只在哄骗单纯的士兵救援的队伍在南边与他们分减压力,只要将这些魔物赶到神殿里让那些神官们暂时为他们挡上一挡,他们就趁着这段时间与本部军团汇合,退下火线,治疗创伤,充实补给,然后一鼓作气消灭敌人……

  这样一来可以缓和己方的劣势,二来能够削弱神殿的兵力还能在一顶抵御魔族袭击的大帽子下叫神殿吃个哑巴亏。可是郎夔没有料到,他自认计划不会有错,竟会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明明已经极力控制缩小驱赶魔兽时将会引起的沿途灾难,为何事情恶化到这一步?

  大概不是他没有预料到,而是只有最亲近紫流萤的人才了解她冷漠到骨子里的铁血寒凉,她是连自个儿的生命都能够毫不犹豫出手利用的人,蔓城城南的数千人命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他站在满是尸体的废墟上,深秋的风刀割般刺痛了脸,依然比不上心中的伤痛。身为帝国军人,没能为保卫家园战尽最后一滴血,反而厚颜无耻到要用平民的性命苟活下去,卑劣无耻至极!没等到内心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他的手触到了冰冷的物体,他的佩剑,明昭军人钢铁勇猛的证明,如今却像一块烫手的烙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行动之前,一只有力的手不动声色将他按住,魏少将铁青着脸就站在他身后,“这不是你的错,郎夔。”

  “若不是我,怎会连累蔓城百姓?”他灰白着一张脸,低喃。

  “这不是你的错,郎夔!”死死按住他握在佩剑上的手,既派出了刺客,神殿会反击自是意料之中之举,只是拿一城平民性命用作报复的工具,是为人所不齿。

  可唯独他们却没有资格指责神殿狠毒,最先发难的本就是他们,如今不过是自食了恶果。

  身为君主的战士,成王败寇,命途舛测,此乃必然。当下他能做到的仅是向部下灌输一个信念:“我们是帝国的战士,是君主大人的战士,为信念效命疆场,是宿命。”

  郎夔死灰着脸,咬紧了薄唇压成一道苍白的线:“马革裹尸还,生死宿命间。作为军人,自当觉悟。属下这样告诉自己,属下也能如此告诉所有人,属下能够欺骗天下,可无法心安理得欺骗自己的心。”转过头,他将满地死尸的地狱惨景深深烙印在骨血里,不知不觉竟连双瞳都烧成一片血红色,“他们皆因我的轻率而死,!”

  魏少将开口想要说什么,在那双血色瞳孔的注视下了然沉默。蔓城数千居民用性命换来的一场反击,万千尸骨劈裂的沟壑,从此神殿撕下伪装的笑脸。

  恍然间浮现绿衣的少女大神官高举印玺凌厉之姿,云京十二月的风吹开她额前细细的发丝,惊鸿之影,睥睨天下。帝国五大世家的贵女,明昭最尊贵的世姬。她低吟浅笑时柔柔的媚影回眸流波里潾潾的光彩,弱不禁风隐居在神殿深处,从容优雅应对他们尖刺轻蔑的挑衅,从不失礼,从无怒容。一出手,却雷厉风行,不愧是紫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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