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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阎罗令-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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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那一处比寒玉房更寒、更冷的空虚角落因为他的出现而充实,因为他的情意而回暖,拥有了这些,她此生已无憾。
  颤抖的指尖抬举在半空,怕惊醒他似的,隔着些许距离,描绘着令自己眷恋痴迷的轮廓。
  如果过去的十年是为了换得今朝与他的相遇,她甘愿领受,她感谢那些曾加诸于她的苦痛。
  能遇见他,她好开心。
  虽然,她仍然不知道他将她带出唐门是何用意。曾问过,但他回避不说;也罢,他不想说,她便不听、不想、不再问。
  他喜欢她笑、喜欢她说话,他说虽然很吵,却已成习惯,所以她依然笑,仍旧说话;不同的是,他更专注地看她笑、听她说话,偶尔也会扬起令她心跳加速的微笑。
  她一样喜欢他的笑,喜欢因他的笑而起的心悸,喜欢他的怀抱,喜欢他的一切、一切更甚于自己!
  如果能——
  “怎么不叫醒我?”
  低沉微哑的酣然嗓音,缓缓如暖泉沁入她耳里。
  睁开眼便迎上她注视眸光的冷焰先是一惊,而后险些醉倒在她凝视的灿红双瞳,而不自知。
  她的眼,对他总有莫名的吸引力。
  “醒多久了?”
  尚且失神的唐婉儿,傻傻的口吻听不出是陈述还是抱怨。“你睡得好熟。”柔情的眼神尽现而不自知。“你睡着的模样,很好看。”
  她知道自己的手在做什么吗?冷焰双目含笑,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才会回过神来。
  许久许久,唐婉儿迷乱的心思逐渐回笼。
  发觉指尖不知何时起就贴上他的脸,唐婉儿烧红了一张脸,赶紧收回。“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她心慌,羞怯地不敢抬头看他。
  “不该这样。”
  “什、什么?”她一头雾水。
  “看你熟睡的模样是我的乐趣,却被你抢走。”
  “啊……你常常,看我?”
  “直到今早之前,每天,每夜。”
  “每天、每夜?”
  笑睨她益发绯红的双颊,冷焰一时心神荡漾。“是的,每天、每夜。”
  “那我睡着的,样子,是不是,难看?”他的答案让她无法再将话问得流利。
  冷焰抓来她的手压在颊边,感觉柔软无骨的细致。“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落吻在掌心,连他都无法相信这话竟会从自己口中说出。“你怎么看我,我就怎么看你。”
  呵,曾几何时他冷焰他学会挑情?要是早先有人告诉他他总有一天会将这话说出口,恐怕下场是没命再去胡说八道。
  天,婉儿改变了他,他愈来愈不像江湖传闻的冷焰。
  他觉得她好看!唐婉儿听出他调侃底下的话意。他竟然觉得她好看。
  她这般模样的人。
  “焰。”
  “嗯?”
  “我有没有说、说过……”低下头,话愈到后面,她说得愈细声轻语。
  “说什么?”冷焰倾身俯耳。
  微抬首,过近的距离令唐婉儿的心突地一震,定了定神,再也藏不住情意。
  指尖滑过熟悉的轮廓,她在他耳畔轻道:“我好爱、好爱你。真的好爱。”
  两潭墨池倏地掀起波澜,亲耳听闻,才知道私心里他盼了多久,冀望有一天她能坦白开口对他言爱。
  “抬头看我。”
  唐婉儿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抬头。
  孰料蟀首微仰,暖热的唇便覆了下来。
  “啊!”她整个人被圈在他的怀抱,欲退无路。
  她感到骇然,他早有预谋;她羞涩难掩,他倾注深情。
  原意是蜻蜓点水—怎知在尝到亲昵的甜美后竟欲罢不能地注入力道,吻断彼此的呼吸。
  唐婉儿因为身子不稳,双手无可避免地攀上他肩颈,让他将自己搂得更紧,任由这份甘美润泽彼此。
  天,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可是——
  对不起,我还是瞒着你,骗了你……
  第七章
  “大哥!等等我,大哥!”唐青衣挥动马鞭驱策坐骑,赶上前方飞奔远去的背影。
  好不容易,终于并驾齐驱。“大哥,既已掌握婉儿行踪,您又何必亲自出马,这点小事交给手下人便成,您——”
  “闭嘴!”驾!唐尧双腿一紧,胯下马儿加速向前不停狂奔。
  “大哥!”真不明白,为什么原本以逸待劳,静观武林动荡看好戏的大哥突然决定亲身追上婉儿他们。
  得到婉儿被带出江州的消息便见他神色有异,之后得知潜入唐门的人是索命阎罗冷焰时,神态更是诡异。
  不出半晌,便驱骑向江南疾奔。
  是何缘故?唐青衣乘隙注意兄长神情,揣测此刻他内心作何想法。傲视江湖的大哥,唐门的当家,为何在听见这两椿消息就变了脸色?这疑问在他跟来的一路上一直悬岩在心。
  “大哥!”突然想起一事,唐青衣快马疾驰对着迎面不止的逆风急叫。“我们仓皇追来又不知他们出了江州后往哪里走,接下来要怎么……”
  “杭州。”该死!他竟忘了那个人。哼,那个人竟然能压住阎罗令的毒性!
  “您怎么知道?”
  “再多话就回去。”不再理会坚持跟着上路又 嗦的胞弟,唐尧含怨的心此刻像被某种无法明言的急迫追赶。
  唐青衣只好安分的闭上嘴,事实上他也无法再开口,光是策马追上兄长已让他吃足苦头,看来,对于驾御之术他也没有兄长来得精。
  几乎是每一件事,他永远落在兄长后头,永远是第二顺位;而他,似乎也甘之如饴,习惯当第二。
  其实,若要他为首也难啊!像他那样不羁的性情,怎么担当主导唐门的大任?
  这个二当家的位置,他坐得愉快自在,不管事,又是在一人之下众万门人之上,何乐而不为。
  只是自从婉儿被带离唐门,大哥便像失去什么似的,起先还是一如往常,随着派去的人一一锻羽,不是被冷焰索命便是教他自己一时动气夺了性命,一次、两次、三次,到最后终于动了脾气。
  明明口头上对婉儿极尽轻蔑之能事,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可骨子里提及婉儿时,他口气中隐含的不安与愤怒却是这么真实。
  “大哥,有件事小弟不明白。”
  “闭嘴!”心急赶路的唐尧根本不想听。
  “您对婉儿究竟是何想法?”
  唐尧倏地扯住缰绳,快马立时顿下。
  “啊!”唐青衣来不及煞住马缰,冲到前面好一段距离,赶紧折回来。“大哥,您要停也好歹说一声再……”
  “你刚说了什么?”
  “小弟说的是您要停——”
  “不是这一句。”什么时候这胞弟开始跟人打起哑谜?唐尧眯起一双眼,审视一脸茫然的唐青衣。“你问了什么?”“大哥。”唐青衣咽咽口水,想说“没什么”,又迫于兄长压迫,只好开口:“小弟刚问您对婉儿是何想法。”他是不是问错了?
  “是何想法?哈哈哈……”唐尧突然像发疯似的仰天狂笑。
  “大、大哥?”
  狂笑乍止,唐尧冷凝的脸色让唐青衣感到陌生。他从未见过兄长这样的神情,仿佛痛苦,又似乎十分享受这种痛苦。
  太奇怪了。
  “她是药人,是毒人,是我唐尧一生的心血!为我所有,属于我,只属于我唐尧一个人!”话竟,唐尧扬鞭策马狂奔。
  留在原地的唐青衣,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逐渐远去的是自己亲大哥。
  是我唐尧一生的心血!为我所有,属于我,只属于我唐尧一个人!
  这话的意思是——
  “大哥,等我!”唐青衣抽鞭加快坐骑奔驰速度。
  无论如何,他必须赶上。
  眼看杭州城墙愈来愈清晰可见,冷焰绷至最高的警戒心终于松了些,执缰的手随着稍微松懈的心神微放,不再那么急着赶路。
  他的安心,在帘后的唐婉儿也感觉得到。
  “为什么突然慢了下来?”
  她话已说得日渐流利,全拜先前冷焰心不甘、情不愿的教导所赐,虽然之后的日子并非那么不甘愿,然而唐婉儿想尽快与他像常人交谈的强烈念头,也是功臣之一。
  “快到了。”
  “到哪儿?”
  她一问,冷焰才想起自己一直回避告诉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时想不到借口,于是沉默。
  “你要带我到哪里?”
  “朋友住处。”
  朋友?“你有朋友?”帘后的声音像是非常惊讶。同时似乎惊觉自己的语调,赶紧解释:“我以为你独来独往,若不是因为我断不会与人交往,所以……”
  “过去我的确独来独往。”冷焰向后压着隔开两人的布帘,让声音能更清楚传进她耳里。“但闯荡江湖多年,三五朋友也是有的,不必大惊小怪。”
  “你的朋友……”帘后传出似羡慕又好奇的疑问:“几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吗?”
  冷焰哼哼笑了几声。
  “怎么了?”
  “有的好,有的不好。”
  “怎么说?”
  “朋友有两种,能帮你助你的是益友;恼你、气你、惹麻烦的是损友。”
  这样啊……“那我就是损友了。”失落从帘后认真地传了出来。
  冷焰只手向后伸进布帘,准确握住临近的小手。他知道她从不坐离自己太远,总是倚在帘边乘隙偷看外头。“你不是朋友,是我心爱的女人。”
  “呃。”他又来了。露骨坦白的话再度让唐婉儿羞于回应。
  谁想得到,褪下冷淡外衣的冷焰,骨子里的真性情竟如焰火。
  果真人如其名,是包裹在寒冷冰山中的焰火。
  而这,只有唐婉儿有幸窥知。
  羞涩的沉默久得不像平日爱说话的唐婉儿,冷焰启口问:“怎么了?”
  “是不是应该找个隐密的地方把我放下来?你要去见朋友,总不好带我去吧?还是我就在马车里等你?”按捺住对他口中益友、损友的好奇,唐婉儿认为这法子不错。“我就在马车里等你。”
  “为什么?”这时候的冷焰突然变笨,是真的笨还是存心故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声音怪怪的。唐婉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好像听见他生气时才会刻意压低的语调。
  “你知道的。”帘后,声音有说不尽的落寞。
  “我不知道。”
  冷焰停下马车掀开布帘,就见唐婉儿吓得叫出声的同时,屈身将螓首藏于双臂之后。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其他人声,小脸偷偷抬起,见没旁人经过,才松了口气放下双臂,抬眼。
  一连串的动作全看进冷焰眼里。
  瞧见他表情的唐婉儿在心里哀叹。她没听错,他果然生气了。
  她直觉便想伸手抹去他眉间皱起的波澜,还没触及便教他收进掌心。
  一双眼—直勾勾的瞅着她,饱含责怪之意。
  “为什么要我找个隐密的地方把你放下?为什么要在马车里等我?”
  他的问话让她的心仿佛被鞭打般泛疼。“你明明知道。”一直逃避的问题是个谁也躲不掉的事实,何必不承认。“我不知道!”
  唉!只要一提及这问题,他就生气,自己就会叹气。
  “我不想吓坏你的朋友。听你谈及他们的口气,我知道你很重视他们,要是他们被我这模样吓到,坏了你们之间的交情,我会很难过的。”不想给他添麻烦,这样的想法几乎成了她惟一的信念。
  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一样了,欠他太多、太多,多到下辈子是否能还清都不知道,唉。
  “你不要不把自己当人看。”他点出事实,也点出唐婉儿始终挥之不去的心结,直接命中,不留余地。
  她一直把自己当妖怪看待,一路上他忍耐已久,进了杭州,再怎么样她都会见到凤骁阳,甚至更多人,若再不化去她的心结,她永远不会把自己当人看。
  “我不是普通人。”这话早说习惯了,可是每当要在他面前提起,仍然会觉得心痛,会感到一丝对自己的憎恨,无法消除,它是如此的根深蒂固。“普通人不会是这模样。”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唐婉儿咧嘴漾出迷人的满足笑靥,偎进再熟悉不过的胸膛,依然温热舒适。“就因为你不在乎,我才要替你在乎。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朋友,但是有人让你想登门拜访就表示你很重视他们,我当然要跟你一样重视喽,要是他们在乎怎么办?所以,我留在马车上等你,总不能去吓人家吧?”心酸酸的。可这是最好的方法。
  “你……”
  “我啊,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很满足、很开心了。”知道他接下去可能要说什么,唐婉儿赶紧开口打断。
  “他们不会在意。”
  “是不敢还是不会?”
  话说得流利之后的唐婉儿日渐难缠,这一问,让冷焰觉得棘手难解。
  他知道婉儿的模样是与常人不同,但是在他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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