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海洋续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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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没想到我满腔热忱地赶来,等待我的会是这一幕!
我由早上到深夜,超过十二个小时的等待,等到的,却是她和别人亲密拥吻的画面。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真的让别人追走了……
明明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就是不肯死心,非要亲口听她说出来,非要让她那句甜甜的“男朋友”,狠狠地撕碎我的心。
我还以为,统联站前离情依依的吻,会是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承诺,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她从来都没有那个意思。
她的心,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柔唇的温度,由另一个男人尝……
看来,这个猪头我是当定了。
长达十三年的初恋,结束得黯然又可悲。
我还有什么好说呢?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说了,她也不需要知道,曾经有个人,多么地深爱着她,为她付出了这辈子所有能够付出的情感,默默守护了她十三年……
我知道,该是我放手的时候了,今后,她有了另一个能够守护她的人。
我只问了她一句话:“你快乐吗?和他在一起,你找到你要的快乐了吗?”
她太让我心疼,从小到大,不曾得到真正的快乐,如果另一个人,能够给她更多的快乐,我可以放手放得心甘情愿,痛也痛得心甘情愿。
真的,只要她过得好就够,尽管她的幸福不是由我给。
手机铃声响了,萤幕上显示的是海宁的名字,但我没有勇气接听,害怕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会再也管不住自己,说出悔恨终身的话来。
回程的途中,以及回台北后的日子,我没掉半滴眼泪。奇怪吧?明明难受得要命,就是哭不出来。
也许我真的表现得太反常,嘉颖近来最常挂在口中的一句话变成:“妈的,你是月事不顺还是内分泌失调?阴阳怪气的。”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雨天,我被他拉出来压马路。
我不知不觉就问了出口:“嘉颖,你觉得我帅吗?”
他一口珍珠奶茶喷了出来。“姓程的,你吃错药啦?”
“那是帅还是不帅?”
“你脑袋被火车辗过哦?这种智商居然考得上台大,还是榜首!”
“那是帅还是不帅?”
“如果你知道有多少男人痛恨你这张脸,我有多少次想毁你的容,你就不会找死的这样问我了。”
“那是帅还是不帅?”
“连我死追活追追不到的女人都对你情有独钟了,你还要怎样?是很久没被揍了是不是?”
“那是帅还是不帅?”
“帅啦、帅啦,帅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两眼发昏、四肢无力行不行?如果我是女人,你早被我强奸了!”他被我问到不爽,喊得很大声,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
“那,她为什么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我茫然地问他。
“谁?”
“海宁。”
“海宁是谁?”
“我喜欢的女孩。”
“你喜欢的女孩是哪一尊?”
“海宁。”
“海宁是谁?”
“我喜欢的女孩。”
“你喜欢的女孩是够了!鬼打墙啊!我们干么一直绕在同样的对话?你就不能有突破性的答案吗?”
“我只知道我喜欢她。”最近空得发慌的脑子里,已经搜索不到更多东西了。
他很忍耐地吸了一口气。“好,那换个方式说,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
“她有男朋友了。”
“难怪你最近像被雷打到,反常得很!喂,你喜欢她多久了?”“十三年。”
“噢,十……十三年”嘉颖被吸进去的粉圆呛得差点一命呜呼。好不容易咳出一串泪,他挤出声音又问:“她知道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我没说。”
“为什么不说?”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有男朋友了。”
“难怪你最近像被雷打到,反常得……喂,又要重复鬼打墙了吗?怎么我们今天老在同样的对话轮回里绕啊,毛得很。”他搓搓手臂,神经质的左右看了一下。“我真的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干脆叫你一头撞死算了,免得留在世上丢我们男人的脸,居然可以喜欢人家十三年不去说,还让她有机会爱上别的男人,你是天兵还是天将啊?”嘉颖说得热血激昂,比我这个失恋的人更气忿……
“无所谓,她快乐就好。”
嘉颖磨着牙,一副气得想掐死我的表情。“你不去说,怎么知道你没有机会成为她的快乐?就只会偷偷喜欢人家,还可以十三年不被发现,真他妈处女座的闷骚男,不失恋才是奇迹咧!”
我轻轻地笑了,笑得酸楚讽刺。
连我都佩服自己可以掩饰得这么成功,成功到不被她发现,成功到让她走入另一个男人怀中,成功到失去她……
呵,为自己的成功喝采吧!
恍恍惚惚,附近店家传来片段的歌曲旋律,我不由自主的驻足聆听。
我只好假装我看不到 看不到你和他在对街拥抱
你的快乐 我可以感受得到 这样的见面方式对谁都好
我只好假装我听不到 听不到别人口中的他好不好
再不想问 也不想被通知到 反正你的世界我管不了
若不想问 若不想被通知到 就把祝福留在街角
(词:戴佩妮)
很意外,对流行歌曲一向没多大兴趣的我,居然牢牢记住了这首歌的旋律,原来,它叫街角的祝福。
那天的台北天气很讨厌,雨下得淋湿了我的脸。
但是嘉颖说,雨早就停了。
由海宁那里回来有半个多月了,这当中,我们没再见过面。
爸最近一直嚷着要退休,年纪一把了还在做牛做马的操劳,真是有够歹命,子孙不肖……
如果我不要脸一点,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可惜的是,我不够无耻,所以我知道爸是故意念给我听的。
抛下肩头的重担,离开台湾三年,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不负责任的事,如今回来了,该担的责任与义务,我没有理由逃避。
爸急着把一切都移交到我身上,所以最近我都在忙着摸索公司的一切事务,忙着进入状况,忙着重新了解适应,忙得……没有时间思考其它的事。
只有在夜深人静,累得躺在床上,即将进入睡眠时,不再防备的脑子里,有那么几次会跃入海宁的形影。
不晓得——她和男友和好了没?
一个累到回家就直接在床上躺平的夜晚,我接到予洁的电话她要提早回来了!
我记下她回台湾的日期、班机时间,说好去机场接她。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很适合全家团圆。
三年不见,她变得更加明亮动人了,走在路上,身后会跟着一长串男人流的口水,我差点就认不出她来。
我给了她一个温馨的拥抱,她悲喜交集地抱着我哭。
唉……改天买衣服,第一个考量要件,得问问防不防水了,最近老是有美女在我怀里哭泣。
几个小时下来,我发现爸说得没错,予洁真的改变很多,从前那些骄纵任性的大小姐脾气已不复见,少了尖锐的气焰,多了些温婉与成熟。
吃过饭后,我回房研究公司近年来的营运状况,而予洁在楼下和爸妈闲话家常,直到十一点多,我听到敲门声,予洁探进头来。
“哥,你睡了没?”
“还没。”我回过头,问她:“怎么还不去睡?坐了一天的飞机,不累吗?”
“不累。我可不可以和你聊聊?”
我不置可否,搁下钢笔,偏转过身来看她。
她晃进房来,扬了扬手中的玻璃壶。“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那是你们女孩子在搞的玩意。”
“什么嘛,玫瑰茶可以养颜美容兼瘦身呢!”
所以我才说那是女人的把戏啊!
我没和她辩,端起我的咖啡啜了口。
“哥,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她挨近我,悄声问。
“还好,很平静,没什么大风大浪。”我放柔了眸光,轻抚她风情无限的微鬈长发。“你呢?怨不怨我当初强迫你出国念书?”
她摇头。“我很感激当年你帮我做下这样的决定,这三年,让我学习到很多事,也成长不少。”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哥——”
“想说什么?”我看穿她的欲言又止。
“你会回来,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原谅海宁了?”
我抽回手,没说话。
“哥——”她迟疑了下,开口。“有些话,放在我心里很久了。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反省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才赫然发现,我做错了多少!我太任性自私,什么事都只想到自己,完全不去顾虑别人的感受,造成了太多的错误与遗憾,你和海宁,本来可以很幸福的,要不是我……”
“都那么久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我淡淡地阻断。
“不,这件事不说出来,我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有这么严重吗?”她凝重的神情换来我关切的一瞥。
“哥,你不知道,其实海宁并不是存心要玩弄你的感情,她也曾经爱过你的,在她十八岁那年!”
原来她要说的只是这个。
我讶然失笑,顺手拿起桌面上一叠卷宗,到沙发上阅读。
“我不晓得你几时学会读心术了,连海宁的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我一心二用,边看着档,习惯性的甩动手中的钢笔,淡笑置之。
“是真的!我没有读心术,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曾经亲眼看到她亲吻沈睡中的你!”
没接稳的笔飞了出去,在地板上敲击出清亮的声响。
我闪了闪神,起身捡起,钢笔的尖端断裂,暗沈墨色在洁白的地板上漾开,我抽了两张面纸擦拭,予洁的声音仍然持续传来
“如果她对你的感觉不是爱情,她不会用嘴对嘴的方式亲你。还有一件事,你和她都被蒙在鼓里,那年,她写过一封信给你,在联考之前,她说,为了你,不论如何她都会考上台大,因为她不想和你分开,你已经在她心中埋得太深,和她的呼吸共同存在,无法抽离了……
“那个时候我不懂事,只觉得她好不要脸,敢勾引你,气得把信撕了。又怕到时候她会问起你这件事,索性的就顺手拿了篇我本来要投稿到报社副刊的短篇小说给你,说是她要你帮她看,给点意见的……”
我站起身,视线突来的一阵昏暗,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还记得——那时我是怎么对她说的呢?
我说,写抒情文最重要的是感觉,在这方面她还需要再磨练。
我说,词溢于情的文章,会让人有滥情的感觉。
我说,她还年轻,青涩无知,少不经事。
我说……
天!我在说什么?
她是那么骄傲的女孩,怎受得了这种羞辱?我难以想象她会有多恨我……
“我想,这就是她联考失常的原因了。后来,我又骗她可薇姐是你的女朋友,你们正在热恋中,她是真的伤透了心才会离开的。但是那时候,我并不愧疚,总觉得是因为她的出现,破坏了我们家的和谐,把所有的罪都怪在她身上,她走了我还正中下怀。
“后来想想,爸妈的感情本来就不好,把一切都归咎于她实在有欠公允。又看到在她交了男朋友之后,你那么明显的失魂落魄,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是喜欢她的,我觉得……对你有一份亏欠,但是又怕你骂,没勇气坦白。
“直到五年后,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我刻意的接近童圣阳,用我自以为是的方法想补偿你,我以为,只要你得到这个本来该属于你的女人,你就不会再耿耿于怀,做什么事都不开心了……”
我麻木地听着,麻木地感觉我的麻木……
最痛的那一刀,已经在三年前挨过,现在再面对什么,都只是一片麻木……
我该感到欣慰的,至少海宁真的曾经爱过我。
但是,那对现在的我来说,又有什么差别?真要说有,那也只是多承受一分错误的遗憾怅然,在一切都已事过境迁之后。
“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吸了口气,把沾了墨渍的面纸丢进垃圾桶,移步到窗前,拉开窗帘,让满天星光迤逦而入。
“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摇头,没说话。
“还是——你还没原谅海宁?”
我仍是摇头。
不曾恨过,哪来的原不原谅。
“哥,你说句话好不好?”
“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好,你不要……不要这样!”
“我说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表情空洞,沉默着不说话的样子多让人担心?我宁愿你骂我、打我、教训我,也不要你这样,承受天大的痛苦都只会自己吞忍,受了委屈也不说……”说着、说着,竟哽咽地哭了起来。
我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