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来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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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浩顿一下。“你也知道了?”
“知道一些。”余纯芳压住心头翻搅不停的波涛,干笑说:“阿美一直说和你来往太累太辛苦,她不喜欢。”
“她那样说!那家伙!”沈浩又皱眉。“她就为了这点小事躲我!”
“这怎么是小事?她原本就不是太喜欢你,虽然知道你的家世后才对你有些好感,但她又和朱林彦牵扯不清,而且对阿非也还旧情难忘。她自己也知道她跟你差多少,不用你姐姐提醒,她就——”说到这里,猛然住口。
“晶姐!”沈浩追问,完全没在意她前头说的事,急着问清楚。“我大姐来找过阿美了。”
余纯芳暗骂自己多嘴,不情不愿说:“唔,来过了,还有你妹妹。”
“什么时候?”
“前几天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来这里做什么?她跟阿美说了什么?”沈浩连连追问,又气又急躁。
“其实她也没说什么,是阿美自己心虚。我想她搞不好又回头去找朱林彦——”
“不可能的!”沈浩断然否决。“阿美早就没跟他来住,一定是因为晶姐的关系!可恶,”他匆匆丢下这些话,气急败坏地转身冲出去。
“等等——”纯芳追出柜台。她话还没说完呢。
沈浩充耳不闻,连头都没回,狂风也似冲刮走。
“什么嘛!”余纯芳忿然将柜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又踢了落在她脚旁的衣服几脚,用力踩了几下。
她拿起话筒,拨电话给朱林彦。还是电脑语音在说话。她恨恨地撂下电话,将它扫到地上。
“晶姐呢?她在哪里?”沈浩一回家,便冲着帮他开门的王碧华粗嗄地盘问。脸色不仅难看,而且完全失去平时温和的态度,也不讲礼数,火药味相当重。
王碧华看他脸色铁青,一副气急败坏,也不敢多问,忙说:“在楼上,跟姐夫一起——”
沈浩立刻往楼上冲去。沈瀚正好下楼,差点被他撞个正着,看清是他,叫说:“阿浩,你怎么突然——啊!怎么回事?”惊讶才释放到一半,沈浩已经冲到楼上。
“到底怎么了?”沈瀚回头询问。王碧华摇头。他觉得不对劲,连忙回身跟上去,一边说:“我上去看看。”
沈晶在书房,正和陈时茂在讨论计划“路易斯安那”的周年庆企划活动。沈浩连门都没敲,青着脸冲进去,一直走到沈晶坐着的桌子前,双手重重拍放在桌子上,倾身逼向沈晶,很不客气说:“我警告你,沈晶,你最好少管我的闲事!”
沈晶修饰得精致漂亮的一张脸立刻垮下去,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你警告我?你居然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好歹是你的大姐耶!”
“是啊,阿浩。”陈时茂这时才回过神。他被表情凶恶难看的沈浩和他逼人的气势吓一跳,那完全不像平时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似的沈浩。“有什么事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浩不理他,狠狠瞪着沈晶。“我不管你是谁,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不准插手我的事!”
“阿浩!”随后跟进来的沈瀚赶上前,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而除了因为高尔夫球约的沈添水之外,也在家的沈莹,还有王碧华,以及正准备妥当打算出门的沈母,甚至陈嫂,听到吵闹声都赶到书房。
“阿浩。”他母亲看到他,叫说:“你怎么突然——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情形有些不对,跟着问:“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沈晶悻悻地。“他一进门就像个疯子似冲到我鼻子前警告我。我看他是回来兴师问罪的!”
“你少装蒜!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到底跑去找阿美做什么?又跟她说了什么?!”沈浩简直用吼的。
沈晶长这么大,还不曾被人这样对着鼻子吼,不禁恼怒,说:“你像只疯狗似跑回来乱咬乱叫,就为了这件事?为了那女人,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沈浩像座爆发的火山,毫不客气地对着他的姐姐喷火。
“你们别吵了!到底怎么回事?”他母亲开口。
沈莹抢着说:“我们也是为了浩哥好,怕他被不三不四的女人骗了。人家晶姐根本没有说什么,只是希望对方有自知之明而已。”
沈晶拨了拨头发,瞪沈浩一眼,说:“阿浩被那个女人迷昏头了,什么也不管,但我们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来路不明、也不晓得正不正经的女人进沈家吧!所以,我找人对她做了一些调查·”
“就是嘛!”沈莹加油添醋。“妈,你就不晓得,那个女人不只男朋友一个换过一个,还跟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这种女人怎么可以让她进我们家嘛!”
“你给我闭嘴!”沈浩不客气地对他妹妹吼了一句。
沈莹吓得噤声,嘴巴嘟得高高的。
“真的是这样吗?阿浩。”沈母问。
沈浩绷着脸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也不是像小莹说的那样。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圣人,也没有多纯洁。”
“不管怎么说,跟有家室的男人来往就是不对。”沈母皱眉。“不管小晶做了什么,她终归是你大姐,而且又是为你好,你不应该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
“我不需要她多管闲事!”沈浩虽不是叛逆、会顶撞父母的人,但不妥协的,他就不妥协。
“妈,”沈瀚开口说:“阿浩一向不会太放肆,也不会无理取闹或无缘无故发脾气,一定是晶姐做得太过份了。”
“阿瀚,这没你的事,你少多嘴!”沈晶狠狠瞪他。
“那就不要管人家阿浩的事。”沈瀚顶回去。“这件事根本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他摇摇头。“我不想践这趟混水。我们走吧,碧华。”拉了王碧华出去。
走出了门口,他回头说:“妈,我劝你也别管这件事,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解决。”
“我怎么能不管,我不管,天下要大乱了。真是的!偏偏你爸不在时候发生这种事。你也过来,别置身事外。”沈母又皱眉,把沈瀚召回去。她转向沈浩,说:“不是妈为小晶说话,那女孩人际关系太复杂,不适合我们家。你再继续跟她来往,妈觉得不妥。”
“妈,”沈浩说:“你儿子也不是圣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可言。阿美其实很自爱。晶姐莫名其妙跑去骚扰人家,还调查人家,未免太过份,太侮辱人家!”
“她那样做也是为了你——”
“为我好就不要管我的闲事!”沈浩不为所动。“我再说一次,晶姐,我尊敬你是我的大姐,但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还有你——”他转向沈莹。“小莹,我也不准你再继续捣乱。听到了没有?”
沈莹不服气,又嘟嘴,却没敢回嘴。
“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大姐,尊敬我,就听我的话。”沈晶提高声调,语气犀利。“我就是不懂!那个女人一无是处,一无可取,不仅家世、环境背景配不上我们,而且教养学识等各方面条件都十分差劲,交游又复杂。门不当、户不对的,会幸福吗?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有谁做过什么事是永远不会后悔的?”沈浩不以为然。
“根本的条件、环境不相当,即使你们勉强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问题。你为什么不就条件相当、背景相仿、同层次同水准、门当户对的女孩中,选择一个你喜欢的?物以类聚,这你应该明白的。那女人跟我们差距太大,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也许吧。沈浩不否认。没有人能保证爱情的天长地久。只是——他很平静地扫了第一个人一眼,说:“娶别的女人也会问题,并不能保证就一会天长地久。这当下,为什么不让我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却显得相当有力量。沈晶漂亮的眉头皱得很紧;沈瀚则微微笑起来。
气氛一时变得太宁静,有种压迫人的窒息感。
沈浩退后一步,说:“拜托你,晶姐,请你不要再费心管我的事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他并不认为爱情非得天长地久不可,也明白爱情有它的界限和条件,但是就因为我们不能预测未来,这当下才显得更可贵。更何况,他是那么地喜欢陈美,那感情那么真实,实实在在地,抓得住、看得见,聚集成浓厚的思恋,他不想放,也不愿放。
“你要怎么处理?”沈晶声音尖锐说!“让她进我们家门吗?我告诉你,我第一个反对。”
对于沈晶的高分贝,沈浩并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他们都不明白,不明白他踏入的有多深。但别人的故事,故事外的人怎么会明白,只有陷身在故事当中的人才会懂得。他的爱情是他的故事,只有他自己明白。所以,不管他们怎么说,他绝不会放手。
“你反对也没有用。”他望着沈晶,轻声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第十三章
从地球到月球约莫三十八万四千公里。那是相思最短的距离。
望着那一轮明璨的圆月亮,陈美不禁悄悄叹起气。
她是上山看星星的,没想到却遇上这轮勾起人相思和情愁的明月光。它高高挂在宝蓝的中天,凄清又孤寒,凸显着亘古以来,所有情牵男女的爱念思愁。
夜气凉,她拉紧外套。时间很晚了,她实在应该回住宿的山庄。多毕的观光客到这里看日出,她一个人深夜游晃,少了人潮的干扰。
她还记得大傅曾说的,他不到人群挤拥的大山,那太喧扰。她想大傅是对的,只不过,而今她才发现,一个人看星星,那是多寂寞、多荒凉飘零的情感。
她不由得想起沈浩。他也像这样一个人看星星吗?
她仰起头,望着明月亮。
有太多年,她已经不念诗,这当口,所有的思念情愁却全都涌到心口。
她想起亚伦,想起亚伦爱喝的“曼哈顿”,还有那滋味既咸又酸,奇怪复杂的气泡矿泉水。
她将头仰得更高。啊!北斗星在她身后的北方。天河蒙蒙的,牛郎和织女星球隔着河遥遥在相望。
阿非说,七夕是个错误的美丽。她想,她总算有点懂。分离是件多苦痛的事,相望而:不得相聚,却被讹传成一种传奇、一种美丽。阿非不说“美丽的错误”,而说“错误的美丽”,因为错就是错,即便再动人,还是错。
她甚至想起了路。
她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是否还是喜欢那一色的黑。
她深深吸口气。那些往事似乎都变得很遥远了,在明月的照耀下,一下子却逼近在她眼前。星空下,她的过往摊成了一张表,表中的感情有浓有淡,有甜有酸,有泪有笑,有苦还有寂寥与美好。
她站起来,里紧身上的外套。夜更凉了。山下的沈浩,是否也和她看着同样一轮的明月光?
思念那么多,依恋也是那么多。
一点一点,每天都多那么一点,这一刻,她是那么明白,她喜欢他的已经像他喜欢她的那么多,已经不止那么一点点。爱原来是这么说,像催眠一样,一点一点,每天都撩动心弦一点,慢慢就懂得。
她仰高头,金色的光照满整个地球。她的姿态像祈求,明月呷败月,刻探计数,她愿意爱他一万年。
那封通知书寄到的时候,沈浩正在洗澡。他已经许多天没睡好觉,胡渣也没刮,神色憔悴,形容邋遢狼狈。
已经决定的事,他不会再改变。他决定先好好清理他自己。他彻底冲个澡,将胡渣刮干净,换上干净的衬衫牛仔裤,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可恶!那家伙到底去了哪里?”睡不着,他难免会胡思乱想,越想越坐立难定,越睡不着。
他拆开通知函,顺势坐在桌子上,一脚着地,一脚悬空,一边随手拨弄几下并末干透的头发。信函的内容相当简单,美国那所大学接受了他的申请,还给他部分的奖学金。他将信捏在手里,微微泛起笑。
他不太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的事,但他想,也许冥冥中真有着红线牵,否则为什么他对陈美会这样相思忘不了?
他将通知函摺好塞进口袋里,起身走出去。
天色还是亮的,但街灯已经燃亮,灯色黄昏,将整个世界包围在一种晕黄橘暖里。他转向大马路旁的一家珠宝店,推开明净如钻石的玻璃门进去。
明月不久会上升。今夜星光不会太灿烂,但相思圆满。
人口的地方,墙上横挂着长长的一条横幅,黑底白字,写着:路展·黑系列展。
陈美站在人口处,望着那横幅一会。她有些迟疑,犹豫着该不该进去。接待人员奇怪地看看她,她对他笑一下,走过去,停顿一下,然后在访客签名簿上写下“陈美”两个字。
一进去,迎面就是一幅十号大小意象似天文螺旋星系的黑白泼墨画作,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