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床上请-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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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师父,床上请
作者:一稻丰
文案:
什么叫一眼定终生,方泽芹原本不信,但见到那“呀呀”学话的小徒弟之后不得不信,徒儿聪慧过人、体贴可爱,让他放不下手、丢不下心,什么传宗接代、娶妻生子,边儿去吧,他只想专心教养小徒弟成人。
看着小徒儿一天天长大,欣慰的同时也不免为她的将来操碎心,女大当嫁,总归要给她找个能依托终生的伴侣,可他发觉,徒儿越大越难以捉摸,乖巧的性子一夕转变,莫名闹起了脾气,莫不是叛逆期到了?
就在分床睡了许久之后,有一日,小徒弟突然对他招手,说:师父,晴空一声霹雳响,震得床板晃三晃,徒儿心里怕得很,需要师父哄着睡,来!
——师父满头汗。
PS:
养成系温馨文,无大虐,无心虐,主写小徒弟跟着大师父一路游历江湖行医救难的故事,感情细水长流,随着朝夕相处渐渐醇厚……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泽芹,柳应笑 ┃ 配角:李春花,南向天 ┃ 其它:种田文,温馨向
☆、井娃01
话说龙江府西城门外的基山脚下,有一柳姓寡妇,名元春,以采药卖药过活,生有一女,未曾取名,因自小养在枯井中,故称作“井娃”。
这井娃长至七岁仍不会说话,只能咿呀为语,每日跟随母亲料理药田、整治药材,因而颇通药性,多年耳濡目染下来,竟自能辨识上百种药材。
这日午后,井娃如常背着竹篓进城,途经中保村,忽闻朗朗读书声传来——“长呼人即代叫人不在己即到称尊长勿呼名 对尊长勿见能”
井娃循声而去,瞧见村口有座屋舍,舍外围一圈栅栏,前临官道,背依青山,读书声便是从这屋里传出。井娃绕到屋侧隔窗而望,只见屋内宽敞明亮,桌椅排列齐整,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少年夫子正在堂前捧书领读,十来个幼童坐在桌前放声念诵。
井娃看得出了神,不觉发出呀呀之声,声音细如蚊吟,岂料那年轻夫子抬头望来,井娃被吓了一跳。因那柳元春生性孤僻,不喜结交友邻,这小女儿也甚少与人打交道,被盯着瞧便觉心慌,又见那夫子目光精湛,透出几分锐利之色,怕是会责怪她偷看,转身便跑。
进城后一路北去,直抵马道街的药市,但见市肆繁华,摊贩云集,好一派闹热风光。井娃穿街走巷,进入一家招牌名为“丑婆山院”的生药铺,店掌柜正是个人如铺名的奇丑老妇,她一见井娃便起身招呼:“哎哟,这不是柳家丫头吗?今儿可赶得早。”
井娃“呀”了一声,气喘喘地抬手擦汗,卸下竹篓搬到药铺一角,再折回桌前,从怀里掏出清单,踮起脚,轻轻放在柜上,仰头低叫:“咦!呀!”
丑婆翻开茶盏,倒水给她,拿了单子亲自对药,对一副便取一副出来,对完之后便叫伙计抬走,抹来算盘,摸着珠子“噼里啪啦”一拨,报了个价,问道:“柳家丫头,可是这价?”
井娃点了点头,丑婆再三确认之后,提笔在药单上画个圈,中间点上一点,把单子递回给她,井娃接过单子一扫而过,叠好后揣回衣襟里,对丑婆躬身行礼,背上竹篓要走。
丑婆连说“等等”,回身从食篮子里拿出两块莲花馅饼,包了油纸递给井娃,笑眯眯地道:“这五戒公的羊油莲花饼可是龙江一绝,王二排了一早上队才抢得五块,刚下炉子不久,还热着,拿去尝个鲜。”
井娃不敢接,丑婆便将油纸包塞进她手里,捏捏细胳膊,咂嘴道:“瞧你这小身子骨,风一刮就倒,吃得壮些才好给老婆子跑路。”
井娃冲着丑婆“哎哎”地叫唤两声,捧好馅饼跑出药铺,途经一家汤饼店,见两名店伙正在轰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其中一人怒骂:“臭要饭的!敢偷到咱们店里来?这上好的白馒头可是给你吃的?”
小乞丐约摸十岁出头,穿着条条挂挂的破布衣,头发蓬乱,脸上沾满泥灰,他被骂了也不恼,嘻嘻笑道:“你们的馒头掉在地上,我捡了脏馒头怎说是偷?不给我捡,难不成还要把那沾灰的馒头卖给客人们吃么?”
店伙大怒,出拳打了小乞丐一拳,把他打得跌倒在地,有位少年书生上前相劝:“有话好好说,别动粗,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店伙道:“客倌想是从外地来的,这小要饭的是个惯偷,咱这一整条街的铺子都被他关照过,偷食偷财,没扭去送官算是便宜他了。”
旁边也有被扒过银子的客人随声附和,那书生低声咕哝了句“原来是个小毛贼”,便摇着头,默默退回座上。
另一个伙计叉腰对小乞丐喝道:“咱们店里的馒头,就是扔去阴沟也不给你这偷儿,还不快给我滚!”
小乞丐仍是不恼,顶着肿了半边的脸颊嬉皮笑脸,说道:“成,那我就等到你把那脏馒头扔阴沟里再捡,我从阴沟里拿,你可管不着了吧!”
他一骨碌爬起身,也不走远,当真就在对街坐下守着,伙计们拿他也没法子,自回店里去了。
井娃进城送药时常瞧见小乞丐在市里兜悠闲逛,他二人虽没说过话,却都彼此认识。井娃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又瞧瞧小乞丐肿起的面颊,跑过去把油纸包放在他脚边,“呀”了声。
小乞丐往她瞪去一眼,抬脚把油纸包踢开,龇着牙狠狠地道:“干什么?当喂狗呀!我可不用你这小哑巴可怜!”
井娃摇头,指向小乞丐,又指向自己,在身前画了个圈,做出拉手的动作,比手画脚地叽歪:“呀……唉唉!咦……”
小乞丐一看她的手势便明白了,咧嘴问道:“你想交我这个朋友?”
井娃点了点头,捡起油纸包拍灰,拆开油纸,拿起莲花馅饼咬了一口,又把另一块饼递给小乞丐,催促道:“啊……唔唔。”
小乞丐闻到羊肉丁的油香味,顿时垂涎欲滴,一把捞过饼,塞进嘴里大嚼,没两三口就吃完了,肚子却还“咕咕”直叫。井娃又把手里咬了一小口的饼送上前,他也不客气,抓起来直往嘴里塞。
小乞丐吃完饼后,把十根油腻腻的手指顺着舔了个遍,拍拍肚子,笑开了:“小哑巴,你若每日都能给我送饼,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井娃没有买饼的钱,每月结下的帐必须一子儿不少地交给柳元春,于是她摇了摇头,站起来拍拍衣裙转身便走。
小乞丐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喂!喂——小哑巴,话还没说完呢!这么急就要走啦?”
井娃回过身来,指向天边一片彩霞,说道:“唉……打…”朝小乞丐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出城去了。
刚到中保村的村口,就见三个小男孩手扬柳条迎面走来,领头的约摸十一、二岁年纪,身穿沾满泥土的丝布袍,脚蹬青履鞋,正是城里富户南员外家的公子,名叫南向天,人称“小太岁”,是附近一拨小泼皮的头儿。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男孩是家仆的儿子,小胖子叫王三郎,瘦高个叫郭宝多。
井娃曾被欺负过,一见到他们转身就逃。南向天吆喝着追上前拦下她,井娃回头想跑,却又被王三郎和郭宝多堵住退路,三人将她围在中间,拉耳朵捏鼻子地哄笑道:“山姥家的小哑巴又来啦,快看看篓子里是不是藏了个胖娃娃!”说着便抢过空竹篓,三人朝三个方向跑开,把竹篓从这头抛向那头,边抛边往村里跑。
井娃人小腿短,接不到竹篓,只急得追在后面“哇啦哇啦”直叫唤。正闹腾不休时,却见小乞丐从村外飞奔过来,这时王三郎已把竹篓扔给郭宝多,还没接上手,小乞丐冲上前一个腾跃,跳起来拉住竹篓上的麻绳,落地旋身,手一扬,篓子“啪”的甩在郭宝多头上,把那瘦皮猴甩得直摔出去,面朝下啃了一嘴土。
王三郎挺着肥肚子,嗨哟嗨哟地跑到郭宝多身边扶起他,一见他嘴巴被磕出血来,“哇”的大哭出声,郭宝多抬手在他肥厚的槽头肉上拍了两下,瞪眼骂道:“我都还没哭,你哭爹啊,没出息!”
南向天识得小乞丐,竖起眉头叫道:“臭要饭的!你不去坐地讨债,跑这儿来作甚?”
小乞丐嘻嘻笑道:“臭不要脸的,三个大男孩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你们害不害臊!”说着拉下眼皮扮了个鬼脸,把竹篓还给井娃,对她道:“小哑巴,看在两个饼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回,喂!臭不要脸的,你们想上就上呀!老子拳头发痒,正愁找不到米袋呢!”
小叫花子打从一出生就跟着老叫花子在外闯荡,腿脚灵便气力大,虽然打不过成年人,应付同龄孩子却是绰绰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轻松过渡的小文,^ ^轻松地写,希望各位也能看得轻松,欢迎抓虫敲打,谢谢所有来捧场的朋友。
☆、井娃02
南向天曾欺负他不成反被暴打一顿,这时不敢贸然动手,扬起柳条“啪啪”抽地,狠狠地道:“喂!臭要饭的,你别多管闲事!小哑巴在村学堂外偷看夫子教书,嘿!我可告诉你,这村塾是我家办的,可不由着她想进便进、想出便出,偷看一眼三文钱,小哑巴,我给你算过了,你偷瞧了三眼,共……共……七文钱,快,交出来才许过路!”
瘦皮猴郭宝多拉了拉南向天,小声道:“少爷,是九文钱啊。”
南向天狠瞪了他一眼,立时改口:“九文钱,一文也不能少,快!交出买路钱,不然就把你的篓子留下来做抵押!”
井娃紧紧抱住竹篓摇了摇头,小乞丐撩起袖子,露出干柴禾似的黑胳膊。南向天让拖着两管鼻涕的王三郎与灰头土脸的郭宝多把路给堵上,发狠道:“臭要饭的,上回我是栽在你手里,这回再加上我两兄弟,咱们三人就不信斗不过你一个!”
小乞丐“哼哼”邪笑,提起拳头走上前,对面三个萝卜头也扎下马步、摆出架势,眼见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就在这时,村口走进两人,走在前头的是名年轻男子,面容俊逸,身形颀长,穿一袭青灰色长衫,肩背半人高的红木镶铜药箱,正是在学堂里教书的年轻夫子,此人姓方名泽芹,字少安,实乃一名游医。南员外与方泽芹颇有私交,知道他是位饱学先生,在村塾初建成之期还未请到坐堂的夫子,便托他代为管教学生。
走在方泽芹身后的便是中保村的曹村长,四十出头的年纪,生的熊腰虎背,一张黑脸膛不怒自威。
曹村长一见南向天三人便竖起眉头,高声道:“这不是南员外家的小公子么?这么晚了怎还在外溜达,可不是又想去田里捣蛋吧?”
南向天最怕这不讲人情帐的曹村长,狠狠瞪了小乞丐和井娃一眼,压低声音放狠话:“咱们走着瞧!”手一招,带着胖瘦两跟班往村外跑去。
曹村长哈哈一笑,扫了井娃与小乞丐一眼,说道:“天晚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井娃“呀”了一声,背起竹篓要走,方泽芹却抢步上前,拦住井娃的去路,井娃吓得小退半步,以为这夫子还惦记着她在学堂外偷看的事,连忙点头哈腰地赔罪,急道:“唉!啊……呀!”
方泽芹蹲□与她平视,亲切地问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凑上前插嘴:“她是哑巴,不会讲话的,你问了也白问。”
曹村长道:“这孩子是药农柳寡妇家的,母女俩相依为命,就住在基山脚下,柳寡妇生性怪癖,平日里甚少与人打交道,没人知道这丫头叫什么名字,问她也不会说,大伙见她常在山里跑动,便称她为山娃子。”
方泽芹略一颔首,又问道:“柳姑娘,能听见我说话么?”
井娃怯怯点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孔。
方泽芹轻声道:“来,让我看看。”说着以拇指在她的喉头与锁骨中央按压。
井娃忍不住咳嗽,“嗄”的叫了声,慌张地跳开,捂住脖子,露出惊恐的神色,一双乌溜大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小。
方泽芹沉吟片刻,柔声问道:“今日见你在学堂外张望,想上学吗?”
井娃听他声音温和,不似生气的样子,便放下戒心,老实地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摊开左手,右手食指在左手心里画了个圈,又摇头道:“咦!无……耶!”
大人看不懂的肢体语言,小乞丐却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替她解释道:“夫子,小哑巴在说自个儿没银子给你呢!”
方泽芹微一怔,说道:“不收钱,只管来便是。”
小乞丐听了之后双眼闪光,跳上前询问:“那我也可以来吗?”
方泽芹问道:“你叫什么名?”
小乞丐用手指擦了擦鼻根,响亮地报上名来:“我叫李春花,春暖花开的春花!”
曹村长一愣,咋舌低语:“居然是丫头?”
方泽芹倒不觉奇怪,他一眼便看出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