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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宛在水中央-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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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然敢——”余莫失干笑了两声,才接着往下说,“只是可惜了你的空中花园计划,怎么,不想做了?”
  久久没听到余莫忘的声音,大约被踩到痛脚——洁伊站在门口,心里暗暗担心。
  “我知道你想做——”余莫失拖长了音调,“你怎么可能不想做呢?做成了空中花园,地产界谁还是你的对手——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爸爸不是逢人就夸你吗?谁不知道余二公子是商界奇才,是咱们余家未来的大当家?”
  洁伊听到室内凌乱的脚步声,大约是二哥在踱步——这是他的习惯,每次遇到难解的问题都会这样。
  “我知道你舍不得——”余莫失停了半天才接着说,“余洁伊一直以来都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从小不管她想要什么,哪怕是你最心爱的,都会让给她,爸爸每次为难她,你都挡在前面,你怎么可能舍得呢?”
  她?洁伊吃了一惊,大哥和二哥的争执,是因为她?
  “大哥,你必须帮助我,到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洁伊毕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不能眼看着她——”余莫忘没有说完,哽住了。
  “爸爸在打什么主意,你难道不明白?”
  余莫忘沉默良久,忽然暴怒,“为什么是田臣野?他有什么好处?爸爸为什么就看上了他?”
  “因为田臣野是钧天田家的唯一继承人,要是能跟田家攀上亲,以后余家想做什么不行?余莫忘,我不明白的是你,你要做空中花园,不打垮沈家是不行的,谁不知道沈家背后的势力就是田家,田家不点头,你想要吞并沈家,那是白日做梦!余洁伊嫁给田臣野,对你来说明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啪”的一声脆响。
  橡木门从里面猛地拉开,余莫忘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半天才能说话,声线却抖得厉害,“洁伊,你怎么在这里?”
  洁伊茫然地看着二哥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哀伤的怜惜,她忽然醒悟,惊慌地蹲下身去拣杯子的碎片,嘴里零乱地说:“真糟糕,这个杯子还是去年二哥从伦敦带回来的呢,怎么就摔破了?”
  “洁伊!”余莫忘明白她什么都听见了,痛心地唤她。
  “二哥,你可不可以再买一个给我?我真喜欢这种杯子!”洁伊絮絮地说着话,不抬头,也不看他。
  “当然可以。”余莫忘痛心地盯着她白玉般皎洁的后颈和颈后柔细的发。
  颤抖的手根本没办法拣干净那些细小的碎片,洁伊越发慌乱,一个不留神就被尖锐的碎片割伤了手指,殷红的血珠滚下来,落在洁白的磁片上,杜鹃啼血,一滴一滴,全是伤透的心。
  “洁伊!”余莫忘去握她的手。
  “我上楼去擦药——”洁伊急忙闪避,受惊似的站起来,“二哥,你可不可以帮我收拾?爸……爸爸看到会生气的。”
  余莫忘慢慢站起来,凝视她良久,缓缓点头,“爸爸不会看到,你去吧。”
  余莫忘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跌跌撞撞地往楼上走,几乎被楼梯绊倒,沉默良久,怔怔地说,“你都看到了,为了一个空中花园,牺牲自己的亲人,至于吗?”
  余莫失站在他身后,听他这样说,耸耸肩,“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爸爸他怎么能这样?”余莫忘咬着牙,“我绝对不允许!”
  “你舍不得余洁伊,就舍得空中花园了吗?”余莫失冷笑。
  余莫忘寒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
  “你舍不得。”余莫失盯着他僵直的脊背,低声道,“绝对。”因为你的身上流着余家人的血,权力面前,亲情永远是让位的那一个。
  第2章(1)
  洁伊魂不守舍地回到卧房,正要推门,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似乎是黄羽飞和几个相熟的世家小姐。墙上的挂钟刚刚指向一点,野餐会进行到这个时候,正是小姐们午休的时间——洁伊现在根本不想与任何人说话,更不要说那些胭香脂浓的话题。
  于是掉转头往回走,迎面碰上两个抱着毛毯的下女,“四小姐,黄小姐她们都在你房里等你呢!”
  “你们招呼就行了!”洁伊一边往三楼走,一边嘱咐,“别告诉她们我在哪里!”
  “是!”下女们看着她提着浅绿色的薄棉裙摆,急匆匆地去远了。
  推开藏书室厚重的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沉闷的霉味,她的爸爸余成海是个极喜爱附庸风雅的人,刚建这座宅子的时候,从各地收集了大量书籍收藏,有不少还是高价买来的珍本,宅子建好,却几乎从来没有踏进这间屋子半步。早两年余莫忘在家的时候,还常来这里看书,余莫忘去英国留学后,这里寻常根本不会有人来,长此以往,下人们索性也不清扫这里,任它这样荒着。
  绣着西番莲花的地毯,繁复的花瓣一层一层包裹着细致的花蕊,是极厚的棉材,走在上面无声无息,这样的安静正是洁伊最喜爱的。
  如果爸爸真的要她嫁给田臣野,那该怎么办?洁伊发愁地揪着窗帘长长的穗子,田臣野是谁呢?一个她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爸爸为什么要让她跟他结婚?
  洁玉、洁云、洁雨都没有嫁,为什么她要先嫁人?可不可以不要嫁?可不可以?
  抓着窗帘的手越握越紧,尖锐的痛楚从指尖袭上心头,啊,手指是划破了的,她竟然忘了——
  厚重的大门动了动,发出沉重的“吱吱”的声响,是二哥吗?洁伊闪身躲进一整排高大的书架后——二哥是真的担心她,但是她不想再看到二哥那样悲伤的神情,看了,心里会难受。
  “没有人,我就知道这里是个好地方!”女子轻盈的笑声飘进来,听脚步声似乎还不止她一个人。
  二姐?这声音明明是她的二姐余洁云,洁伊往里面缩了些,要是让二姐发现她午休时间躲在这里,一定告诉爸爸,到时候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我早就说这里不会有人来,怎么样?没错吧!”大门沉重地响了几声,又合上。
  “是不错。”余洁云身后的人终于开口,竟是个男子,“不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好熟悉的嗓音——洁伊心里“咯登”了下。
  “这个——你难道不明白吗?”余洁云低低地说,那声音极柔媚,听得洁伊心里一荡,又红了脸。
  “你也是余成海的女儿?”那男子轻笑,“差别真是大呀!”
  “什么差别?”余洁云不耐烦似的,“我和我爸爸吗?你管这个做什么,我等你好久了,自从上次在夏威夷遇到你,我就——”
  “碰”的一声闷响,紧跟着就听到余洁云低低的呻吟,轻声笑骂,“你这冤家!好好的躲什么?”大约是跌倒了。
  “我也要性命呵——”那男子笑笑,“要是让你们家余老爷子知道,大概会提着刀把我剁成几块吧!”
  “绝对不会!”余洁云着急起来,“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再也不认他这个爸爸!”
  “可是我害怕呢!”他嘴里说害怕,却半点也听不出害怕的意思来。
  “乱讲!你连田爷爷都不怕,会怕我爸爸?”余洁云咬牙道,“你过来,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毕竟是女孩子,说到这里难免羞涩,顿了顿才续道:“你还要怎样呢?”
  洁伊虽然早已隐约猜到余洁云的意思,但是听她讲得这样露骨,已经羞得头也不敢抬。
  “你能给我什么?”他笑问,口气说不出的讥诮。
  余洁云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冷淡,恨恨地说:“你这冤家,真要我说出来吗?”
  “不必说了。”
  “真的?”余洁云大喜。
  “当然是真的。”他慢慢地踱了几步,隔着书架的缝隙,洁伊隐约看到他洁白的衬衫袖口和笔挺的裤缝。
  “那还不过来?”余洁云嗔道。
  “可惜——”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却始终在洁伊视线里,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雪白的衬衫上,看得洁伊有些眩晕。
  “可惜什么?”余洁云拉住他的胳膊,他停下步子,拨开她的手,那动作极轻蔑,像在赶一只苍蝇——洁伊看在眼里,暗暗难过。
  “我想要的,你给不起。”他淡淡地说完,转身就走,“我对你没兴趣。”
  “田臣野!”余洁云怒道。
  洁伊吃了一惊:这个男子,就是田臣野?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田臣野?
  “余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田臣野转过身,讥诮地问,“恐怕要快一点,我还要赶时间呢。”
  “你跟我装什么清高?”余洁云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你不是喜欢女人吗?现在怎么成了软脚虾了?你怕什么?怕人说闲话?我告诉你,凭我们余家的势力,谁要是敢多说半句话,我叫人割了他的舌头!”
  “是是是,很了不起——”田臣野漫不经心地回应,抬腕看表,“我今天很忙,先走一步。”
  “田臣野!”余洁云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他根本连头也不回。
  “田臣野!”余洁云愤恨到了极点。
  耳听“哧”的一声响,似乎是衣料破碎的声音,洁伊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书,隔着缝隙看过去,惊呆了:二姐竟然撕开了前胸的衣襟,一颗颗名贵的水晶钮扣无声无息地落在地毯上,晶莹得像透明的泪珠。
  田臣野显然也有些意外,“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是不爱我,我就让你身败名裂!”余洁云狠下心,在自己雪白的胸脯抓出几道血痕,又抓乱了头发,抬头冷笑,“让旁人看到,会怎么想呢?”
  “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田臣野点头道。
  “怎么样?”余洁云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地笑笑。
  “不怎么样。”田臣野的嗓音冰冷,“因为你也低估了我。”
  “臣野?”余洁云哀恳地望着他。
  田臣野慢慢地走到余洁云面前,把手中的一件薄外套罩在她身上,又掠了掠她的头发。他极高大,洁伊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穿着白衬衫搭配黑长裤,衬衫下摆掖在裤子里,系着一条极宽的牛皮带,越发衬得身长玉立。
  “臣野——”余洁云颤抖着叫他的名字。
  “别闹了。”田臣野摸摸她的头,“你还是去换件衣服吧,我真的要走了。”说完背过身去。
  “我哪里比不上凌欺霜?”余洁云凄厉地喊。
  他脊背僵直,却不回头,“你说什么?”
  “你连一个戏子都肯娶,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是余家的二小姐,哪里比不上凌欺霜那种贱女人?”
  他慢慢地转过身,余洁云似乎被他的神情吓到,却不肯屈服,又问:“我哪里不如她?”
  “你?”他轻蔑地开口,“连她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田臣——”
  “住嘴!”他欺到她面前,右手捏住她的下颌,慢慢用力,“你再敢说她半句,我就捏碎你这张嘴——”
  洁伊大惊,惊恐地看着那只小麦色的大手,和那只手上浮起的青筋,二姐似乎是痛到了极处,整张脸都变了形——
  怎么办?二姐危险了,要不要去帮忙?可是,她如果这样出去,不是正好宣布她在偷听?二姐自尊心那么高,羞也羞死了——
  正在两难间,田臣野忽然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屋里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洁伊惊呆了,田臣野也转过身来。
  “你还是低估了我——”余洁云冷笑,一只手按在警铃上,随手扔掉他刚才为她披上的外套。
  洁伊看着二姐雪白丰盈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鼓动——二姐疯了吗?她现在这个样子,旁人看到该怎么办?
  “你以为我会怕?”田臣野哼了一声。
  “走着瞧吧!”余洁云低下头,索性连丝袜也一并撕破。
  杂沓的脚步声慢慢近了,藏书室的大门被人撞开——
  “洁云!”是余成海又惊又气的声音,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抱住余洁云,“你怎么了,啊?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是谁?”
  余洁云抬起头,笔直地指向站在不远处的人,清清楚楚地说,“是他!”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黄羽飞和他的哥哥们,黄伯父,方家、梁家、宋家……宾客们几乎都来了——
  “田臣野?”余莫失握紧了拳头。
  “你竟然敢侮辱我余成海的女儿?”余成海抱着余洁云,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我要你拿性命来赔!”
  田臣野似乎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余莫忘急道:“先让洁云穿好衣服!”转身向宾客们说,“请大家先出去休息,这是我们的家事,大家都留在这里,恐怕不太方便。”
  宾客们虽然不情愿,但是他说的句句在理,又都是名门世家,不好死皮赖脸地留下,也就慢慢散了。等他们都离开,余莫忘才合上大门,从里面反锁上。
  “洁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余成海恢复了冷静。
  “是他,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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