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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空山遗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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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儿!”
  “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
  “我警告你马上给我滚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一时之念害得多少人现在在外奔波?!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陆文拓劈头就是一阵狠骂。
  “好了啦!你再等一下嘛!”官若盈干脆不理他,低头叮咛铃儿,“你放心,等我下次来,一定再想办法帮你找到‘他’,所以,请你耐心等。管它什么规矩,幸福是靠争取得来的!在那之前,千万珍重!”
  “夫人……”铃儿感动得无以复加。
  “别哭,我一定回来,好吗?”她抹净铃儿脸颊的泪,柔声道。
  “官、若、盈!你……”陆文拓话还没说完,她就从屋内走出来了。
  陆文拓长长地吁了口气,紧紧地抱住她,“你还没死,我就都急死了。”长久的担心、恐惧全化为此刻的柔情蜜意,失而复得的激动,令他什么也顾不了地用力吻住她。他以为自己快疯了!看到一路上的残衣破裳,他什么也不敢想地策马狂奔;当他听到了她的声音,知道她的平安后,他又想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可是她出来了,她又在他怀里了,此刻,他只想深深地吻她。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了,他才松了点力,但仍将她抱在怀里。
  官若盈像只被喂饱的猫儿,满足地舔了舔唇瓣,浑身软软地挂在陆文拓身上。接吻咧!这可是她的初吻,就这么刺激,那如果是“那个”呢?好想试喔!
  他着迷地看着她陶醉的双眸,差一点又要把持不住了,但理智让他将热情压抑了下来。他轻咳了两声,才扶起她的肩,“盈儿,屋里还有人是不是?我们进去道个谢。”
  “啊?……不用了。”她反应迟钝地摇了摇头,“屋主是名女子,刚才我就是在同她说话。她自觉貌丑,不肯出来示人,在门口道个谢就够了。”
  “貌丑?这有什么要紧?她帮了你,也就是青日山庄的恩人。只是现在我什么也没带,连护卫他们也不在身旁,只有改日再重金酬谢了。”陆文拓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官若盈急忙拉住他,“人家一个姑娘家,你这么鲁莽有失体统。她救了我,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报答之心,更应尊重人家的意愿。她不想被打扰,不想见人,更不要什么‘改日’的登门拜访。再说,我认为她是我的朋友,不需多礼。”
  “可……”官若盈一句“姑娘家”使陆文拓临门却步了。的确不便登门造访,但青日山庄哪有白受人恩的道理?
  “文拓,你身上有多少钱?”她问。
  “一锭黄金,和一些碎银。”他掏出一个绣工精细的紫色钱袋。
  “还有什么贵重物吗?”
  “出门匆忙,我又换了套衣服,只配了把匕首。”陆文拓从靴侧抽出来交给她。
  “这是独一无二的吗?”官若盈把玩着手中精美的小匕首,心下赞叹不已。
  “远就不敢肯定,但这是吐蕃进贡给朝廷的珍品,大唐之内,是惟一一把。”
  “那就好。”官若盈将钱袋和匕首放在门槛上,对门内人轻声说:“我知道你都听见了。你放心,青日山庄绝不会骚扰你的生活。因行事匆忙,只有这点东西,你就别拒绝了。钱呢,就用来添置些东西,匕首可以防身,我以青日山庄庄主夫人的名义向你承诺:不论何时,只要你拿来着这把匕首交给我或庄主,我们就会为你做任何一件事。不管什么规矩,你只要开口,就一定办到!别怪我啰嗦,你一人独居于此真令人放心不下,但你心意已绝,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存再道一声——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陆文拓见此也就不再多言,他莫名地相信盈儿已处理得很好了。再看了这间灯火萧然的木屋一眼,沉然地搂着泪意涟涟的妻子上马,最后一拱手,“陆某在此谢过姑娘搭救盈儿,使她免于在黑夜遇袭。改日姑娘有事需要帮助,青日山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驾!”
  强劲的马蹄声渐渐隐没于无尽的黑暗中,最后只剩下一阵又一阵呼呼的风声在敲打孤寂的心门。待一切都归于平静,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铃儿跪在地上,捧起那把隽美的匕首,轻轻地搂在怀里,“庄主……”
  第五章
  一回庄,官若盈又开始了她的大呼小叫。她不是个易于沉溺的人。想哭便哭,爱笑即笑,愿意感动就感动但这些情绪都不会在她心里储存太久。何苦呢?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再相遇即是缘,遇不上,也没啥可叹的。反正世界无限大,多的是新鲜的人、新鲜的事。
  “青莲,端些吃的来。折腾了一晚上,我们都饿了。还有,烧桶热水,我同庄主要沐浴。”官若盈过说边往贵妃椅上一瘫,眼神闪也不闪地痴望着正对着她的陆文拓。好个贵族的气质,英挺不失儒雅,自信而不见狂妄,一身胡服将他衬托得光芒四射。她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择偶标准:男者长才,事业有成。古人不也说了?“郎才女貌”嘛!她这会儿是瞎猫撞着了死耗子:无故有了一个出色的丈夫,又换了张出水芙蓉的面容。
  说起这脸,她就来劲了,唐素以胖为美,好在这个身体没跟上时代潮流,不然她会气死!她不喜胖,那代表肉多,重,懒,易喘,还容易引起一些疾病;她也不爱瘦,皮包骨似的,营养不良。女人嘛!一张脸自是要出落得比花儿娇,比水儿纯,而身材则应是丰而不肥,纤而不瘦,那才美呢!无巧不巧,“方仪”偏瘦了,但“官若盈”却是拿捏得正好!哈!勾引的本钱足了,还怕丈夫的心留不住?
  陆文拓向连昕堂交待完后备事宜,才一转身,就见他的小妻子一脸垂涎地望着他傻笑。示意屋内仆人都退下后,他才有些疑惑地走近她,“盈儿,你没事吧?”
  “拓!”她像被什么突然打到一样地从椅上一跳起来,神采奕奕地握住他的手,“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陆文拓迟疑地吞了吞口水,总觉得她今天有些怪怪的。
  “拓,你明天忙吗?”
  “从明天起,都不会特别忙。你,想干什么?”他怎么觉得毛毛的。
  “哦,不忙就好。拓,我们玩锤头、剪刀、布,好不好?”
  “‘锤头、剪刀、布’?那是什么?”他被她拖着往床榻走去。
  “游戏呀!来嘛来嘛!”她煽情地亲吻他的颈项。
  陆文拓克制不住地低吟一声,他有预感这小妖精会勾引他。思及此,他的眸色沉了下来,一股熟悉的热流在体内渐渐爬升。
  过了不久,青莲端着一盘膳食下正准备推门而人,听见里面似乎正闹得欢,一时玩兴来了,她放下要扣门的手,侧耳偷听起来——
  “一、二、三,锤头、剪刀、布!剪刀!……哈!你输了!你输了!”这是夫人的声音,青莲想。夫人也真是,这么晚了不知拉着庄主干什么呢?
  “……盈儿,换亲一下好不好?”这、这个委屈的声音是庄主吗?!青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或许,闺房之中,人也会变吧!她自我安慰地拍拍胸口,顺了顺气。
  “不行不行!嘿嘿!你输了,乖乖听话吧!”青莲一听,险些岔了气,夫人怎么笑得那么奸诈?她想对庄主干吗?
  “盈儿,那有悖常理……啊!不要!”庄主怎么了?叫得那么惨?青莲已准备万全,随时准备冲进去救可怜的庄主。
  “我不管我不管!快脱裤子!嘿嘿!最后一件吗!还不给我乖乖躺下去,我要在上面!噫……你那是什么表情?认赌服输你懂不懂?快点!……好啦!下次换我在下面好不好?……”
  青莲听不下去了,她快不省人事了,她为什么还不昏倒了事?啊!伤风败俗哪!为什么会这样?算了,饭菜也甭送了,走吧!
  正当青莲准备溜人时,屋内的官若盈又抽了个空,叫住她,“青莲!进来吧!我要吃东西……你先把裤子穿上,咱们吃完饭洗干净再来喔!乖,不许登我……”
  砰!盘碎人倒。不堪刺激的青莲终于晕了过去。
  自从昨日听张总管说,中书令席恒的家仆奉命从长安送来了香药糖水,官若盈心里就一直疙疙瘩瘩。席恒还捎来一封信,信中说京师正举行隆重的浴佛斋会——以水灌佛像,并希望陆文拓能去一趟长安,与他相聚。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忍了一天,直到现在与陆文拓闲适地共枕一榻,才憋不住了,“拓,中书令是几品?”
  他笑着轻抚她的发,挪了挪身子,使她更舒服地枕在他的胸前,“中书令是‘风阁’的是最高长官,为正二品。”
  “什么‘风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思索地皱眉。
  “没印象?我以为你对席恒了如指掌呢!”他不甚介怀地摇了摇头,“‘风阁’是朝中的实权机构之一,处于决策的地位。原名‘中书省’,武皇时改称为‘风阁’。”
  “这个我知道!”官若盈汗颜地吁了口气,更往他怀里钻去,“那席恒的官阶岂不是相当高?他与你是好友?为什么送香糖水?”
  “是啊!我十四岁与他结识,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共同在朝为官六载,是挚交。自两年前我辞官还乡,他每年的节庆日都送了东西过来。而昨日,正巧是四月初八浴佛节,送浴佛水不是很正常吗?盈儿,我怎么觉得你有时精明聪慧,有时又憨气可人,像个初人世的婴孩?”他的声音低沉舒缓,让她听得心头暖暖的。她喜欢这样和他抱在一起,听他说话,恬美安适得如沐圣光。
  “拓,你为何辞官?还想念着庙堂中的尊荣显贵吗?”
  “当今圣上宽厚爱人,视我为己出,深加信赖。然而其一是由于家父死前遗命,令我辞官回家接任产业,其二是伴君如伴虎,势劣遭欺,权高被妒,我也厌倦了终日工于心计。人生在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权倾一时也将成过眼云烟。我先忠于国,后孝于父,俯仰坦荡。何况当今国泰民安,少我一个也没所谓。说起尊荣显贵,现在与那时也没差多少。我曾向陛下承诺,陆家盈利的一半上缴国库,且永不涉入政事,这也就免去了皇上起了‘养虎为患’的念头而压制山庄的发展,我更是能伸展拳脚,干自己喜欢的事业。”他说完,揉了揉小妻子昏昏欲睡的头,“怎么?听烦了吗?”
  “才没有!你的声音真好听,我好喜欢听你说话!”她急忙反驳,深怕他一个不高兴就闭紧了嘴巴。见他只是笑而不语,她沉思了一下,才低低地开口:“拓,为什么一个浴佛节,席恒刻意前来,而府里却无人过问呢?我觉得这里每个人都很好,但东南西北却划分得清清楚楚。我早就想问了,并不止浴佛节吧?从我醒来,至少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还有青莲告诉我的中和节、花朝节、寒食节、水节……青日山庄里都是冷冷清清的。我来到这儿这么久了,竟然连三弟陆治和弟媳李盈香也不曾照过面,不是很好笑吗?一家人,屋子这么华丽,大得有些惊人,在红墙绿瓦的包围中,却一家家、一户户隔得那么生分,连共桌吃个饭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也是规矩吗?”
  “不,这不是规矩。但陆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生下一子,就为之建一座别院,生下的若为女子,两年之内便许下人家,连人带嫁妆送了出去。以前因为陆家世代将才,所以不留女孩,对男子的要求则非常严厉,大家独门独院过久了,就少有往来。”
  “真是好个重男轻女!现在不为朝官,也承袭习俗吗?我看不必。生为一家人,那可是天大的缘分,为什么任之错过?节日是家人热闹团聚的时候,怎么可以忽视?拓,难到你一点也不遗憾?”她望着他假寐的脸,一手伸进他的发中,温柔地抚弄。
  “不知道。家父在时就是这样了,以前在长安时过过节,但也不觉有趣。”
  “但是,你现在有我。如果你以前不觉得冷,那么以后我会让你感到温暖;如果你以前不觉寂寞,那么以后我会给你感动加充实,正如你给我的一切,我想让你拥有和我同样的庆幸,庆幸我们遇上了彼此……”她的话,消失于他激动的吮吻中。
  一夜的话题正式结束,而这夜的旖旎却才刚刚展开……
  有道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浴佛节后不久即是端午节,官若盈满身斗志地想找几个女眷一块儿做粽子,让陆家人能坐下来吃一顿团圆饭。当然,关键还是到各个院落说动说动,谁叫她正无聊又恰好鸡婆呢?她就是这样,兴致一来,瞄准目标,便勇往直前。
  可悲的是,折腾了将近一上午,除了陆云扬那臭小子勉强答应外,陆正风是摆明了不愿搭理她,只顾着做他的木头;而陆治则是至今找不着人,西院仍是徒留空屋,连个仆人也不见。打击虽大了点,但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准则,不到最后绝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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