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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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郗超这时候二十四岁,应该结婚几年了,历史上记载他对妻子很冷淡,但是还记载了他死后妻子的家人要接她回家,她拒绝了,她说她要与郗超“死同穴”。
我想她应该很爱他吧。
我最近几天很忙很忙,所以更新晚了一些,希望大家不要见怪,嘿嘿。
我接下来会努力保证日更。
希望大家继续捧我的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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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为情所困 。。。
王徽之宿醉醒来,头痛欲裂,被仆从伺候着吃了一点清粥小菜,直挺挺的坐在廊前听了半日鸟叫,就寻思着去哪里蹭夜饭。
远远的看到六弟操之向这边走来,穿着白地团花锦衣,腰勒五彩丝带,足蹬描金红木高屐,约在冠中的头发一丝不乱。
“嘿,五哥,你今天没事吧。”操之看到他似乎特别的喜出望外。
徽之撇嘴:“我能有什么事?”说着,朝着弟弟打量半晌,嘿一笑:“你小子今天擦了多少粉?”
操之腼腆一笑,也不回答,冲着王徽之显摆道:“五哥,这一身不错吧,可是不便宜啊。比之献之如何?”
徽之皱眉:“花俏了些。”说着,伸手在衣襟里面去搔痒,想来这虽是大夏天,他也好像有半月没有洗澡了。
只怪他最近服散服得太多,每天清醒的时间都少。
操之看着他道:“难得你今日在家,陪我去趟郗府如何?”
徽之冷笑:“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操之赔笑:“我如今差不多日日去,久了和舅舅也无甚话说,加上我也不太会讲话,和阿茂对着枯坐在那里也甚是无聊,不妨你陪我一道去吧,你这样会说,帮帮弟弟,如何?”
“……”
操之叹气:“郗府的菜肴那可是……”
“哼,你五哥我什么没吃过。”
“那……你不是喜欢我那条大食国的毡毯吗?你若是能把阿茂说开心,我便把那毯子送与你。”
徽之一笑:“这还差不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喜欢那丫头什么?”
操之挠挠头道:“反正我既不像五哥这般名士风采,又不似七弟那般胸怀大志,只愿伴着父母身边好好孝顺便是了,表妹温顺可人,性情随和,我倒觉得与我甚是投契,应属良伴。再说了,我们三兄弟总有一人要娶她的,你和献之似乎都无意与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徽之哼一声:“才几日相处,你便知道她温顺?我猜啊,都是装的。再说了,我打小讨厌她倒是真的,献之喜不喜欢她,你如何知道?”
操之哈哈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说着,贴到徽之耳边道:“如今都传会稽王要招他做女婿呢。”
徽之凝神想了想,问道:“余姚郡主?”
操之点头:“是了,是了,上次有人还见到他们二人游湖呢,余姚郡主还唱歌来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徽之看操之一副眉飞色舞艳羡之极的样子,突然“哈哈”爆笑:“这东床快婿岂是谁都做得的,我看哪,这事未必能成。何况献之那人是最委屈不得自己的,你啊,还是把你的小表妹看好了,莫让他抢了去才好。”
操之被徽之说得一头雾水,但是想起徽之一向古怪、与旁人不同,便不甚在意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郗府,还不到哺时时分,和舅舅郗昙言笑几句,操之眼睛就不自觉的向帘后瞄,郗昙捻须一笑:“今日阿茂偶染小恙,所以不能前来相见,还请二位贤甥不要见怪。”
操之颇有些失望,不停追问阿茂的病情,还说要为她送药来。
徽之在一旁暗叹操之果然是个傻瓜,他自己都说阿茂每日枯坐十分无聊,自然是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他罢了,徽之忍不住对弟弟翻了个白眼。
聊了几句,操之便照例陪舅父郗昙下棋,徽之百无聊赖的到后园散步,此时正是六月时分,天气燥热火辣,后院里不知名的花朵也长得糜烂疯狂,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徽之沿着后廊慢慢走,看到庭院深处合欢树下秋千架上,坐着一个黄衣女子,素白的儒群下摆露出浅绯色绣花鞋尖,她正一手攀着秋千的绳架,一手拿着几张信笺细细阅读,面上晕着浅浅笑意,身子随着秋千轻轻悠悠地摆荡。
他心内哼一声,这个死丫头果然是装病欺骗操之那老实孩子,此时说不定正看着哪个情郎送来的情书呢。
说着,轻轻脱下木屐,仅着罗袜慢慢在草上走着,小心转到阿茂的身后,大喝一声,吓得阿茂几乎从秋千上跌下,然后从惊魂未定的她手中抢掉那几页纸张。
“徽之哥?”阿茂半天才认出来人。
徽之嘿嘿笑着翻看自己抢来的信,眼光刚触到那娟秀的字迹,却仿若被烫到一般将其重又塞入阿茂手中,神色木然的背过身去。
阿茂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徽之才道:“她给你来的信?”
阿茂点头:“嗯。”道韫和徽之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
“你们常常通信吗?”
“嗯。”
“她……有没跟你提到过我?”
“有。”
“那……这封信里有吗?”
“……没有。”
“她说了些什么?”
“呃?”
“我是问你这信里她说了些什么?”
“……八月间是她和凝之哥的婚事,让我……去做傧者。”
“她还好吗?开心吗?”
阿茂犹豫,半天问道:“徽之哥,我一直想问……道韫姐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不是之前说,她是要嫁给你的吗?”
徽之沉默半天,一字一句道:“这种事,你这样浅薄的人怎会知道,说了你也不明白。”
阿茂气结,心里咒道:大混蛋,从小就欺负我,活该你娶不到道韫姐。
徽之略站了站,便向回路走去。
看到徽之那远去的萧索背影,阿茂又颇有些辛酸,道韫姐信中刻意对徽之哥只字未提,想来心中也是有些放不下吧。
忍不住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情究竟是何物呢?为何他们明明相互喜欢却不在一起呢?真是参不透啊。
正待感叹,只觉自己脑后发髻一松,竟是有人将她的玉梳拔下,她侧头一看,不是徽之是谁?他竟半途折了回来。
她怒从心中起,捂着发髻喝道:“徽之哥!”
徽之撇撇嘴:“把这个送给我。”扬扬手中玉梳。
阿茂爆喝:“凭什么啊?这是道韫姐送给我的,我和她一人一只……”话一出口,看到徽之听到“道韫”二字黯然的表情,这才有些了悟,声音也软了些:“徽之哥,你可是要留着做个念想?”
徽之也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个半新不旧的金花簪随便插在阿茂发上:“这个跟你换,我也不会白占你便宜。”一溜烟的提着木屐走了。
“你……”阿茂对那玉梳本就十分喜欢,如今竟这么被他抢了去,气得直跺脚。随手薅下头上金簪,看了两眼,怒气冲冲的向草地上一丢:“哪里弄来的什么俗气玩意儿。”
恰逢侍女来唤:“大小姐,刘嬷嬷唤您吃饭呢。”
阿茂怏怏道:“知道了。”走了两步,叹口气,心想着他这么宝贝揣在怀中,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物件,回去在草地里寻了一通,还是将那金簪捡了回去,寻思着什么时候把它还给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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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不过月余,后位空置,褚太后发帖邀请京都众臣名士与家眷贤媛共游清凉山别宫,共赏新开之菡萏。
阿茂此时正与嫂子周氏共乘,束高髻,发间带着几朵玉花,碧色垂髾,腰缠浅绛色牡丹暗纹腰采,身带长佩,围腰下湖湘色的杂裾飘带犹若旌旗般随风飘展。
周氏围着她左右打量,笑道:“妆容、衣饰皆美,只是这头面差了些。”说着,命一旁的侍儿打开随身带的妆奁匣子,阿茂一向知道阿嫂娘家殷富,看到她随身带的备用首饰便有如此之多,依然忍不住在心中咂舌。
周氏在密密匝匝的首饰中选了几朵小小宝石珠花,零星插在阿茂发间,又细细挑拣出了一柄纯金梅花步摇,此钗顶上打造若梅花枝子,雕琢得栩栩如生,枝头垂下七八缕金穗。周氏将其斜插入阿茂鬓角,金穗在脸侧轻轻摆荡,更衬出阿茂婉约气质。
周氏孩子气的一拍掌,对着一旁侍儿道:如何?”
侍儿甜笑点头:“美甚。”
阿茂用手摸摸头上步摇,对着裴氏道:“这般贵重的首饰阿茂实在是不好意思收下,还是阿嫂自己留着戴罢。”
周氏“扑哧”一笑:“我待字闺中之时,便常闻你哥哥他最是乐善好施,见不得贫困之人,嫁过来之后,才知道此言非虚,他俸禄赏赐虽多,却动辄为别人买屋置房、送米送粮,自己穿衣吃饭倒是混不讲究,我看你一个小小姑娘也不爱那些花儿粉儿的,寒素的紧,整日不过为着你爹爹你弟弟盘算,跟你阿兄倒是有几分相似。这钗子不过是我一点心意,我是你嫂子,你跟你阿兄从来都不客气,怎么到我这里便客气起来了。再说了,待会保不得要碰到我娘家的几个嫂嫂和侄女,你也算是给你嫂子装点装点门庭,如何?”
阿茂这才讷讷收下,连声道谢。
下了马车,便碰到太原王氏一家,为首的六十多岁,富态多须的便是王兰田王述;身后围绕着他的几个儿子;站在他身侧的便是他最得意的长子“江东独步王文度”,郗超郗昙和阿嗣上前寒暄,一旁几个华服妇人拉着周氏和阿茂嘘寒问暖,阿茂颇有些害羞,只是问一句答一句,王夫人笑眯眯说:“这些小姑娘可是不喜欢和我们这些老婆子玩的,我们家刚好有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姊妹,你同她玩罢。”言毕,向身后招招手,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便款款而来。
王夫人笑道:“这是我的小女儿阿璇,你们自去玩罢,莫要走远。”
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携着手向庭院走去,阿茂不经意间看到王夫人身后站着一个少妇,也不和人说笑,脸上始终不咸不淡,斜睨着扫了自己一眼,便不再说话,和旁人举止实在有异,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阿璇注意到阿茂的动作,一笑:“那是我五嫂,虽然奇怪了些,心肠还是蛮好的。”
阿茂点点头:“其实她好漂亮的。”
阿璇叹气:“就是脾气太坏了,我五哥快要被她折磨死了。”
阿茂有些好奇,又觉得这样家事不好相问,正犹豫间,只听阿璇自笑了,对着阿茂道:“其实我五哥最是顽劣,娶了我嫂子之后倒是明白不少。殊不知当年我五哥臭名昭著,在京中无人敢将女儿嫁与他,把我阿爹和兄长急死了。谁知刚好我阿嫂在家染了怪疾,性情大变,在会稽也无人敢娶,她父亲孙兴公看到女儿在家中一天天大了,都二十多了还没人家,正急得团团转呢,听说了我五哥的事,在我家做客时就特特提议要见我五哥,见了之后大赞我五哥骨骼奇精,天赋异禀,说什么喜欢极了,要把女儿许给他,把我大哥给乐坏了,立马就说与我阿爹,三个月后,就把我阿嫂娶进门了,谁知她古怪狷介竟不下我五哥,我阿爹这才大呼上当。”
阿茂看她说得眉飞色舞,忍不住莞尔,半晌才问道:“她是会稽孙氏?”
阿璇点头。
“你阿嫂闺名可是唤作阿妩?”
“正是。”
——除了阿妩,我谁都不娶。
孩提时听到的那清润坚决的声音尚在耳畔,无奈斯人已去。
原来她就是玄之哥哥的心上人啊。
阿茂忍不住回首去望,站在那里的却早已换做别家女眷。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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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采莲曲 。。。
山中虽是盛夏,依旧微微有些凉爽,阿璇似乎及其畏寒,将搭在臂上的真红披帛展开,围在胸前,阿璇穿着深紫色垂髾,杂裾上绣着盛开的大红牡丹,乍看之下竟像是玄色纁边的深衣婚服。阿茂轻轻一笑:“阿璇姐姐真像个新娘。”
阿璇害羞,啐了阿茂一口。
绕过树林,便是荷塘,荷塘方圆之广大,引人惊叹,其中半塘密密的皆是荷叶,数只彩莲傲然挺立,塘岸边站满了娟秀宫女和女眷,正争着用手中鱼食逗引水中锦鲤,远远看去只觉得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似是养成习惯,见到阿茂和阿璇来到面前,七色鱼儿争相出水张开圆圆的嘴,吐着泡泡等待喂食,惹得两个小姑娘呵呵笑起来。
远处还有俏丽的宫女坐在细窄的蚱蜢舟上,一壁唱着轻快的采莲曲一壁攀摘莲花与莲蓬,还不时相互戏弄,发出阵阵娇笑。
日华照在她们鬓前颤巍巍的步摇上,折射出绚丽耀眼的光。彼岸的宫殿楼宇映衬在他们身后,竟像是仙境。
阿璇侧身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