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蝉翼-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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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十分无语:“说不过你,走吧。你上回不是说想吃韩国菜么?去欢乐海岸吃本家。”他说着,突然起了一阵心疼。从前倒是没想过,沈昔昭一个人在深圳工作,父母不在身边,同学也少,又没有男朋友。往常下班了就回住的地方,应该很孤单罢。
关系再好,毕竟是同事,沈昔昭和顾城只有中午时常在一处吃饭。晚饭倒还真的从未一起吃过。
沈昔昭去过几次欢乐海岸,都是她一个人去的。因为那个电影院好,有IMAX,独自一人去看过几场电影。从本家路过时,总是看见大排长龙。后来倒是跟顾城说起过:“本家到底是多好吃!那些人排起队来真是不要命了啊。”
后来她去杭州玩儿,西湖边上外婆家和绿茶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不禁让她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叹了口气:“今天不行,我要加班。有份材料得赶出来。”
“你一个人在这儿加班啊?”顾城手指着隔壁房间:“大家可都走了。”
沈昔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加班时大家陪着你一起加啊?”
“那我陪你一起罢。”顾城的表情挺认真:“你要是加到大半夜的怎么办?孤身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再说,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吃盒饭,也太心酸了。”
沈昔昭往常并不觉得一个人吃盒饭会心酸,今天听顾城一说,想一会空荡荡的办公室,剩自己一个吃地沟油。确实好像可怜了点。
可是,顾城几时这么有人性了?
“快揭开你的面具,你到底是谁?”沈昔昭冲顾城戏谑了一句。又认真盯着顾城看了好几眼:“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有点不习惯啊。”沈昔昭突然双手抱胸,半防备半好笑地说:“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罢?小女子有色有财,一样都损失不起呀……”
“说得我平常对你不闻不问似的。”顾城斜眼看沈昔昭。
沈昔昭笑笑:“算啦,我是小人之心。你下班就赶紧回吧。我写个框架出来就走了。”
顾城却不理她。径自拿过外卖单,按了电话:“你要吃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沈昔昭只得随口说了一个平常常吃的,心中不禁猜测今天顾城忘记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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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北今天走得有些晚。本来有个饭局临时取消了,他便索性在办公室看看材料。反正回家也尴尬——Amanda今天要过去收拾她的东西。他们俩没有同居,因为Amanda要住家里。但是偶尔她会留下过夜,所以放了一些日常衣物。
他研究生毕业以后来到深圳,已经八年。前几年凭自己买了房子,现在还在还房贷。车是当了副总监以后买的,A6,也是贷款。买这车时,真是下了狠心的。没办法,做了这行,进了这个圈子,需要这些装点门面的东西。而且,他这车在瑞安同级别的同事中已经算是朴素的了。
当年上大学时,大一、大二开始,班里不少人就开始谈论去国外读研的事情。对他们学校的学生来说,似乎去国外名校读研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可是,他知道,即使能申请到半奖,家里也无法负担剩下的费用。
很羡慕过的。深刻的,深入肌理的羡慕。
可他回家时丝毫没有提过留学的事情。踏踏实实读书,最大的目标就是保研。来深圳亦是深思熟虑过的。凭他的学历,在北京找一份好工作亦是不难。只是长远考虑,北京这样的地方水太深,对他这样既无背景又没钱的人来说,往上爬,太难!你永远没法猜测面前正跟你说话的这个人背后有着怎样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
不如去深圳。虽然那时候深圳的第一代已经打下江山,可以想见第二代正在崛起中。但总比北京要好混一些。果不其然,从他进公司开始,乃至以后,陆陆续续进来不少所谓“富二代”,同时也是“深二代”。
其中,最显眼的代表便是顾城。也不算特别玩世不恭罢,不过与自己的谨慎持重太不一样了。他跟Amanda在一起两年,公司里没一个人知道。没想到分手时,却叫沈昔昭给撞破了机关。
林易北从办公室出来去洗手间。只见诺大一个办公室已经空空荡荡。不禁感叹这些年轻人都不像他当时那么拼啊……
去洗手间的路会经过艺术品基金部的办公室。玻璃门,百叶窗没拉,清清楚楚看见沈昔昭和顾城正一起吃盒饭,聊天。
沈昔昭的头发别在耳后,可是总不断滑下来。她不停地拨。发丝间露出的脖子,有着十分洁白的皮肤。
这是加班?还是趁机搞暧昧?
林易北不禁多看了两眼。想起白天依稀听见有人在议论他二人。想自己跟Amanda谈恋爱时,小心谨慎生怕被人看出破绽。他们,倒是放得开。
沈昔昭正吃着,忽然觉得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于是转头看向玻璃门。
林易北见她要回头,赶紧侧身走开了。
沈昔昭只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
吃过盒饭,顾城还要留下来陪沈昔昭到加班结束。沈昔昭简直无语问苍天:“你快走吧,省得老和我说话。我写个一小时就差不多了。再说,我自己开车,要你送个毛线啊?”
“停车场可是很危险的。你没看香港电影里,抢劫、凶杀都是在地下室发生的?”
“呸呸呸。”沈昔昭懒得跟他废话:“总之你赶紧走。我写完了就走。”
顾城没办法,只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那你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奥!”沈昔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指已将开始敲击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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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昔昭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字。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愉快地点了叉,关上电脑。将桌上的眼镜盒、手机、笔记本一一收进包里。
她关空调、关灯,最后带上办公室的门,顺便打开外面大办公室的灯。电灯一盏一盏打亮,照着空荡荡的大办公室。寂静无声。
沈昔昭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格子间。突然想起高中时看过的一个电影《office有鬼》。莫文蔚站在窗台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突然一跃而下。身体从高空坠落,砸在大马路上。骨头从皮肉里支楞出来,脸上仍保持着那个诡异微笑。
这样的环境真是拍恐怖片的绝佳场景!
沈昔昭想得自己头皮发麻,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赶紧刷卡开门,关灯,闪身出去了。
她刚走出去没多久。电梯的红光闪闪烁烁。大办公室的所有灯却突然亮了起来。电梯门刚好打开,沈昔昭迅速走进去,按下B2。
电梯门缓缓阖上。一道身影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林易北按了电梯。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手机在看。是他妈妈发的微信消息。转发的,就是那些总爱取一个耸动标题的养生消息。什么看了这个你还敢用酒店毛巾吗?最真实的例子云云。
他无奈地笑笑。回了一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等了半晌,电梯才上来。林易北将手机放回裤兜,按了电梯键之后,便抬眼阅读旁边的广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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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昔昭出了电梯,直接右转,走了一大圈都没看见她那辆小黄车。她停下来,望了望四周,空荡荡又阴森森的,越想越紧张。车呢?停哪儿了?突然记起走错了方向。于是赶紧绕回原路,朝另一个方向拐去。
好不容易终于远远看见了那熟悉的颜色。沈昔昭激动地一溜小跑。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激起一圈回声。
林易北诧异地回头,就看见沈昔昭一脸兴奋朝自己跑过来。
沈昔昭激动地冲到她车前,打开车门,将包扔到副驾驶位置上。
林易北这才发现原来她是找车,不是找自己。不禁莞尔一笑,问了一句:“加班啊?”
沈昔昭找到车,心情好,就笑盈盈地回答:“是啊,把材料的框架先写好。林副总也加班到现在?”虽然是个问句,其实只是不需要回答的客套而已。
林易北点点头,也不知为何,冒出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话刚出口,林易北就后悔了。也许是刚刚经过的办公室太寂静无声,也许是不想回去面对房间里的微妙变化,也许是因为这个城市大而空旷,却是一个难以倾诉的容器。所有心事只能秘密掩埋。
沈昔昭不是演技派,对于这个邀请的惊诧此刻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她咿咿呀呀半天,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心里是真的不想去的,但又生怕惹毛林易北,所以讶异又踟蹰。
空气似乎一寸一寸干掉。
尴尬让本就燥热的停车场更加难以长待。
“我忘了,你们女孩子怕胖,应该都不吃宵夜的。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林易北随便找了个理由,给双方一个台阶。
沈昔昭默默地长吁一口气,顺着林易北的话往下说:“是,是,最近胖了好多,连晚饭都不敢多吃。”
两人尴尬地互道再见,逃也似的赶紧上车,相继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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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门,沈昔昭蹬掉高跟鞋,脱下窄裙,整个人似解放了一般。她舒口气,将憋了一整天的肚子放松地挺出,然后窝进沙发里,抱着Ipad玩儿了会儿保卫萝卜。
真是一个月总有三十几天不想去上班。
她正玩儿得happy,手机突然响了。她按了暂停,拿过手机划开:“干嘛?姐正玩儿到紧要关头。”
“你个没良心的,我特意打电话问问你还活着不。”是熟悉的黄鹿鹿的声音。
沈昔昭嘿嘿一笑:“活着哪,刚加班回来。”
“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沈昔昭从黄鹿鹿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娇羞,断断不是那厮平日里说话的模样。她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言简意赅问她:“思春了?”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黄鹿鹿果断承认,又恢复了平日的汉子本色:“是贺知。”
沈昔昭一拍大腿:“你行啊,到底是把他拿下了。”
“还没定啦。前段时间在网上聊得比较多,后来加了微信,他就老找我说话,每天都给我发微信。前两天开始还每天说晚安。你说,他是什么意思?这是暧昧吧?”
“当然暧昧啦!”沈昔昭的语气十分坚定,但是心里却略微有些不安。因为从现实来看,黄鹿鹿在北京,而贺知在上海。而且作为本地土著,双方父母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离开各自城市的。
可是,贺知是黄鹿鹿二十多年以来,唯一狠狠动过心的人。
大一下学期时,黄鹿鹿有一天心急火燎地跑来沈昔昭宿舍,将她正对着电脑的脸扳过来,兴奋地说:“我刚刚看见一男生。”
多稀罕!学校里哪儿没有男生?沈昔昭又要将脸转回去,屏幕上可是在放《情书》。
可是黄鹿鹿卡着她的脖子,继续说:“我心动了。真的,看见他那一瞬间,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真的好像有电流经过全身。现在,我的手还是麻的。”
她伸出手,像是要让沈昔昭也感受一下爱情的魔力。
其实对贺知一见钟情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因为他是他们年级有名的大帅哥,算校草之一吧。
以前黄鹿鹿还表达过不屑的。可是那天下午,她就像着了魔一般,一见倾心。
于是暗恋模式全开。沈昔昭从网上找了些什么勾引男人大全之类,没少帮黄鹿鹿出一些极为不靠谱的点子。
就在两人为倒追计划忙得不亦乐乎,差点写一份鸿篇巨制的宝典时,有人亲眼目睹贺知牵手艺术学院的校花。
沈昔昭陪着黄鹿鹿在学校外面的海鲜大排档喝了整整一箱啤酒,最后唱着“战士打靶把营归……”凯旋回校。
那以后,黄鹿鹿与沈昔昭一起,投入了韩国综艺的温暖怀抱。
直到毕业时,贺知考回上海。散伙饭那天,黄鹿鹿也没去给他敬杯酒。
“昭昭,你懂的。距离不重要,时间也不重要。我十八那年看上他,到今年二十六,我一点也不觉得时间太长,只庆幸终于遇到。”
沈昔昭心中起了一丝酸涩,甚至为之前的现实考量而感到羞愧。如果有一个人,带给你的喜欢,足以让你不计较时间荒芜,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勇往直前?
“二十六了,年纪大是大点,不过还有傻一回的资本。少女,你就勇敢地冲吧!万一不行,姐陪你一醉解千愁!”
两个人一直讲到沈昔昭的手机没电关机。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居然十一点多了!她火速地拿手机去充电,然后进卫生间洗澡。
洗了澡,吹了头发,再爽肤水、眼霜、精华、乳液一整套程序走完,将将十二点。她抱了Ipad回房睡觉。却忘记看一眼正在充电的手机。
那上面十通未接来电,都是顾城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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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是瑞安的便装日。
也许是昨晚回忆起了大学时光,今天一早起来,沈昔昭就特别有装嫩的心情。她翻出一条boyfriend牛仔裤,右边大腿上一个破洞。上面搭了一件恶搞大牌的白体恤。为了不至于看上去真像学生一样,穿了一双十厘米的罗马高跟凉鞋。
刚进办公室就连续被好几个人夸,沈昔昭春风得意地回到小办公室,打开电脑,计划这个周末将昨晚的材料写完。周一拿给杨总看。
隔着大玻璃门,顾城看着沈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