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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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白!”她听到自己兴奋的脆生生的声音,给出大大的笑脸。
四个人一起回头看她,都愣愣的,简白盯着这个风尘仆仆的小小女人,觉得她好像更瘦了,眼睛显得更大,头发留长了乱七八糟团在一边。像被不能抗拒的力量吸引,他大踏步朝她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你终于来了。”
沉浸在重逢的兴奋之中,她忽略掉其他人的有点怪怪的态度,跟着他们回到他们的住处,城市边缘一个破旧大楼的地下室。感觉这里以前应该是厂房之类,旁边没什么住户,房子整个都非常空旷,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住。外面一个电线杆上有盏灯,下面有两把躺椅,里面几个男人一个房间,iona自己一个房间,外面还有个摆着破沙发的排练室,似乎是个能住人的地方。排练室里贴着一些简白画的乐队海报,四个人,彩色铅笔的效果,淡淡的,她很喜欢。自然是安排她和iona住,但是iona本人好像并不高兴,这个姑娘跟着这帮不靠谱的男人跑了一年之后,终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浪摇滚女,在苍白的小脸上化很重的妆,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尤其对蓝颜。她看到她房间里的双人床,就猜出了大概,没说什么,还睡不着,冲了个澡,拿一本书出去外面灯下看。
没一会儿简白就拿着一摞东西出来,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伸手玩着她还在滴水的发梢,问:“怎么把头发留起来了?”
她本来想说“麦田说留起来好看”,但是觉得刚见面就这样不好,于是说:“就是没留过,想试试,好看吗?”
他没有回答,转而看着她的书问:“读什么呢?”
她递过去给他看,《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的一卷。简白看了看,说:“书读太多人会变傻的。”
“现在不是某人让我从家里偷出书来给他看的时候了!”她笑笑,放下书。确实,高中的时候简白读的书就是她大学里面读的,那个时候一些书买不到,她就帮他从妈妈书房里偷,奇怪那时候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读读。
简白也哼哼两声,递给她手里的东西,说:“我写的,你看看。”说着点了根烟。
风格没有什么变化,她看着手里面这些乐谱,心里面就把曲调哼出来,有几首还是很不错的。“挺好,还是你的风格,不过沧桑味道更浓。”
“这一首,”简白叼住烟,拿出其中一张,“你唱一下。”
纸的最上面写着“消逝”两个字,她看了两遍,开口找调子,这是一首关于生活的歌,调子非常低沉,好像一切都在抓不住的逝去之中,而人们无能为力,却又必须活下去,她一下子找到这个感觉,心里深深震撼。于是声音里面就带出了感情,她没有太多技巧,几乎靠的是本能,演绎出这首歌的语言。开始她还是按照简白的谱子唱,但到了后面就自由发挥起来,按自己的感觉唱。
一曲完了,她看着简白,问:“是这样吗?”
“你什么时候能按我的谱子唱?”他明明很感动,却来了这么一句。
“明明就是我唱得比较好!”她躺在躺椅上,“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跑来了?”
他瞥她一眼,说:“你为什么突然跑来了?不是当人民教师来着吗?”
“我在学校里和一个学生搞暧昧关系,被学校开了,混不下去。”她笑嘻嘻回答。
“你骗鬼啊!”简白再次用鄙视的眼神看她。
“我没骗你,那男生喜欢我,就是我有原则,不过还是挺不好的。其实那孩子性格像你,想的很多,会写诗,会弹琴,我就是有点激动,没控制好。”
“你可以让他来找我。”
“得了吧,不让你带坏我的学生!”她也瞟瞟他,“你有没有看过我写的?”
“看了,有一些不好,那些写执着爱情的,你明明就不懂那种感情,还要写,但是有一些就很好,对细节的把握,人物和语言都很好。”
“不明白?是啊,为什么呢?好像天生就拿不出那么多的感情,麦田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害怕啊,怕爱了会受伤害,怕以后要面对不爱的落差,怕保护不好自己,爱情本来就很伤人。”他说到她心里。
“你不怕吗?”
“就是因为我也怕,所以才知道,你怕。”两个人目光碰撞,只属于他们的交流方式。
“颜,我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什么都做不好,到达不了自己心里理想的境界,怀疑自己,你有没有过?”他收回目光,问她。
“也许,可能我对自己没有太多要求,但是你说的,我明白,我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写的东西是一堆垃圾,我觉得这个问题是不能用想来解决的,必须要不断学习,(炫)经(书)历(网),熟练,才能达到境界,毕竟天才是绝少数。”
“有一种感觉,我试着抓住它,我知道它弥足珍贵,可是每次即将到达的时候,它就会从眼前溜走,我不断尝试,却永远不能成功。活着真的很不容易啊,颜,你能感觉到吧,活着,太不容易。”
她又轻轻哼起了刚刚他的那首《消逝》,飘飘摇摇的低沉曲调,她听到简白在一旁,轻轻念着海子的那首《九月》,“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海子是简白最喜欢的诗人,这他最喜欢的一首诗,远在高中时代,当大家提起海子都只知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简白在教学楼的楼顶上给她念这首诗,“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只身打马过草原……”那是诗歌的时代里的骄子,每每让人热泪盈眶。
“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但是一直抓不到。”
“你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你的一些句子,‘没有人会相信眼泪,不管我是多么疲惫,看不清未来的岁月,就只好说,无所谓。岁月里的声音,谁的刀割断了东流的水,一回回,一回回。’”
简白听到她背出自己的诗,有点不自然,笑笑,说:“很幼稚,差得太远,你有没有读过狄金森的一首诗?‘我为美而死,但是还未/在我的墓里安息,又有个为真理而死的人/来躺在我的隔壁。他悄悄问我为何而死?‘为了美。’我说。‘而我为真理,两者本一体;我们是两个兄弟。’于是像亲人在夜里相遇,我们便隔着墙谈天,直到青苔爬上唇迹,将我们的名字遮掩。’”
后面的几句,蓝颜轻轻翕动嘴唇,跟他一起念出来,记得大学里第一次读到这首诗的震撼,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里,听到简白的声音把它读出来,仿佛再次赋予了这首诗生命,她的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
简白伸出手,擦掉那滴眼泪,起身俯在她身前,四目相视,四瓣唇吻自然吸引,贴合的角度,烟草的味道非但不让她讨厌,反倒非常蛊惑人。“今晚和我一起。”他对她说。
“iona在等你。”
“她不能把那首歌,唱出那个感觉。”
“你相不相信,我和麦田做过?”她用一种魅惑的又挑衅的目光,盯着他。
“同居生活”13
简白非常不爽地狠狠地看着她,明白自己坚持一下就成功了,但是鬼使神差,心里小火苗噌地一下,仿佛两个人赌气是比天还大的事情,他可以放弃任何事情,就是不能败给她,他站起身来,走了回去。
这夜蓝颜睡在沙发上,蚊子多得厉害,起身涂驱蚊水,其实也不能怪蚊子,谁要是能在这个房间里睡着才是人才,iona的叫声简真要把房子顶掀了,毕竟是歌手,宁素那个业余水平不能比。真他妈的倒霉,就是为了躲这个事情才到这里来的,没想到逃了刀山又跳下火海,她坐起来,咒骂两句,不过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不能忍受,相反,还觉得有点好玩,也许是因为那边是宁素要气她,而这里是简白在赌气,那她就偏不生气,气死他!
“这是要干什么?让不让人活了!”黑暗中一个人走进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看出来是阿侠,没有动,但是对方已经看到她,坐在对面,问:“你难过吗?”
“不觉得。”
“为什么啊?我就没这么好修养。”
“你喜欢iona?”
“不管从年龄还是性格,我都比较有优势吧。”阿侠是三个男人中最小的。
她觉得这理由有点牵强,顿顿,说:“三男一女,这个组合确实有点麻烦,你们里面就没有一个同性恋吗?”
“有一个有什么用?”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NN的声音:“这个房子里就没有人在睡觉吗?”说完又走了。
“明白了吗?他喜欢简白。”
我的老天!崩溃!她在短时间内了解到这个组织的巨大危机,只能自己嘀咕:“我怎么没有发现那小子有这么招人喜欢?”
“希望你的到来能改变一些什么吧。”阿侠说完起身回去了。
我可不是来改变什么的!她想着明天就跑出去到处玩玩,不趟这浑水!
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第二天iona倒嗓,原因就不用说了,她必须留下来帮他们顶一天。站在小小的舞台上,抱着面前的麦克风,用自己的声音诠释内心的感情,音乐的声音从不同方向传来,而且会配合她的声音节奏而调整,她回头看看简白,亮晶晶的眼睛,互相颔首,默契无比。加上台下泡吧的观众完全出自本心的反应,这个感觉真是太爽了!她兴奋地甩甩头,又唱出下一首,简直要上瘾。
“背地里说句实话,我真觉得你比iona唱得好!”回去的路上,NN由衷赞叹。
蓝颜心想如果勉强把她和简白看作一对的话,这也是来自情敌的赞美,应该是非常真诚的,但是转念想想,iona也是NN的情敌,没什么不一样,于是只是笑笑。回头看,简白紧跟在她身后,志得意满的样子,似乎是在以她为傲,而阿侠则跟在最后面。“我来这里,可不是来跟你们唱歌的,明天iona嗓子好了,我就自己出去玩。”她扯开声音发话。
几个男人互视了一下,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她才不在乎他们的反应,挺胸抬头向前走。
回到住处,仍然是兴奋得睡不着,面对着iona明显郁闷的脸,她还是决定在沙发上睡,睡觉之前到门口的灯下面看会儿书。
“唱了一晚上,还不累?”简白和昨天一样,走出来坐在她身边,好像昨晚纵欲气她的不是他一样。
“还好。”
“体力这么好?我记得你还诊断出来过先天性心脏病呢,都是骗人的吧!”
“从来没发作过不代表没事,别诅咒我!”她翻他一眼,“别在这儿给我碍事,快回去陪你的小情人!”
简白觉得她在吃醋,坏坏一笑,说:“某人都声明要走了,我总不能真的让我们乐队没有主唱吧!”
“你这人,真是不厚道!”
“你厚道?和某个人出了事,就躲出来?”他把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在他的猜测里,麦卓言和他一年前遭遇相似,跟这个女人发生了关系,就被扔下,有气没处撒。
蓝颜也想到了两个人一年前的事情,却不想提,偏偏嘴,说:“才不是!”于是就大略把她和麦田的事情讲了一下,在简白面前,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掩饰的。
简白本来觉着她还挺委屈,被另外一个女人给排挤出来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对,这丫头是越来越阴险了,于是嘲讽地笑笑,说:“你不过就是仗着他喜欢你。”
“什么啊?你见过喜欢在一块儿24年都不说的吗?”不用思考,她立刻驳回这个说法。
“他要是说了,你会答应吗?”他幽幽地问出来,明显的不屑。心里忍住的话更多,如果连意外发生关系都不肯承认,宁可推给别人,成就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好事,也害怕引火上身,那么如果他对你表白,你会答应他?
“你……”蓝颜觉得自己很有理,应该可以说清楚没问题,但是突然就没话说了,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嘛?非要这样一针见血?而且事情原本就没这么夸张,她和麦田,就算有好感也到不了为了恋爱拿友谊冒险的地步,他昨天还说明白她,今天又用同样的事情气她!“反正麦田他就是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许这样说!”还好,女人没了道理还可以不讲道理。
看到她这个气鼓鼓的样子,又看她对麦卓言的态度,简白觉得心理满足了,于是改口淡淡说:“我知道你跟他不可能了,我都知道。”
目光相遇,心里面最细的那根弦微微拨动,哎,就是因为这么互相了解,于是也就都知道对方的致命伤在什么地方,想激怒对方也是一句话的事情。嘴巴永远是一个不说实话的道具,而目光,则是谎言的解毒剂,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