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闲-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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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们一起去市集闲逛,突然有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趁人多摸了她的钱包去。
他看见她睫毛一扇,明明是知道的,却也不追,只装作浑然无觉。
他诧异道:“甜水乡也是富庶的地方,怎么路上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些个偷儿,年纪小小的不学好…”刚好前方有两个捕快走过来,他便拉起她的手道:“走,还是得报官,让官府派人统一管束和安排。”
她浅笑着低声说:“哪儿没有穷人呢!官府管抓不管穷啊。”叹了口气又道,“算了吧,谁没有难处,年纪小小要是有爹娘疼爱,也不会沦落到街上做乞丐当小偷,由的他去吧,只有几个铜板,不必小题大做了。”
李翊轩皱着眉,不再说话,心底却在思索治安问题。
可隔了几天,那小乞丐倒自己找上门了,背着一个比他小,比他瘦,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到江汀阁门口哭。“姐姐,我知道你是好心人,求你救救我妹妹吧,她好像病了,浑身烫的很,之前好些天没吃饭。后来我好不容易给她买了糖饼,呜呜,她却说那糖饼一点儿不甜,是苦的,呜呜。”
李翊轩看了一眼那一对穷苦的兄妹,这回思索的不是治安问题,而是民生大计了…
他越看越觉得小丫头好看,越看越觉得有趣,偏偏杜云锦这时候回来了。
两人在院子里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杜云锦捧着书,翻一页看看她,再翻一页再看看她…
她呢,拉了一条绳子晾衣服,在里头钻来钻去,脑袋时不时探出来对他笑…
李翊轩在一旁看着,十分眼热,但他并没觉得这是嫉妒。
待得了空闲,与杜云锦对弈,李翊轩问道:“你这些年既心心念念想着她,为何不坦白直接的告诉她?”
杜云锦淡淡啜了口茶:“她过的开心就好,不必给她这么大压力。”
“喜欢不就是应该要得到吗?”李翊轩不解。
杜云锦笑笑,并不作答。
茶盏里香气四溢,流窜到空气里,李翊轩闻见了皱起眉道:“嗳,这桂花茶香得很,想必不是什么好货色,改天我差人送一些给你。”
杜云锦抿嘴一笑,“繁华虽好,粗茶淡饭也别有一番风味。”
李翊轩当时听过也没放在心上,很多年后,却一直对这句话念念不忘。
自己这一辈子只怕是无法与她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了。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是多么不甘…
杜云锦对此一针见血:“你的心太大,她要的却不多,只不过要的偏偏就是你给不起的。”
当小丫头惴惴的打开春宫图,告诉自己她已经与杜云锦怎么怎么的时候,他出乎意料的怒了,不但动怒,还心慌意乱,十分烦躁。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在打了杜云锦之后,又回到四季坊的水榭,小轩窗微张,他见到她温柔的替杜云锦上药,凑上粉色如木芙蓉般殷殷的唇,委婉相就,简单清静又洁白的吻,他的心霎那间难过极了。
他自问风流成性,从来没将哪个女人放在心上,然而至此才发现,其实他也从没走进哪个人的心里过。天大地大,他孑然一身。
美艳的花魁娘子也好,端庄的官家千金也好,不是慑于他的权势,就是仰慕他的钱财,无一是发自真心,能做到无所求的,不顾一切的爱着他的,一个都没有。
他坐在水池边,第一次觉得孤独,很孤独。
但他从不伤春悲秋。
真正的强者会很快从失败中总结教训。
回顾以往,他意识到自己走得最对,也是最错的一步棋,便是楼船的那一次。
他替她制造机会跳入陷阱,这是一个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的机会,可以将视线转移到小丫头身上,顺便也卖了杜云锦一个面子,将其笼络,成为自己麾下一员大将。他摇着扇子,心中满腔对天下无限的憧憬,憧憬着有朝一日,龙游海阔,征服四方。天下是一盘棋局,人人都是棋子,他是执子的人,所有人的宿命,尽在掌握。
在他看到薛煜琛一掌挥向小丫头时,她问了薛煜琛这么一句:“你早就知道他们这样对阿红是不是?”眼里噙着泪花,声音里夹着颤抖和失望。李翊轩不免为薛煜琛叹息,从此以后恐怕丫头的心里再没有姓薛的了。
当时不经心,未曾料到,从此以后苦笑的人里,竟也有他一份!
一直以来,他是笃信结局的人,认定只要最后的赢家是他,中间波折重重又如何?然而她在乎的只有彼时到底谁甘心愿意为她付出,至于输赢结果,她不在乎。
这盘棋,本来一直胜券在握,然而当她出现了,一步步走向失控,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于她却失去一个最重要的机会,往后的日子他总忍不住想,若是当时他没有袖手旁观?能否换回她的心?可有一点点胜算?
最后一战是他与杜云锦联手布的一个局,会成为一个大好的机会。他要好好把握。
杜云锦偷天换日,让杜云鸿冲锋陷阵前去会李翊轩,以杜家老二的性子,必定会中计。
在此之前,他必须设法调虎离山。于是喝酒的时候,醉醺醺的对徐敬业嚷嚷着:“我要杀了杜云锦,杀了杜云锦。他抢了老爷我心爱的姑娘。”手里提着一壶酒,眯着眼,摇摇晃晃的指着徐敬业。“你替我杀了杜云锦,皇帝让你做。”
徐敬业放到唇边的酒堪堪停住,笑答了一句:“太子爷您说笑了。”
“我没说笑,我没说笑!”他可笑的挥舞着四肢。
酒壶落地,碎了。
他跌倒在地,垂着脑瓜。
太子作成这样,真窝囊。
他被人从徐敬业的府邸抬出来,莹白的月光下,他想,徐敬业信是不信呢?
杜云锦…
他是真的想杀,还是假的?
人生本就是真真假假。他对着月亮哈哈大笑。
跟踪的侍者回禀徐敬业,“太子的确是醉了,一个人对着月亮傻笑。”
徐敬业不疑有他,一马当先带着大军先行过了天翼关,得意了没几天,便在江南被设计擒拿。杜云鸿按照徐敬业的吩咐,带领三千精兵垫后,并于杜云锦的合解酒上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而李翊轩则等在天翼关的尽头等着杜云鸿来自投罗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实与李翊轩设想的计划分毫不差,唯一的不同是,小丫头以为杜云锦死了,伤心得哭昏了过去。
他将计就计。
将她困于府中。
没有什么敌得过时间。爱也好,恨也好,任何感情最终都会被岁月淡化。他有信心将她变成自己的,不必出生入死,只要有手段,如他一贯坚信的那样。
只有杜云锦才会傻傻的…任人摆布,用性命当赌注。
他在心底这样嘲笑着…又嫉妒着。
战前,与杜云锦私下里会面,地点就在江汀阁。
杜云锦为自己泡了一壶桂花茶,李翊轩马上皱着眉说:“不必了,你自己喝,老爷我还是讲究生活质量的。”
杜云锦不怒反笑,笑中有欢喜和落寞,交相辉映,竟是十分的满足。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意犹未尽道:“唔,我要记住这味道,粗茶淡饭的味道。”言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泛起浓浓的深意,叫人一眼望不穿其中真正的心思。
杜云锦就是这副模样。不是没心思,而是不愿意班门弄斧的玩儿心眼。在这个瞬间,李翊轩眼前有两个影子重叠,是小丫头…他们是一样的人,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于去计较。
杜云锦望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将李翊轩整个人洞穿,他没来由发虚,仿佛自己是个透明人,所有心计思度都无所遁形。
杜云锦似乎是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在交待身后事一般:“这段日子,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会的。”
“李翊轩…”
“嗯?”
“你知道我的厉害,做人时你都输给我那么多次,我要是死了变成鬼,发现你没好好待他,可会夜夜入梦,整死你的。”
“……”
私心里,李翊轩一直将杜云锦视之为旗鼓相当的对手。然而,杜云锦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巴巴地受了自己的威胁,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男人,不为江山事业奋斗,反倒受制于情感。李翊轩觉得杜家的二哥会想出手□弟弟绝对是正确的。他们不是普通人,枉杜云锦旷世绝学,竟如此罔顾江山社稷!
杜云锦还是表现的无所谓,只一句话泄露出心底的事:“如果你的亲人一个个离你远去,为的只是所谓的权,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李翊轩怎会不明白?!他只是觉得,既然有人负我,背叛我,伤害我爱的人,我便要一一讨回来,替他们报仇。
杜云锦摇摇头,“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我只想她安乐。讨回来又怎样,她都不在了…”
李翊轩登时接不上话。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要她失去性命,他情愿送她一个成全。
被困在太子府的每一天,她都以泪洗面。
那一柄长矛,狠狠扎入她胸口的时候,李翊轩脑袋嗡的一声,只有一个想法。放她自由,放她去找杜云锦吧。
往后夜深人静漫长的人世,她还能记得他的好。
任凭岁月荏苒,爱和恨,最终都会释然。
他李翊轩自有骄傲,不会强求得不到的温柔。
转过身,还有别的花开得正红。
那是几年后已经成为淑妃的司徒婉儿,在御花园里,对着林林总总各色盛放的牡丹,高高兴兴地扯着棉线,拉着他的手一起放纸鸢。
此情此景,李翊轩有短暂的怔忡,不免触绪回肠。
他不擅长这些,纸鸢的棉线最终因用力过猛而断了。
司徒婉儿取笑他:“皇上文治武功,什么都会,偏偏纸鸢放的差劲。”话虽如此,一并也扯断了自己手上的线。
李翊轩诧异:“你也放了它做什么?”
司徒婉儿脸一红,看向远方。“就让它们双宿双飞吧。”
“双宿双飞…”他喃喃自语半晌,随即哈哈大笑。
好一个双宿双飞,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
“皇上,纪大人求见。”宫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他点头,“让她去御书房候着吧。”
袅袅的龙涎香飘浮,纪嫣然掀袍下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李翊轩望着纪嫣然低头的模样,撑着下巴看了良久,突然觉得…唔…
“小嫣子,你抬起头来!”
纪嫣然闻言浑身剧烈一震。
嘿嘿!
李翊轩在心里无耻一笑,有趣有趣,他又找到新的乐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会开一个新坑,写关于窈窕君这个大覃第一女高官如何靠拍马屁一步步往上爬,不过这个坑什么时候开。。。那就说不准了,嘻!
☆、甜水乡风云——真人露真相
我每说一句;他箍在我手腕上的指头便紧上一分,似在压抑着怒火;我痛得眼泪簌簌落下;旧痕未干,又拉开雨幕;豁出去喊道:“锦哥哥从没这样对我…”
霎那,他的手松了。
脸上流露出迷惘的怔忡;半晌过后,点漆般的眸子暗哑无光,再不见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清明。他松开对我的制肘;将我放在对面的横垫上;一个人靠着车框;看外面的景色,神色冷冷淡淡,不知道想些什么。车队入永州界时,才终于说了一句话。“不要再做没用的事。”说完,掀开帘子大步离去。
回到太子府,毫无疑问,又是新一轮的囚禁,比上一次更为严密,里三层外三层多加了几百个禁军,简直变态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我真的不想杀出一条血路,最后死在去大夏的路上。于是一连几天绝食抗议。
李翊轩对此的举措是吩咐厨房做我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小菜,然后色香味俱全的一一展现在我眼前,挑战本人的极限。下朝之后更是亲自过来监督,见我不为所动,干脆用手拧我的脸。
“你——!”我气得跳起来。
“没死就过来吃饭。”
“看见你我吃不下。”
他‘砰’筷子一搁,冷然道:“好得很,你既不肯从我,我也犯不着强人所难。你和薛煜琛青梅竹马,我便找个日子替你们指婚…”
“呃…”
他见我愣住,继续又道:“不想嫁给薛煜琛也行,我送你去北疆。反正军中寂寞,青壮们无处排遣怎能尽心为国效力!你不必谢恩,这主意不是我出的,原本就是杜云鸿的意思,他当时不也要抓你去犒赏三军嘛!”
我气得想一掌拍死他,最后惟有咬牙忍住,但脸部表情过于狰狞,遂扭过头去恨恨拔了一株含羞草放进嘴里嚼…
他见状勃然变色,大掌一挥,桌上的二十七道珍馐尽数扫地,随后甩袖怫然而出,我忍不住冲他的背影放声喊道:“他会来找我的,会得!”
他顿住脚步,半回头。“找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天下间女人那么多,又不是非你不可。”
“是啊。”我点头,“那你放我走吧。”
“你作梦!”他咬牙一字一顿。眼角余光瞥了我一眼,突然浑身一震,随即又匆匆赶回我身前,一手捂住我的眼睛,柔声哄道:“…我…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为什么你总要惹我生气,我们还和当初一样不好吗,我陪你去吃糖葫芦,你陪我喝酒。”
我默默的掉眼泪,一个劲摇头。
他收回了手,盯着自己的掌心。
“李翊轩。”我斗胆直呼其名,只因还将他当作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