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妖孽-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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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小四凛然一惊,灵台上映射出这十七名老僧行走的轨迹。
他们每个人之间的距离或三十丈或五十丈,看似信步而来,彼此的位置杂乱无章,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警兆已如芒在背。
——不,不是十七个,而是一共十八名老僧。
正鼎大师渊停岳峙,低垂双目道:“刁施主,得罪了!”
“你妈!”刁小四终于明白到正鼎老和尚想干什么了,全身寒毛不由自主地炸起,失声道:“老子不过念了几句经文,你犯得着摆出万空如来阵么?”
话音放落,四周响起许多年轻僧尼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二十多年前宁无奇单枪匹马闯入峨嵋,孤身登上金顶,逼得慈恩寺发出千年难得一见的封山令亦无济于事,最后不得不摆下万空如来阵,才勉强挡住了龙城老爹。
可今日用这大阵来款待刁小四,未免太高看他了吧?
偏偏正鼎大师道:“刁施主既然是宁老先生的义子,想必对这万空如来阵不会陌生。今日贫僧斗胆布阵,尚请刁施主不吝赐教!”
这是要父债子还吗?
刁小四愁眉苦脸地问道:“老和尚,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和宁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行不行?”
正鼎大师斩钉截铁道:“不行!”
刁小四不死心,死皮赖脸接着道:“那我认你做干爹行不行?”
正鼎大师的话音差不多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不行!”
“娘希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干啥?”刁小四愤怒了,“你们几十年前斗不过宁老爷子,几十年后居然把气撒在老子头上,这算什么本事?有种你们排好队按照胡子多少一个个放马过来,拼酒斗鸡划拳随便挑。老子偏不信了,还玩不过一帮和尚!”
十八位罗汉堂高僧的脸瞬时变得异常精彩,有呆若木鸡的有忍俊不禁的,有含笑不言的有低声念佛的,还有几位刚强正直的连眼睛都绿了。
法鼎大师怒道:“你尽胡搅蛮缠,就不怕丢了宁老先生的脸面?!”
刁小四丝毫不觉得羞愧,义正言辞道:“呸!你们又是车轮大战又是摆阵围攻,就不丢脸?!十八个老和尚联手欺负一个没爹没娘孤苦无依的小和尚,就不丢脸?”
慈恩寺群僧的脸庞无不微微发热,暗叫惭愧。但素闻刁小四为人阴险狡诈刁钻难缠,却修为高强着实不可小觑,正鼎大师摆下万空如来阵将他困住,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若让这小子在金顶佛境里肆意大闹一场又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慈恩寺几百年的脸面就算彻底毁了。
刁小四得理不饶人,接着道:“我怀里抱着一位奄奄一息的佛门女尼,你们不顾她的死活也就罢了,还不让老子救她!难怪江湖传言,峨嵋高僧,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法鼎大师脸涨得通红,说道:“休要满口胡言,谁不让你救她了?”
“你们一大群人围着老子喊打喊杀,我怎么救人 ?'…'”
正鼎大师开口道:“刁施主,你若信得过贫僧,我可以请敝寺最精擅医道的药鼎师兄为她疗伤。”
“那不行,谁晓得你是救人还是害人 ?'…'”刁小四左顾右盼忽然眼睛一亮,朝着站得远远的慧止女尼招手道:“小尼姑,你心地最好,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会儿老尼姑?”
听到慧止女尼“嗯”了声,刁小四当即眉开眼笑抱着老尼姑朝她走了过去,惹得四旁的罗汉堂、戒律院高僧又是尴尬又是愠怒,搞了半天他们在刁小四心中的信誉还不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尼姑。
转眼间刁小四已走出了万空如来阵的包围圈,蓦地顿足道:“哎哟不好,万一有人见色起意想从小尼姑怀里劫走老尼姑可如何是好?”
法鼎大师气得七窍生烟道:“住口,佛门清净地,谁会对一个老尼姑见色起意?!”
刁小四笑嘻嘻道:“谁说不是呢,可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老牛还啃嫩草呢。为了不让诸位大师追求错误的东西,我还是自己多点烦恼,先把老尼姑藏起来。嗯,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安顿好老尼姑马上回来!”
痛鼎大师猛地一省,叫道:“快截住他,小贼要逃!”
众人一愣神的工夫,刁小四业已腾身而起,一溜烟往东逃去,半空中远远传来他的声音道:“老和尚,看我告你诽谤,老子也是有名誉的人,你等着!”
慈恩寺众僧面面相觑,终究醒悟过来,又上了刁小四的恶当。
躺在地上装死的大师兄这时候猛一骨碌翻身起来,撒开四腿如一道黑色闪电,追着老尼姑和小师弟去了。
第470章 庄严净土(上)
“世人生死事大,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
金城公主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在黑暗中好像游荡了很久很久,终于见到了一丝光亮。这光柔和而温暖,一如母亲的怀抱,慢慢地包围了她。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还是天堂?
她茫然四顾,心绪兀自沉浸在前世的记忆中挣脱不出,复杂而难名。
四周的柔光如雨丝般沁入她的肌肤,绵绵汩汩的暖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身体里汇聚成为一汪春水,荡起层层心漪。
恍恍惚惚地,她察觉到自己眉心深处那一团如火山熔岩般的狂热存在像是受到了暖流的束缚压制,被迫隐藏蛰伏得更深,充斥在心头的躁动杀意大幅消褪,虽然无法完全泯灭,但已经可以掌控克制。
她的体内澎湃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使得四周的天地臣服,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所有这一切,是如此的奇异而玄妙,无法解释亦无需解释。
当最后一缕柔光融入了体内,一座幽静无人的佛堂重新缓缓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佛堂正中供奉着一尊两尺多高的释迦摩尼像,宝相庄严目含悲悯,静静地端详着她。佛像的前方是一张供桌,桌上的香炉里积满灰烬,旁边摆放着一卷经书,一只木鱼和一串念珠。
原来,自己还在证悟堂中,看着周围的景象,就似只离开了一小会儿,可自己明明已在前世中浮沉数年。
她细细回味着前世的经历,神情一阵恍惚,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此刻是否还在梦中。
许久之后,她缓缓地回过神来,樱唇里轻轻出了口气,像极了一声轻叹。
那个将自己拐去了前世的缁衣老尼姑不见了踪影,佛堂里万籁俱寂,紧闭的门窗与世隔绝,也不知眼下屋外是晨是昏,却又经历了几多寒暑?
幽暗中她抬起手,只见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奇怪的淡金色印符。
它乍看上去如同三条并列的波纹,由上而下约莫寸许长,依稀闪烁着微芒。
其中左边一条色泽最深却也最长,而靠右的那条则淡到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
但最为奇特的还是当中的那条符纹,竟似有层金缕在不断地流淌变幻。
她凝眸打量了半晌,芳心若有所悟,轻轻地攥起纤手,拳握住印符。
“三生印……”无端地,她轻声喃语道。
很显然,正是这三生印的力量帮助她暂时封镇了眉心深处的那团可怖的存在。
可惜三道符纹里真正完全觉醒过来的,只有一道往生印,而今生不定来生未明。
渐渐地,三生印隐没在了她冰肌玉骨中,未留下一点痕迹。
金城公主若有所觉地望向证悟堂外,嗓音清冷一如冬日里的寒泉,说道:“很好,你居然自动找上门来。”
“吱呀……”证悟堂的大门无风自开,满院夕阳里伫立着一位气势如山的老僧,正是传闻中已闭关多日的峨嵋慈恩寺方丈玉鼎大师。
然而金城公主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个老僧不可能是玉鼎大师。因为,真正的玉鼎大师当日便是在自己的面前元神消弭往生极乐。
可当她的双眸凝定在假玉鼎大师的脸上,出乎意料之外地竟搜索不到一丝一毫易容伪装的迹象。
她怔了怔,冷冷道:“即使你和玉鼎大师长得一模一样,也还是假的。”
假玉鼎大师不温不火抬脚步入证悟堂,说道:“贫僧一直在等着你来峨嵋找我。”
金城公主脑海中灵光乍闪,情不自禁地玉容微变,凝视假玉鼎大师恬静深沉的脸庞,一字一字道:“金、鼎!”
假玉鼎大师的神情古井无波,点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些。”
金城公主的俏脸有若霜冻,问道:“你竟然炼成了第二元神?”
假玉鼎大师嘿嘿冷笑回答道:“第二元神算得了什么,贫僧的神通岂是尔等所能揣度。”
“砰!”证悟堂的门应声关闭,最后一线夕阳在金鼎神僧的身后被截断。
佛堂里重新归于幽暗,他的身影仿佛与这幽暗的光线融为了一体,左手捏作法印,口中低诵道:“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色、寿、想、行、时……”每念一蕴,手中便捏作一印,五蕴说罢五印齐出,朵朵金光如法莲盛开萦绕指尖,无边佛意充盈虚空。
金城公主的娇躯亭亭玉立,樱唇泛起一抹冷笑道:“你心有邪魔,纵然破读经书练成无上神通也成不了真佛!”
她缓缓拿起供桌上的小木槌,在木鱼上脆脆地一敲道:“去你的佛祖去你的经书!”
“笃!”如应斯响,空中的五蕴佛印如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为了缤纷流光。
金鼎神僧的目光一凝,注视在金城公主手中的小木槌上。
这是一支极为普通的小木槌,然而愈是如此就愈发令人震骇于她手起槌落轻描淡写的那一敲。
金鼎神僧慢慢立起左手道:“你能以无祖无佛之心破去贫僧的五蕴佛印也算难得,却不过是在佛祖前班门弄斧徒增笑耳!”
话音未落,他的左手霍然幻化作十二道金煌煌的佛印,千念纷沓万象生成,从四面八方齐齐拍向了金城公主。
金城公主小退半步,纤指拿捏小木槌往虚空里点按而出,如敲洪钟如击大吕,错落有致地击打在汹涌袭来的十二入佛印之上。
“啵啵啵”一连串爆响声中,十二道佛印骤然迸裂化作璀璨光焰冲天腾起。
金鼎神僧高大如山的身躯一晃,向后平滑数丈退回到了原先站立之处。
“砰!”金城公主手中的小木槌爆碎成粉,脸色微微发白望着金鼎神僧道:“不生法相印原也不过尔尔!”
金鼎神僧哼了声,暗自讶异于金城公主脱胎换骨般的修为提升。
方才一个回合两人正面交锋,实打实地对撼了十二下,自己尽管只用了八成功力,也已远胜于寻常的大乘级高手。
谁知金城公主竟然浑若无事地硬扛了下来,俨然已有和他当面叫板的资格。
他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头,一时想不明白这丫头的修为何以在短短年余之间突飞猛进一强至此,且待自己再试上一试——
“唿——”佛堂中金光暴涨,金鼎神僧的身上遽然生出十八条臂膀,如真似幻光影重重,宛若暴风骤雨般压向金城公主。
“眼、色、眼识、耳、声、耳识、鼻、香、鼻识……”十八界佛印幕天席地,每一印打出都蕴藏着无上佛威,能令大乘境界的高手也在霎那间道心失守,灵台沉沦,陷入无眼、无色、无耳、无声……的十八无虚妄之境。
金城公主目光清冷,两束鹊桥仙霓从袖袂中勃然激射,顿时化为了两卷冰蓝色的光束围绕娇躯扶摇直上,如同碧海扬波乱云飞渡反向涌来的十八界佛印卷去。
“啪啪啪啪……”一记记佛印好似惊涛拍岸轰击在鹊桥仙霓上,大蓬大蓬金色的光晕如斜阳残照映入冰蓝色的汪洋之中,激起滔天巨浪声动四野,却始终无法突破金城公主的守御。
相反鹊桥仙霓还在缓缓地向外扩散,大有反客为主转守为攻之势。
金鼎神僧不为所动,恍如千手如来佛印万道,惊涛骇浪般攻向鹊桥仙霓。
四周的虚空几乎承受不住两人沛然莫御的力量对撞,生生撕裂开一道道豁口,从里面冒出团团黑气流光,随时都似会崩溃。
冰蓝罡幕变化蓦生,涌出一团团千姿百态的涡流,将无数金闪闪的佛印吞了进去。
金鼎神僧蔑然冷哼,猛然飘身迎上,右手骤化为无铸铁拳砰然击中鹊桥仙霓。
鹊桥仙霓剧烈跌宕,在金鼎神僧无坚不摧的拳锋压迫之下终于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缝隙。金鼎神僧的左手食指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瞬间穿透鹊桥仙霓。
“啵!”两人身影乍分,金城公主的肩上赫然多出了个血洞。
金鼎神僧的左半边袖袂亦被绞碎了一大截,那根伤到金城公主的食指则形状古怪地扭曲着朝后翘起。
他望了眼金城公主背后完好无损的佛像与供桌,轻吐了口浊气道:“你很强,可惜还不够。把圣严法杖交给我,可以让你有尊严地死。”
金城公主没有说话,肩头的伤口“哧哧”往外溢出一团浓稠的血气。当血气散去时,伤口竟已奇迹般地消失不见,肤光胜雪平滑如初。
金鼎神僧的双眉不自禁地向上微耸,徐徐道:“也罢,你既如此执拗,贫僧只好成全你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