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敌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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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雷帆将自己的外套随意丢在椅背上,不经意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口气平淡的表示。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你不告诉我,那我只好去问董惠瑟了。”
他似乎并不应该吃惊简羽洁已经见过董惠瑟。看来今天,她认识了许多他不希望她认识的人,“你是在威胁我?”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她耸了耸肩,不愿承认他压在她头上的大帽子,“我只是想知道,董柏恩跟姐姐之间的一切。”
“你不要问,我不想讲。”雷帆从卧室退到了浴室,不过他没想到简羽洁不放过他,硬是跟着他进浴室,让他连想洗个浴都不得安宁。
“为什么?”简羽洁的手不依地搂着雷帆的颈项,“难道那么重要的让你不肯告诉我吗?”
他闻言叹了口气,“董柏恩并不重要。”
“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简羽洁有点气愤的一个跺脚,松开自己的手,“我以为我们没有秘密的。”
“你……”受不住简羽洁的追问,雷帆终于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算是姐夫吧!”
“没想到是真的。”简羽洁忍不住提高了八度音,“姐姐真的结过婚。董惠瑟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搞错了。我甚至还想,你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姐姐!”
“她没有搞错,我也只有雷茵一个姐姐。”
“姐姐竟然结过婚,现在为什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简羽洁轻声地问。
雷帆气愤地双手握拳。
“你说话啊!”简羽洁催促道。
“全是因为董柏恩。”
“董柏恩?”她更对雷帆的话感到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姐姐自杀,董柏恩是间接的刽子手!这几年来,董柏恩一直想赎罪,不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呼了口气,想把心中沉重的感觉抹去,但似乎总不能尽如他意,“三年前,雷家要宣布破产,但姐姐用她的生命阻止了这一件事。”
雷帆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身跑下楼,进了书房。
简羽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也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书房。
雷帆坐在他的书桌后,微低下身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显然被保存得很好的信件。
“姐姐自杀的时候,简单地留下了两张纸条,一张给我,一张给董柏恩,这是由董惠瑟交给我的。我想,在我姐姐写给董柏恩的那张字条上,应该写了些什么,不然,原本坚持要雷家宣布破产的他,不可能在最后放了我们一马。”简羽洁的目光迟疑地看着放在桌上的纸张。
“不看吗?”雷帆好奇的望着她。
简羽洁摇了摇头,她不认为以她现在的心情可以心平气和的去看待这张字条上的字句,“她写了些什么?”
“一切仇恨到她结束,”雷帆的手缓缓地将纸张拿起,“纵使有一天,我东山再起,能力足以跟董柏恩抗衡,我不能找他报仇,她不想要冤冤相报,是我们雷家先对不起董柏恩,她要我忘了一切,从头开始。其实,这应该也是她一直希望董柏恩做到的,可是董柏恩做不到,她就来劝我。最后,她说她死后,要我把她葬在我大妈的墓园里。”
“照你这么说来,董柏恩一定很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应该吧!”雷帆无异议地点头,“毕竟,一条人命可以说是毁在他的手里,良心谴责是再所难免的。”
“我不认为是这个样子,”简羽洁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相信,董柏恩一定很爱姐姐,除了良心谴责之外,我相信他更懊悔,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知道姐姐明明死了,他还一直想去看看姐姐的原因。”
“你的想法太浪漫了。”雷帆丢给自己的妻子带笑的一瞥,“事实没你想得那么温暖。”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他打断她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董家兄妹有任何的交集,我并不高兴看到你跟董家人像朋友一般,这种情况只会让我为难。毕竟,我并不想去限制你的社交圈,但董家人……平心而论,至今,我依然无法把他们当朋友。”
“可是……”
雷帆摇摇头,要她不要再多说。
看到他的坚持,简羽洁也只有在心中叹息。
天才刚亮,雷帆便悄悄地起身。或许是因为跟简羽洁重提起多年前的往事,一整夜下来,过去的一切就如同电影一般,不停的在脑海之中翻转,所以他根本就是一夜无眠。他小心地不吵醒身旁熟睡的娇妻,披了件外套,便轻声地离开房子。他的脚步像是有自我意识地走向位在董家大宅不远的一间小花房。他知道在这个众人都还在睡梦中之际,有一个人一定是醒着。
他试探似地打开花房的门,顺利地将它推开。他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而感到满足,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门多数时间是被锁住的,因为这里头住着一个众人眼中视为“疯子”的人。
在微熹的晨光中,他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姐!”雷帆轻柔的声音,像是怕吓坏人似的。
雷茵动也不动地坐在摇椅上,在这个花房里,她一个人独自生活三年之久。她的手腕上至今还有明显的伤痕。
曾经她是纽约州立大学的高材生,而今,她是个精神病患。
她不言不语已经两年多,在医院救醒她的时候,她像个疯子一般的乱吼乱叫,依赖镇定剂生活了好一阵子。最后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成人自闭症,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治不好她。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但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个纤细的姐姐,更对害她至此的人感到痛恨不已。
“看来今天的天气会不错,”如同以往,雷帆蹲在雷茵的面前跟她扯些无意义的话,“想出去走走吗?”
他从不期望雷茵会开口回答他,他只是不断地跟她说话,“妈妈去了法国,所以你只有这一阵子可以出去活动,你开不开心?”
雷茵的目光还是没有投在他的身上,只是看着前方,这双眼睛没有任何的焦距,也没人知道她沉默地在想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我到底跟你说过多少次对不起,我想是我无能,所以才让你一个人被关在这里。”雷帆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忙得没办法时时刻刻地待在家里。在家里,一切都由侯嘉云掌管,只要雷帆一背过身,侯嘉云便自顾自地将雷茵给锁在花房里,纵使他曾为此发过好几顿脾气,但侯嘉云依然故我。毕竟,在侯嘉云的眼中,她不能忍受一个残缺的人在雷家出现,更何况这个人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董柏恩又来了,”雷帆继续说道,“他很不死心,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昨天,本来我要羽洁去拍卖会场,买个镶钻玫瑰送你当生日礼物,不过被董柏恩买走了,三年了他还是在跟我作对。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到死都还护着他?这么一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全心全意的爱他,他害你变成这个样子,他是凶手。”
雷茵突然站起身,雷帆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吓了一跳,“姐?!”
雷茵没有反应的走到一旁,像个孩子一样的坐在地上,手拔起一枝玫瑰,无神地晃了晃。
雷帆感到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还以为……或许他已经大的不能相信奇迹,他在雷茵的身旁蹲下来,陪着她采花。默默地陪着她,是他现在惟一能为她做的事。
简羽洁懒懒地蜷伏在沙发上,刚哄孩子睡着,她便一个人坐在房里,她的思绪飘得老远。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雷帆轻轻将门打开,生怕吵醒她,没想到她根本就还没睡。
简羽洁将自己蜷曲的脚从沙发上放下,“没有!只是在想些事。”
“该不会是在想董柏恩吧?”雷帆皱眉问,他早该知道告诉她太多,对她而言不会是好事,而是压力。
“不是!”出乎意料,她否认,“我是在想姐姐。”
雷帆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我希望你的意思不会是在想着要帮董柏恩?”
简羽洁不知自己是该否认还是该承认,最后只好逃避似的耸耸肩,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个澡,该睡觉了。”
“我一向希望我们夫妻两个能够诚实的对待彼此。”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知道!”简羽洁推着雷帆的背,将心不甘情不愿的他给推进浴室里。
其实要两个人完全没有秘密这是不可能的事,当浴室的门终于如愿的关上,简羽洁不由松了口气。
在一年多之前,她与雷帆之间就注定要有秘密,一个她承诺过绝对不说的秘密,但现在看来,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到底还能瞒多久。
简羽洁的脑海中不停地有个念头浮现。这几天,睡都睡不好,一年多之前的事,她似乎得找个机会说出来。
“董柏恩、雷茵……”她喃喃地念着两人的名字,当年的雷茵可以说是救过她和雷若岚一命。
一年多前,她母凭子贵进了雷家,第一次见雷茵,一个不说话,只沈溺在自己的社会里的女子。雷帆并不以有这么一个姐姐为耻,反而更尽心尽力照顾她。
不过也或许是雷茵与她一般,都不被侯嘉云接受,所以她受到委屈,就会到花房去找雷茵诉苦,而雷茵也是个好听众,毕竟雷茵可能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不过,对她而言,雷茵是在雷家,除了雷帆以外她的另一个支柱。
她还记得在结婚不过两个月的时候,在雷帆出差到大陆,一去近四个月,因为侯嘉云的缘故,她没有办法联络雷帆。
那一段日子,她过得很痛苦,甚至有一次,侯嘉云将她赶出雷家,要回雷家可以,但有一个交换条件就是——将孩子打掉,在当时,侯嘉云打心底怀疑她肚子的孩子不是阿帆的。
她可以理解侯嘉云的怀疑,毕竟,她在酒店上班,这么一个背景不单纯的女人,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她不干不净,但是她自己可以肯定孩子是雷帆的,所以她当然不可能将自己所爱男人的孩子打掉,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
她的县徨、无助,在当时又求助无门之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在这个时候出现雷茵。
当她徘徊在雷家大门,不知该何去何从时,雷茵竟然默默地隔着镂花大门望着她。正当她疑惑雷茵的出现时,雷茵竟塞给她一个牛皮纸袋。
“里头只有十万元,不多,但却是我所有的财产。”
雷茵开口,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在众眼中是个“疯子”的人,竟有条不紊地在跟她开口说话。
“这些钱,应该可以让你撑到阿帆回台湾,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不要把孩子打掉,不然你会后悔。我也曾经有孩子,不过,现在没有了,这种悔恨我一辈子忘不掉。”
因为雷茵,她有钱,可以等到雷帆回台湾,将她接回雷家,因为这件事,雷帆跟侯嘉云大吵了一架,但在她的安抚下,一切也就不了了之。过了三个多月,雷若岚顺利平安地出生。
不过在雷若岚出生的之时,她与雷茵已经结为莫逆。雷茵——她从来没疯过。
雷茵只简短地告诉她,因为出了一些小事,她一时想不开而自杀,在医院醒来之后,情绪一直不稳定,雷帆以为她疯了,侯嘉云更把她给锁起来。渐渐地,她与这个社会脱了节,她变得沉默,而她发现,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指望她说些什么,所以她就变这个样了。
三年多来,雷茵只想得到平静,而她自认她已经得到她所想要的平静,要不是因为董柏恩的出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原来当初雷茵口中所指的“一些小事”竟然是伤她那么深的事情。
她答应过雷茵一辈子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包括雷帆在内,她也一句话都没说,但现在……她叹了一口气,她陷入了两难,她不想要一段看来似乎挺有希望的感情就此结束,何况雷茵帮过她,但是她又该从何帮起,她茫然而不知所措。
“少奶奶,外面有人找你!我不晓得该不该让他进来,所以我想,你最好自己出去看一下。”
洛嫂的声音让她从自己的思绪中离开,她眨了眨眼睛,站起身,疑惑这个时候有谁来找她,她缓缓地走向大门。
“你……阿帆不在!”
“我不是要找他的。”隔着镂花大门,董柏恩的态度一如往常般高傲。
简羽洁迟疑着,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顾及礼节打开门让他进来。洛嫂来通知她,外头有人找她,她可不知道来人是一手牵起雷、董两家恩怨的人。
“进来吧!”心一横,她将门拉开,她也不管若让雷帆知道她的举动,他会有何反应。
“少奶奶!”站在简羽洁身后的洛嫂惊讶的双眼大睁。在雷家服务多年,她纵使不甚清楚雷家与董家的恩恩怨怨,但至少也略有耳闻,她怀疑简羽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