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的校花-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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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
“说句‘我错了’就想蒙混过关?我以前是太相信你了!对你太好了,太宽松了!你的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别跟着我!滚!”她吼道。
我借着路灯光,见她眼中泪光闪闪,知道她是动了真怒。她从来不发脾气,这大概算是她第一次发脾气,我还真有些发毛。于是我说:“好吧。我是错了,今天不想讨你的嫌。但是我要跟着你。送你回家以后我就乖乖地滚蛋。”
“滚蛋?你想滚到哪里去?”杨雪萍警惕地说,“不许滚!”
“我是说我滚回学校去,不是滚到别的妹子那里去。”我焦头烂额。
“哼!谁稀罕!”她继续怒冲冲地走着,但是不再赶我走了。
我把她送到了她家楼下。她站定,仔细地把眼泪擦干净,长长地呼吸了几下,就上楼去了。我听见她敲门,她妈妈开门。
“找到了吗?”
“找到了。”
她进门后关了门,母女的对话就听不见了。我完成了护送任务,也就走了。
我躺在空荡荡的夜班车的座位上,扶住前额,长出了一口气,一时有点金星乱晃的感觉。
五一节后,《罗》剧继续排练。我本来以为孟蘩会被失恋的打击所摧垮,但是实际上她却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她再也没有那种激烈的情绪,而是非常冷静非常敬业地排练,似乎在一夜之间就从失意中恢复了一般。只有一点和前段时间一样,就是她的笑容很少了。在排练中常常出现一些小失误或者小巧合,此时大家往往会哄堂大笑,但是孟蘩却只是短暂地微笑一下,迅即就恢复了平静。而在去年以前,她肯定是笑得最厉害的。那个爱笑爱闹的孟蘩,再也看不见了。
五一期间所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向任何人散布,但是孟蘩被大款踹掉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校园。金子光看见顾琳挽着王惠梁的膀子招摇过市。据他的描述,在王惠梁的脸上,一片青淤的掌印还没有完全消退。剧组的人也都知道了,大家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不过没有人敢在孟蘩面前提起此事。小李曾经悄悄地对我说:“你前妻现在又是孤家寡人了,你还不多安慰安慰她?”
看见他一脸暧昧的坏笑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严肃地对他说:“现在我老婆是杨雪萍。孟蘩和我不可能再有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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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排练间隙,孟蘩悄悄问我:“萍宝没有怪你吧?因为那天的事情。”
“没有。她脾气很好的,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孟蘩沉默了。过了一阵,她又叹道:“都是我不好。我总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你不要这样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她看着我,低声说:“是的。谢谢你。”
而事实上,在五一节事件之后,杨雪萍明显地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她并没有像孟蘩从前那样给我吃闭门羹,不理我,但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不爱说话了。我多次向她忏悔,表白诚意,她总是不能放心。她说:“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她的,你骗不了我。”
“我从来就没骗过你。我心里没有她,你不能冤枉好人。”
“我才没冤枉你!去年你在白玉山上抱我的时候,磨蹭了那么久,经过了那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可是这次你抱她却那么顺手,那么容易,一点也没经过考虑。可见她在你心里的地位是超过我的。”
“嗨!我只是出于纯粹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怕她出事,才安慰了她一下的。”
“安慰?去年我都要冷死了,你都舍不得来安慰我一下。吝啬!厚此薄彼!总之,你更心疼她一些。”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走投无路,只好发誓说:“从今以后,我只抱你一个,决不再抱别的女人。”
“嗯!”杨雪萍点头说,“不管是谁都不许抱!”
“我们的小宝贝总可以抱吧?”
“无耻!”杨雪萍又羞又怒,“你从来就没个正经的时候!看来你刚才说的话都不可信!”
“可信可信!”我再一次发誓:“老天明鉴,从今往后,如果我除了我的萍宝,还有我和萍宝生的小宝贝以外,还抱别的人的话,就让我的两只胳膊都从肩膀上断掉!”
杨雪萍拼命捶我:“胡说八道!说些什么呀你!”
5月中旬,陆小林的病好了。我去看他。他容颜仍然有些苍白和憔悴,头发胡子都是老长,像个刚出狱的劳改犯一样。我说:“出来了就好,兄弟给你摆酒压惊!”
陆小林苦笑道:“医生说不许我再喝酒了。”
我也笑了:“我知道你的病不能喝酒,所以才请你的嘛。好歹卖个人情。你以为我真的舍得请你?”
陆小林说:“我操!这样吧。我们两个就像衡山派刘正风和魔教长老曲洋,生死之交!好{炫&书&网}久没有好好玩过了,你陪我到江边去一起弹奏一曲《笑傲江湖》罢!”
“好!”二人一拍即合,拿上吉他,就往江边走去。我去年为和孟蘩一起去衡山旅游,辛苦攒了一笔小钱,后来孟蘩跟了王惠梁,我却为救杨雪萍挨了一顿苦打。伤好之后,我和杨雪萍确立了恋爱关系,就把孟蘩送我的练习琴还给了她,用那笔攒下的钱买了一把新的吉他。
我们来到江边。此时正值洪峰最高的时候,江水汹汹,离堤岸只有几米,30多米深的河床几乎全都被灌得满满的。我和孟蘩以前赏月赋诗的小沙洲,早就成了水府龙宫。沙洲上那片如烟的柳树,也都随着那些青翠的往事一起,埋葬在一江春水之中了。只有一些高大挺拔的白杨还露了点尖尖在水上,顽强地飘拂。江面比平时宽了一倍,真是蔚为壮观。古人云“潮平两岸阔”,正是此意。上游漂下许多树枝和杂物,有时被涡流吸入,便不再有任何踪迹。泥沙翻滚,使江水显得特别的浑浊,却又别有一种粗犷和壮美。在这种沉默着的浩大之下,蕴含着一种无坚不摧的威力。
我和陆小林见了,叫了一声“好!”就坐下来,拨弦弹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我们一连唱了十来遍,总是觉得意犹未尽:“黄霑的词写得就是好!”
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位披着蓑衣的渔翁,把钓钩伸进浑浊的江水中。我们很怀疑他能否钓到鱼。不管我们怎么唱,他都不关心,只是专心垂钓。
这时一辆警车呜呜呜呜地开过来,下来几个警察,手里拿着对讲机,开始拉隔离带。其中一个过来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大学生,真是不晓得危 3ǔωω。cōm险!今年这是特大洪峰,大堤都快挺不住了,你们倒在这里弹琴玩!快活二哒!快回去!垮了堤肯定没命了!前几天这里上游不远垮堤了,把下课回家的整整一个班的小学生都冲走了。”
我和陆小林听了,心中骇然,乖乖地离开。那个渔人也被警察喊了下来。我们二人见天气尚早,都不愿意就这样回学校。陆小林就建议到罗盘山上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唱。我觉得陆小林刚刚出院,不宜过量运动,就劝他回学校休息,不要上山了。陆小林想了想,接受了我的意见。
陆小林自己不能上山,我却被他的建议所打动。这个学期要排戏,占用了太多时间,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抓紧学习了,因此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弹过琴了,手法已经有些生疏。我和陆小林在岔路口分了手,就独自一人向罗盘山上走去。
罗盘山的道路,我已经走过多遍,非常熟悉了。这个山上发生过太多的事情,甜蜜的、伤痛的,温柔的、暴力的,无不与孟蘩和杨雪萍这两个我至爱的女子相关。嗯,既然是至爱,那就只应该有一个人。我到底是爱杨雪萍更多呢,还是曾经爱孟蘩更多?
我就这样边想边走,不知不觉走到半山腰附近,看到一个小坪,我认出正是前年冬天为了孟蘩挨秦梦香毒打的地方,心中一动,就找了一小块地方坐了下来。不远处有一条小溪,若隐若现,叮叮咚咚地响着。边上行人不多,很是幽静。
我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回忆和孟蘩一起的那些往事了。今天突然触景生情,眼前又像过电影一样地浮现出许多镜头来,耳边也尽是她清亮的笑声和“大狗熊,大狗熊”的温柔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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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对孟蘩,恨意已经开始减少。过去的都过去了,而且她已经得到了报应。我开始可以用一种正常的心态来和她交往,这大概是因为我对杨雪萍的爱越来越深了。正如杨雪萍所说的,只有当我和孟蘩可以自然交往的时候,才是真正地忘记她了。现在我感觉到,这种日子正在靠近了。
不过,要我从完全的意义上忘记孟蘩,是不可能的。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而是可不可能的问题。无论如何,孟蘩是我的初恋,是我情窦初开时的第一个。正是她伴我走过了那段最青涩无知的岁月,也正是她的绝情离去才让我脱胎换骨,迅速成熟起来,对于世事和自身的洞察力深入了许多。她曾经是我生命中的一切,占据了我的全部热情。我相信终我一生,都不可能抹去她给我打下的烙印。这烙印深入肌肤,曾经让我痛彻骨髓,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它终将成为残迹。我现在回忆起孟蘩,丝毫也没有动摇我对杨雪萍的爱。
想到杨雪萍,我的心中更加充满了温馨和幸福。她的爱不如孟蘩那么狂野热烈,却轻柔和煦,历久弥新。我最先爱上她,是因为她惊人的美貌和雪白的臂膀,但是现在更让我动心的,却是她暖玉一般美好莹洁的性格。我为能够拥有她而深深庆幸。上天怎么会送给我这么完美的一个萍宝呢!我何德何能,前世做了什么好事啊?正因为如此,我决心好好珍惜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郑重履行我对她许下的诺言。孟蘩虽然有点可怜,但我是决计不可能再回去和她好的了。我对孟蘩,最多也只能停留在同情、照顾的份上而已了。一年以前,当我和杨雪萍在白玉山上共困洪水之中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格局!想来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正在胡思乱想时,小溪那边突然缓缓地传来了几个音符。山体有点转折,加之周围的树丛枝叶繁茂,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小溪那边不远处还有一个人。我心头有些纳闷,这几个音符我太熟悉了,正是我作词、孟蘩谱曲的《关关雎鸠》的前奏曲!只是弹得太慢了,不合节奏,似乎完全没有用心。
我已经好{炫&书&网}久没有弹过《关关雎鸠》了。心想,在这山上,怎么会有人弹这个曲子呢?虽然它一度在南楚大学流行过,但是随着我和孟蘩短命爱情的崩溃,我们就再也没有在舞台上演唱它,同时这个曲子所代表的神话也迅速瓦解,随风飘逝,唱它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那声音很轻,若有若无,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就把前奏用正常的节奏弹了一遍。过了几秒钟,小溪那边也把前奏用正常的节奏弹了一遍。
我心中诧异,接着就又弹了《关关雎鸠》的第一句“春水潇潇”的曲调。
那边的琴手显得有些迟疑,过了十来秒钟,才接着弹了第二句“白蘩飘飘”的曲调。听那琴的音色,并不是特别好,我却非常熟悉。我猜那就是孟蘩曾经送给我的、后来又被我退还回去的那把练习琴。
我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却还不能完全确认,就接着和那看不见的琴手继续弹了下去。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一首歌弹完了。弹完一遍,又来了一遍。这回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合奏,将一曲《关关雎鸠》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时我已经确切地知道小溪那边的人是谁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把《关关雎鸠》弹得这样熟练微妙,和我配合得丝丝入扣呢?当然只有这个曲子的作者孟蘩本人了。
我觉得这种情况太像武侠小说里面的镜头了,于是就也学着那些武侠人物,附庸风雅地哈哈一笑:“小溪那边的朋友,既有此等雅兴,何不过来一叙呢?”
那边的人不答话。我等了一阵,不见孟蘩过来,于是站起身来,向小溪走去。
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孩坐在溪边,正是孟蘩,她手里果然拿着那把破旧的练习琴。她看了看我,并不站起来。低了头,不说话。在她的膝边,赫然立着那只橙汁瓶子,里面装着半瓶水。当年我给她买了这瓶橙汁,在罗盘山上上下跑了两个来回,最后才找到她。后来分手的时候,我曾经向她索要这只瓶子,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