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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明日清梦-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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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得!别唠叨,我走还不成嘛。”
  我依依不舍的钻出看杂耍的人群,自从我受了箭伤,喜儿便被叫来照顾我。两个月后伤口愈合,我们被安排住进府里花园后一座小院儿,紧挨着书房。因为这次伤得很重,我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复原,脸上总是惨白着没有血色。害怕伤口会裂开,只能整天呆在小院儿里面,而喜儿也变成了我的全职护理。
  他对我做的很多安排,我不再有抵触的情绪,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很迷茫。他几乎每天都来,偶尔看看我就走,偶尔也会留下来和我一块儿吃顿饭,然后教我写写字,下下棋什么的。其实我对下棋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每次和他在一起,就算一句话也不说,我心里也有一种柔柔的暖意。难道我已经爱上他了吗?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除了习惯性的逃避开来,也就剩下低低的哀叹。
  十三阿哥只要到府里来,总会过来找我天南地北的闲扯一通,我把现代的很多小玩意儿教给他,毕竟年龄不大,对此十分有兴趣,我俩之间的友谊飞速的发展。我说我们年龄其实差不多,每次叫他爷都很不习惯,于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我就会直呼他的名字“胤祥。”小帅哥胤祥对此没有反对。他总会问我哪里学来这些玩意儿,我只能傻笑一阵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从胤祥的眼神里看得出此子对我十分景仰!
  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府里叮嘱过,乌喇那拉氏和李氏没有来过小院儿,偶尔在花园里面碰上,乌喇那拉氏也总是和善的关心一下我的身体。而李氏却总是把我当作透明人,可还是看得出她眼神中对我的恨意。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见到我嘴上还是称呼我为姑娘,可态度却十分的恭敬。不管怎样,不是叫我主子就行了。
  我是真正变成这个贝勒府里的大闲人了,在我天天闹着要被憋疯后,他居然同意我以后能随时出府,只是喜儿必须跟着。而且每次必须在晚饭前回府,有几次我玩得起劲误了时间,他就扳起一张脸威胁我要收回我的特权。在我痛彻心肺触及灵魂的深刻检讨后,他也只能低低的哀叹一声,就此作罢。但就苦了喜儿,总是会被高公公私底下训斥一番,说喜儿是照顾我的,不如说喜儿是派来监督我的。之后每回出来眼看时间要到了,喜儿便会急忙催促着我回府。
  转眼开春,他和胤祥随驾康熙到五台山巡幸,而我的身体也渐渐大愈。老虎不在家的这一个月,我这猴子可是做大王了,天天拉着喜儿四处闲晃,要不就是到天桥这儿来看杂耍表演。今天是他回府的日子,虽然刚才还十分的不情愿,可现在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到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竟有些归心似箭的感觉。
  
  “姑娘回来啦。”马车刚刚停稳,不等小厮摆好马凳,我便急急跳了下来。
  “爷回来了吗?”
  “还没。”小厮答。心里顿时有些失落,怏怏的走进门。
  “喜儿,你先回去,我去趟书房。”
  “爷不是还没回来?用了晚饭再去吧?”喜儿道。
  “不了,我还不饿。”说完冲她挥了挥手转过回廊往书房走去。
  他不在,书房不能进,走了一天双脚有些吃不消,我靠着书房的门席地而坐。
  轻轻掏出怀里的小包裹,这是今天逛街时在一个小摊儿上看见的一对小泥人,两个穿着大红肚兜的大胖小子和大丫头。传统手工艺品就是精致,虽然是便宜货,可两个小人捏得栩栩如生,乐呵呵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捏,忍不住就买了下来。他书房的桌上,除了文房四宝没有一点摆设,正好可以把这对小人摆放上。
  天渐渐黑了,明月初上月光清幽,晚春的花香馥郁的弥漫在空气中,耳边隐约传来的各种昆虫的叫声,就象妈妈的摇篮曲,让我不知不觉俯在膝上睡着了。
  突然感觉到有东西落在肩上,我惊醒过来,肩上搭着一件棕色的披风。急忙抬起头,借着月光,看见他站在我身前柔和的注视着我,可能刚刚长途跋涉回来,他显得有些疲倦。
  “回来啦!”我站了起来。
  “穿这么单薄怎么坐在风口上睡觉?”
  “我……我在观星象,不小心就睡着了。”好烂的借口哦,自己也这么觉得声音自然有些低。
  “哦?”他抬头看了看,疑惑的声调有些特意拉长。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呃……有廊子的顶外加一根根立柱遮挡着。哪里看得清什么星星。
  “皇阿玛留我们在宫里用晚饭,所以回来晚了。”
  “哦。”见他完全识破我的心思,不好意思的低应一声。
  “进去说吧。”不等我反应,他已经拉着我走进书房。
  
  “这是送给你……你书房的。”我把娃娃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说是送给他就觉得怪怪的。
  “我书房?”他接过轻轻打开,“我书房要这个做什么?”
  我从他手中取过泥人走到书桌旁,轻轻摆在砚台旁,“喏!这桌上也没什么摆设,这个小人很可爱,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瞧瞧就会开心了。”我们现代有一种太阳能的摇头娃娃,平时放在书桌上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就会有所纾解,应该差不多吧。
  “你觉得我平日心情总是不佳?”他微微笑着,走到书桌后坐下看着桌上娃娃。
  “我不是诅咒你以后心情天天不好,而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这是事实。就算不是用来纾解,也可以给生活增加一点情趣呀。”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这是女儿家的玩意儿。”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望着我。
  自己的心意不被领情,不由没好气得嘟囔着“不要拉倒!”说着想取回泥人。
  “我没说不要。”他突然坐起来按住我的手,“留下吧。”眼光对上他的视线,双眸中是淡淡的笑意。他拉着我的手,手掌传来特有的冰凉,我突然想起高福还在房里收拾带回来的行李呢。急忙尴尬的抽回手,脸上有点发烫。天知道一向以厚脸皮自居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小女子了。
  “晚饭吃了吗?”他轻声问。
  “哦,还没。”
  “高福,让厨房弄点清淡的,就摆在这里吧。”他对高福吩咐道。
  “是。”高福应声退了出去。
  “不是在宫里吃过了?”
  “赶了几天的路,晚上胃口不太好,也没吃什么,再陪你吃点儿。”
  “哦。”我走到小桌旁坐了下来。
  “五台山好玩吗?”
  “不过是随驾同行,哪儿有什么机会游玩。”
  “真幸福,我都没有机会去。”在现代我也没有去过五台山,听说都是寺庙,他信奉佛教,这种地方对于佛教信徒来说吸引力更大吧。
  “你若想去,他日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真的?那再叫上胤祥一块儿,咱们一路游山玩水,仗剑天下,行走江湖。”听见他说会带我去,不由来了兴致,眉飞色舞的幻想起来。开玩笑咧,跟着两个阿哥出门旅游,不愁吃不愁住,多惬意啊!
  “你和十三弟倒是走得很近嘛,都敢直呼他的名讳了。”他薄唇轻抿,眼光直直的审视着我。
  “名字起了本来就是给人叫得,都像你们这样避讳,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敢叫?搞不好有一天走在大街上别人冷不防叫一声,你们都不知道是在叫自己了。”我这个现代人对这种封建社会的封建形式本来就不是很理解。
  “这些话说过也就罢了,在外面万不可再混说。”他突然正色道。
  所谓入乡随俗,到了这大清朝,还是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否则不是罚罚款就能了事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可说丢就丢了。见他一脸严肃,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我也不再争辩。
  “知道了。”
  “明日,是你的乳名?”听见自己的名字突然从他口中说出,我下意识惊慌的望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心虚的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明日书房独坐,离去不知对错。此别向天涯,心似秋凉叶落。珍重!珍重!春夜寒梅伴过。”他轻声背诵出我写下的如梦令,没想到居然都记下来了。“老白居的伙计和大胡同的那个小女孩也是如此叫你。”
  “哦,是,是,我倒忘记了,明日是……是我阿玛给我起的乳名。”他什么记忆存储系统啊,能记得这么多无关痛痒的细节。
  “为什么叫明日?有何含义?”
  “希望在明日的明日。”听爸爸说,当初他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就是取得这个意思。反正比雅的阿玛已经过世,也死无对证了。
  “希望……在……明日……。”他自言自语的重复着我的话。
  
  “之前那些匪徒?”晚饭摆好后我们各自默默的吃着,想起打劫我们的那些蒙面匪徒。事后一直没有问过,当初射我一箭的那个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抓没抓到。
  “活捉两人,交了刑部。” 
  “那……会怎样处置他们呢?”
  他吃完最后一点,缓缓放下碗,轻拭一下嘴,不紧不慢的走回书桌前端起茶杯。“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伤我那人有没有……有没有被抓到?”见他不说,我低声嘟囔着。
  “斩监候,年前处斩了。” 简短利落的回答。
  “杀了?!”虽然我差点死在那人手上,可真没想过要他死。按照我们现代的刑法,断不会判得这么重,震惊之下手一抖碗“咣当”一声跌在桌上。
  他见我如此反应,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负手走到窗边。“你差点死在那一箭之下。”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是因为这个?!我不还没死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大啊。
  “如此大奸大恶之人,目无王法,天子脚下,公然抢掠劫杀,行刺皇子,杀害朝廷亲兵,按照大清律例条条死罪。就算没有伤你,也是同样的下场。”
  听了他的话,自责的心态虽有所减轻,但还是忍不住为鲜活生命的结束感到惋惜,“有头发谁又愿意做秃子,想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铤而走险的走这条路了。佛家常说,导人向善,为何就不能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呢。哎!”。
  “治国平天下,怎能妇人之仁?若这世间人人都因走投无路便落草为寇,朝廷对此均宽仁处之,那于其他受难百姓又该如何?法理何在?国之根本何在?”他转过身冷厉的对我说。
  God!我错了,不该癞蛤蟆上高速,愣充迷彩小吉普。这治国之道要是我也懂,就是我站着这边训你,不是你站在这边训我了。我在学校给人大代表投投票,已经算是我和政治深刻的握握手了。这三百多年前的国事儿,我不发表我的意见了,也轮不到我发表。
  见我不再吭声,他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好了,以后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什么东西,慢慢走过来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伸手接了过来,是一块小巧的圆形绿玉佩,沁色自然,刀工利落。我对玉器没有一点了解,看不出好坏,但是玉佩上雕刻的几株翠竹看起来非 常(炫…书…网)漂亮,就连细小的竹叶也清晰可辨棱角。玉佩上方有一条红绳穿过,看长度比较像项链。“好精致哦!”忍不住赞叹起来。
  “这是皇阿玛赏赐的。”
  好家伙!听到他说皇阿玛,我差点一个拿不稳跌落在地,手中的玉佩仿佛变成一块烧红的炭,我惊惶失措的把玉佩放回他的手中。
  “皇上赐的我可不敢要!”
  “既是赏了我便是我的,我说给你就给你。”他说着拿起玉佩不容我反对的挂上我脖子。
  “这……这……我这大马路上走着都会莫名其妙摔一跤的人,这御赐的东西给我挂着,要是不小心弄坏或弄丢了,可不要我的命嘛。”说罢,作势要摘下。
  “不过是块玉佩,谁会动不动就要你的命了?”他一把拉开我的手。“你这两年不是落水便是杖斥,还险些一箭丧命。这块玉在五台山经高僧开光祈福,你挂着也能替你挡灾癖邪。”
  我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他的这份心意却沉沉的塞进我的心,暖暖的,无法抽出。他眼中是盈盈的波光,那里面有我怔然对视的身影,我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
  良久,他轻叹一声,别过头走回桌后,对我轻轻摆了摆手。“赶了几日的路,有些乏了,你身子刚好,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走出书房,小花园被银色月光包裹着,园里的昙花大概因为这暖春提前开放了,娇艳的绽放在群花之中,花瓣白如大片飞雪。它有很顽强的生命力,也只要拥有一点点水份和阳光就可以坚强的活下去,但唯独这美丽只在一瞬间出现,一瞬间逝去。我不自觉摸上胸前的玉佩,昙花再美,无论再有多么顽强的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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