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床上请-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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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让方泽芹在厅上稍候,转而对焦娘娘把这心里话说了,娘娘也正有此意,转着心念道:“我让文意装个病,叫先生来诊治,文意冒斋生投在他门下,这一见,必有许多缘故要问,便由他二人自处,再遣两个忠仆内外作陪便是。”
东平王觉得此法可行,便分头行事,娘娘自去找郡主磋商,东平王回至客厅,对方泽芹道:“方才家仆报说小女害了病,还请先生一看。”
方泽芹听说有病人,不敢推辞,随至郡主闺房,见了赵文意后自是意外,问了缘由,郡主只道是好奇,方泽芹亦不多过问,照常看诊,却是无甚大碍,只得略微提点一二,半推半就陪了好些时候。
方泽芹留京三日,却不过东平王的盛情,也就住在王府里。郡主是个娇养大的泼辣姑娘,行事恁的大胆,借着学医为由,摆桌铺茶相邀。方泽芹心里有几分知觉,因着她未把话说明,也就佯装不知,还如在门里那般,只当堂下学生对待。
回了医圣门后,这先生概不提入京之后的事,对谁也都说是奉命讲习,谁知州府地方闻听消息,都来门里道贺,便把这加官封职、受东平王青眼相看的事俱都传开了。有些好事者专瞄着儿女私情,背后都说门主要攀上郡主。
风言风语传到应笑的耳朵里,可把她给憋闷坏了,因着方泽芹不吐露,便当他是有意隐瞒,满心的不快,这小徒弟却也是个茶壶罐子,盖子一闷,料都藏在肚里,终日只把脸冷着,快成了个小冰人。
那段时日,方泽芹忙于各方应付,时有不归,便将药一副副包好,叫应笑自己煎了服用。一日晚上回来,忽闻门人传报,说小师妹病了,他去探视时,只见应笑正躺在床上睡着,本就没血色的脸蛋更是苍白如纸,忙去诊脉,感到脉象细促,不觉纳闷,寻思道:我临行前已将药给了她,只要按日服用,不至于虚成这样。
眼目一转,发现那些药还搁在柜上,一副也没少,不禁愕然。这时应笑醒了,见着师父先是一喜,接着委屈起来,把手缩回被中,也不唤他,堵着气翻了个身,面朝床里。
方泽芹问道:“为何不吃药?”
应笑不说话,端了水来,她也不喝,方泽芹没奈何,好言哄了几句,自去院中煎了药送来,再进屋时,应笑已经靠坐在床头,恭敬地作揖道:“徒儿方才实是难受,没回师父的话,师父切莫见怪。”
方泽芹心里叹气,没得可说,只得把药端给她,应笑接了便喝,喝完便落下泪来,她扯着衣袖擦拭,说道:“药太苦,让师父见笑了。”
方泽芹哪见得她哭?忙抱在怀里拍了拍,又问:“我离开这几日,你为何不吃药?若是怕苦,隔日一副也好,怎的就不吃了?”
应笑道:“徒儿近来修编医录诊籍,没人提醒,一时给忘了。”
方泽芹半晌无言,问说:“可是觉得师父去得久了,没能来陪你?”
应笑只是摇头,方泽芹自觉近来疏于照料,便摸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往后为师会早些回来,不耽搁你吃药,可好?”
应笑有板有眼地回道:“徒儿听师父的话,日后会好好吃药,师父大可安心去宫里当太医,若是做了郡主的夫婿,怕是不能时常回来,徒儿自会将东馆照料好,不叫师父在外操心。”
方泽芹这才知道她因何闹脾气,原来是为那些闲言碎语,这先生也无奈,想他成日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有那个闲心去管旁人嘴杂,偏这小徒弟是个受气包子,不给她敞开口出出气,只怕要把肚子给撑坏了,便道:“为师攀不来那等权贵,安心照看好这一门徒众已是不易,你把身体调养好,再上京时便随我一同去,你可不知,那东平王的千金正是前日来堂下听读的颜姑娘。”
听他一说,应笑便没了声,叫吃便吃,让睡便睡,药汤按期服用,她平日里不爱出东馆,在这之后却不避人了,每日赶早到祖师殿外随道众养生练气,到吃饭时再不叫师父跟在后头提醒,自去饭堂吃个饱,乖巧得了不得。方泽芹又是欢喜又是惊疑,实是摸不透小徒弟的心思,只暗暗叹道:这脾气来一阵风,去一阵风,可不还是个孩子么?
没隔多久,到了东平王的寿诞,广邀高官名士到席,邀请函送至医圣门,方泽芹也不好推却,便差管事去备办水礼。应笑晓得之后颠颠地跑去找师父,说道:“上回去开封只进了衙门与官学堂,徒儿也想去王府里见识一番,师父说调养好了便带我进京,徒儿这程子养得顶好顶好,师父可能带我一同去?”
☆、王府02
方泽芹见她气色尚可,自是欣然答应,差人先将寿礼挑上路,也不过是些烛酒药材等物。随后带着应笑乘马而行,途间歇宿不必细表,来至开封府城,先去拜会包大人与公孙先生,当晚便歇宿在衙门里。
次日天明,方泽芹换了身洁净袍服,也让应笑穿上崭新的对襟花绣道衣,顶髻束上镶珠宝鸾绣带,横插了枝松虬碧翠钗子,活似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
方泽芹瞧了许久,越瞧越觉玲珑可爱,心中暗自欢喜,还带三分得意,便领着小徒弟出了客院,与包大人同往王府贺寿。来至府前长街,见人马如潮,尽是挑担送礼的,你挨过来,我挨过去,各各拥挤不开。
三人下马步行,走上台阶,寻了个接待的府卫报上名号,一发被迎至内院。话说这寿宴总分五处铺排,宗室内亲在大殿,文臣武将各居左右,嫔妃命妇在华阴楼,各方名士则小聚花园。
方泽芹先领应笑去拜见东平王,少不得说些讨吉祥的话头,也不往官员里凑堆,自去小花园安了个座,这园中多是些恬淡寡欲的清儒,也有山隐居士,此来只为酬谢东平王礼遇之恩,各各烹茶对诗,悠哉自得,不似群臣人捧人高的哄闹场面。
方泽芹拣了树荫下的一张空桌,与应笑对面而坐,便有仆从前来铺上茶果细点。应笑撩袖斟茶,剥了小半碟细果,连茶盏带小碟托到师父面前,微微屈膝道:“徒儿给师父献茶。”
方泽芹忙将手捧过,等不及地喝了一口,吃了两只果子,只啧啧叫好,应笑抿嘴一笑,也不回去,就挨在师父身边坐下,眼见不远处有两个老先生正在对弈,便问道:“师父会下棋吗?”
方泽芹道:“略有所通。”
应笑道:“可能教教徒儿?”
方泽芹笑道:“在这案上搏戏之中,为师最精的莫过于钱戏与打马,应笑可要学?学成之后,闲时也可陪为师杀两局。”
应笑听得新奇,便道:“掷钱徒儿瞧过了,那便学打马。”
于是要来一副打马棋具,应笑看时,只见在一条长案上放着一尺长半尺宽的棋盘,上有马头形的黑白棋子各十五枚,玉石骺子两枚,六面分刻一至六点。
方泽芹让应笑坐在棋台前,自站在她身后指点,这打马戏并不难懂,应笑一学便会,于是设五局三胜,与师父对搏。方泽芹亦不相让,与这初学的小徒弟盘旋一阵,终究要赢她。应笑虽败,但每受师父点拨,倒是受益匪浅,三盘下来已摸出些门道。
正玩得兴起,忽门下进来个轻纱罗裙的明艳少女,径往这处走来,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永庆郡主赵文意,她在殿上没找着方泽芹,便料定是来了这清幽的小花园。
方泽芹见了郡主,起身作揖,应笑识得这便是那日与师父并肩而行的女子,也随之站起,躬身行礼道:“应笑见过郡主。”
文意笑道:“何必这般多礼,虽说没几日,好歹你我同门修习过,我比你年岁长,你叫我师姐,我还叫你小师妹。”
应笑轻道“不敢”,文意却不再瞧她,往台前站定,只管品鉴棋盘上的局势,这郡主亦是个案上搏戏的高手,一见棋局便知这好师父正带着徒弟摸索入门,盘面多有迂回之势,可见是个行家,便想与他搏一搏技艺,也不故作矜持,自往应笑身边一坐,说道:“先生,不妨与我再来对一局。”
应笑只得起身退至一旁,也不便再坐下,便站在师父身侧。方泽芹推辞不过,只得对起局来,高手过招自是精彩,引得左右都来围观。
应笑见方泽芹与郡主是强将遇上霸王,杀得正欢,不觉自感无趣,便对方泽芹道:“师父,徒儿想去园外走走。”
方泽芹见天色尚早,也知她好静,便道:“在门前转转便好,别走远了。”
应笑点点头,见郡主专心于棋局,也就不打搅她,转身从西门下出去。应笑走后,方泽芹心有旁骛,便想早些把这郡主打发走,每盘都自寻死路,郡主只道他碍于身份不敢通赢,也觉得无甚意思,便草草收了局。
方泽芹起身拱手道:“方某先请告退,郡主自便。”话未说完,目光已自往院外飘去。
文意见他魂不守舍,心里便起了疑,说道:“先生可是要找小师妹?我与你一同去。”
方泽芹却没听到她说话,已自离了座,径往门外疾步而行,文意忙提裙追在后面,见方泽芹恍若不知,出了门后只朝两边张望,神色惶急,倒似丢了孩子的母亲,不由暗自惊奇:听闻小师妹是先生一手拉扯大的,看来倒是不假,只是她并非孩童,纵使迷了路,还不会找人问么?这先生为何急得丢了魂似的?且先跟着他去瞧瞧。
话说应笑出了花园,信步而行,沿途赏景,不知不觉走到一片花湖前,便立在柳树下望起了呆,忽然肩上被人轻拍一下,她当是师父找来了,心下欢喜,回头看时,却见了南向天穿着武官袍服站在身后,不觉微微失望,倒也有些惊喜,恬然一笑道:“你也来了?”
向天把应笑从头至尾瞧了个遍,说道:“我代方渭帅送礼而来,在殿上见到包大人,听闻你与先生已到,便循着找来了。”
应笑见他左边面颊上多了道狰狞的伤疤,不免忧心,问道:“你这脸是怎弄的?”
向天摸了摸伤疤,不甚在意地笑道:“被枪尖挑出来的,阵伤罢了。”言语之间倒有些自得之意,又问,“先生何在?”
应笑低了头道:“师父正与郡主打马对弈,我也不懂的,看着觉得无趣,便出来走走。”说着登上石桥,扶栏而望。
向天站在她身侧,顺着目光看过去,见桥下一丛红莲怒放,便问道:“应笑可是喜爱这些红红白白的小花?”
应笑道:“莲乃花中君子,万窍玲珑,自是无人不爱。”
向天道:“既是喜爱,我去给你摘来。”说着便将袍子掖起,绕去湖边,踩着水中浮石折下两片圆叶与一朵盛开的莲花,复至桥上,只见皂靴尽湿,裤子沾水,他也不管,把莲叶与莲花往应笑身前一送,说道:“都道香花赠美人,我这虽是借花献佛,好歹香花一朵,与你可还相配?”
南向天已年过二十,成日忙于边务,无心男女之事,他虽对应笑有意,却觉好男儿当先立稳脚跟再谈成家,那时苦于官职卑微,又无建树,自不便开口讨人家的宝贝徒弟。如今他屡有边功、官居四品,也就再无顾虑,又因爷娘俩催逼得紧,便打算对应笑吐露心迹。
应笑却不明他的话外玄音,接过莲花轻闻了闻,笑盈盈地道:“向天,你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的夸人了?在王府里乱折花,若是被人瞧见可不好。”
向天笑道:“东平王宽怀大度,定然不会为一朵小花难为我,只要你喜欢,莫说这王府的一片湖,便是长在火海油锅里,我也给你摘来。”
应笑当作戏言,并不搭话,只是笑。向天见她姿容恬静,不觉心头一荡,脱口便问:“应笑,你年已及笄,先生可还给你找了人家?”
应笑一愣,随即摇头,向天又问:“那你可有相许的知心人?”
应笑仍是摇头,向天不胜欢喜,便执起她的手,微微而笑,柔声道:“圣上念我平边有功,又多得方渭帅保举,近来升了永宁军观察留后,赐有府宅一座,也算家业小成,想我时常在外奔忙,正少个内眷打理家宅,你既无相许之人,不如与我做个良伴。”
应笑何曾料到向天是这般心思,听他一说不免诧异莫名,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怔然站了半天,见向天十分殷切,眼中饱含期盼,只觉如鲠在喉,心里一阵阵发急,便想着要找师父,转目之间,却见方泽芹与郡主一前一后,自那头缓缓走来,一个俊雅从容,一个明艳动人,站在一处极是登对,可不正是天成的佳偶?
应笑见此光景不觉心中发酸,别开脸去,只对向天道:“婚嫁大事当由父母作主,应笑没爹娘,只有个师父,你怎不去问过他的心意?”
向天笑道:“我正要找先生说这件事,谁想倒先遇上你了。”
正说话时,方泽芹已走上桥头,向天忙迎上前一揖,恭敬道:“学生见过先生。”
方泽芹还了一礼,面上却无笑容,只垂眼望向应笑手中的莲花,问道:“向天,你与应笑在此作甚?”
向天只道是熟透了的人,亦不避讳,也不循着那套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