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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白玉老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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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娘道:“我不是?”
  小雷道:“难道不知道是我的人了?自从昨天晚上之后,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凤娘的心又几乎要跳出了脖子,失声道:“昨天晚上是你。”
  小雷点点头,道:“你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我都看过,每一个地方我都……我都……”
  他的手心更热,把凤娘的手握得更紧。如果是千千,现在早已摔脱他的手,一个耳光打过去凤娘不是千千。
  凤娘是个温柔而善良的女人,正是中国典型女人的化身。
  她很不忍伤任何人的心。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这只不过是种孩子气的冲动,因为他太孤独,太寂寞,太需要别人的爱。
  她希望她能让他冷静下来:“你做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只要你以后记得千万不要再那样子做了。因为我已经是有了丈夫的女人。”
  小雷却用力摇头,大声道:“我知道没有丈夫,那个还没有成婚的丈夫赵无忌已经死了,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丈夫,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碰。”
  他忽然紧紧的抱住了她,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亲她的脸、亲她的嘴。
  她完全混乱了。
  一种母性的温柔,使得她不忍伤害这孩子,不忍去推他。
  何况她要推也推不开。
  另一种女性的本能,却使她身体自然有了种奇妙的反应。
  她全身也开始发热,发抖,而对方却只不过是个孩子。
  她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候,小雷忽然从她身上凭空飞起,就像是背后有根绳子忽然被人提了起来的木偶。
  是不是真的有人把他提了起来?
  凤娘没有看清楚。
  她只看见了一条灰白色的影子,在她眼前一闪过,就消失在黑暗中。
  小雷也跟着这影子消失。
  一切又都已过去,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凤娘是不是也能把它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面对着寂寞的空山,闪动的星光,她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悲伤涌上心头,却不知是为了这样的遭遇?还是为了无忌的消息?
  难道无忌真的忍心就这样离她而去,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再见。
  无忌当然不愿死,更不想死。
  但是死亡就正如世上所有不幸的事一样,通常都令人无可奈何,身不由主的。
  凤娘决心不再哭。
  要哭,也要等到看见无忌时再哭。
  不管他是死也好,是活也好,等她看见他时,她都要大哭一场。
  那么现在又何必哭!现在她就算哭死也没有用。
  她擦乾眼泪,站起来,忽然发现有个人正站在她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这个人当然不能用眼睛看她因为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那个瞎子。
  可是这个人却偏偏像是在看她,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看着她,忽然问道:“想不想再见赵无忌?”
  凤娘一颗心立刻拎起:“你道他在那里?”
  “跟我来。”瞎子转过身那根白色的明杖点地,漫漫的的向前走。
  凤娘想也不想,就跟着他走瞎子穿过一片疏林,又来到那泉水尽头的小水池旁。
  “就在这里?”
  “是的?”
  小池边却没有人,只有一口棺材,崭新的,漆黑的棺材。难道无忌就在棺材里?
  棺材是空的。
  “无忌呢?”
  “想见无忌,就睡下去。”
  “睡进棺材去?”
  “是的。”
  活人为什么要睡到棺材去?是不是因为别人已将她当作个死人!瞎子脸上全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可是只是要能见到无忌,就算要她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睡了下去,睡进棺材里。
  棺材的盖子已经盖了起来,接着,棺材就被抬起。
  这瞎子难道准备把她活埋凤娘还是很清醒,恐惧总是能令人清醒。她感觉到抬棺材的绝不止一个人,抬得很平稳,走得很快。
  活埋开始的时候,他们走的路还很平坦,然后就渐渐陡峭。
  虽然躺在棺材里,她还是可以感觉到愈来愈冷,显见他们是在往上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算来已经接近山顶。
  但是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走的路却更奇怪,有时向上,有时很直,有时很曲折。
  听他们脚步的声音,有时彷佛走在砂石上,有时却是坚硬的石块。
  外面的气温忽又转变,变得很温暖,彷佛走入了一个岩洞里。
  又走了一段路,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奇怪的响声,彷佛岩石在磨擦,又彷佛绞盘在转动。
  棺材虽然盖得很严密,却还是有通风的地方,她忽然嗅到了一种芬芳扑鼻的香气。
  这时候棺材已被轻轻的放下,好像是放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如果他们准备活埋她,为什么要走这么一段路,选在这里?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四下很安静,听不到一点声音。
  她躺在墨黑的棺材里等了很久,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她敲了敲棺盖,也没有回应。
  把棺材抬来的人放下她之后,就似已悄悄的退出去。
  她又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把棺材的盖子抬起,外面果然没有人,连那瞎子都不见了。
  她用力移动棺材,坐了起来,就发现自己彷佛已进入了一个神话中的梦境里。
  就算这不是梦,这地方也绝非人间。
  这是个用大理石砌成的屋子,四面挂满了绣满金红的大红锦缎,门上挂着织锦的门帷。
  在屋子的正面,有一个彷佛是天然洞穴一样的神龛,里面却没有供奉任何菩萨和神祗,只摆着一柄剑。
  剑身很长,形式很古雅,绝没有用一点珠宝来装饰。和四面的华丽显得有点不衬。
  难道这柄剑就是这地方主人信奉的神屋子里灯火辉煌,灯火是从许多盏形样奇巧的波斯水晶灯中照射出来的!
  几上的金炉中散发出一阵阵芬芳扑鼻的香气,地下铺着很厚的波斯地毡,花式如锦绣,一脚踩下去,就像踩在春天柔软的草地上。
  凤娘虽然也生长在富贵人家,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奢侈的地方。
  惊奇使得她几乎连恐惧都忘记了,她一面看,一面走,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她又碰到了一口棺材。
  一口用古铜铸成的棺材,一个人笔笔直直的躺在棺材里,双手交叉,摆在胸口,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惨白枯槁的脸上更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看来已死了很久。
  她是被人用棺材抬进来的,这里居然另外还有口棺材。
  难道这地方只不过是个华丽的坟墓?
  凤娘只觉得手脚冰冷,一种出于本能的反应,使得她想找样东西来保护自己。
  她想到了那柄剑。
  她转身冲过去,手指还没触及剑柄,忽然听到一个人说。“那柄剑碰不得?”
  声音冰冷而又生涩,赫然竟像是从那口古铜棺材里传出的。
  凤娘吓得全身都已僵硬,过了很久,又忍不住回头去看棺材里那个死人竟已站了起来,正在用一双水晶灯般闪砾光亮的眼睛看着她,一字字道:“除我之外,天下没有人能动那柄剑?”
  他的声音中带着种令人绝不能相信的慑人之力:“谁动谁就死?”
  凤娘道:“你……”
  这人说道:“我不是死人,也不是僵。”
  他声音里又露出尖锐的讥讽:“有很多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可惜我还没有死。”
  凤娘舒了口气,忍不住问道:“这地方是你的?”
  这人道:“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凤娘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她想了想,又道:“我也没有到皇宫去过,可是我相信这个地方一定是比皇宫更漂亮。”
  这人忽然冷笑道:“皇宫?皇宫算什么?”
  皇宫的华丽帝王的尊贵,在他眼里看来,竟算不了什么。
  凤娘忽然鼓起勇气,道:“我有句话要问你,不知道你肯不肯告诉我。”
  这人道:“你问。”
  凤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沈默着,慢慢的转过身,去看挂在棺材外面的一幅对联“安思不动如大地,静虑深思似秘藏。”
  凤娘反覆看了几遍,苦笑道:“我看不懂。”
  这人道:“这是地藏十轮经上的两句经文,地藏菩萨因此而得名。”
  凤娘吃的看着他,道:“难道你就是地藏菩萨?”
  这人缓缓道:“这两句话虽然是佛经上的,但是也包含着剑法中的真义。”
  他的眼睛更亮:“普天之下,能懂得这其中真义的,只有我一个人。”
  凤娘还在等着他回答刚才的问题。
  这人又道:“这里就是地藏的得道处,他虽然得道却决不成佛,而是常现身地狱中。”
  他的目光忽又黯淡:“这二十年来,我过的日子,又何尝不像是在地狱中。”
  凤娘道:“那么你……”
  这人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不是菩萨,但是我的名字就叫地藏,其他的都不必知道,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凤娘不敢再问了。
  她已看出这人一定有段极悲惨的往事,他的身世来历一定是个很大的秘密。
  这人彷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彷佛忽然觉得很疲倦。
  凤娘正想问他:“是不是你要那瞎子送我来的?无忌的人在那里?”
  他却又躺入棺材,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摆在胸口,连动都不动了。
  凤娘不敢惊动他。
  别人需要休息睡眠的时候,她从没有因为任何原因去惊动过任何人。
  她坐下来,眼睛看着这屋里两扇挂着织锦帘帷的门。
  她很想出去外面看看,可是,这是别的人家。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家里随便走动过,不管是谁的家都一样。
  她当然也不能就像这么样坐在这里得一辈子。
  幸好瞎子又出现了。
  他掀起那织锦门帷走进来,只说了一个字:“请。”
  这个字就像是某种神奇的魔咒,让凤娘不能不跟着他走。
  门后是另一个梦境,除了同样华丽的布置外,还多了一张床。
  瞎子道:“从今天起,这间房就是你的,你累,可以睡在这里,你饿了,只要摇一摇放在床头的这个铃。随便你想吃什么,都立刻有人送给你。”
  他说的就像是神话。
  每个人都难免有好奇心,凤娘忍不住问:“随便我要吃什么?”
  她想到了逸华斋:“如果我想吃逸华的酱肘子呢?”
  瞎子用事实回答了她的话,他出去吩咐了一声,片刻后她要的东西就送来了。
  凤娘不能相信:“这真是从京城逸华买来的?”
  瞎子道:“逸华斋的酱肘子,已经不是真的,他们那个铁锅和原汁,已经被我用九千两银子买来了。”
  凤娘道:“荀不理的包子呢?”
  瞎子道:“在那里做包子的大师傅,多年前就已在我们的厨房里。”
  听起来这也像是神话,却绝对不是谎话,这至少解释很多本来无法解释的事。
  凤娘道:“我并不想知道荀不理的大师傅在那里,我只想知道无忌在那里?”
  瞎子道:“等到你应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他死灰色的眼睛里一片空茫,也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
  凤娘没有再问。
  她是个很懂事的女人,她知道世上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都要等待时机。
  如果时机未到,着急也没有用。
  但是她却可以问:“你为什么要花九千两银子去买个铁锅?”
  瞎子道:“我买的不是铁锅,是那一锅陈年的卤汁。”
  凤娘道:“我知道那锅汁很了不起,据说就算把一根木头放下去卤,吃起来也很有味道。”
  瞎子淡淡道:“我们卤的不是木头,是肉。”
  凤娘道:“你花了九千两银子,为的就是要买那锅汁来卤肉?”
  瞎子道:“是的。”
  如果是千千,她一定会问:“你们是不是想开家酱肉店,抢逸华斋的生意。”
  凤娘不是千千,所以她只问:“为什么”。
  瞎子道:“因为我的主人随时都可能想吃。”
  凤娘道:“你为什么不去买?”
  瞎子道:“因为就算是骑最快的马,昼夜不停的奔驰,也要二三十个时辰才能买得回来。”
  凤娘道:“你试过”
  瞎子道:“只试过一次。”
  凤娘道:“那一次你就连那锅卤汁也买回来了?”
  瞎子道:“是的。”
  凤娘道:“只要是你主人想吃的,你随时都有准备”
  瞎子道:“是的。”
  凤娘道:“如果他想吃……”
  瞎子冷冷道:“如果他想吃我的鼻子,我立刻就会割下来,送到他面前去。”
  凤娘说不出话了。
  瞎子道:“你还有什么事要问?”
  凤娘终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问这些事。”
  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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